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一会儿心上被捅开一个洞,一会儿又被蜜糖给填上了?
盛媗低着头揉手,续道:“但我觉得哥哥的态度有点奇怪,他好像不高兴了。”
盛媗低落地说:“我感觉哥哥不太喜欢你,但是我想让哥哥对你印象好点。你说我又没嫁给你,就跟你住在一起,哥哥肯定以为我被你骗了,或者被你威胁了,他肯定觉得你不是真心的,只是图一时新鲜,以后更不会对我负责任。我不想这样,我……”
盛媗抬起眼,卫衍忽然捉了她的手,给她轻轻地揉。
她止了话,没再说下去,只细声问:“那我能不能去住客房呀?”
“能。”卫衍哑声道,情绪起落之间,竟一时让他喉间发热,滚烫难言。
盛媗眉头蹙起一点,仔仔细细看卫衍的眉眼:“你怎么好像也不高兴?”
“谁说的。”卫衍抬眼,她的手被他揉得暖烘烘的,他握进手心,朝她笑了一下,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只要我们家盛媗一直喜欢我,我就永远高兴。”
盛媗直来直去的脑筋难得九曲玲珑了一回,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刚刚不高兴,是因为以为我不喜欢你?”
卫衍:“……”
怎么他的玩笑这么难听懂?还是他刚才真的不高兴得那么明显?
盛媗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睛亮晶晶的,头回觉得眼前无所不能的男人也有需要她的时候。
“殿下……”盛媗弯起眼睛笑,甜津津道,“你别怕,你家盛媗不会离开你的,会一直喜欢你。”
卫衍要说还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他一边把面前的小姑娘抱进怀里,低头去吻她抹了蜜似的小嘴巴,一边把自己微红的耳根藏进黯然的夜色里,生怕她发觉他被戳破心事的赧然,以及,他害怕失去她的那份闭口不敢言的畏惧。
“好了。”盛媗红了脸细细喘着气,卫衍退开低头笑着看她,“陪你去收拾客房。”
盛媗点点头,小猫似的“嗯”了声。
盛媗没和盛景聿住在一个院子,住在了隔壁,收拾屋子本来很快,但因为卫衍处处要检查过问,侍女们诚惶诚恐硬是收拾了近一个时辰。
屋子收拾完,已经很晚,卫衍站在门口还在扫量屋子,盛媗无奈又好笑,去推他:“好了殿下,你再不走,天该亮了。”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卫衍眸子眯了眯。
盛媗笑,踮脚亲他:“那就亲一下了再走嘛。”
软嘟嘟的唇贴上来,温热而湿润,卫衍由着怀里的人猫儿似的舔他的唇,喉间不可抑制地滚了滚。
盛媗亲了一会儿,正要退开,卫衍一把拦住她的腰,复又将她按进他怀里。
他反客为主,低头碾着她的唇压下来,灼热的呼吸铺天盖地,眨眼倾覆而来。
第112章 被废
口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盛媗有点喘不上气来。
卫衍扶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薄唇压着她不离寸许,带着她往屋里退。
盛媗有点晕晕乎乎,被他半抱着亦步亦趋地退了两步,突然间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猛地一把推开他:“不……不行!”
卫衍专注于唇齿缠绵,不留神被她推得退了一步。
他站定望着她,眸色深了深,嗓音沉哑得像是喉咙被热水烫过:“……干嘛?”
盛媗朝门外飞快扫了一眼:“哥哥就在隔壁,你——”
她话没说完,卫衍一步靠过来,按着她的后脑勺迫使她仰起头,蓦地又吻了下来。
盛媗:“……”
她想再推他,这回卫衍有了准备,箍住她两只手固定,让她连胳膊都动弹不得。
他一路吻着她往内室退,盛媗又羞又恼,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明明哥哥就在隔壁,他这样不管不顾,待会儿要弄出什么声响来被哥哥听见,那叫什么样子?
盛媗细细喘着气,想到待会儿被哥哥听见,从脚指头到头发丝儿都跟着烧了起来,羞臊极了。
眼看要进内室,卫衍突然停了。
盛媗的唇被亲得发麻,慢慢缓过劲来,紧闭的眼睛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
卫衍捉着她的腰捏了捏,舌尖在她口中轻轻柔柔地扫了一遍,缓缓退开去:“珚珚……”
盛媗怔了怔。
他头回叫她的小字,低低的嗓音格外动听,语气却有几分小心翼翼,好像她的名字是什么脆弱珍贵的名器,稍微用点力就会咬碎了去。
盛媗反应迟钝地“嗯”了声。
卫衍垂着眼皮,狭长的眸仁被长密的睫羽盖住,神色显得极尽温柔,低头看着她,喃喃道:“好听……”
盛媗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忽然就有些空。
卫衍俯下身,视线和盛媗平齐,然后缓缓凑近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那我回去了。”
他嗓音有些哑,又压得极低,盛媗怔怔看着他凑过来,脑子里空白了一瞬,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卫衍没退开,和她鼻尖对着鼻尖,语调更低了,听起来有一点委屈:“不送我吗?”
盛媗咽了一下口水,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卫衍的话,讷讷道:“送……”
卫衍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来。
说是要送,卫衍也只准盛媗送到屋门口。今年的冬格外长,春二月还凉飕飕的,盛媗在屋门口乖乖停了步子,看着卫衍走。
等人走了,连背影都看不见了,盛媗还站在门口。
屋外的风很凉,正好把她脸上的热吹散,她又站了好一会儿,低下头,嘴角不自控地傻傻地翘了起来。
她抿住嘴角把傻笑压下去,这才关了门,喜鹊似的连蹦带跳地回屋睡觉去了。
*
云归寺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勃然大怒,立马召见了盛景聿和纪维生。
见过两人后的当天,皇帝就下令将太子禁足东宫。
一月底,账本信件和罗氏先后抵达了兴陵城。
账本上有多方分赃的证据,然而独独没有太子。占大头的人是魏辰逸。
而信函的落款,也是魏辰逸的名字,同样太子与此事看起来毫无干系。
一屋子的人围着这终于到手的物证,却发现还是拿太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账本传了一圈,众人愁眉不展,信函又传了一圈,魏宜阑才道:“等等,这信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卫衍问,一屋子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魏宜阑。
魏宜阑顶着一脑门饱含期待的目光,顿时压力有点大,语气也不确定起来:“这信的落款虽是魏辰逸,但信的字迹,好像是太子。”
“你确定?”卫衍问。
魏宜阑:“……”
他都说了是“好像”。
他怕让众人失望:“不太确定……”
卫衍:“……”
众人:“……”
信函很短,太子所会书法又多种多样,魏宜阑千辛万苦找来了太子的字迹做对比,最终也只有十之七八的把握能证明是太子所书。
这点把握,远不够对付太子,就连云归寺的刺杀,虽然捉到了屠休,且卫衍事先和皇帝通过气,也有皇帝的心腹亲眼见证,但太子要杀的人不是别人,是钱庆和纪维生。
一个本就是通缉要犯,另一个,虽然是怀化大将军盛柏睿的亲信,但同时也是“叛国贼”盛景聿的半个叔叔。
太子要是反咬一口,按照皇帝多疑的性子,还指不定相信谁。
但最后,卫衍还是让钱庆带着账本和信函,进宫去指认太子了。
钱庆面圣后,太子就被下了狱。
太子身份何其尊贵,一朝皇帝翻脸,也不过关在同样阴冷潮湿的牢房,连干草都不比别人多一根,照样满是难闻的霉味。
狱卒不耐烦的吆声粗犷地穿透满是霉味的空气传过来:“放饭了放饭了!”
紧跟着响起梆子敲在铁栏杆上的一连串声响。
魏绍恒朝外头看了一眼,放饭的人提着桶跟着狱卒,一路往有人的牢门里扣下一勺馊饭。
魏绍恒不觉得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只扫了一眼。那馊饭多看一眼都叫人恶心。
狱卒吆完一圈,啐了口就出去了,放饭的人还在到处分发馊饭。
魏绍恒懒得看,刚准备闭眼,牢门被饭勺敲了两下。
他睁开眼,有点烦躁,却听见那人低声道:“皇兄!”
魏绍恒一愣,再细看,才发现放饭的人脏兮兮的脸竟然有点熟悉。
不,魏辰逸来看他,完全可以买通狱卒,为何要……
“皇兄!”那人又低低喊了声,语气有些着急。
魏绍恒作为太子,虽然牢房不比别人住得好,但左近没有关押别的人,倒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魏绍恒惊疑起身,朝门口走过去。他刚关进来,衣袍还是皇子服饰,束冠未乱,走路仍旧是太子的气势。
直到到了铁栏杆旁,看清来人真是魏辰逸,他才震惊地蹲下身:“真的是你?!你怎么这副样子?!”
魏辰逸来不及细说,只道:“皇兄,端王他呈上了你囤银敛兵、勾结兵部陷害盛家的证据,这回我们怕是凶多吉少。”
魏绍恒立马想起之前魏辰逸跟他说的事,脱口而出道:“怎么会!信函上你不是为了撇清孤,全都加上了你的名字吗?!”
“是、是这样。”魏辰逸忙道,“可是端王呈上的证据根本不是这些!”
“那还有什么证据?”
魏辰逸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怀疑,证据可能是端王依照账本和信函伪造的。”
“伪造?”魏绍恒一惊,“他怎么敢——”
“皇兄。”魏辰逸打断他,“端王他有什么不敢的?”
魏绍恒一时噤声。
的确,端王才是父皇最宠爱的那个儿子,他有什么不敢的。何况端王伪造证据,也算得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魏辰逸紧跟着道:“皇兄,你为了保我,还是让屠休去了云归寺,是我害了你。”
魏绍恒没说话,还在想伪造罪证的事,他不知道端王伪造了些什么证据,便也不知如何应付。
魏辰逸自顾自飞快道:“皇兄,若父皇提审你,你什么罪都别认,你经营了这么些年,如今时机还未成熟,你也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保证,一定救皇兄的性命,你千万信我!”
不等魏绍恒说话,魏辰逸起身:“皇兄,我得走了。你千万记住,什么都不要认!”
魏绍恒看着魏辰逸转身,张了张嘴,想问:“你打算怎么救?”
可他没问出口。
他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但最终只是眼看着他转身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
二月初二,皇帝提审了太子。
过午不久,一辆马车飞奔至端王府门外,来人径直进了大门,一路到正厅。
正厅里,卫衍等人已经等了半日了,到底是伪证,虽然真假参半,但谁也拿不准皇帝会不会发现端倪。
厅外脚步声疾步靠近,一屋子的人抬头看出去,魏宜阑一副焦头烂额的表情进了门。
这表情可不是好兆头,盛媗从椅子上弹起来:“六殿下,难道被、被发现了?”
“没有。”魏宜阑沉了口气道,先给众人喂了一颗定心丸。
卫衍倒不关心这件事,就算皇帝发现是伪造的证据,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他只问:“太子如何?”
魏宜阑沉吟了一瞬,方道:“……被废了。”
几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立时都一脸失望。
勾结兵部,通敌叛国,伪造罪证,陷害忠良,囤银敛兵,有谋反之心,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拎出来不是大罪?最后的结果竟然只是被废?!
这怎么可能?!
“是魏辰逸。”魏宜阑道,他叹了口气,“魏辰逸把太子所行之事全说成是他借太子的名义所为,父皇本来不信,魏辰逸他……他直接在承平殿外夺剑自裁了。”
“什么……”盛媗一愣,说不上听到这事是什么感觉。
魏宜阑面露哀色:“父皇已年近半百,亲眼看着一个亲生儿子自刎在眼前……”
魏宜阑闭了闭眼:“……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父皇不能再杀一个,便留了魏绍恒的性命,废了他太子和亲王的位分,贬为庶人,永囚雍王府。”
第113章 义女
皇帝之所以对呈上的证据未起怀疑,盖因卫临海早因盛家之事暗中调查太子,这一年来陆陆续续向皇帝禀奏了不少事,虽不是大事,却都查有实证,串联起来,便是切实的蛛丝马迹。
皇帝心中早有怀疑,所以之前才动了易储之心,也一直在暗中留意太子的行动。卫衍呈上的证据,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子被废,明王魏辰逸认罪自尽,卫国公府的风波迎刃而解,至于卫襄之事,圣心回转,宽限了时日,诬告之人背后无人,卫衍略施小计,他们便原形毕露。
卫襄清白得证,以为提前效忠了新君替太子做伪证的永康侯府,罪犯欺君,但念及太子这个罪魁都留了条性命,便只斩了诬告卫襄的靳向晨,永康侯被削爵,与余众流放。
整个永康侯府,只有老永康侯逃过此劫。
然而,这位英勇无双、曾救过先帝性命的老侯爷,愤于子孙所作所为,深感愧对天恩,在永康侯府流放离京的当日,用曾护过先帝的宝剑,引颈自刎于家中。
卫襄在狱中没遭什么罪,回了卫国公府还有力气大骂了靳向晨三天三夜,等靳向晨斩首,他才止了骂声,随后老永康侯自尽,他又沉默了三天三夜。
一晃便到了三月。
盛景聿昭雪平反,皇帝在宫中设宴。
“在瞧什么?”盛景聿问,盛媗落后他半步,进殿后一直在东张西望。
“没、没什么。”盛媗立马收敛了动作,乖模乖样低下头,不乱看了。
盛景聿还偏头看着她:“在找端王?”
卫衍和盛家兄妹是分开进宫的,但进宫的时辰差不多,料想卫衍这时候也该到了,盛媗却没看到人。
她支吾道:“就随便看看……他应该到了才对。”
盛景聿又瞥了她两眼,转开头去:“他是皇子,也许是皇上召他过去了。”
盛媗“嗯”了声,乖乖跟着落座。
卫衍果然是被皇帝召过去了,是和皇帝一起来的。皇帝一到,宫宴就开始了。
近来朝事繁琐,太子一事和明王之死让日渐苍老的皇帝越发显出了疲态,虽然办这个宫宴是他的意思,但他显然兴致不高。
“景聿这三年,受委屈了。”酒过三巡,皇帝朝盛景聿举杯示意。
因宫宴是为盛景聿平反所设,所以盛景聿的座次就在皇帝下首,盛媗作为盛景聿的妹妹挨着他,也离皇帝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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