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开口：“丁小姐想要知道什么？”
“你现在所设计的系列作品我很满意，但是我看过你这几年来的所有作品，有的作品质量高，有的作品质量低，并且每个系列的割裂感比较强。”丁遥说的比较隐晦，“如果要跟我们流星娱乐长期合作，这一点我们是没有办法容忍的，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曾游直接了当地开口：“这一点丁小姐放心，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之前的作品来源确实不稳定，但现在我回国之后签下了几个新人，他们都是很优秀的设计师，以后的作品保证都是这一次的水准。”
“只能保证这一次的水准啊……”丁遥的语气有些失望。
曾游敏锐察觉到了，问道：“丁小姐是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说实话，如果只能保证之后的作品都是这样的水准，恐怕我们流星娱乐还是没有办法达成跟你的长期合作。”丁遥说到这里，话音突转，“除非……”
曾游连忙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够将周心亚也纳入你的‘团队’当中。”
曾游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个可能会有点困难，周心亚的水准确实很高，但她跟我有过节，丁小姐应该也知道，想要让她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丁遥遗憾地说：“那恐怕我们还是没有合作的缘分，抱歉，让你白跑这么一趟。”
她站起身，摆出送客的姿态。
见状，曾游有些急了。
这眼看着就要达成的合作，他又怎么会在这临门一脚放弃。
曾游连忙说：“丁小姐！我会去想办法的！”
丁遥挑了挑眉，意外地看着他：“哦？”
曾游脑子动的飞快：“周心亚她家境不好，大学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零工赚取生活费，如果我能给她开出很高的价格，她未必不会同意。”
“那就恭候曾设计师的好消息了。”丁遥说。
送走了曾游之后，丁遥回到刘柏松的办公室，将一直藏在笔筒内的录音笔拿出。
曾游这人，坏是真坏，蠢也是真蠢啊。
她感叹了片刻，用电脑将录音笔中的内容导出。
没过多久，周心亚收到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她点开看了，申请的备注上写的是曾游。
第026章 （二合一）
曾游与周心亚约在了周心亚的服装店见面。
原本曾游以为周心亚会很抗拒和他见面, 或者直接将他的微信拉黑，却没想到意外地顺利。
曾游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服装店
他站立在店外打量了一圈，这家店的装潢和设计都不差, 明显是花了心思的。
啧啧, 周心亚居然还能混到间铺子。
曾游眯起眼睛, 心里有点不爽。
早在出国留学的时候他就知道周心亚的设计天赋比他要好得多，只是没料到在经历了那一次的抄袭事件后她竟然还能翻身。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心里不平衡。
周心亚能翻身一次, 但绝不可能有第二次。
他这次来，就是要彻底击垮周心亚的。
曾游噙着一抹笑意, 走进了周心亚的服装店。
周心亚正在店中的沙发坐着。
在出事之后，她的店就关了，这次是因为和曾游的相约，才把店门打开。
二人相见，气氛有一些微妙。
还是曾游最先开的口：“心亚, 好久没见, 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周心亚冷冷地嗤了声：“托你的福，还留了一口气。”
曾游的目光停留在周心亚的脸上，周心亚的脸很小，几年前留学时的婴儿肥消退，明显能看出略带疲意，但却显得她整个人的气质更有种我见犹怜的意味。
不得不说, 周心亚的长相气质完全在曾游的审美点上, 他当初最先接近周心亚就是因为这点。
如果周心亚那时候没有拒绝他的告白，他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归根结底, 这一切都是周心亚自己咎由自取。
曾游见到周心亚时泛起的那点愧疚感顿时消散, 他朝前走了几步，落座在周心亚对面的沙发上：“这么久没见, 需要先叙叙旧再进入正题吗？”
周心亚瞥了他一眼，视线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叙旧？是要叙你抄袭我的这个‘旧’吗？”
“几年没见，你的脾气是变得更呛了，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无论是多大的困难好像都打不垮你，就像是狗尾巴草，坚韧顽抗，同时又——”曾游稍作停顿，轻笑了几声，“极其的不值一提。”
周心亚听笑了：“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自以为是，爹味满满说教个不停，有人说过你屁话是真的多吗？”
曾游的眼神变了，他看向周心亚的目光带了些凉意，同时又透着藐视：“心亚，在不知好歹这一点上面，你还是一如既往。”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要说这些废话的是吗？”周心亚明显有一些不耐烦了。
曾游身体往后靠，倚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一次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谈一下合作，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口碑，一个抄袭同学出身的设计师，怕是之后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你不如跟我合作，加入我的团队，我不会亏待你的。”
“团队？”周心亚的语气十分讥讽，“你把找枪手这件事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吗？”
曾游并不怕周心亚知道，他很笃定，就算周心亚知道了也鼓捣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现在是出名的新星设计师，周心亚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抄袭者，两个人如今的地位有天壤之别，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名声已经臭的人说出的话。
“我找枪手又如何？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曾游有恃无恐地仰头，“我花钱买他们的设计，他们放弃了署名权为我干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
“如果大众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们还会再为你的作品买单吗？”周心亚冷冷地说。
曾游笑着看她：“心亚，你还是太天真了些。你真的以为这些找我合作买我衣服的人是看中了这些小设计师的设计吗？”
“服装设计的水有多深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成本的衣服，有的能卖出超高的天价，有的就只能在网购平台被标成某某品牌平替，真的是因为他们衣服本身的质量区别吗？并不是，区别在于他们的品牌效应。”
“而我，曾游，现在就是最好的品牌效应。”
曾游翘起了一条二郎腿：“不过说到这里，这一切还是要感谢你，心亚，要不是有你过来当我的垫脚石，我还不能走得这么顺利呢。”
周心亚并没有回答，只是沉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不过看来这几年你也是有一点长进的嘛。”曾游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他站起身，绕过周心亚，从沙发旁边的一株盆栽中掏出了一个掩藏在叶脉之下的微型摄像头。
周心亚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曾游摇了摇头：“我就纳闷为什么你这么简单的就答应了和我的见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可惜啊，手段还是太拙劣了。”
话罢，他将摄像头丢在地上，用皮鞋重重地辗了过去。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摄像机彻底报废。
曾游甚至还弯下腰将摄像机当中的SD卡取出，朝着周心亚挥了挥。
周心亚攥紧拳头，眼眸泛起微微的红：“曾游，这一次关于我的抄袭风波是你发到网上的吧？”
“是又如何？”曾游不以为然。
周心亚猛地抬眸，怒视着他：“大赛那次，现在这次，我到底是有哪里对不起你了，为什么每次我的生活稍微好转一点你就阴魂不散地缠上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体都在颤抖，明显是在崩溃的边缘。
可曾游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心亚，眼神当中看不出一丝其余的情绪，只是一片冷漠。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运气差而已。”曾游说。
周心亚一愣：“运气差？”
“是啊。”曾游面无表情，“你们穷人好像都有点自作多情的毛病，总以为悲惨的命运找上你们是因为你们做错了什么，实际上真的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我正好想要那次大赛的奖项，你正好被我挑中了，如果我不想要了，那就无事发生，决定权在我手里，跟你无关。”
周心亚瞳孔骤缩，张了张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看着她的模样，曾游勾唇一笑：“你知道为什么连朝夕相处的导师都不听你的解释吗？”
“因为我家里早就给我打点好了，不管那次和我一起被导师选中的是谁，最后都会因为涉嫌抄袭而被取消参赛资格。”
周心亚像被雷劈中般僵硬。
曾游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或者你再猜猜为什么你能被选中在参赛名单内？”
周心亚倏地抬眸，面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曾游嘴角的笑意愈演愈烈：“你不是被导师选中的，而是被我选中的，我觉得用华夏风的设计出道能在国外获得不少噱头，未来也方便转型我回国内发展。”
“只是我本来有一点想放过你的，奈何给了你机会，你自己没抓住。”
说完，曾游左右扭了扭脑袋，像是有些累了。
“机会？”周心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你所谓的机会，就是要我答应你的告白，跟你在一起吗？”
曾游耸耸肩：“别误会，我只是看上了你的脸，想跟你玩玩，别自己脑补什么得不到就要毁掉之类的狗血言情小说剧情。不过——”
“如果你想要演狗血剧，我现在也不介意再陪你玩玩。”
周心亚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沸腾的反胃感，不再看他：“我是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你走吧，曾游。”
曾游再次沉下了眸：“周心亚，我现在是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来我的团队，我会给你开很高昂的价格，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数目。”
“如果你继续不识好歹——”他忽然停下，朝周心亚弯眸一笑，“相信我，你一定不会想知道后果是什么的。”
……
待曾游走后，周心亚的表情逐渐冷下。
曾游比她想象得更加恶心。
半晌后，周心亚抬起了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扬起了一抹笑意。
“事情的经过，我想观看直播的各位心里面已经有数了吧。”她说。
镜头对面，一场观看人数破万的直播间内划过无数条弹幕。
【草，被曾游这个恶臭男恶心到了！】
【我真的要吐了，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人？！】
【给周心亚设计师道个歉，之前抄袭风波出来的时候我骂过她，我真该死啊……】
【道歉加一，真的很对不起，以后周心亚设计师的服装品牌上新我一定携家带口去宣传。】
周心亚拿出藏在人模身上的手机，看了眼弹幕：“你们也都是被曾游蒙骗了，这件事怪不得你们，该死的人是曾游才对。”
【心疼设计师一秒。】
【呜呜呜，小姐姐人好好，都这样了还在安慰我们。】
【话说设计师已经跟流星娱乐解除合作了吗？我还想看白席穿你的其他设计款呢。】
看到最后一条弹幕，周心亚弯唇笑笑：“没有呢，流星娱乐在事件发生之后立刻就联系了我，并且是唯一相信我没有抄袭的，我很感谢流星娱乐。”
【卧槽，流星娱乐牛逼！】
【可我记得流星娱乐上次不是发了一条接触合作的微博吗？】
【我又去看了一眼流星娱乐的微博，流星娱乐根本没有提到要跟小姐姐解除合作！】
【真的耶，流星娱乐说的是绝对不会跟抄袭的设计师合作，那换个角度去想，不就是变相替小姐姐澄清！】
【但前几天网上不是有传闻说看见曾游出现在流星娱乐楼下，在洽谈合作的事情吗？】
【盲猜一波，按理来说没事的话曾游不应该会出面来找周心亚，但你们品品他今天的状态，他今天整个人都很急躁，并且一定要周心亚做他的抢手，怕不是跟流星娱乐的合作没谈成，所以才来找周心亚。】
【我去，有道理啊！】
弹幕的猜测渐渐还原了真相，周心亚也没再多说什么，跟网友们道了个别就关掉了直播。
直播结束后，她继续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折磨她多年的噩梦，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结束了。
周心亚忽然笑了。
她在嘲笑这么多年来软弱的自己。
为什么没有早早去反抗呢？
明明曾游蠢得如此不堪一击。
周心亚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她又想起了丁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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