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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南玉浑身僵硬，感受着背上软软的身子，她又轻轻唤了一声，“阿奴？”
依旧没人回应，有的只是鱼睡着后均匀的呼吸声。
叶南玉：……
她只当自己是个老实人，不会有事，没成想鱼不是条老实鱼。
这是几个意思？
她一时把鱼叫醒也不是，不叫醒也不是。
只能小心翼翼，从面对窗户的一面翻转过去，想将这条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放荡的男鱼塞回他的被窝里。
谁知，好不容易不发出一点动静轻手轻脚的翻过身来了，怀里却猛然栽进一颗小脑袋，他的尾巴不知何时也跟过来了，紧紧缠上她的小腿蹭，一边蹭，一边无意识呢喃，“好暖和，阿奴好冷……”
叶南玉搭在鱼肩膀上，正要送他回窝的手忽然顿住，她想起鱼怕冷，又感受到从鱼身上传来的阵阵凉意。
冻的和冰块儿似的，在她窝里待久了，又慢慢慢慢化冻，终于有些暖和起来。
叶南玉心软，眉目也柔和些许，本要推开他的手，硬是换了方向，按在鱼后腰上，将他轻轻按进自己怀里。
软绵绵的，像她幼时离不得人，被塞进怀里抱着睡觉的狸奴。
终于，鱼冰凉的身体一点点暖和起来，连尾巴都不再冷冰冰了，鳞片翕张，是很舒服的状态。
剑修抱着他，也找回了曾经睡觉的感觉，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睡过去。
这一觉莫名睡的沉，于是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会把鱼越发紧的收拢在怀里，一手揽着腰，一手还勾着鱼尾巴，叫他动不得一分一毫。
第二日人是被鱼尾鳍拍醒的，一睁眼便是鱼郁闷的神色，双颊鼓鼓囊囊，见她醒来，哼了一声，用力扭过头去。
叶南玉：……
剑修意识渐渐回笼，手掌下意识顺了顺掌心的软物，那软物立马僵住，回头瞠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叶南玉也僵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收了手，眉心缓缓皱起，看着鱼，真诚道，“如果我说……昨晚是你自己非要赖在我怀里的，你会信吗？”
那双漂亮蓝眼里的神色霎时变了，从震惊到恶狠狠瞪着剑修，声音里是数不尽的生气，“做了就是做了，你还不认！不认就算了，你还想推给我！”
叶南玉：……
好，都怪她昨天一时心软，授她传承的老婆婆说心软之人难成大事，果然如此。
她深深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倒是半点没变，红唇微动，“那你欲如何？”
或许是因为确实不是她先动手的，语气有些过于冷静了，瞬间又叫小鱼炸毛起来，坐起身一爪子拍在她捞鱼尾巴的手上，“收回去，不给摸！”
叶南玉面色极快地狰狞一瞬，她大抵也是跟笨鱼呆久了，变笨了，方才竟只收了一只手回来。
“抱歉，是我冒犯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一股凉意袭来，鱼便瑟缩一下，身子不自觉往叶南玉身边挪了挪，追寻那点剩余的温度。
但鱼很硬气，还是裹着被子抬头瞪她，“你睡觉不好好睡，轻薄我，还问我要如何！”
阿奴觉得剑修太不好了，分明是她做错事，还这般毫无悔过之心，理直气壮，太过分了。
叶南玉此时只后悔昨晚没拿出留影球，以至于现在百口莫辩。
或许她也有错，但源头，难道不是这条鱼怕冷吗？
心里有点憋屈，带到脸上，就只有皱起的眉心能显露主人一点点情绪。
“无论你信不信，昨夜是你主动凑进我怀里的。”
阿奴：！！！
他脸上写满了指责，仿佛在说，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想把过错推给我！
叶南玉心里堵了口气，真想把他气鼓鼓的脸颊戳漏气了。
她又侧开眸看向别处，自顾自接着说，
“但毕竟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你想要什么，可以随便提。”
都怪她心太软，换了旁的修士，哪能给出这种要求？
以她的能力，鱼想要的大部分东西，她都给得起，只是会麻烦而已。
人鱼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听见这话一愣，紧接着，不高兴散去一点，虽然剑修不承认是她主动轻薄他，但鱼还是很大方的认可了剑修的认错的态度，然后眼睛一点点亮起来，他问，“什么都可以吗？”
“嗯，自然。”
剑修听见鱼尾拍动的声音，这次显然有些高兴，扬声道，“那我要去泡尾巴，一边泡尾巴一边吃糕点一边喝莲子汤！”
人鱼最喜欢水了，泡尾巴更是他最最爱做的事，若非跟着剑修，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长在灵泉里呢。
叶南玉：……
这就是鱼的追求吗？
“只这个？”
鱼猛猛点头，挂着大大的笑脸，很快又想起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他提这要求合情合理，不必太过激动，于是抬着下巴，尽量矜持，“嗯，就这个，你不会骗鱼吧？”
叶南玉眼神复杂，“那倒不至于。”
第20章
鱼好像很容易满足，她答应他下午带他过去，他就翘着尾巴高兴了一上午。
叶南玉先去归一门同宗主说了一声，对方欣然同意，这才带着鱼买了莲子汤与糕点，一块儿上归一门灵泉。
她用的是缩地成寸，瞬移之法，到灵泉时无论莲子汤还是糕点都热乎着。
鱼昨日才泡过尾巴，现在看见水也能矜持住，挺立在叶南玉身侧，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动小腰。
叶南玉面无表情。
“什么意思。”
阿奴有时候的举动，恕她当真猜不出来他想要干嘛。
听她问，鱼便急了，“哎呀，我的糕，你把我的糕点给我呀。”
叶南玉：……
“哦，那你直说不就好了。”
扭什么扭，这样谁看得懂。
叶南玉一边把糕点递过去，一边心想。
“哼，是你笨。”
还成她的问题了。
“那这汤呢，你也要自己拿着？”
转眼间，小鱼已经蹦到水下了。
在清澈的灵泉里欢快游了一圈，然后靠回到离叶南玉最近的石壁上，摇摇头，“不拿不拿，你帮我拿着。”
叶南玉：……
鱼胆子不小，敢指使她了。
罢了，谁叫她也有不对的地方被人抓住了呢。
女子与男子，总是男子吃亏更多的。
让着点就让着点吧。
“唔，这个糕点好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叶南玉在岸上随意盘腿坐下，闻言嗤笑，“你才吃过几回糕点，就这么说。”
“是你不带我去吃，不然我能吃好多好多。”
又怪上她了。
叶南玉总觉得自己的纵容让鱼有些得寸进尺。
她抬眸默默望向远处，不去看鱼浸湿的衣裳紧贴在身上显露出的玲珑曲线。
只道，“吃你的，再嫌来怪去就罚你半个月不能吃糕点。”
阿奴：！！！
剑修是大坏蛋！
他气呼呼咬了一口糕，扭头不理人了。
叶南玉好像找到了制衡鱼的法子，一点也不在意他如此生气。
为了吃糕点，鱼总会主动和她说话的。
周边一瞬安静无比，没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剑修耳朵都舒服多了，干脆闭目修炼，虽然手里还端着人鱼指名要喝的莲子汤。
人鱼在灵泉里游了一圈，又把糕点吃个精光，终于觉得喉咙干巴巴，有些噎，又将视线落在叶南玉身上。
见她不睁眼，撇了撇嘴角，自己一点一点游过去，凑在她手边低头去喝莲子汤。
滑腻的下巴偶尔触碰到女子皮肉，叶南玉身形微僵，颇有些不适应。
犹豫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向手撑着岸边，伸长脖子乖乖凑过来喝汤的鱼。
“自己拿着喝。”
剑修淡淡出声，却被鱼毫不犹豫拒绝，“不要，撒在人家灵泉里怎么办？下次该不给我们泡了。”
这时候他倒是懂礼貌的紧。
但叶南玉还是要纠正，“是不给你泡，我并不需要泡。”
“哼，她要是不给我泡，我尾巴干了怎么办呀，你那么喜欢摸尾巴，以后就没有好尾巴摸了！”
他凶巴巴的威胁剑修。
叶南玉听完只想冷笑，“谁说我喜欢摸你尾巴了，净给自己脸上贴金。”
人鱼不服，“你就是喜欢摸，昨夜摸一晚上呢，早上醒了还在摸，现在又不承认！”
剑修：……
好好好，昨晚那桩事是过不去了是吧？
她本想反驳，偏仔细想了想，鱼是自己钻进她怀里的，但尾巴是她主动摸的。
剑修深深闭了闭眸，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再次道，“好了，闭嘴。”
她看起来冷冷凶凶的，吓得鱼不敢再跟她吵架，只能低下头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说不过我就凶我，坏人。”
剑修听见了，但又不好再揪着鱼不放，这点小事，本就没有争论的必要，非得和他分个对错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算了，忍一忍。
她不说话，鱼纵使想和剑修说话也无从说起，只能孤独的一只鱼在灵泉里游荡。
今天又是把尾巴泡的水润润的一天，如果以后每天都能泡尾巴就好了。
阿奴小心的看了剑修冷淡的脸一眼，小声哼唧，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事的好，不然指不定剑修就嫌他麻烦，不养他了呢。
他才不是麻烦鱼，只要剑修不轻薄于他，他会好好还剑修恩情的。
叶南玉听见了他的动静，也不理他也不问他，省的又问出一些骂她的话。
她总觉得鱼偷偷在心里骂她呢，但昨晚，真不是她起的头！
“叶，叶南玉，我泡好了，我们回去吧。”
池子里的人终于高兴起来，糕点也吃完了，莲子汤也喝完了，又急哄哄想回去。
叶南玉还坐在岸边，低头斜睨他一眼，冷不丁问，“你唤我名字时为何总结巴，你口齿不好？”
鱼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当即又要炸毛，“我才不结巴呢，我不过是，不过是不想这般唤你罢了！”
竟还说我是结巴！
鱼气的超常发挥，自己跳上岸去和剑修分了两道走，剑修本要御剑飞行回雪绒城的，见他又生气了，倒不好把剑再拿出来。
只能跟在他身侧，问，“不想叫我名字？为何。”
鱼侧着身子不看她，声音显得很沉闷，“我觉得这么叫你太生疏了，不喜欢。”
随便一个不认识的人都不会直呼她全名呢。
但人鱼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叫她。
叶南玉听见他就为这事烦恼，脚步一顿，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只是觉得好笑，“那你就如旁人般，唤我一声师姐？”
鱼还是不高兴，总觉得这个称呼也不是他想要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叫剑修什么。
阿奴鼓着脸颊不说话，叶南玉便接着道，“从前家母会收几个弟子，她们就唤我师姐，如今我是叶家唯一血脉，就由我代替我母亲，收你做弟子，你觉得呢？”
鱼小声逼逼，“谁要做你家弟子呀。”
“不愿意？”
剑修斜眼睨他，明明是很寻常的语气，鱼却自己脑补出女子神情不悦，凶巴巴的模样，脊背都吓的挺直了，眉眼有些心虚，小声说，“也没，没有不愿意，师姐……”
第21章
“嗯，走吧。”
不知道为何，从自己叫了叶南玉一声师姐起，她仿佛温柔了很多，晚上又给鱼点了一大桌子菜，还是在据说雪绒城最好的酒楼点的。
比之前吃过的那些闻起来还要香。
鱼一双蓝眼亮晶晶，惊喜的盯着菜。
“后面的菜还在做，你先吃吧。”
“嗯嗯。”
剑修好温柔，这就是师弟的待遇吗？那他要永远做她的师弟！
“然后从明天起，我教你练剑。”
“嗯嗯，嗯？”
鱼先是顺从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惊讶的睁了睁眼睛。
“练剑？可我看你都没怎么使剑呀，练剑有用吗？”
她的剑都是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哎。
“自然，剑修都是从练剑开始的，我只是到这个修为，已经与剑融为一体，可以肆意操纵，但你于剑道并不熟悉，还是从头开始更好。”
“哦。”
阿奴像是听明白了，认真点头，“好，我明日随你一起练剑，等练好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始终念念不忘要保护剑修，报答她的恩情。
剑修莫名笑了一声，不含情绪，却让阿奴觉得有些被羞辱到。
他红着脸十分倔强，“我会变得很厉害的，你不要笑话我。”
有这种志气是好的，叶南玉收敛笑意，点点头，“嗯，我相信你假以时日在剑法上的造诣定能超过我。”
鱼得到这种超乎预料的肯定，忽然就心虚起来，眼神左右飘忽不定，“那，那倒不至于……”
“你没信心？”
“信心是有的……”
但他怕自己没能力啊。
这段时日跟着剑修，他知道，剑修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剑修，走到哪都会被别人以礼相待，修真界以修为服人，想超过剑修，也太难了些。
“不跟你说话了，我要吃饭，好饿。”
剑修的话好让鱼羞羞，他既不想承认自己不行，又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出能超过叶南玉的话，只好转移话题。
“嗯，那就吃吧，都是给你点的。”
阿奴面前摆着一个很大的盘子，上面是一整个汤汁浓稠的炖肘子，看着就让鱼流口水。
长长的指甲不知何时又露了出来，闪着锋利的光，叶南玉看了一眼，淡淡道，“收回去，用筷子吃。”
“哦。”
鱼赶忙收了指甲，乖乖看向她。
“先尝尝这个吧。”
她随手给鱼夹了一筷子烤鸭。
这个鱼也很爱吃。
低头夹起塞进嘴里，腮帮子动了两下，再出来就是干净的骨头了。
肘子皮软糯，但并不好夹，阿奴试了好几回都夹不起来，最后只能求助般看向剑修。
剑修没抬头，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随手拿起公筷与一把银白干净的匕首，利落的帮鱼分了肘子。
鱼眼睛又跟着匕首跑了，忍不住惊呼，“好漂亮！”
剑修正拿了帕子仔细擦拭沾满汤汁的匕首，闻言抬了抬眉，随手将擦拭好的匕首装进鞘里扔过去，“喜欢？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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