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人突然动了下,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沈聿说了声挂了,立即跑过去。
刚弯身人就滚到了他怀里,干脆将人抱了起来走向房间。
电话断了,沈蓉才后知后觉,今晚的沈聿和平时好像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手机回到微信界面,她随意往下翻,突然看到凌玿的头像,点进去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好几天前。
忽然想到他的行李箱还在她公寓里,也没多想,就给他发了一句,发完才想起他刚接电话时的神色,那边应该很忙,于是又急忙撤回。
过了一分钟,凌玿问:“刚发了什么?”
“没什么,按错了。”
凌玿:“还没睡?”
沈蓉下意识地打完“睡不着”三个字,一愣,随即又立马删掉。
这句话歧义太严重了,会有种给人“你不在我睡不着”的错觉。
结果那边又来一条信息,问:“睡不着?”
沈蓉一抖,立马回:“没,准备睡了。”
“嗯,晚安。”
沈蓉看到晚安两个字立刻关了机,漫漫长夜地害怕等会泛出个什么情绪来,会再发点什么过去。
这边凌玿已经在飞机上了,南平市的酒店突然有客人食物中毒,虽然及时送入医院,人没什么大碍了,但网上已经出现了相关新闻。
公关部第一时间将热搜撤了,但酒店食品安全的问题必须要及时处理好。
机舱里空姐一路走来叮嘱道:“飞机即将起飞,请各位乘客关机。”
事出突然,章成只订到了经济舱,座位间距狭窄,凌玿的长腿根本伸不开。
但他似乎没在意,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想了想,在表情页面里找了颗红色的小心心发过去。
发完,关机。
上一次沈蓉发烧回家小住了几天,最后胖了一斤回去。这次,沈蓉连续三顿都在饭桌上看到骨头汤后,就知道应玥发力了。
这回,脸和腰不圆个一圈,她走不出这个家门。
到了第三日,有老友约应玥喝下午茶,沈蓉趁她犹豫之际,立刻帮忙提包将人送出了门,并再三叮嘱一定要吃完晚饭再回家。
沈蓉摆手送走骨头汤,刚松口气,她的手机响了,是电视台的记者。
下周一也就是明早的发布会,需要对下流程和稿子,沈蓉病假后主任有安排其他同事对接。
但因为突然接手,对于整个工作不太熟悉,时间又紧迫,现场绝不能出任何状况,记者干脆直接给沈蓉打电话,麻烦她过来一趟。
两人在小会议室里改稿子,确认明日的流程,稿子里的语气措辞谨慎着一段段审核过去。
中间记者有别的事被叫走了,沈蓉就单手将改好的稿子,一个个敲文档,等全部完工,已经华灯初上。
入冬后,天色暗得早,高峰期才开始,好在电视台附近出租车多。
上了车司机问地址,沈蓉这一下午钻在文案里,这会脑袋有些昏沉,司机问第二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顺口报了一个地名。
车子走走停停,她坐在车门边,脸朝外眼神空茫地看着。
车窗外一路霓虹闪烁,路人行色匆匆,这些景象如幻灯片一般在她眼底匆匆闪过。
车停,沈蓉付完钱下车,人却怔住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刚刚似乎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过家门岂有不入的道理?
何况这会她要再打车折回去,就真的不容易了。
一路走回家,拿出手机给应玥发微信,发完退出,突然看到某个对话框里,那颗红艳艳的小心心。
可那之后两天,他再也没来过信息。
沈蓉停在家门口,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直到感应灯灭了。
眼前一片漆黑,她吓了一跳,还未做出任何反应,眼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屋里的亮光透出来,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凌玿先反应过来,问:“怎么回来了?吃晚饭了吗?”
没等人回答,凌玿直接将人拉进了屋,将她按坐在餐桌前:“我刚煮好的,你先吃。”
说完,人转身就进了厨房。
面前是一碗西红柿鸡蛋面,香味随着热气扑鼻而来,沈蓉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拿起筷子,没再客气。
不一会,凌玿自己的那碗也煮好了,两人隔桌而坐,沉默地各自吃着碗里的面。
出乎沈蓉的意料,面的味道相当好,好到一口气全吃光了,还喝了两口汤。
她放下筷子,问道:“你怎么会这些的?”
以前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凌玿早就瞄到她的动作,但面上依旧风轻云淡,说:“按着食谱做的,好吃吗?”
“挺好的。”
又是沉默。
沈蓉怕陷入尴尬,起身收碗筷,凌玿看见立刻说:“你别动。”
沈蓉一愣,随即说:“我不洗,我家有洗碗机的。”
只是从没用过而已。
凌玿:“……”
放好碗筷去了趟洗手间,路过洗手台,沈蓉下意识地照了下镜子,突然发现头发好油腻。
明天的发布会,她是要到场的,现在这个样子,仪容仪表是不会太好看了,但起码洗个头吧?
凌玿刚将碗筷扔进洗碗机走出来,就见沈蓉在玄关处弯身换鞋,他眉头微蹙,问:“你去哪里?”
沈蓉回头看他:“我出去洗个头。”
凌玿目光微闪,走过去:“多费钱啊,我给你洗吧。”
沈蓉:“……”
她才不要!
沈蓉立马直起腰,看着他,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小学六年的时候,她爬树抓蛐蛐,脚底一滑摔了下来,两只手臂上都是擦伤,胳膊抬都抬不起,凌玿也是自告奋勇地要替她洗头。
两个人准备了半天,小板凳、洗发水、毛巾,结果一上来,凌玿拿着淋浴头就对着她头一顿猛冲。
水流直下,一瞬间路过眼睛鼻子和嘴巴,沈蓉低着头哇哇喊:“凌玿,你到底会不会洗呀?”
凌玿老实回答:“不会啊。”
“……”不会你自告什么奋勇啊?!
质问还没发出来,头上又突然多了一坨洗发液,凌玿伸手揉了两下。
没揉开,又拿起淋浴头对着她头顶冲了两下,洗发液秒变白色泡沫,直接流进了她眼里,瞬间她尖叫起来:“眼睛睁不开啦!”
凌玿还一脸教育道:“谁洗头还睁着眼啊?快闭上。”
沈蓉气得原地跺脚:“快给我毛巾!毛巾毛巾!!!我要瞎了啦!”
凌玿还在打趣:“没事,瞎了我娶你咯。”
沈蓉一脚踩在他脚背上:“我瞎了才嫁给你呀!”
第21章
这会直到被推进浴室, 沈蓉才确定他不是在说笑,是真的要替她洗头。
沈蓉投降了:“也不是太脏,我不洗了。”
说着就要出去,又被拦了下来, 俩人凑得很近, 有只手揽在她后脑勺,突然感受到鼻尖轻触她头顶, 能听出他语气里有笑意:“我闻闻。”
这姿势, 这空间,能滋生出无数暧昧情绪, 沈蓉瞬间僵了,没敢动。
等思绪回应过来,人已经乖乖坐在小板凳上了, 就如当年那般,她又着了他的道。
凌玿找了把梳子,让她弯身,头低下,是要先帮她把头发都往前梳通,左手绕过脖子拖着她的额头, 那滚烫的掌心烙的她心都在发慌。
可也不知到底在慌些什么?
有几根细碎的小短发掉下来, 落在瓷白的浴缸里,莫名地心烦意乱,突然连呼吸都不敢太声。
她舔了舔嘴唇, 终于能想到一件事, 头微微侧了下, 问:“你分得清洗发水和护发素了吗?”
头顶上的人,轻笑, 顺手将梳子往洗手台上一放,倾身拿过淋浴头开始调水温,稀里哗啦的水声里,他反问道:“你说呢?”
沈蓉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抿了抿唇,好,不问了。
凌玿问:“哪块是洗脸毛巾?”
沈蓉:“白色的。”
刚说完毛巾就到了她手里。
冲湿了头发,上洗发水,按头皮,冲干净,上护发素,再冲洗,整套动作娴熟又轻柔。
完全没有当年两人手忙脚乱的场景出现,最后他抽走她手里那块完全没用到的毛巾裹了湿发。
沈蓉欲要起身,又被按住,他说:“别动,还要吹干。”
有几根发丝从毛巾里逃出来,挂在脸颊边,湿漉漉的,沈蓉用手背抹了下,听到他问:“吹风机在哪?”
“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
拉开找到,凌玿端在手里研究了下风档,沈蓉看着他的动作,到底没忍住,小声嘀咕了句:“挺熟练的嘛。”
指刚刚替她洗头的样子,像是千锤百炼过的段位。
又怎么会听不出她拈酸的语气,凌玿闻言,唇角早就勾起。
他倾身将插头插好,转身时又特意将嘴角的弧度压了下去,装作无辜道:“嗯,好歹我也替自己洗了几十年的头了。”
不得了,几年不见,四两拨千斤都给学会了。
头发吹到八分干,那暖风在头顶发尾鼓鼓地吹,那股莫名生出的气就在心间来回转悠,突然“哒”的一声,世界静音了。
沈蓉抬眸,好了?
身前人一动,凌玿忙说:“等等。”
以为有什么事,沈蓉坐着一动不动,没料他突然低下头:“我再闻闻。”
沈蓉:“……”
这男人还顺手揉了揉她的头,一脸骄傲道:“我洗的头可真香。”
沈蓉:“……”
请问,她是颗菜吗?
吹风机收起来,沈蓉看着凌玿将线一圈圈缠起来,就跟缠在她心上一样,她忽
地想挣一下,突然喊:“凌玿。”
物归了原处,凌玿回:“嗯?”
沈蓉问:“你为什么回来?”
三年里两人几乎断了所有联系,现在为什么突然回来?
是因为家事不得不回来,还是为了他们的婚姻变好又或者结束?
洗手台的镜子上氤氲着一层薄薄地水汽,映照出两个模糊的对立的身影,时光就像一枚沙漏,在他们沉默之间悄无声息地走过。
忽地,她上前一步,目光盯着他,再问:“为什么突然回来?”
她不想再躲了。
瞒了三年,沈聿和父母那里总要有交代,他们之间的关系总要理清,是继续还是结束?
总要有个人先站出来。
身前的人,还是没声。
四目相对着,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渐生出怒气,眉头微微蹙着,吸了口气,提高了音量:“凌玿!”
门外,突然传来“滴滴”的声音,是洗碗机已经完成工作,可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声音。
凌玿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试图捕捉她脸上出现的所有表情。
刚才她的发问,其实已经将主动权,悄无声息地递了过来。
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他喜欢的女孩,终于在他的眼前,又开始鲜活了起来。
而现在,轮到他了。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俯身在她耳际说:“我回来……”
是因为这里有你。
是因为想你。
很想很想。
沈蓉坐在沙发上,心口还有些发烫,电视屏幕不断变化着画面,不知在演什么,打开电视机也只是为了刻意制造点声音出来。
她需要些声响来赶走,脑海里那些汹涌的混乱的思绪。
凌玿拿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就见电视机竟然在播动物世界,而坐在沙发上的人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嘴巴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拇指,一脸做了坏事后的紧张感。
凌玿坐过去:“喝口水。”
沈蓉猛地抬头,一愣,视线落到杯子上,才想起要接过来,张口就要喝。
“还烫,慢些。”
“哦。”
沈蓉听话地喝了一小口,才想起来,要说声谢谢,于是她又转头很正经地道了声谢。
坐在身边的人立即不高兴了,态度太客气疏离了,绝不允许这样的她再出现。
于是,他笑说:“刚刚亲太久,怕你渴。”
“轰”的一声,刚刚脑海里好不容易赶走的画面,又排山倒海的回放了起来。
刚刚,在浴室里,他在她耳边说完,随即让两人对视着,那双漆黑的眸子望进她眼底。
彼此呼吸沉着,鼻尖就差那么一毫米就能碰上,忽地,他头一歪,唇就落了下来。
起先是轻轻一碰,温软地触感,她心微微一颤,还没反应过来,他再次进攻,这一次直接含住了她的唇,轻咬着,吮着,极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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