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媗坐到榻上,只放了一点点屁股上去,因为卫衍的腿横在榻边,她生怕坐得太靠后,一不留神就会坐到他腿上。
“你是生怕自己摔不了?”他把她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她一坐下,他就探身过去,捉了她的腰,直接将人往后提溜了一截。
他提溜完她,也不退回去,支起来的长腿就在她背后,她稍微动一动就仿佛靠在了他腿上,而就算不靠,身旁是他,身后就是他支着的腿,她仍旧好似被他圈在了怀里。
盛媗有点不自在,呼吸急了些,卫衍恍若未觉,慢条斯理地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启声,继续方才的话题:“你觉得本王应该气什么?”
温热的吐息钻进人的耳朵,脊背像是过了电似的,有一瞬的颤栗,盛媗努力稳下心神,小声地说:“我没银子花,难道不该是殿下第一个来关心我吗?”
说这话之前,盛媗还没意识到,关于端王因为卫衍吃醋这件事,她其实是打心底里乐于接受的,反而他这时候不在意的样子,才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卫衍离她很近,能看清她最细微的表情和眼神,他怔然了一瞬,旋即眼底漫出了笑意。
“你的意思是——”他拖长了腔调,戏谑问,“本王应该给你银子才对?”
盛媗转眸,瞪他。
卫衍颔首,沉笑了声:“是,应该本王给你银子花才是。”他又逗了她一句,这才稍稍正色,“所以,以后不许要别人的银子。”
盛媗心里舒坦了,她觉得自己脑子指定有什么毛病,怎么端王管着她她反而高兴了。
她刚舒开了眉头,卫衍又跟了一句:“不过,卫衍可以例外。”
盛媗又转头,蹙眉看着他。
卫衍抬手,挑了一缕她的长发在指尖轻抚:“卫衍与本王是至交,本王信得过他。”
盛媗眉头没松。
他无奈,笑了下又凑近些,低声哄她:“更信得过你。”
盛媗移开视线,一张脸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只加速起伏的胸口泄露了她的慌乱。
“去瞧瞧桌上。”卫衍这时道,朝离床榻不远的桌子看了一眼。
盛媗疑惑地望过去,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她目之所及的地方看不见什么,他要她看的东西应该在另一边。
盛媗疑惑起身,走过去看。
卫衍也从榻上下来,跟着她过去。
盛媗走了几步就看清了,桌上放着一个钱袋。
花纹样式不同,大小倒和卫衍给她的那个差不多。
她步子慢了些,到桌边将钱袋拿起来,举在手里转头看卫衍:“给我的?”
“不然呢。”卫衍笑看着她,“打开瞧一眼。”
盛媗本来想,银子有什么好瞧的,等打开看了一眼,才瞪着眼发现自己错了。
钱袋子里装的未必是银子,也可能是……金子。
屋子里的烛灯很亮,照得钱袋里的金子也跟着晃眼起来,像是盛了一捧金光,盛媗眨巴了几下眼睛,转头再看卫衍的时候,唇角的笑有些压不住。
“喜欢么。”卫衍问,眸底含了两分矜傲又散漫的笑意。
盛媗眨眨眼,笑彻底压不住了,她攥着手里的巨款,脚步轻快风似的卷到卫衍跟前:“殿下,你太大方了吧!”
“和你世子哥哥比起来如何?”卫衍故意问。
面前这可是端王,盛媗当然想也不用想夸眼前的人:“那肯定是殿下最大方啦!”
“是么。”卫衍抿着唇笑。
盛媗道是她夸得他高兴,却不知,他作为卫衍时给她的那个钱袋,里头装的也是金子。
这小丫头收了他的钱袋,竟是从头到尾看都没打开看一眼,卫衍一时不知,他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卫衍微微晃神的时候,盛媗已经把钱袋子又放下了,她倒不是要推拒,她是要投桃报李。
“殿下,天色不早了。”盛媗凑到卫衍跟前,仰头抿着笑看他,“我给殿下宽衣,然后给殿下暖榻。”
卫衍回神,面前仰着的小脸已经又低下去,垂着头认真解他腰间的系带。
卫衍沐浴过换了寝衣,外袍只简单系着,她很快就解开,她抬手搭在他肩头,刚要伸手探进衣裳里将外袍宽下,冷不防面前的人忽然动了,长臂一卷,揽住了她的腰,拥她入怀。
盛媗整个人一下子贴到了卫衍身上,手还搭在他肩上,被他劲瘦有力的臂弯拥着,脚尖踮了起来。
太近了……
盛媗呼吸转急:“殿、殿下……”
男人没应声,高大的人影罩下来,她下意识地紧张地闭上了眼。
主屋外,魏思茵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又是激动又是羞涩,捂着眼不敢再看。
她要确认的事,一个吻已经足以证明,她可不敢再看下去,慌里慌张地赶紧离开了。
魏思茵不知道的是,那不是一个吻。
只是她隔得远,看着两个人有些错位罢了。
同样误会的人还有盛媗自己,她闭着眼,唇上也好脸上也好,片刻都没有落下预料中的触觉。
她慢慢睁开眼,对上近在咫尺的面具后一双深味笑着的眼。
“闭眼做什么。”卫衍语调慢悠悠地问,拉长的腔调格外有种意味深长。
盛媗羞恼极了,立马要推开面前的人,从他怀里挣开。
却,力有不逮。
他牢牢掌控着她,任她又是推又是扭,半晌过去,她都快出汗了,还是半分都没挣动。
盛媗泄气,两只手认命地搭在卫衍肩头不动了,又气又无奈地问:“殿下到底要做什么?”
“来之前用了花露么。”卫衍忽然问。
盛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弄了半天,卫衍是在闻她头发上花露的香味。
她来哄人,当然把自己弄得香香的才来。
但这时候,她已经没什么哄人的心情了,兴致不高地“嗯”了声。
“下次别用了。”卫衍道。
盛媗掀起眼皮看他,有点精心准备他却不领情的哀怨:“……不好闻吗?”
“好闻。”卫衍望着虚空若有所思。
盛媗等他后半句。
片刻,他目光落下来,望着她,神色十分认真:“但你本来的发香更好闻。”
盛媗指尖颤了颤,他的话她没过心,只望着他专注的神色,有一瞬的忘神。
回过神之时,盛媗心里方才那种羞恼的气闷不知不觉消散了,她继续给卫衍宽衣。
卫衍松开掌心纤纤的腰,垂目看着她的动作。
她抬着脸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明亮的眸子让她看起来有种俗尘不染的天真,而她垂下眼的时候,长密卷翘的睫羽会半掩住她的眸,这让她的神色看起来极致温柔。
卫衍几乎想俯身亲亲她温温柔柔的眉眼,喉结滚动几番。
“殿下,已经很晚了,我们歇息吧。”盛媗将宽下来的外袍挂到一边,说罢爬到榻上尽职尽责地开始履行暖榻的职责。
卫衍站着没动,目光静静地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过了片刻,他说:“你先睡,本王去沐浴。”
盛媗盖着被褥看他,明亮湿润的眼睛里有一点惊讶:“殿下,你不是沐浴过了吗?”
魏思茵:我没造谣!真的亲了!我拿刀架作者脖子上问了,她哭着保证说下章亲
第64章 吻她
卫衍定定看了盛媗一眼:“谁说的?”
盛媗:“……”
没沐浴你穿着寝衣做什么……
“你睡吧。”卫衍又道,说罢转开目光,关了隔扇门后朝盥室去了。
卫衍的确又沐浴了一遍。
他在浴桶里泡得水都凉了,躁动的邪火平复,才起身擦了身子,另穿了一件寝袍出盥室。
卫衍回去的时候,榻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也歇下,过了小半个时辰,却还没睡着。
卫衍转头看枕边的人。
她的呼吸轻浅而平稳,离得近了,细细柔柔的气息像羽毛拂在脸上。
适才的平复又有蠢蠢欲动之迹,卫衍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然而下一刻,熟睡的人却软软哼了声,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卫衍下意识偏头看过去,也不知她梦见了什么,整个人忽地翻了个身,柔荑的小手直愣愣地搭过来,先是落在他肩头,然后无力地顺着他胸膛滑落下去,最后停在了他心口,绵软无力地搭着。
这样的软,仿如一种明晃晃的引诱,告诉他无论他要什么,她都无力抵抗。
卫衍的眸色急剧翻涌,方才的理智克制一瞬间溃不成军。
他这一生过得颇是无趣,唯一仅有的趣事就是遇到她,卫家重遇的那一天,他就在心里满是私心地想,他要将她留在身边,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
阴差阳错,如今她的确留在了他身边,而他既然一开始就决定要诱她沉沦,那如今,又是在克制隐忍什么?
纵使她是天上明月,他要摘下她,那本该谁也不能拒绝。
*
汲取了上次在驿站时的教训,这回盛媗醒得很早。
身旁的人还没醒,面具下的脸庞沉宁,盛媗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穿上了衣裳。
她打算偷偷回去。
可是,她刚提步要走,腰前蓦地横出一截劲瘦的手臂,她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一把箍回了榻上。
悬空了一息的工夫,她落下的时候没落进软乎乎的褥子里,而是砸在了男人硬邦邦的肌腹上。
“啊……”盛媗低低叫了声,下意识压低的声音让她的嗓音听起来格外婉转。
卫衍喉头一滚,腰腹骤然紧缩,上半身没借用任何支撑,就带着她仰坐起来,他捉着她的腰箍紧,将她按在腹上,上半身却欺身侵过去。
卫衍亲下去的时候,盛媗有一瞬的茫然,等冰冷的面具贴着她的脸,激得她一个激灵,她才猛然回过神。
他亲得一点都不温柔,在感受到他薄唇的柔软之前,她只吃痛得紧,仿佛他要咬破她唇,吮她的血一般。
疾风骤雨的攫取之后,他像是渴极了的人喝到了一口水,终于慢慢温和下来,轻轻舔吻被他弄疼的地方。
盛媗耳边砰砰作响,才发现是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心脏要跳出来了。
她从茫然到慌乱,再从紧张到羞涩,中间浮现了一点疑惑——
她是不是……应该有点生气才对?
从她跪求端王收留她的时候,她就没有立场为此生气了,而她疑惑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她竟然从心底深处就没有生气的感觉。
卫衍的吻渐渐慢下来,他眸子有一层浅浅的晦暗,更深处却有种清醒的掠夺,看到她失神,他有点不悦。
这种时候,她还能走神?
卫衍退开一点,撑着手臂悬在她上空:“在想什么?”
他嗓子喑哑得厉害,低沉又危险,盛媗的视线重新找回焦点,慢慢看向眼前的人。
“殿下……”她嗓音也沙哑得很,两个人像是嗓子都被烫过似的,她唤了一声,又半晌没说话,像是刚刚出声的不是她一样。
“嗯?”卫衍耐着性子沉沉问了声。
盛媗眨了两下眼,看着他的神色有点认真:“殿下,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卫衍怔了怔。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简直要人命。
卫衍喉结滚了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盛媗抬手,像做梦的时候那样,软软的手搭到他肩上,神色更认真了,认真得几乎有些严肃,“我好像有点喜欢殿下。”
卫衍握着她腰的手有一瞬不自觉地收紧,几乎要将人折断,但他很快回神卸了力道。
面具后,他狭长眸子眯成一道窄缝:“只是一点?”
这般问,语调压人,可眼底压不住的笑意,从眸缝里满溢了出来,连总是绷得平直的薄唇,也弯起了明显愉悦的弧度,映着水光润泽的唇红,有种极具侵略性的妖冶。
偃旗息鼓的羞涩重新上场,盛媗认真又严肃的视线一下子露了怯,开始无措地四处逃散。
“嗯?只是好像,只是一点?”卫衍欺近,沉声追问。
“殿下,我得、我得回去了!”盛媗深知推不开他,于是小泥鳅似的缩着身子,从卫衍怀里往下一滑,就这样滑溜了出去。
若非要禁锢着她,他捉着她的腰她便这样溜走不得,但他松了手,任由她落荒而逃。
在她跑出去之前,卫衍坐起身看她:“今晚本王去找你。”
这话可不敢深想,盛媗跑得更快了。
卫衍看着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跑出去,低头笑了声。
笑完,他一抬头,刚才跑出去的人又跑回来了。
她鹌鹑似的缩着脑袋,闷头直走,快步走去桌边,小细胳膊一探,飞快薅了个什么,然后抓着那东西复又闷头跑出去了。
从头到尾,没看过他一眼。
卫衍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方才回来拿的,是他昨晚给的那袋金子。
卫衍虚握了拳掩在唇边,低低笑出了声。
*
用完早饭,盛媗懵了。
今儿十七公主不知道怎么了,对她格外友好和善,竟然还将之前买的新衣裳,挑了几件最喜欢的非要送给她。
盛媗受宠若惊,看看卫衍又看看卫襄,可惜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盛媗姐姐,这件你不喜欢吗?”魏思茵拉着盛媗的手问。
盛媗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能不能来个人告诉她,这个魏思茵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了!
盛媗姐姐?
是魏思茵疯了还是她疯了?
“盛媗姐姐?”魏思茵见盛媗一脸惶惶没理她,柔声又问了一句。
她现在看盛媗,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可是十四皇嫂”,情敌变嫂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呢?
而且这位皇嫂,还是最可怕的——呸——是最可亲可敬的十四皇兄的女人,她哪敢有丝毫不敬?
在魏思茵糖衣蜜语的攻势下,盛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总算挤出句话:“这些衣裙都更适合公主,我还是……”
“没事!”魏思茵一脸高兴,“那一会儿我陪你另外去买!”
盛媗:“……”
她现在只想逃……
“呀,小狐狸,你睡醒了呀~”还好魏思茵没说走就走,转眼看到小狐狸出来,扭头又去逗弄小十四去了。
自从上次十四堵了她的嘴之后,魏思茵每次看见十四都恨不得揍它一顿,今日她果然是中邪了,抱起十四竟然没完没了地摸。
十四毛茸茸的脸上出现了疑似惊恐的表情,戚戚哀哀地看向盛媗向她求救,可惜盛媗自顾不暇,只能让它自求多福了。
可怜的小狐狸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能救它的人,它挣脱了魏思茵的魔爪,奔向了另一个更可怕的魔爪——卫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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