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林山生产大队的知青,刚下乡那会李同志帮了我不少,突然听到这个噩耗……哎……李家人可怜啊。”梁鸢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没有的眼泪:“李同志年纪轻轻就失去了三个亲人,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我想着再怎么样也该来看看她,同志,您通融一下吧。”
民警听着于心不忍,反正有他在旁边盯着肯定不会有事,便点头答应了。
梁鸢快步走到病床前,唤了一声:“李同志,我来看你了。”
经过两天的治疗,李青青堪堪能开口说话,只是面色铁青,身体虚弱,一副要死的模样,见到梁鸢神色突然激动起来。
民警奇怪:“怎么回事?”
梁鸢眼眶微红:“估计是看到我太激动了,同志,我想和她说几句贴心的话。”
民警知道女孩子家家有些私密话不好当着他人面讲,便说:“行,我就坐在门口,有事叫我。”
他没出去,只不过把位置挪的远一些。
梁鸢将红糖月饼放在床头,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一把握住李青青的手,声音悲怆:“李同志,你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要不是法治社会,她还真想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李青青也体会一下她的痛苦。
李青青嘴巴张了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你……你……没死……”
梁鸢勾唇一笑:“当然呀,不然怎么过来看你呢。你这招不错啊,既除掉了李家三口还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啧啧啧,这等魄力实在是佩服佩服。”
李青青气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没力气,她早扇在梁鸢脸上了。
她准备了那么久,算计了各种结果,唯独没想到梁鸢还能活。
一看到梁鸢生龙活虎的看她的笑话,而她只能无能哀嚎,就难受的要死。
“梁鸢!你为什么没死!你应该和李腾达他们一样去死!”
第八十一章
可惜李青青虚弱无比, 说完便累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梁鸢的身影刚好挡住了她的脸,民警看到后还在感慨这俩姑娘感情真好。
梁鸢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还没活够呢, 为什么要死?倒是你, 身体真的还能恢复如初吗?”
李青青也就比她大一岁, 自从脸被曹晓星砍伤后, 她脾气逐渐变得暴躁, 再加上洪梅、李大树打骂,她的日子过得更不安生了, 这次为了让李家三口死,也是下了血本。
如今躺在床上,用“形如枯槁”四个字形容再不为过,能活过来已经是万幸,至于身体以后会怎样,不得而知。
李青青虚弱的抬头看她:“给我等着, 我身体很快就好, 这一次没弄死你, 下一次一定。”
梁鸢将她的碎发顺到耳后:“好啊,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滚开!不要碰我!”
梁鸢“啧”了一声:“说起来, 我还有点担心你呢。据我所知, 你爸当初好像收了林寡妇一笔钱, 现在他们三口死了,唯一能要钱的人只有你, 林寡妇会不会找你要钱呢?
也是, 你爸妈为了给你哥哥救命, 花了不少钱,想必还欠了不少外债, 应该还不了林寡妇的钱。
不过,说不定你的身体养养好,再被林寡妇带走给她的儿子生孩子,那些钱可能就一笔购销了……”
她越说,李青青脸色越不好看。
梁鸢就是故意的,她和陈泽屿差点命丧山林,还有不少人为了救火而受伤,凭什么李青青这个罪魁祸首什么代价都不需要付出。
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
李青青果然被激怒了,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
民警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梁鸢叹了一口气,垂着眸子:“这么久都没喝水,嗓子不舒服,我给她喂点水就好。”
民警笑道:“你们感情真好啊,出事后你还是头一个过来看她的知青。”
梁鸢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民警又坐回之前位置的时候,梁鸢才道:“我有点好奇你是用什么下的毒?该不会什么草药吧?”
见李青青瞳孔微缩,梁鸢勾唇一笑,猜对了。
突然脑海一阵灵光乍现,山上似乎种有几株夹竹桃,夹竹桃有剧毒,若是不小心服下……还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
梁鸢又试探道:“夹竹桃?”
李青青眼睛微微瞪大,很快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好吧,既然你不说我就不问了。不过我想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陈泽屿在一起了。”梁鸢故意说道:“他家里有钱,以后嫁给他不愁没有好日子,他又喜欢我喜欢的很,二话不说就给了我几百块钱,让我随便花。”
她知道李青青根本不喜欢陈泽屿,只是想通过他过上好日子罢了,所以一说起陈泽屿给她钱的时候,比刚才戳破她的谎言还生气。
梁鸢帮她掖了掖被子:“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陈泽屿还在外头等我呢,我们等会准备去吃红烧鱼、红烧肉、排骨汤……当然都是他付钱。
哦,差点忘记了,他还给我买了块手表,自行车也要给我。只不过这些你估计都见不到,还真是令人遗憾呢。”
说完起身往外走,路过民警的时候,抽噎道:“李同志就拜托您了,要不是明天还要修路,我就亲自在这照顾她了。”
民警呵呵笑道:“你心肠真好,我家儿子要是年轻个十来岁,我一定撮合撮合你们。”
“不用,她有我。”陈泽屿一把握住梁鸢的手:“同志,我和我对象先回去了。”
“哎,好好好!”
梁鸢捣了捣他的腰:“吃醋啊?”
陈泽屿眉尾轻挑,拉着她的手摇晃:“我就是吃醋。”
“行吧,那我以后离别的男生远远的?”
“也不是不行……还是算了,咱俩虽然在一起,可交友是你的私事,我哪有权利管那么多。”
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梁鸢笑了:“好啦,我会像你对我一样对你忠诚,如果有二心,一定会提前告诉你。”
“不不不!”陈泽屿连忙摆手:“你不用告诉我,无论你喜不喜欢别的男人,只要在心底给我留一个位置就行……”
这话说的,她是什么三心二意的人吗?
以前她在娱乐圈虽然经常发些似是而非的微博,可她真的没谈过对象,有些是蹭热度,有些是和男演员两家公司联合炒作罢了。
陈泽屿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个喜欢的男生。
“说什么呢你,我心里就你一人。”见陈泽屿面露喜色,梁鸢也勾唇一笑,“黛黛她们估计等急了,咱们早点回去。”
第二天大家伙继续修路,且比之前更有干劲,刚好天气又好,不到十五天,北县的第一条石子路就修好了。
如今从知青点到县城,骑自行车只需要20来分钟,步行一个小时就能搞定,腿脚不利索的一个半小时也能走到。
更重要的是,铺好了石子路,无论刮风下雨,路上都不泥泞,衣服也不像以前一样去一趟县城就得换洗一次。
关于白林山火灾的原因一直在调查中,没有监控,没有目击人员,最终只能归结于天灾。
与此同时,李家四口中毒的原因也调查了出来,李大树和洪梅听信谣言,把夹竹桃的叶子和商陆的根一起煮,说是能治百病,两口先给李腾达灌了两碗,又喂了一点根,剩下的他们自己吃,就给李青青留了一点,李青青这才保住了一命。
公安局立即派人排查大队里的夹竹桃和商陆,进行统一销毁。
听到公安局的这个解释,梁鸢真的想给李青青鼓鼓掌,夹竹桃全身有毒,商陆的根更是剧毒,两个一起煮后,吃过还死了不了,李青青还真是命大的很呢。
这么毒的东西没有点副作用是不可能的,梁鸢听说李青青一会失明一会失聪,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除了这几件大事之外,最大的大事则是王庆林为山上的女婴寻找墓地一事。
有人做过亏心事,一直强烈反对,有人则觉得早点给孩子入土为安为好,吵吵闹闹这么多天,终于在四月底为女婴们找好了一块风吹宝地,又请了寺庙的和尚偷偷作法。
埋葬女婴当日,墓地前站了许多人,其中就有刘丽等人,早晨还晴空万里,埋葬的时候却下起了瓢泼大雨,众人泪水和着雨水一起落下。
王庆林沉声道:“总算是给大家伙有个交代了。就像县长说的,杀了那么多女婴,我们和那些匪徒没什么区别。所以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来这里祭拜,其他人若想来也可以。
我虽然不是大家的队长,但恳请大家做一件事,那就是不随意丢弃女婴,咱们是人不是畜生,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县长说的对,以后咱们白林山会越来越好,别说一个女娃娃,就是十个八个也能养大。”
“我们听您的。”
“这些孩子们可以安息了。”
“……”
梁鸢站在人群末端,静静的抬头望天,她尽自己最大努力做成了这些,也算是给那些死去女婴们一个交代,只希望她们以后能生在一个和平的时代,生活在一个有爱、不被人轻视、上得起学的家庭。
虽然她知道这个时间还需要很久很久。
天气一进入五月,就跟灌了火星似的,站着不动就能汗流浃背,还有半个月油菜就成熟,再过一个月就能收麦子,因此大家伙也终于可以清闲一阵。
陈响亮去县城开完会回来,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先跑到王庆林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王庆林手抖半天,才将旱烟凑到嘴角:“你说的是真的?”
陈响亮拍了拍胸脯:“老队长,您还信不过我吗?咱们县长可说了,机器明天就到,到时候一个大队分三辆。”
“好啊好啊,有了拖拉机,以后农忙咱们也不用那么慌了。”
陈响亮哈哈笑道:“老队长,还没完呢,县长还给配上用的什么铁犁,石磙等等,什么东西都准备全了,以后干活轻松多了。”
“真好啊。你打算叫谁去学开拖拉机呀?”
陈响亮想了想:“我、柱子,准备再叫上知青点的张亮。等我们学会后再教大家伙学一学,争取每个人都能上‘战场’。”
“好好好!大队交给你我很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去了县城,经过专人教学后,拉着一大堆“战利品”回大队,一路上招摇撞市,别提多威风了。
一停到村里,就有小伙子好奇上手摸:“我能试试吗?”
一听说可以试,小伙子们更是激动,才到下午又有好几个人学会操作。
五月中旬,走在路上都能闻到麦香,大家伙手里提着镰刀去地里割油菜。
油菜榨出来的油格外香,白林山大队种了这么些地,到时候一家一户能分上点,无论是凉拌菜还是下面条,只要滴上两滴,别提多香了。
如今有了拖拉机,干啥都方便,早早的已经把场地给做好了,这边割着油菜,那边拉着油菜,最后边再晒着油菜。
不过三四天的时间,油菜籽就都弄了出来。
还有一周左右割麦子,大家伙上工的时候偷点懒,陈响亮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队里的人还算服管教,说说还能能往耳朵里听进去,不像有个大队里头的年轻人一点就着,闹了不少事,前段时间还把队长给打了。
这天,梁鸢换上短袖和薄裤子,外头披了一件自制的防晒衣和帽子,刚翻了一遍油菜籽,就有几个姑娘跑了过来,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害羞道:“梁知青,能看看衣服的样式吗?我们也想做一件。”
第八十二章
梁鸢还以为什么呢, 笑呵呵道:“当然可以。”
成衣太贵,村里的人都是去供销社买点布料自己做衣服,往往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梁鸢身上的防晒衣做法简单, 款式又新颖, 她们听听基本都知道怎么做。
临到傍晚, 大家伙又忙碌起来, 油菜籽已经晾晒干,需要扬好灰装到袋子里, 统一拉到县城榨油。
油菜籽和麦子不一样,它重量轻,只要用手对着风多扬几遍,很快就能干干净净,不过灰尘很大,梁鸢扬灰的时候就戴上自制口罩, 多少能隔绝点灰尘。
这边才榨了菜籽油, 那边陈响亮就安排大家去割麦子。
原来打算五月底割麦子, 一看天气阴沉沉,担心麦子烂在地里, 陈响亮干脆大手一挥让人提前下地割麦子。
虽然现在有了拖拉机, 但还要手动割麦子。
麦子已经变黄, 要是来那么一场雨,大家都要喝西北风, 于是纷纷扛着工具下了地。
有了去年割大豆的经验, 梁鸢动作熟练, 就是弯腰的时间太长,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
一连忙了半个多月, 小麦也都被拉到场里晾晒。
有人去地里和路上捡掉落的穗头,有人开着拖拉机碾压麦子,有人把麦秸秆拉回去剁起来,有人晾晒麦子,又忙活了一个多月,种子下了地,大家伙这才清闲下来。
终于到了休息日,梁鸢什么都不想干,先睡了一天一夜,又把冬天的厚衣服都洗了一遍,早上洗干净挂在绳子上,晚上就能干,再装到蛇皮袋里摞在宿舍的空床上。
第三天,梁鸢还是没拗过陈泽屿,跟着他去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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