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惊。“凯西。”
我走下楼梯苦笑,“对不起。”
大脚板的灰眼睛有着和校长先生一样的穿透力,只是更加直白。这像薄刃一样的目光并不凶狠,带有温和安定的魄力。
既不掩饰,也不否认。
“去睡吧,凯西。”
我能感到这独特的目光一直在我身后,直到我通过楼梯口。
我梦见我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站着,这时德拉科从背后过来推了我一把。我就要摔未摔地向前滑了好远,接着一双手拦住了我。我感觉那是西里斯。
忽然醒来时只有一只老态龙钟的烛台在模糊地嘟哝,我连身都没翻便又合眼沉睡。
下楼时四周安寂,金妮在举着小手镜画眉毛。
我去碗橱拿了一杯牛奶,在她对面坐下。说起来,我们很久都没有独处过了。
“大家都在外面,妈妈准备了好久要野餐呢。”我双手捧着杯子,眼睛因为金妮身后的一片光晕而湿乎乎的。我听到她问我。
“是不是哈利告白?”
这话里有探究的好奇,也有一点酸楚的雀跃。“一定要那男孩先说——嘿你笑什么。”
我把牛奶杯往碟子上一碰,望向瓷白脸颊上的一对棕色眼眸。“是。”
之前在信里我告诉她我和哈利在一起了,现在看来,她没回复倒不是因为她不上心。
……比起那些事情,少女心事真是让人觉得美好极了啊。
还没走近我就听到了双胞胎闹腾的动静,终于在一个小山包后面我看到了他们。翠眸灵动的少年起身迎接我们,他先向我身边的红发睡莲道安,接着牵起我的手,一起向大家走去。
我有点难为情,但一点也不想躲开。
酒足饭饱后,哈利和我找了一棵大树靠下来坐,看着韦斯莱兄弟远远地跑来跑去。
哈利凝眸听着我说昨晚的事,神色专注,没有慌乱。
“要开始了啊。”他平静的口吻让我怀疑他在谈天。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我的紧绷,“凯西,别怕。”
我抱住他的一条胳膊。“有一点而已。”
我没有和家里说我和哈利谈恋爱的事。
……拖得久一点吧。能多久是多久。
少年很轻地把下巴搁在我头顶。他和西里斯朝夕相处,脾气也像了起来。
我还是觉得硌脑袋,往下滑了一点,然后被抱得更紧了。
我听到哈利的心跳得砰砰响,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忽然就露出了一个他看不到的笑脸。
从今早起床后第一个轻松的笑。
哈利好紧张啊。哈哈哈哈哈。
他指尖很凉,耳垂通红,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冷静了。我蹭蹭他有点烫的脖颈,觉得心满意足。
“凯西,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要开始了,西里斯拿到票啦。”
……啊原来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球赛。
我好笑地拍拍他的后背,“嗯,我们当然要一起去看的。”
“亲爱的德拉科,
见字如晤。也许你不想听,不过出于礼貌我要说我现在一切都好。
世界杯见。
凯西”
“亲爱的凯西,
没有你我在家过得开心极了,妈妈从没念叨过你。
不想见你。
德拉科”
他连再找一张纸都不肯,直接就在我给他猫头鹰捎去的纸后面附了一段话。
看来德拉科的日子确实很顺心。
我没有因他的轻慢感到不适,顺手把这张我随意从麻瓜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半张纸夹在了一本《疯麻瓜马丁米格历险记》里。
彼此彼此。
哈利在长沙发上打盹。我起身去开窗户。在我感到微风拂面的时候,他惊醒了。
“抱歉,亲爱的。”我歉意地看着他,“你睡得不好吗?”
哈利捂着前额。“我看到他了,凯西。”
我坐到他身边帮他检查伤疤,没有任何异样。可是,“它好疼,凯西。”少年碧莹莹的眼睛有些湿润,“真的,我看到他杀了一个老麻瓜,然后我就疼醒了。”
我在壁炉旁拾起一小块干净的苹果木,对它施了冰冻咒,然后按在了哈利的前额上。“别怕哈利,你的伤疤里面可能有魔力残余,所以和施咒者有些联系不奇怪。”
他握住了我的手。“凯西,有件事我没和你说。当时忙着救巴克比克,后来我就忘了。
“我在考最后一科占卜时,特里劳妮教授变得很奇怪的样子,似乎是做了一个真正的预言。
“——她说,黑魔王回来了,比以前更强大。”
我极力控制想深呼吸的冲动,平缓地俯下身,给男孩一个颊吻。“他回来了,那就再次击败他。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晚间大家都坐在长桌旁享用晚餐。在韦斯莱夫人第三次给哈利的盘子里加小香肠的时候,金妮和双胞胎悄悄地进屋了。而眼尖的太太显然不想放过他们,“弗雷德!乔治!”
红头发小姑娘没等她妈妈喊到她就举手投降,“哦妈妈,我们是偶然遇到的,今天我去参加镇上的集会了。”
我揶揄地向她挤眼睛,好哇金妮,说谎连眼睛都不眨。果然韦斯莱夫人一点头她就直奔我来,趁她妈妈没注意给了我一口袋东西。
没在两个儿子身上翻出来什么的夫人后知后觉,可金妮已经去换衣服了。
睡前金妮来到我这把那个口袋拿走,“谢谢你呀凯西!为表感谢,弗雷德和乔治下次请你去当实验者呦。”
“不了不了,那太伤身体。”我连忙推辞,她哈哈大笑。
我感觉我刚挨上枕头就被叫醒了。
“该走了,凯西,亲爱的。”
我迷糊中听见了妈妈说话,睁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是韦斯莱夫人。
第41章 40.针锋麦芒
大家基本上都在楼下,除了几个不需要看护的大孩子。一个不知道是弗雷德还是乔治的声音在抱怨,“我早晚也会幻影显行。”
我们都穿麻瓜的衣服,西里斯说我们要走过一段麻瓜的领域。我以前和爸爸妈妈看比赛的时候都是直接坐马车到场的。
我从没穿过牛仔裤,感觉它太紧了。而金妮在一旁愁眉苦脸,她的那条太松了,一吸气就要脱落下去,不得不找一根绳子把它系上。
在跋涉途中谁也不想说话。泥地十分难走,赫敏扶了我好几把。
我想着以后再也不来看比赛了,又听见前面哈利和韦斯莱先生聊得兴致勃勃,默默叹了口气。
渐渐他们也不再说话了,这山路简直寸步难行,我的手脚都冻僵了。西里斯一直在背后托举着我,他小声说,“抱歉,凯西。我忘记了。”
我甚至有些匀不出力气听他在说什么,但还是勉力张嘴,呼哧带喘地说我没事。
哈利搂过我的时候我的胸腔都要炸了。我们两两三三地去找门钥匙,不一会就听到山的另一边有人大喊。
“在这儿,亚瑟!过来,儿子,我们找到了!”
“阿莫斯!”韦斯莱先生笑道,和他握了握手。西里斯也和他握了握手。
韦斯莱先生热情地向我们介绍神奇动物管理司长和他的儿子塞德里克·迪戈里。
那男孩向我们问好的时候我没吭气,只是点了点头——刚和兔子洞搏斗完的我累得一点也不想张嘴。
“你好点了吗?”哈利低声问。他把我的手和牵住我的手一起放进了他的口袋。我摇摇头,“好多啦。”
这时韦斯莱先生刚刚介绍到我们,“这是赫敏,罗恩的朋友,这是哈利,也是罗恩的朋友——”
“梅林。”阿莫斯·迪戈里的眼睛一下睁得溜圆,不过他刚要说什么就被西里斯打断了。
“阿莫斯。”大脚板不悦地向他示意,“我们这里有几位女士需要休息,到了再说,好吗?”
阿莫斯抖了抖他红脸庞上的棕胡子,大笑起来,“是啊,我总是忘记不是每个人都有我儿子这样的运动天赋的。”
梅林在上,我终于想起来他儿子是谁了,他是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就是哈利从扫帚掉下来的那场比赛——我缩了缩拳头,哈利连忙低头看我,“你的脸有点太白了,凯西。”
阿莫斯·迪戈里又回头向我们这里看了一眼。“小姑娘,你是谁?哈利·波特的女朋友吗?”
我感觉非常不舒服。不是因为被冒犯的难受,是因为我感到这个男人没有把哈利视为一个平等的巫师,而是……
怎么说呢,一个符号。
我硬邦邦地板着脸,“嗯,是。”
西里斯的手搭在我肩上握了一下。
使用门钥匙的旅行绝对称不上愉快。我披头散发地倒在哈利身上,哈利的脑袋被作为门钥匙的破靴子砸了一下。
大家穿过荒无人烟的沼泽,走到帐篷登记处。西里斯上前去交涉,“两天前预定,两顶帐篷,布莱克和韦斯莱。”
“啊,有的,你们的位置在那边的树林里。只住一个晚上吗?”
“是的,”大脚板熟练地数出几张正确的钞票递了过去,而韦斯莱先生显然对这些麻瓜的钱币感兴趣极了,一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我们费力地在两排长长的帐篷里穿行,来到了场地中央的空地上。
这里之前已经有一座帐篷了。它是用条纹绸搭起来的,门口还拴着几只白孔雀。
我当然一眼就知道这是谁家的帐篷,那几只鸟都曾经追的我满院子跑。
我一回头,西里斯正在担忧地看着我。我假装没看见。“多比!”
空气中传出轻轻的爆裂声,一个长鼻子,耳朵里有白绒毛的小家伙出现了。“小姐!多比在!”
“我想请你帮助大家搭建帐篷,多比。”场地嘈杂,我不得不蹲下来和他说,“我担心韦斯莱先生有些兴奋的过了头……”
韦斯莱先生格外喜欢大头锤,被敲了好几次手仍然玩得不亦乐乎。
赫敏坚持帮多比做一些什么,结果最后大家都不好意思在一旁站着,还是一起动手完成了布置。
“好心的姑娘,”多比感动地呜咽,“多比非常感谢您。”
赫敏蹲在地上和小精灵握了握手。“这没什么,谢谢你,多比。”
搭好帐篷之后我和哈利去树林另一边逛了一下。哈利兴趣盎然地东张西望,“天哪凯西,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世上是有很多巫师的——不是仅仅英格兰……”
我摇晃着牵着他的那只手笑,“那当然啦,这世上还有很多魔法学校的,你看,那些帐篷是美国的女巫学校。”
阳光渐渐明亮,我们差不多也都饿了,回帐篷去吃煎菜。
魔法体育司长卢多·巴格曼正在我们的帐篷那儿,听意思是要赌球。大脚板不客气地说道:“卢多!老伙计,你欠小矮妖的那些金子还上了没有?”
正午的日光终于驱散了晨雾。
我手捧一杯红茶,向我们帐篷的来客问安。
“午安,德拉科。”
德拉科显然是来找人,但他可能没有料到西里斯坐在我旁边向他眈眈而视,也没有想过红发双胞胎一人一个冒着火星的烧火棍,叮叮作响。——他们坚持要用麻瓜的生火方式。
我觉得这好像是特意吓唬他似的,就起身走出帐篷。
“久别了,哥哥。”我语气很轻,最后的字眼滑过舌尖一般。
德拉科还是比我高一头,和哈利差不多。他用我熟悉的角度睨了我一眼。“你倒是没胖。”
总所周知,一见面就说体型可不是个想要友好交谈的意思。我立刻抹掉了第一眼见他时的温柔思绪,“你来什么事?”
少年不再看我,抬手整了整衬衫袖口。他越来越像爸爸了。
“我来请现任布莱克家主与父亲前去一聚。”
我马上明白爸爸现在已经培养他处理家务了,心里高兴。“你在家里过得很好嘛,德拉科。”
我看着他。——他不看我。也不动。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有过一样的经历,就是你有一个从小玩到这么大的人,长大后你们因为某些原因吵架,分开过一段时间,然后。
然后,生分了。
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你对他的态度也和从前也一样。但是他开始讨厌你,连看你都懒得看,说话都不屑。
就是现在这么个样子。
这可不是因为爸爸,我直直看他,毕竟我耳朵上现在还挂着那对玫瑰坠子呢,当时那种情况他也没说不理我。
他是因为放假之前的争吵。
我明白,也不太明白。
他微有不耐,“你去叫他啊。”
我心里冒出一团极大的火气,撞开他就走向对面的条绸帐,头也不回。
德拉科拦我,“他不在里面吗,你上哪去?”
“我以为你来找我。你找别人自己去叫,我现在忙着去见曾经的布莱克小姐,没时间!”
我学着他在那个时间点“曾经”上咬重音说话,“果然我还是和你没什么可说的,幼稚鬼。”
妈妈不停用松子饼和红茶喂我,“你过得好吗,凯西?”
“很好。”我放下餐叉,双手交叠于膝,仿佛我从没离开过家一样,还是马尔福大小姐,“西里斯对我不能再好了。”
妈妈的温柔眼神下有很愁苦的痕迹,“拜托他照料你我和你爸爸也是无法可想。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让我担心。”
她展开一把扇子遮住了嘴巴——这是她的魔杖,爸爸的是手杖:“你不在我身边,我总是悬着一口气。”
我起身抱了抱她瘦削柔软的身板。
我得更强大才能不让妈妈担心。
黄昏时我回到了西里斯的帐篷,和大家一起去看比赛。
这个包厢里大多是我幼时见过的熟面孔,但是我连眼皮都懒得抬。
魔法部长福吉像个慈父一样和我身边的男孩握手问好,又把他介绍给身边的巫师,似乎是保加利亚的魔法部长,一句英语也不懂,福吉就拨开哈利的刘海给他看那道伤疤……
我更讨厌这些人了。
第42章 41.世界杯赛
坐定后大伙都兴奋极了,相互分享着刚买的礼物。哈利在和两只小精灵说话,多比和……唔,不知道谁家的小家伙,像是个女孩子。
我往靠背上一倚,有些失神地看着夜空,提不起情绪。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送给你。”
哈利的眼睛明如晨星、深如潭水,脸庞是少年人晴朗的气息。他笑着看我,举着一枝小小的绿玫瑰。
是爱尔兰队的纪念品。“谢谢。”
——我突然一点都不在乎会不会被别人看到了。
我侧过身抱住他,脸埋在他肩窝里:“我喜欢。我很开心,哈利。”
身后有谁抽冷气的声音。我并不回头,轻轻地亲了哈利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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