这三个字打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联系到沈弥身上。
这位自从接连几部作品大热之后,在圈里的地位和名气直线上升。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到拥有一定话语权的大编剧,只用了短短几年,攀登速度令人咂舌。时运,命运,不可或缺。
随着改编价值越来越高,在圈里的地位毋庸置疑。
但“她”怎么可能是沈弥?!
沈含景还在震然,朋友的消息还在继续出现。
【是啊。你不知道?】
【她新书风格变了很多,感情线多了不少,现在好几个小花都已经嗅到了味道在争取了,只不过她那边版权还不出手。】
背地里不知道多少股势力在动作,图的就是先人一步。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罢了。
这跟他这种咖位的关系不大,但他不知道沈含景会不会去,毕竟她的后台不小,所以也就提了这么一嘴。
果然——
沈含景咬住唇瓣。
沈弥竟然真的就是云栀山。
何止是她不知道?周围恐怕都没有一个人知道。
沈弥还真是瞒得挺好。
沈含景闭了闭眼。她一直以为沈弥从小到大都是那么平庸普通,没什么特长,也没什么本事。除了那张脸长得好,全都倚仗会投胎。要不是有那个血缘在那牵着,在沈家,沈弥还指不定能不能比过她。
她拼了命地往上跃,在妈妈眼里越是优秀,就越能成为沈弥的对比。
而事实也如她所愿,至少从小到大,沈弥从来没能比得过她的光环。当初她还在跳舞时就是这样,后来她为了要更大的舞台一举进了娱乐圈后,就更是不用说,沈弥根本没法比。
几乎是绝对性的碾压,将沈弥按在地上摩擦。
她没有说过,可她当然是高兴且得意的。在沈弥面前,自带的优越感。
是爸妈的亲生孩子又如何?不也还是不如她?
甚至,她希望爸妈也能意识到这点,从而更加疼爱她一些。
可是,没想到,沈弥安安静静的,背地里却攒出了这么大一件事。
云栀山……
只是念过一遍,她的脸色就已经很不好。
自己千方百计求的角色,甚至还不是女一,都要这样绞尽脑汁。到了最后,明明已经板上钉钉却还能出岔子——到头来却只是她手下的一个角色?
沈含景想起之前她还在沈弥面前提到过争取这个角色的事情,聊过也夸过。当时是为了表达谦虚,多少也是带着点炫耀意。毕竟不管拿得下拿不下,沈弥差她都差得很远。
可现在呢?
将别人当作小丑许多年,却一朝发现自己才是小丑?
朋友的艳羡之语还在眼前,她只觉格外刺眼。
看不惯沈弥被那样追捧,看不惯他们对其争相竞求。
凭什么、怎么会?!
沈弥好似察觉到了灼热的视线,往这边看来。沈含景的动作更快,反射性地就躲去了一边。
助理不解地跟过来,问说:“姐,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再去许导那试试?”
沈含景咬牙。试什么?她去求角色,然后被沈弥撞见吗?或者她顺利求到后被沈弥高高在上地旁观拍摄吗?
呼吸燎得热了几分,她转身往外走。
云栀山,云栀山,沈弥怎么可能是云栀山!
她甚至之前还想过,如果实在走不通许导这边的路子,她就去试试云栀山那边。虽然那位鲜少在公众露面,但若是有心,总能联系得上。
谁能想到呢?哪里需要千方百计去联系?人分明就在自己身边,甚至之前触手可及!
……
沈弥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可是仔细一巡视,又什么也没发现。
她也没在意,继续修改着手中的工作。
今天过来时不忘问了下助理上次换角色的事,得知最后还是由原来的人选来演,没换成沈含景,她才颔首。
昨天半夜周述凛来了个电话,好像是什么紧急事情,今天一早就飞了纽约。
他的闹钟只响了几下,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见他穿上衬衣的背影,背部肌肉劲实有力。再醒来时,他已经不在身边,只有手机上躺着一条信息:【已登机。】
很官方,还很正经。
就像寻常向妻子做的报备,出行总会报个平安。
可她昨晚又刚见过他截然相反的模样。
他不在家,她这边可能也要忙上几天。
从剧组忙完,回家后她开始写更新,还能趁着他不在,光明正大地在家设计那条要送给他的领带。
桐姨明天才会结束休息,过来打扫卫生,所以家里的很多东西都还维持着昨晚的模样。
不知为何,目光在触及沙发上那本放着的书和毯子时,她心里泛过一道异样。
总觉得,事情超出意料得有些快。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钟愉狐疑的神色,还有那句:“他不太对。”
当时她还在信誓旦旦地说他不会有问题,现在却是开始动摇。
她不是没有觉得不对劲过,只是当时思考无果,也就放弃再想。
现在也是。
有问题的话,那是什么问题?
想不出的答案。
她轻笑笑,继续画图。
繁星为她这次的灵感来源与设计主题。
大概知道他日常会用的风格,她也不会设计什么花里胡哨的,走的是简约风。
直到夜里,他那边才发来消息。日常式地闲聊:【在做什么?】
沈弥刚将初稿完成,自然不能回实话,只随口回了一句别的。
周述凛走去落地窗边,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沈弥觉得有点眼熟。仔细看了一会才想起来,上次他给她拍过夜景照片,现在拍的是同一个地方的白天景色。
夜里有夜里的绚丽,白天有白天的明媚。
那时,她正因为刚知道他是库里南先生而别扭着,而他心知肚明,却没有挑破,只是主动打破僵局。
【纽约。】
【晚安。】
如暖玉般温润,又是极让人舒服的相处。
沈弥觉得他们关系会拉近也不是没有缘由。
但再和现在一对比,确实变了。克制松掉了,守礼也撤了。
她鼓了鼓腮。
他现在应该是在他那边的公司。
她好奇询问了两声,他说:【下次可以带你过来看看。】
沈弥很快答应。想到他之前就是从纽约回来的,问说:【你之前是不是在那里待过很久?】
周述凛:【嗯。我很早就被送过来这边。】
周伏年的老婆儿子都在北城,自然不可能叫他也待在北城,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没到能捅破窗户纸的时候,他的存在就只能是个秘密。
这句话难免牵扯到了他的家事。
他主动伸出了一根小苗,沈弥犹豫着能不能顺着往下问。
她了解得不多,但有点想知道。
斟酌须臾,她问:【就你一个人吗?】
周述凛:【嗯。】
周述凛:【我母亲去世得早。】
她怔然,心口一下子被揪了起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将字敲下去。
真的就他一个人,被送去了那边。
她好像能从这一行字中看见当年那个少年的孤寂。
年少失母,又被单独送往异国他乡。
她不自觉蜷起指尖,低眸看见了拇指上画着的一朵小雪花。
【周述凛,】她唤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要过几天。】
他那边到了开会的点,便没再多聊。
沈弥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才发现自己刚才发的那条可能会有点歧义。
她倒不是想他,这才刚分开,不至于说什么想。只是在那个瞬间,突然很不舍得他独自待在纽约,就跟看到了当年那个少年一样,很想让他回国。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周述凛出差,沈洄来戳她,问她要不要回家住几天。
从那天离开沈家后,她就没再回去过,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符岚倚在沈洄旁边,探头看着消息,等她回。
她自己在这住也无聊,不如回沈家,那边人多热闹。
沈洄补充说,沈含景已经搬出去了,以后不会再住在沈家,她回去的话也不会再见到。
沈弥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他们会舍得叫沈含景搬出去。现在还是冬日,前段时间沈含景那几场病都不知道有没有好全,符岚怎么会同意的?
但她也没再多问,只是拒绝。一个人住并不是一件有什么难度的事情,不至于因此奔波。
有些小女孩会恋家,但她好像不会。
就算叫她即刻背起行囊,前往远方,她也可以。
甚至,她一直所向往的那一个点,从来就不在当下的脚下。
符岚还在催着沈洄发什么,但沈洄觉得她太心急,这样一发,肯定会被看出来消息到底是谁在想发。
意见发生了冲突,符岚没忍住跟他吵了几句。
她有些急,“她本来就不恋家。再不催催,她更不会想回来。”
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符岚偏过脸去,遮了遮眼角的红。
沈洄微默。
沈弥就像个风筝,之前线还在他们手里,但是现在,那根线将断不断。
/
沈弥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将初稿修改完善,忙到深夜,成稿总算叫她满意。
发去让人定制后,她拎出了瓶上次在那家酒店带回来的酒。
他一不在家,她直接放开,不必束手束脚。
但她也不偷偷喝,在开瓶前,还给他发去了张照片。配字:【想挑首歌来听,有推荐吗?】
仗着他远在天边,她肆无忌惮。
哪里是真想要推荐,他消息还没回,她已经自己点出一首轻音乐放着。
开会途中,周述凛从不会看手机,下面的人早已养成习惯。
他们还在作着新一轮的汇报。
之前明明已经做足准备,却还是在临门一脚时被挡了回来,谁都没想到。如果无法弥补挽回,之前下的所有成本也就全都打水漂,数十个亿意味着什么,与会人员心里都清楚。而现在争的就是时间。
今天这场会一连开了半天,终于临近尾声。
不想,今天竟然有条消息能成功传进周总手机。
有人没控制住地抬头看了眼,但又连忙收住目光。
周述凛神色依旧平静,沉下心继续听完后才宣布散会。
最后一个离开他办公室的人,不小心瞥见他低眸看手机时,唇角的一抹笑痕。
持续数十个小时的高压,好像在那一瞬间卸去。
办公室门被关上。
他按下语音键:“很放松?”
他不在,她喝酒就这么放松?
听到他饱含深意的语音,沈弥心情更好了。
她找了部电影放着,伸手去够了张毛毯过来。
——是他的那条。
两杯酒下肚,脸颊升起些热意。这时,又有条消息进来。
沈弥以为还是周述凛,毫无防备地点开手机看。
却不想,目光倏顿在那一段文字上,唇角笑意僵凝。
不是他。
而是一条陌生短信。
没有署名,也没必要署名。
【沈弥,你以为那些事全都只是我做的吗?我跟骆莎两个人,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单凭我们两个人,就能跟堂堂周少对着干吗?】
【你们试婚服那天之后,周亦衡确实有想将这些事情都处理掉,以免影响你们订婚。他派了不少人将骆莎看了起来,订婚那天她之所以还能出现,是因为有人帮她离开。至于那天她能进酒店,也是因为有人帮忙疏通。我是想帮,但是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沈弥不知道沈含景想说些什么。
她自己被赶出了沈家,还想拖谁下水?
刚要不予理会,就见下一条信息紧跟着进来。
【能有跟周少叫嚣的本事,对方肯定也不简单。你说,那个人如果是周述凛会怎么样?】
沈含景带着点看好戏与洋洋得意的语气询问道。
她不气也不急,主动权难得回到了她的手上。
沈弥过得太好了,上天所有的宠爱都偏往了她的身上去。婚姻顺利,与丈夫和睦,而她还是云栀山,什么新剧新书,全都在候场,等着给她人生的得意添砖加瓦。所望皆是坦途,一眼望去根本找不到一点不平!
沈弥蹙起眉,大脑缓冲了几秒,脸上的热意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凉意。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个假设。
沈含景近乎有些畅快地继续道:【与你关系很好的丈夫,自己的枕边人,你知道他做过这些事情吗?】
第45章
自从那天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脑海里后,沈含景也觉得匪夷所思,但慢慢冷静下来想,就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她手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是想了又想,她越发觉得,那个人应该就是周述凛。
谈不上为什么,只能说直觉。而且除此之外,她根本想不到别的怀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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