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相宜认真的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上方的眼眸看向她时包含了多少的温情。贺屿川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会嫌弃老婆过于唠叨,会觉得厌烦,在他看来完全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了,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保养,以后出门前都要涂防晒知道吗?”
大功告成,孟相宜满意了,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特别是对贺屿川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看不见的时候另说,真在眼皮子底下她还真做不到不管不问。
好啊,眼眸中是满满的笑意,以后他出门前都会去找孟相宜涂防晒的,贺屿川心想。
“你看,那个人好厉害!”孟相宜指着一个冲浪的男子有些激动,竟然能迎着浪上前,不过在贺屿川眼中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激动的,这么简单的动作他也会好不好。
于是他邀请孟相宜,“想玩儿吗?”
这个她完全不会啊,孟相宜摇摇头,却被贺屿川一把拉了起来,“没关系,我教你。”
在许多方面贺屿川都是高手,比如游泳、网球、高尔夫、滑雪,这些是孟相宜知道的,但是她完全不知道贺屿川会冲浪。
当她一次一次趴下又被捞起来的时候,有些怀疑,这人是怎么做到精通这么多技能的。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会冲浪。”她控诉,望着稳稳翻越一个浪头回到她身边的人有些气馁,人家做什么都能做好,她却笨笨的,有些赌气的把板子扔到一遍。
贺屿川失笑,不至于吧,这就生气了,他记得以前的孟相宜没有那么容易生气的。
“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儿,真正学会是在乌国的时候,不是隐瞒你。”
回到沙滩旁坐下,贺屿川已经跟了上来。
他比以前黑了,也壮了不少,宽肩窄腰,腹肌明显,真的不像快四十岁的人,抱着冲浪板走过来的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
哼,她气得不是贺屿川隐瞒,是为什么他学什么都轻而易举,孟相宜偏过头去不肯搭理。
“这里的特色是烤乳猪,晚上要不要吃?”贺屿川略有些尴尬的坐在孟相宜身边,没话找话。
猪猪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猪猪。
想也没想,这句话就脱口而出,引来对方笑得前仰后合。
“孟相宜,你这么爱吃肉的人怎么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贺屿川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别看孟相宜瘦,她可是无肉不欢的。
孟相宜惊呆了,这么有名的电影没有看过吗?
贺屿川表示没有,什么《撒娇女人最值得爱》,这种电影他一听就不会看的。
但是挺有现实意义的,有时候女人会撒娇才会更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电影里是这么演的。
“我们工作室有个小姑娘姓楚,长得漂亮,说话娇滴滴的,一有重活累活就其他小伙子帮忙,其他女孩子就没有这个待遇,你说这算不算撒娇的功劳。”孟相宜拿出来现实例子,这个电影她是前年看的,当时有些鄙夷,到了小楚这里顿时觉得特别有道理。
贺屿川不这么认为,那些男人帮忙可能是因为这个小楚漂亮吧,换成个五大三粗的撒娇试试看。
“你不喜欢撒娇的女人吗?”孟相宜追问。
这个问题把贺屿川问住了,因为也没有哪个女人跟他撒娇,反正孟相宜几乎没有过,即便孟相宜不撒娇他也不会让她干脏活重活。
真无趣,这个男人真的不解风情,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孟相宜气呼呼的开始刷手机不再说话。
不过晚上他们还是去吃了烤乳猪,虽然排队挺久的,但是贺屿川带着她看了一场海滩烟火表演,所以孟相宜还觉得挺值的,毕竟北城严禁烟花爆竹已经好几年了。
“这就是四尺玉吧。”金色的烟花几乎笼罩了整个夜空,璀灿如银河,真的被震撼到了,她忍不住拿出来手机录像,真想每天都能看见这样的盛景。
这边的烤乳猪外焦里嫩,蘸着酸辣或者甜辣的酱汁一点儿也不腻,孟相宜大快朵颐了半天,撑得不行,靠在椅子上休息。
“刚才是谁说猪可爱不吃的?”
一抬头就遇上那双戏谑的星眸,她有些难为情的哼了一声,还吃得不过瘾,又要伸手去拿新的,却被阻止了。
“不能再吃了,省得夜里胃里难受。”贺屿川按住了她的手,叫来服务员结账。
这人真是把她当小孩子了啊,孟相宜失笑,不过被关心的感觉真的挺好。
“你还记得咱们在纽城做火鸡那次吧?”她想起来一桩有趣的往事,那年感恩节他们在家招待小何他们几个,她也学着当地风俗做了一只火鸡,做出来好看,但是真的超级超级难吃,每个人都难以下咽。
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想起来大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的窘迫,贺屿川会心一笑。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出来会那么难吃。”孟相宜笑得直哎呦,那个味道比烤乳猪真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以至于他们都对火鸡有了阴影。
“烤火鸡本来就是看好不好吃的,和谁做没关系。”贺屿川解释,但是能那么难吃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边聊边往回走,长长的椰林大道却显得那么短,各自去冲澡换衣服,时间还早,窝在卧室也无聊,睡前贺屿川又开了一瓶红酒。
“cheers!”
孟相宜举杯轻轻碰了碰贺屿川的杯沿,二人坐在泳池边,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竟然能看见星星,真美。”孟相宜舒服的躺在躺椅上,双颊有些酡红,略有微醺。
冷不冷?贺屿川问道,准备回房间拿毯子替她盖一下。
“不用,快来陪我坐一会儿。”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有过独处的时光了。
贺屿川从善如流,复而又坐下来,陪着孟相宜一起仰望星空,默默的喝酒。
“乌国那几年是不是特别艰难?”良久以后,孟相宜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看过新闻,又听别人提过,还有前段时间贺屿川介绍来的乌国客人也跟她说过一些事情,对她的触动特别深。
“贺真的是我见过最大胆的人了。”对方语气表情都有些夸张,好像在讲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故事,但是故事的主角却是她的丈夫。
即便是经验十足的外交官也不是经常能遇见那种复杂的场合,对方讲述贺屿川就那么大无畏的上前护住中方的工作人员,义正言辞的与panjun头目谈判,他们当时都吓坏了,以为要坏事儿,没想到还真的被贺屿川干成了。
但是孟相宜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当时的对峙的确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她真的不敢想。
“其实也没有什么,都是工作份内之事。”贺屿川淡淡的回答,对于这些事情他从来不说,这条路是他早就选好的,为了信仰去奉献,再艰难也是他要面对的,和孟相宜无关,说出来也是徒增她的压力,如果这样就让他一人承担好了,他的愿望就是孟相宜平安喜乐而已。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知道会这样,各种秘密不能说,但还是忍不住会失落,她屈起双膝,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叹息,作为妻子她一直是希望替贺屿川分担的,不说工作,说说生活也行啊。
而贺屿川只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月光、红酒、海岛、烟火,这么多浪漫的元素堆积在一起,孟相宜本以为他会有什么举动,没想到只是有礼貌的跟自己道了一声晚安。
提到敏感话题,他又恢复成了那个疏离孤傲的贺司长,仿佛又一层透明的壳把自己笼罩起来,别人进不去,他也不会出来,这是最让孟相宜气闷的。
而就在贺屿川离开前,胳膊突然被拉住了。
孟相宜的力气有些大,手指紧紧的握着贺屿川的手腕不放,直接都有些发白,隐隐的痛感传来。
贺屿川想挣脱却忍住了,孟相宜并没有看向他,反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水面,语气坚定。
“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第37章
那晚的乌哈尔战火纷飞, 防空警报发出刺耳的鸣叫,贺屿川在睡梦中被惊醒,紧接着就有下属来汇报, 有一股反军攻入了首都,甚至劫持了许多官员。
“我们的工厂也被他们占领了, 还有几十名工人没有撤离,对方头目要求和您对话。”
秘书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去擦额头上的汗,现在几乎所有的外交人员都聚集在了大使馆,看到贺屿川出现纷纷松了一口气,有大使在他们就有了主心骨儿。
“立刻向部里汇报。”贺屿川吩咐, 然后要求和对方进行交涉。
反军头目的要求十分简单, 他们可以放了人质,但是必须要求贺屿川亲自来换。
“这不行!”所有人都反对, 一看就是对方想要扣留住贺屿川。
而就在部里的命令下达之前,贺屿川已经做了决定,不顾众人反对,义无反顾的前往反军的地盘, 现在乌方的政府军自顾不暇,已经顾不上各国的外交人员了,但是见到贺屿川的车出城还是非常谨慎的, 毕竟中国是真真正正在帮助他们发展的国家, 贺屿川在当地的威信也非常高。
“不能去!”指挥前线作战的将军萨坤亲自拦住贺屿川, “贺,你不了解他们, 太危险了!”
那边什么武器都有,而贺屿川却连司机护卫都不要, 只身前往,这就是羊入虎口。
“那里有我们国家的公民,我必须去。”车内的人握紧方向盘,眼神无比坚定,仿佛有什么力量蕴藏在他眼中,毫无惧意。
萨坤见过太多的外交人员了,米国的最爱说大话,花了一个又一个大饼,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又不见了人影儿,而中方完全不一样,坚定的信念让他们丝毫不顾及个人利益与安危,同胞遇到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去营救。
“卧室一名外交官,这是我的职责。”贺屿川恳请萨坤让他过去。
好像被对方眼中的灼热震撼到,犹豫半天,萨坤伸手拍了拍贺屿川的肩膀,随即令人放行。
“贺,祝你好运。”他说道。
北城,凌晨3点钟,整个部里灯火通明,无数人焦急的忙碌的接打电话,汇报工作,以及等待着最新的情况。
“怎么样?”林婕妤气喘吁吁的想冲进会议室,却被上级拦住了。
“这是机密,你不能进去。”程瑾一脸凝重,坚定的拦住了焦急的林婕妤,他何尝不是心急如焚,贺屿川是替他去的乌国,万一有什么闪失,这辈子他无法原谅自己。
“我不问,您就告诉我,他现在安不安全。”
说实话程瑾不喜欢林婕妤,太工于心计,又有破坏他人家庭的意图,但是无法否认的是她真的深爱着贺屿川,所以才不顾规矩打听消息。
“你就点头或者摇头就行。”林婕妤深吸一口气,她来不及等电梯,一路跑着上楼,现在气息都不稳,肚子也疼得厉害,但是这些她都顾不上。
这一瞬间程瑾有些怜悯她,但是依旧坚持了原则。
“无可奉告。”
看着女人眼中的光黯然下去,他轻轻怕了拍对方的肩膀,“相信贺屿川,别忘了他是我们当中最出色的。”
没有之一,无论才华还是胆量。
***
自从再见到贺屿川以来,不管天气炎热还是晚上睡觉,孟相宜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过自己的左胳膊。
上次在海边被打湿了衣袖,他避开了自己的碰触,那晚在清河镇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个人也一直小心翼翼的穿了长袖家居服,现在还欲盖弥彰,即便冲浪都不会拿下来左手上的护肘,完完全全覆盖住了。
“没有什么,相宜,别担心。”贺屿川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却发现孟相宜握得那么紧,甚至隔着衣服他都有些吃痛。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妻子,即便是我跟你分居,你也不承认,但是却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孟相宜有些失态的吼道,如果不是这次有人告诉她,她都不知道贺屿川经历了什么。
“受伤了也是秘密吗?这种事情也不能告诉我吗?”
她是妻子,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在别人眼中怎么看她,大家只会认为她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丈夫,非常不称职吧。
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留下,滴在躺椅扶手上,“啪”的一声晕染开,贺屿川只觉得心里一烫,仿佛炙热的泪水是滴在了他的心间上。
“相宜,我不想让你担心。”半天了,他才喃喃的回答。
不想让她担心,这句话孟相宜真的听腻了,腾的站了起来,盯着贺屿川也不说话,胸口起伏,酝酿着巨大的怒意。
“什么事情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不尊重。”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回屋了,徒留贺屿川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早已经结痂恢复的伤口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他隐藏起那丑陋的伤疤只是不想让孟相宜担心而已,难道他做错了吗?
有了这个插曲,晚上谁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枕头都被眼泪打湿了,孟相宜恨恨的咬着杯角,想象着这是贺屿川,犹不解恨,又抄起枕头又捶又打。
“贺屿川这个大笨蛋,最讨厌你了!”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终于精疲力尽,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贺屿川一直在客厅,直到听着孟相宜的卧室完全没有动静了才有些不舍的回房间,这期间数次想要去敲门,但是每次都在最后一刻反悔了。
他不知道是应该解释还是道歉,他们的想法初衷都是好的,但也许只是自己觉得好,并非对方认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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