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唇重新露出笑意,霍蓁蓁才进一步说明:“我早上去的杂志社,是这个节目的合作方之一,我跟这家杂志社已经合作挺久了,和主编的关系还不错,问过之后,她说可以帮忙写推荐信。”
“你们安心参加预选赛就好。”
游礼半晌没说出话,只是眼眶一热,鼻尖也跟着泛酸。
看出他双眼漫上的一圈红,霍蓁蓁笑着调节气氛:“我说你不用每次都这么感动吧?不是说自己不是三岁小孩嘛,怎么还和三岁小孩一样动不动眼睛就红了。”
她戳开手上的奶茶,送到嘴边吸了一口。
咽下后,仰起头感叹:“真好喝!又甜又暖的东西喝下去,心情都变好了,谢谢你。”
游礼这时才轻声笑笑,“我哪有动不动就眼睛红,就是……就是昨晚没睡好。”
“哦,没睡好。”她点着头,故意揶揄他。
他又笑笑,“真的没睡好。”
霍蓁蓁也跟着笑,接着才说:“不过呢,现在只是有了进预选赛的资格,接下来的路还是得你们自己走。”
“嗯。”游礼抿着唇点头。
定定看她几秒,还是忍不住眼眶发酸。
她怎么能这么好?
这样的她,他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喜欢?
他好像泥沼里的人,明知往前走只有深陷,却还是义无反顾。
他舒了口气,最后拖长字音,慢吞吞说:“蓁蓁,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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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嘉阳那场演出之后,今天是临时约会四人久违地聚齐。
原先因为写歌、编曲、排练之类的事情,熬夜和作息不规律是家常便饭。那时候大家脸上虽然都挂着浓浓的黑眼圈,但每天一碰到乐器也就精神了。
闲下来这么几天,现在看起来反倒死气沉沉。
岳安打了个哈欠,睡意还在脸上,“睡着觉把我叫过来,就为了喝咖啡?”
付行简推了下眼镜,他此刻刘海垂在额前的模样,和平日上台时总会精心打理发型的那个鼓手付行简判若两人。
没精打采问:“散伙咖啡?”
于格朝他们投去嫌弃的眼神,笑着看向霍蓁蓁,“蓁蓁不是说有好消息要说嘛,是什么?”
霍蓁蓁和游礼对视一眼:“你来告诉他们吧。”
“嗯。”游礼没推辞。
他坐直,双手杵在膝盖上,深吸一口气,才一本正经开口说话:“蓁蓁为我们争取到了参加《乐动心声》预选赛的资格,只要你们都点头,我们从这一刻起,就还是临时约会。”
已经接受乐队解散这一现实的情况下,又忽然听到这样的话。
对面三人的反应如出一辙,纷纷睁大双眼,眸中满是惊讶,却半晌没说出话。
于格端起面前的冰美式吞下一大口,像是要用凉意让自己清醒。
被冰得倒吸一口冷气后,才终于问:“真的假的?我没听错吧?我没做梦吧?”
霍蓁蓁冲她笑:“没听错,更没做梦。”
她将节目宣传单往桌上放,“是真的,我合作的杂志社主编答应了,愿意帮你们做推荐。”
于格轻声笑笑,眼中已经泛出泪花,哽咽起来:“蓁蓁……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连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霍蓁蓁接着看向付行简和岳安,“你们怎么想?”
“我是觉得,临时约会的现状已经是这样了,再差无非就是在比赛中被淘汰,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如就放手去试一试。不过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们。”她缓声说。
于格揉了揉手上的纸巾,直起身子的时候,方才泪光闪动的双眼变得无比坚定,“我想参加!”
岳安掀着眼帘瞥她,有些担忧:“那你爸妈那边……?”
于格耸了下肩:“他们从来也没支持过啊,也不差我再气他们多一次了。”
这么一听,岳安也张口:“那我也参加。”
他咳一声,补充:“大家都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临时约会嘛。”
付行简伸了个懒腰,脸上漫出一贯痞气的笑,“我没意见,在忤逆父母这件事情上,我和格格并列第一。”
话音落下,四双眼睛齐刷刷朝游礼看过来。
他正端着咖啡往唇边送,突如其来被这么一盯,他手上动作顿住,疑惑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霍蓁蓁笑笑,故意说:“只有你还没表态啊。”
他被逗笑,“我要是不同意,刚才干嘛还过来?”
放下手上的杯子后,他也坐直,右手掌往前伸,等其他三人的手掌都放上来才说道:“为了临时约会,再拼一次。”
付行简打趣:“难得听你带头讲一次这种话,就不能有气势一点吗?”
游礼睨他一眼,“这是公共场合,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素质吗?”
付行简轻“啧”一声,“你这个人,也就不知情的人觉得你内向,其实随口说一句就能把天聊死。”
几人齐声笑起来。
叠在一起的手掌松开后,岳安张口,将话题拉回正轨:“没多少时间了,我们现在首先要找个排练的地方。”
于格接上话:“嗯,还得赶紧定一下预选赛要唱的歌曲。”
付行简兴奋起来:“好好好,大家各自分工,行动起来!我这里还有点积蓄,排练室的钱可以先从我这儿出。”
“我这儿也还有。”
“那我就暂时不搬家了。”
“我们还得请蓁蓁大吃一顿!”
……
三人的讨论,激烈程度却不亚于有十个人。
霍蓁蓁捧起杯子望着眼前画面,唇边不自觉挂上笑意。
一旁的游礼静静看她一阵,轻声喊:“蓁蓁。”
她应:“嗯?”
他浅笑着问:“我们上台,你会去看的,对吧?”
她点头,答应得干脆:“当然。”
第27章 你踏雪而来
寒风阵阵拍过玻璃窗, 这响动扰得人心烦。
两天过去,《乐动心声》的网络票选已经截止,临时约会顺利接到主办方的电话, 得知第一期预选的录制就在十天后。
时间逼近, 可他们还连一间固定的排练室也没找到。
霍蓁蓁立在窗前呼了口气,伸手将窗户关紧。
坐下将台灯又朝电脑屏幕压近些, 正要提笔继续画画,立在旁边播放音乐的手机跳出朗月之打来的视频通话。
她将手机挪近了些, 按下接听,对着镜头摆手:“妈妈,今天这么早就回家了吗?”
朗月之:“十一点多了, 还早呢, 又是光顾着画画不看时间是吧?”
被揭穿,她扯着唇尴尬地笑。
朗月之叮嘱:“看天气预报,洛安降温了, 出门多穿点衣服, 睡觉盖好被子。”
“知道啦,”霍蓁蓁认真点头, “您和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吧?”
朗月之答道:“挺好的,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啦, 有空就回来。”
没等回答, 她又自己想起什么,“哦, 最近又是在给杂志社画稿子吧?你之前提过。那看来又得好长时间不能回家了。”
霍蓁蓁“嗯”了声, 只随口应:“是在给杂志社画稿子来着……”
她下意识摸了摸鼻尖, 眼神有些闪躲。
朗月之凑近镜头,下一秒便问:“我们家宝贝有心事吧?”
“您怎么知道?”霍蓁蓁睁大眼睛反问。
朗月之撇着嘴, “你稍微有点不对劲都写脸上了,我能不知道吗?再说,平时你画画的时候总是静音或者关机的,刚刚一打就接了,说明心不在焉呗。”
憨笑两声后,霍蓁蓁拿过手机捧在手上,“是有点。简而言之就是我为了帮朋友争取一次难得的机会,放弃了杂志社的稿酬,所以现在等于在白给杂志社打工呢。”
听筒那头的人没说话,她自顾自追问:“我这样是不是挺傻的?”
霍宗平忽然在画面里冒头,“你要不这么做,反而不是你了。”
夫妻俩紧接着就此讨论起来。
“你记不记得,你女儿八岁那年,怕我们不同意她领养一只小狗,自己偷偷饿着肚子攒了好久的早餐钱?”
“怎么可能不记得。”
说完,朗月之重新看向镜头,“为了一只小狗你都能这样,何况对方还是你的朋友呢?”
她眯了眯眼,“不过我猜,你心事重重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牺牲’,而是担心就算你已经做了这样的牺牲,最终仍然没法改变什么吧?”
霍蓁蓁惊叹:“妈妈,您真的不会读心术吗?”
霍宗平笑着插话:“你妈妈何止是会读心术?”
三人一同笑起来。
朗月之接着说:“蓁蓁,你为朋友担心的心情很正常,你已经为他争取到了机会,至于事情的结果如何,这不是你能掌控的。你现在就一直为结果揪心,那简单说来就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和你朋友一起好好把握住过程中的一分一秒。这样,最后不管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有人遗憾。你说是吧?”
垂着头沉默片刻,霍蓁蓁抬眼“嗯”了声,微笑着点头:“知道啦,谢谢妈妈的开导。”
朗月之又问:“不过你推掉了稿费,画稿还是得交,那也没时间接其他的稿子了,房租还够吗?”
她笑道:“您女儿虽然不是什么著名画家,这两年也还是靠画画攒下一些钱了。再说,我还没傻到不顾自己的地步,放心吧。”
夫妻俩这才松一口气,争相说:
“早点睡觉,别熬夜。”
“准时吃饭。”
她又点点头,“好,你们也早点休息,一有空我就回家。”
视频挂断,她伸了个懒腰,沉重的心情得到缓解,主动给游礼发了条信息:[你们的排练室找得怎么样了?]
这条发出的同时,对话框另一侧恰好跳出一条新信息。
游礼:[在忙吗?]
同时给对方发信息,这样的默契倒是难得一见。
霍蓁蓁弯唇笑笑,回复:[现在不忙。]
那头也回:[找好了,正想和你说这个。]
栗糕:[在什么地方,我改天过……]
输入到这里,游礼发来一句:[不忙的话,下楼吧。]
盯着屏幕上这行字呆了两秒,她起身往窗前凑。
游礼戴一顶黑色鸭舌帽站在路灯下,也在仰头朝她的窗口看。
路灯昏黄,光线顺着他的帽檐洒下,虽不见眼神,整个画面却还是格外静谧美好。
像一幅老旧的油画。
许是见窗边人影晃动,他将帽檐往上推了推,举起右手挥了两下。
霍蓁蓁也冲他挥手,回身扯开门往下跑。
靠近才看清,他身上只穿了件薄卫衣。她拧了下眉,问:“变天了,你骑车穿成这样,不冷吗?”
她明明记得,十月的时候,他的手就总是凉凉的。
游礼朝自己的衣服看一眼,又掀着眼帘看她,笑道:“变天了,你穿成这样从屋子里出来,不冷吗?”
“……”
在书房开着空调,她只套了条棉质睡裙。刚才见他已经在楼下等,她根本没来得及多想。
不过倒是印证了付行简那天的话,游礼的内向和话少只对不熟的人。
这不是挺能让人语塞的?
她用食指卷着脸侧的发丝,嘟囔:“我离家近啊,反正一转身就能回去……”
游礼轻声笑笑,垂下的眼睫在微弯的双眸上颤动。
他将手上拎的牛皮纸袋递过来,“给你的。”
“什么?”她抬眼问。
“栗子蛋糕,还有两个三明治,可以当早餐。”他手又往前伸了伸。
接过袋子往里看了两眼,霍蓁蓁才说:“这么晚过来,就为了给我送这个?”
游礼应:“不全是,还想和你说排练室的事情来着。”
“嗯,”她缓缓点头,“在哪里?我改天过去找你们玩。”
面前的人没出声,却提脚往她身边靠近两步,微弯着腰,柔声说道:“地址我发给你,你快上楼吧,一会儿着凉了。”
她应了声“好吧”,转身要往回走又被游礼叫停:“对了,那个陶旭尧这两天没再找你了吧?”
“没有,”她重新回头,“不用担心,要是我真的应付不了,再来麻烦你。”
游礼点了下头,“怎么会是麻烦我?我是在履行你‘男朋友’的职责。”
霍蓁蓁下意识“啊?”了声,一双眼睛直勾勾盯过去。
游礼瞬间没了气势,扶着帽檐辩解:“开玩笑的,快上去吧。”
她道了声:“晚安。”
烧红的耳根匿进暗夜中,只留给他一个裙摆飘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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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约会的新排练室在老城区,一幢老旧的两层办公楼,原先是一家教培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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