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个年纪的巫师里头,我见过的最好的一对……可怕……可怕……”
硕大的泪珠又从海格那爬满皱纹的眼角涌出,他抓住哈利的胳膊摇晃着。
“……可怕,”海格哼哼道,蓬乱的大脑袋滚到了臂弯里,低沉地打起鼾来。
“对不起,”斯拉格霍恩打了个嗝说,“我从来唱不准调子。”
“海格不是说你唱歌,”哈利轻声说,“他在说我爸爸妈妈的死。”
“哦,”斯拉格霍恩抑制住一个大嗝。“哦,是啊,那真是——非常可怕。可怕……可怕……”
他似乎不知说什么好,又去往杯里添酒。
“我想——你不记得了吧,哈利?”他笨拙地问。
“不记得——他们死的时候我才一岁。”哈利说,一边盯着在海格粗重的呼噜中摇曳的烛火。
“但我后来了解了不少。我爸爸先死的,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斯拉格霍恩声音微弱地说。
“伏地魔杀了他,然后跨过他的尸体朝我妈妈走了过去。”
斯拉格霍恩猛地哆嗦一下,但却无法将他那恐惧的目光从哈利脸上移开。
“他叫我妈妈走开,”哈利面无表情。“伏地魔告诉我她本来可以不死的,他只想杀我,她本来可以逃走的。”
“哦,天哪,”斯拉格霍恩轻声说,“她本来可以……她不用……太可怕了……”
“是啊,”哈利的声音近乎耳语,“可是她没有动。爸爸已经死了,她不想我也死掉。她试图向伏地魔求情,可他只是大笑。”
“够了!”斯拉格霍恩突然叫道,举起颤抖的手。“真的,亲爱的孩子,够了……我是个老人……我不需要听……我不想听……”
“我忘了。”哈利平静地撒谎,“你喜欢她,是不是?”
一模一样的明翠杏眼波澜不惊,直视老人。
一瞬间仿佛穿越时光,那个有着太阳般光辉和品格的姑娘回到他面前。
她问:
“教授,好久不见啦。我的孩子还好吗?”
“喜欢她?”魔药教师无法转移视线。
“我不能想象有哪个见过她的人会不喜欢她……非常勇敢……非常活泼……啊,最可怕的事……”
“那么,您愿意帮助我吗?我只需要一点点帮助。”
少年心底惊讶于自己做这种事竟然还算得心应手。“我要那段关于魂器的真实记忆,先生。”
斯拉格霍恩脸色更加苍白,脑门上亮晶晶的全是汗。
“邓布利多给你看了那段记忆……?”
“你不肯帮助她的儿子。她把她的生命给了我,你却连一段记忆都不肯给我。”
“别那么说,”他小声说,“如果能帮助你的话……当然不成问题……可是那东西又没有用处……”
“有用。”哈利清楚地说,“邓布利多需要了解,我需要了解。我是救世之星,我必须杀死他,我需要那段记忆。”
“你是救世之星?”
“当然。”哈利镇静地说。
“可是……亲爱的孩子……你要求得太多了……实际上,你在要我帮你摧毁——”
“你不想除掉杀死莉莉·伊万斯的巫师?”
“哈利,哈利,我当然想,可是——”“你害怕他会发现你帮了我?”
斯拉格霍恩没说话,但神色恐惧。
“希望你像我妈妈一样勇敢,教授……”
斯拉格霍恩举起胖手,把颤抖的手指按到嘴上,他一时看上去像个庞大的婴儿。
“我觉得不光彩……”他从指缝间小声喃喃道,“我为——为那段记忆显示的事情而感到羞耻……我想我那天可能造成了很大危害……”
“你把记忆交给我就一切都抵消了,”哈利说,“这是非常勇敢和高尚的事。”
他们隔着流泪的蜡烛对视,沉默持续了很久。
最后,斯拉格霍恩很慢很慢地把手伸进兜里,抽出了魔杖,另一只手从斗篷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空瓶子。
大男巫把记忆放进瓶中,用颤抖的手塞紧瓶盖,隔着桌子递给了哈利。
“非常感谢您,教授。”
“好孩子。”
泪水顺着那肥胖的面颊,流进了他的海象胡须中。
“你有她那样的眼睛……看了这个之后别把我想得太坏……”
他长叹一声,脑袋沉入臂弯里,睡着了。
后半段基本就是原著,这里是哈利和斯拉格霍恩两个人的高光时刻,我舍不得动。
少年勇士和精明避世老巫师的对手戏,最后斯莱特林老巫师被格兰芬多年轻人的锐气打动了。
斯拉格霍恩最好啦!!他以前总想让莉莉去他的学院来着233。
第108章 107.山鸣谷应
哈利几乎是在校长室里待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出来时困到麻木,直接回寝室补觉去了,这边凯西、赫敏和罗恩三个人架着大琴,趁着周末没课去找海格,希望他现在已经醒了酒。
三人来得很巧,海格的小屋里只有他自己一人正在吃早午饭。油汪汪的煎肉很香,牙牙满怀希望地在一旁嗅闻空气。
“快进来,”大个子的脑袋擦着门框,笑眯眯地挨个招呼他们,“哦,这把琴真不错!我猜是你们做的。”
“猜对了。”凯西揉着冻僵的手指,绝口不提昨晚的爽约,“是送给格洛普的礼物,超级结实。本来应该圣诞节送出去,但是我预期错误,那时候没做完。”
赫敏展示大花帽,也决定让昨晚的一切烟消云散:“我也预计错了,没想到大点的帽子织得这么慢。”
她说得轻巧,那帽子简直像一块毯子。
清浅的残雪薄薄覆在土地和枝根处,染上棕褐的痕迹。禁林小路窄而幽暗,即使在这样的白日晴天,也是阳光照不透的地方。
一片向阳树荫下,积雪打扫得干干净净,格洛普就坐在那里。
他穿着兽毛衣裤,编织一张已经完成一半的草垫,身上落了好几只小鸟。他并不惊动它们,偶尔吹两声口哨,声音很轻。
海格从罗恩的篮子里丢了一个小苹果过去,砸在他怀里:“弟弟,今天好吗?”
格洛普这才注意到他们。他迟缓地伸手捡起苹果,扔进嘴里,向他们绽开呆滞的笑容:“海格,凯西,赫敏翁&%¥@**&#……”
“我是罗恩。”
少年又瘦又高,有意地挡在两个女孩前面,脸上的小雀斑落了光影,对着巨人露出友善的笑容。“你这大个子,可别太偏心。”
格洛普便向他伸出一根手指:“……荣恩。”他小心地接过那篮简直微不足道的果实,倒进了嘴巴。平时他饿了会在林子里自己找东西吃,苹果算是很少见的零嘴。
今天他的情绪很稳定,没有抓人。赫敏和凯西便从罗恩身后走出来,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
格洛普高兴地低头,让哥哥帮忙把帽子扯到头上,然后抓起了那把四英尺的里拉琴:“海格!琴!”
海格满脸慈爱地揪掉巨人脖子上的泥苔。“是的,琴。你要对朋友说什么?”
“是谢谢对吗?”
“对,别客气!”凯西从背后搂着赫敏,小尖下巴搁在姑娘肩膀上,一嗓子喊得震天动地,见势不对后逃跑了。赫敏气得四下寻觅,最后摘了手套追上去抽她脑袋。
三个年轻人向巨人兄弟道别,自行离开禁林,答应海格小心些,不被人看到。
赫敏的手套最终戴在了凯西手上。
熊孩子感动:“蜜恩,你真善良。”
大姐姐冷笑两声,纤纤素手伸进男朋友的衣兜,和他并肩向前走去,留下一双十分冷酷的背影。
凯西:……有什么地方不对。
下午大家去有求必应屋练习魔法。
所有本应关心初等或高等巫师考试的人都没做复习。
卢娜和几个拉文克劳的女孩在角落里研究大规模迷幻性音乐;纳威带着科林检查打人柳和魔鬼网扦插出的可怕植物。
黄金搭档正在琢磨决斗中怎么甩斗篷。
罗恩打着打着突然停了,“如果衣服上带魔咒就好了,就拿着这么一挡……嘿,有人从背后偷袭也不怕……”
另一对搭档里,金妮闻言也停了手,“你说得对。”
“装备的事别慌。”凯西语调清凌,脑袋蹭金妮的手,示意她手别停,“之前我们联系过韦斯莱魔法把戏坊,那批安全帽、安全面罩和安全斗篷很快就能提供给学生。”
她的盘发不小心被打散,缠进搭档胸前的衬衫铜扣里,以一个谦顺的姿态说着未雨绸缪的话,讲给这屋里的所有人听。
被解救出来后,凯西下意识看向哈利扁扁嘴,后者眼神温柔,轻易驱散了盘旋在她心头的担忧。
“……法律执行司司长鲁弗斯·斯克林杰遇刺,”德达洛·迪歌的声音在收音机里传出来,伴着咝咝啦啦的杂音,“但他很幸运地碰上了傲罗司的伙伴,捡回一条命,正在休养……现已无大碍……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的朋友,老汤姆和老福斯科,他们也在我身边……”
现在报纸被食死徒控制,已经没法看了。每天都有人遇难,每时每刻家人的性命安危都悬在蛛丝上。
一屋子D.A.成员寂静无声,听到这里,大家吊着的那口气总算放下来,几个姑娘面上露出喜色,拿手绢擦眼睛。
他们每天做完训练后,都要听一下当天的新闻,广播不长,一会就没了。大家三三两两离开,回各自的休息室去。
哈利终于能和女友单独待一会。他们并肩而行,远远落在人群后边,慢慢地走。
“现在伏地魔的魂器都被消灭了,我想我们会有那么一些胜算的。如果幸运的话……我希望我们是幸运的。”
“我们一定是。我和斯拉格霍恩要了他那一锅福灵剂,我们必然是幸运的。”少女用柔软的嗓子把话说得咬钉嚼铁,“不过说到魂器……我有一件事得向你说。”
凯西拽着人进了一间空教室,哈利感到她的手突然凉下来,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不太愉快的话题。
他们面对面坐下,膝盖碰着膝盖。
“这件事是我的猜测,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包括邓布利多和西里斯,一定要先向你说。”
女孩下定决心,左手捏住右手,指节攥得死白,看着都很痛。
“哈利,我一直怀疑,你是伏地魔的魂器之一。”
哈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好吗?”
凯西深呼吸,重复道:“我怀疑你是魂器。我有这个猜测已经很久,从我们在戈德里克山谷你做噩梦那晚开始。我在奥地利回来的第二天,校长先生就告诉了我关于我毁掉的两个魂器的真相——容器可以有生命,杀人是条件——”
少年张口结舌,没法反驳,没法逃走,他的手也凉下来。
“我一直想和你说,可是你的思想和伏地魔共通,直到邓布利多决定告诉你魂器这个定义,我才能告诉你我的猜测。”话出口就得一鼓作气,不然她狠不下心,“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有没有猜到这件事,但我能想到这层,他不会想不到。他没有和你说,但是我一定要把选择权交到你手上,因为我和他立场不同。”
经历过磨难的白蔷薇气势迫人,眼里全是勇敢和坚定。
“我什么都不怕,哈利,你也不要怕。我想问你两个问题,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站在你身后,好吗?”
哈利看着他的花,生出无限勇气。“你问。”
“我有办法确认你是不是魂器,你要不要试?”
“试。”
“我现在要去要和邓布利多摊牌,你敢不敢?”
“敢。——你等一下,摊牌哪个?”
凯西站起来,低头看着她的少年,勇气化出无奈的怒气和因为预见到结果的钝痛。
“我想带着你去问邓布利多很久了,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把你直接敲晕藏起来,等战争结束再慢慢打算……但我不能那样——你是个人,我那样做和把你当成符号的其他人有什么区别!你是个活人,选择权在你,哈利,无论你要不要这样做,你都有权知道,也有权决定——”
她太难受,这些事压在心底已经快成心病,不得不喘一口气再继续说,“那都是对的,你做出的任何选择,我都助你一臂之力。”
哈利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冷静下来。两个人不能都慌。
他也站起来,手心贴上姑娘苍白柔软的脸。
“好。我懂了。我相信你。”
凯西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没遇事先掉眼泪,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她气得要命,覆上哈利的手,珍珠一样的眼睛灼灼生光。
“没有人应该生来就为了打败谁,也没有人从出生起就应该负起拯救谁的责任,你不该这么倒霉——凭什么就这样——”
哈利面容平静,心里五味杂陈。但有人为你伤心生气的时候,就没那么难受了。
他抱住挣扎的姑娘,还有心情把泪水沾湿的手偷偷蹭在对方的后背上。
哈利站在滴水兽前试了几种零食名,只是说着玩,结果门开了。看来最近教授尝试了金丝雀饼干。
穿着星辉色长袍的老人在翻一堆书找着什么,看到他们来了,两只依然有力的手搭在一块,睿智的眼睛如隽永的天空。
“有什么事,凯西,哈利?”
凯西张开嘴,眼眶又一酸。她没法向校长先生发出质问。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
可哈利在她身后呢。
她得保护他,她是他的盾。只有她的立场和他一致,一旦这件事被敲定被知晓,他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她得问——
“教授,我们来是想确认一件事的。这件事我们可以自己确认,但我们想先听你怎么说。”
邓布利多先生和初见时别无二致,神色是包容和鼓励,于是她问了。
“哈利,是魂器吗?”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在圆房里,连壁画的窃窃私语都停止了。
如果不是,老人可以摇头,可以很快否认。但他没有。
这是相当于承认的沉默。
而与此同时的霍格莫德村,安静的房间里爆发出一阵欢乐的喊声。
“我做完啦,我做完啦!”
老头两周多没整理过仪表,胡子拉碴地从实验桌旁跳起来,灵巧得仿佛膝盖从来没坏过,他冲墙上的壁画炫耀,“阿利安娜,你看看,我做了什么厉害玩意!”
壁画里的金发少女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别的画框里,也许是去找她的哥哥了。
事实确实如此——酒吧招待骂骂咧咧的动静大到他在楼上都听得见。
过了几分钟,一只大耳朵小家伙啪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他穿着艳绿的套头衫,端了很大的托盘,闻起来香喷喷:“你好,先生,雇佣小精灵多比为你服务!这是你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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