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 。
裹着被子热,程敬佳干脆整个人从里面钻出来,把被子踹到一边,纤白小手翘起来给自己脑袋扇风,刚刚眼前幻觉产生的鬼影变成了李逢值来来回回打地铺的身影。
两人没再交流,李逢值打好地铺后关了灯就躺下了。
程敬佳翻来覆去睡不着,却不是因为怕鬼。
哪怕现在关了灯,房间里面黑漆漆的,她也没在联想到鬼怪。
她知道,床下方躺着个李逢值,他长的那么凶,想必鬼都怕他,她自然不会再多想。
至于为何睡不着,大概是她良心觉醒,胸口闷着气。
她蛮不讲理的占了人家的床,又因为自己怕鬼,要跟人家待在同个空间里,搞得李逢值只能打地铺。
怎么想,都是她的错。
她脑子里上演风暴,待她捋清缓过来,鼓足勇气开口想与他道歉,轻声唤他。
“李逢值。”
“李逢值。”
“李逢值,你睡着了么?”
她喊了他几声,他一动不动,貌似已经睡熟。
程敬佳只好作罢,脑袋更深的缩进被子里,想着明天再与他道歉也不迟,遂安心睡觉。
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她闭上眼睛没多大会儿便已入睡。
房间沉寂下来,直到半夜,程敬佳连人带被子滚下了床,睡在下方的李逢值被砸的闷哼一声,从睡梦中醒过来。
程敬佳脸朝下,脑袋贴着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侧,李逢值迷茫的看着四周,乌漆墨黑的一片,呆愣片刻,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了。
几个月没见,他跟她没再联系,没有发过一条消息,没打过一通电话。
他不找她,她也没找他。
刚开始的时候,他想着与她较真,强迫自己回归正常生活节奏,每天起早贪黑的学习,将自己陷入一个忙碌的环境中,克制着不去想她。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而她没有联系过他,好像已压根想不起来有他这号人了 ,不联系成了他自个的较劲。
李逢值终究还是忍不住,不甘心就这样被忘记,他义无反顾的请了假,买了最早的一班车票,来到这里找她。
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会是遇上她被人告白。
那个人长相身材皆属上品,有钱,懂浪漫。
比现在一无所有,还有一屁股烂事追着的他,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当时远远的看着,发自内向的觉得那个男的和她郎才女貌,比他配多了。
如果不是看见他,就凭层层姐眼神里透着的丝丝缕缕的动摇,她是愿意与那个男的在一起的。
至少,愿意和他谈一段时间。
程敬佳不舒服的扭动,想翻身的动作拉回他乱飞的思绪。
她硬挺的压在他身上,打地铺的位置活动空间小,睡一个人还行,两个人的话动都没法动 ,特别挤。
李逢值无奈的伸手,将她连人带被轻轻的挪开,好不容易腾出身体,她却又来抱他。
他的动作的确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但还是把她身上的棉被拉开了条缝隙,她不适应,觉得冷,身体下意识的接近热源。
李逢值无奈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来,轻手轻脚的送回床上,再小心的给她盖好被子。
被她一脚蹬开。
李逢值:……
稍稍犹豫过后,他拿了打地铺的那个棉被,顺理成章的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睡意再次袭来,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周遭的空气冷了下来,偏偏怀中温香软玉,整个人卡在冰火两重天。
李逢值再次清醒过来,目前的情况令他猝不及防。
程敬佳睡觉非常不老实,才刚把她从地上抱回床上,同她分被而眠。
现下,她竟踹开了自己的被子,钻到了他的被窝里。
这就算了,她把他的被子也踹开了,但是没完全踹开,要掉不掉的卡在腰中间,堪堪遮住下半身,而她则压在他的被子上面,整个人暴露在空气中。
估计觉得冷,她上半身黏在他身上,像只八爪章鱼,跟他贴的很近。
黑黝黝的环境下,李逢值的喉结滚动,低声爆了句粗。
“艹。”
“你特么要玩死我。”
他这次没跟她客气,使了点力气扯开她贴着他的身体。
粗暴的掀了盖在下半身的被子,三下五除二直接裹住她,裹的严严实实的,滚到旁边去。
他则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没想去捡被她踹到地上的被子。
空气里的冷意,簌簌的往他身上钻,积攒的热量散去,好似要被这冷硬生生撬开骨髓,他也没动去捡被子的念头。
他起反应了。
但他不是禽兽。
男子汉大丈夫,那种情况,没点反应都是他不正常。
他想去洗澡,但在这个房间洗一定会影响到她,若是她醒过来,他不好解释。
本来都想熬熬就过去了。
但半天了,他骨头缝都是冷冰冰,反应也没消下去。
李逢值再次轻声说了句粗话,蹑手蹑脚的起床去隔壁房间洗冷水澡。
在冷冽的水流冲击下,他悔恨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艹,就不该看跟她看什么鬼电影。
他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到头来,受罪的还是他。
—
翌日。
程敬佳难得睡了个好觉,睡眠质量在今晚得到了质的飞跃,她既没有半夜醒过来然后难以入眠,也没有做噩梦。
就是意识清醒过来,眼睛还舍不得睁开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像是被绳子绑着睡一样,动弹不得。
她着实难受得紧。
睁眼,纯白色的天花板闯入视野,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姿,有些无言,但她素来知晓自己的睡相不好,睡出这等把自己裹成蚕蛹的奇葩姿势,也不算稀奇。
犹记得,儿时孟女士溺爱她溺爱的不行,读小学了还允许她和大人睡一起,不顾程先生的坚决反对,每晚哄她睡。
她年纪小,体型小的时候睡姿影响别人入睡这种情况还不明显。
后面,一直到了初中,她的睡姿愈发难看,随着年岁的增加,她的体能各方面跟着长,孟女士终于耐不住她了。
夜不能寐,黑眼圈重的像熊猫。
程先生好不容易捉住这个机会,好言劝慰一番后,终是哄的孟女士同意让她一个人睡,不顾她的哭闹。
因此,当她好不容易从蚕蛹状的被窝里钻出来,转头看到睡在旁边的李逢值时,实实在在的吓了跳。
哦,对了,最为关键的是,他身上什么也没盖着,穿着睡衣大刺刺的侧躺在床上。
程敬佳反复吞咽几次口水,视线挪回自己昨晚盖的蚕蛹被上,仔细确认后,漂亮精致的狐狸眼直接瞪圆。
——那是两床被子 。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裹蚕蛹的不止一床被子。
不。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把李逢值的被子抢走了,自己裹成蚕蛹,睡的舒舒服服,一觉到天明。
而被她抢被子的小可怜李逢值,就这样将就了一个晚上??
她心虚的拨弄手指甲,半晌,她面色平淡,动作自然的把那个蚕蛹被分开,扯过一床被子,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轻轻的盖到李逢值身上。
程敬佳担心李逢值醒来后,她会社死,倒也顾不得计较他为什么会和她躺到一张床上了。
她只想装作无事发生。
怕把人吵醒,她的动作小心到不能再小心,将被子从脚往上拖,一点一点的给他盖上,这种做贼心虚的状态很累人。
她手一松,被子掉落在他身上。
没成想竟然卡在了敏感位置。
程敬佳脑袋空空,懵了。
下一秒。
“你干什么?”
男生的声音喑哑。
程敬佳颤着指尖指向他胯部,“李逢值,它怎么立起来了?”
第46章 晨勃
祖宗, 真是服了。
李逢值下垂眼满含睡不够的冷戾,口气淡淡:“晨勃。”
他烦躁不已,掀开她好不容易盖上的被子, 利落的翻身下床, 拿了换洗衣物就进了浴室。
而程敬佳却被他这不冷不淡的两个字雷的外焦里嫩, 狐狸眼瞪的圆溜溜的, 目光追随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这么直接的吗?
这还是刚认识那会的纯情狼狗吗?
程敬佳完全忽略了是她自己先跟人提出的傻比问题。
听着浴室里传出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很快反应过来他在里面干什么,霎时红了耳根。
她缓了许久, 正打算从床榻上起身, 忽然想起她今天没课, 遂安安心心躺下去睡回笼觉。
她晚上神经因恐惧一直绷着, 现在天光大亮,惧意消弭,睡的很沉。
大概又睡了两三个小时,她才悠悠转醒。
骨头都睡软了。
程敬佳在被窝里躺尸,待缓过来后伸了个懒腰 , 在床上翻滚几圈,想驱散睡意,脑袋没几下便埋进了昨天晚上李逢值枕过的地方。
是和她一样的味道。
程敬佳仰起身子,漂亮的眉毛皱成一团,扑闪的狐狸眼里盈满困惑。
她对味道比较敏感,不确定的再次俯下身子去嗅了嗅味道。
没闻错。
他昨天晚上洗澡用了她买的洗漱用品。
程敬佳这才想到她刚回来这里住的那阵子,房子里没人气, 家具都积了灰,随便往茶几上一摸, 手上都是灰。
她嫌弃不已,立即请了钟点工上门打扫。
后面住下的那晚,洗澡用的沐浴液的味道呛鼻子,当时夜已深,澡也洗了大半,她就没买,保证彻底冲干净身上的味道后,窝床上一次性网购了很多洗漱用品。
商品到了她才发现自己手贱,没分寸,每样都买了两份,房间的洗漱台都不够摆放她的东西,她本人又懒得去退,就想到了李逢值的房间,把他以前用的都扔掉,摆她买多的。
一直到昨天晚上,李逢值回来住,她也没记起来这回事。
啧,睡一起就算了。
味道都跟她一样。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刚认识那会,少年客套疏离,对上她不要脸的发言应对自如,一看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蒋艳在他手上都占不到便宜,被他掐着脖子威胁的场景历历在目。
程敬佳眉梢一挑,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牛。
看似难咬的骨头,也不过尔尔。
她干脆整个人埋枕头里,跟变态似的闻人家味道。
明明用的同款洗漱用品,但闻起来的感觉却含着不同。
他的。
比她的。
更好闻些。
程敬佳知道自己好色爱撩拨但不喜欢负责任的臭德行,目前暧昧不清的关系令她很满意。
“好闻吗?”
房间里响起李逢值的声音。
语气调侃。
程敬佳扭头看他。
他靠在门边,着装清闲,目光炯炯,含着丝疑惑,似是不懂她到底在干什么。
程敬佳呆愣住。
他看到了?
她像变态一样,闻人家的枕头的行为,被正主看到了!!
她故作镇定钻出被子,挪步子朝她的房间走,冷冰冰的否认:“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可没闻。”
李逢值不置可否的笑了两声,漫不经心的用话堵她,“没胡说八道。层层姐刚整张脸埋在我枕头上,我可看的一清二楚,怎么不敢认呢?”
程敬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给李逢值表演了个平地摔,她顿住脚步,回身瞪他,恼怒的反问:“我又没做,要认什么?”
李逢值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脸上打了层窄小的阴翳,高挺的鼻翼轻轻抽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程敬佳被他这小狗示弱般的姿态拿捏住,心虚的吞了吞口水,反思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冲了,吓到人家新青年了。
正打算张开哄几句,李逢值却再次开口了:“层层姐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口吻闲闲的。
妥协的调调。
一股子绿茶味。
程敬佳听的满头黑线。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堆怼人的词。
“要吃早饭吗?我已经做好了,饿了的话你洗漱一下出来吃就行。客厅的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亮了,我一会修一下。”
李逢值适时的转移话题,怕把她真给惹生气了。
既然他递梯子了,程敬佳自然顺着杠子往下走,冷哼一声,应了句好,一副跟你说话是赏赐你的娇矜姿态。
待她进房间洗漱,他在原地失笑,随即转身回了房间找了工具去修客厅的灯。
程敬佳洗漱完后也不着急出去,她不是很饿,动作悠闲的在梳妆台前护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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