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刘志专心开车,程江更懒得跟她说什么。
现在是凌晨三点了,本就走的晚的他们,在这条通往开远的高速路上,独自行驶着。
严宁暗自苦恼,她家的小兔子真生起气来,竟然也这么冷淡,但他要是生气,一定是睡不着的。
“沈长秋?”严宁挪了过去,“嗯……你睡着了吗?”
“没有。”沈长秋闭着眼。
“那……你饿吗?”
“不饿。”
“那……你手还疼吗?”
“不疼。”
严宁垂下头,又抬起来:“你头发都乱了,我帮你扎吧?”
沈长秋睁眼了,他撇向严宁包着绷带的右手,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他看向窗外:“不扎。”
严宁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她只有左手能用,扎什么头发啊。
“师妹,你们喝点水吧,再吃点东西,你们分分啊。”程江似乎看不下去了,回头递过一个保温杯,一袋零食,用眼神示意严宁。
“我来吧,谢谢。”
严宁还没接上,沈长秋伸手接下,对程江微笑致谢。
严宁左手自然而然落了下去,程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了两眼。
瞪什么瞪啊,自天台下来,沈长秋都没对她笑一下!
她侧头看去,沈长秋将保温杯拧开,抬头抿了一口,却将水杯放在她左手掌心里。
“不烫。”他快速说。
严宁落寞的眼睛霎时发光,看着沈长秋一动不动。
“你……你看我做什么,快喝!”沈长秋好像意识到自己松了气,推了一下严宁握杯子的手。
“喝喝……”严宁连忙应声,将水杯抬至嘴前,却一直偷瞄沈长秋。
几口热水喝进肚,车小幅度颠了一下。
“咳!咳!咳!”严宁俯下身剧烈咳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志急忙道歉。
程江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又转了回去。
演的。
可沈长秋立马挪到中间,伸手帮严宁拍着后背止咳,无奈道:“你怎么这都能呛到。”
严宁趁机扑到他大腿上用力咳嗽。
“咳……咳……”严宁装模作样又咳了几声,带着眼睛里的泪花,仰起头可怜兮兮说:“沈长秋……我好难受,脚也很疼,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后视镜里,刘志的眼睛瞬时瞪大了一圈,他哪里听过严宁这样低声下气说话,这还是他们公安局高冷无情的女警花吗!?
刘志见鬼似的侧头向程江求证,却见程江伸出食指放在嘴前,似笑非笑。
好吧,他闭嘴专心开车。
可不得不说,严宁这招有点效果。
沈长秋眼神立刻慌了,捞起严宁的左腿,脱去鞋子和袜子。
翻开裤腿一看,严宁自己也没料到,脚腕真的又肿了起来,甚至比上次还夸张。
“你!”沈长秋皱起眉左右看去,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可这辆车里哪有什么急救工具。
沈长秋看向严宁,大声骂道:“让你不坐救护车!”
完了,他好像更生气了……
“沈长秋,沈长秋……”严宁急忙抓住他的手,害怕他又拉开距离。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她低声说,“你别生气了。”
车好像跟着刘志哆嗦了一下。
“知道错了你还不听医生的话!”沈长秋更凶了,气到胸膛起伏。
“不是……我只是……其实没什么事……”
“我又不是不陪你坐救护车!你别动了!”
沈长秋大声斥责,将严宁双手拨开,把她的左脚抬在大腿上,又拿出刚才的保温杯,从前排中间抽出一沓纸巾。
他用热水将纸巾打湿,在空中挥了挥,直到水分变得冰凉,贴在了严宁肿胀的脚腕上。
好冰,严宁条件反射动了一下脚。
“别动!”沈长秋又训她。
“不动……不动……”严宁小声说,看着沈长秋,将脚往他腹部贴了贴。
“有点冷……”她实话实说。
沈长秋唇动了动,又呼了几口无奈的气,直接掀起衣服将脚贴在了他温热的肚子上。
“不是……”严宁想抽出来,她的脚真的太冰了,也是他的皮肤好烫。
沈长秋却更气急,隔着衣服按住她的脚大吼:“你别动了,能不能听话?骨头要是有问题怎么办!我才不会照顾你呢!”
严宁愣住,她只是找些借口和话题拉近距离,没想到沈长秋直接将她的脚塞进衣服。
她突然鼻头发酸,眼睛发涩。
她好像无论对沈长秋怎么样,无论做了什么,他都不会真的怪她,也永远不会离开她,甚至一次次都朝她奔来。
可她自己怎么能自私成这样。
“好了,”沈长秋突然伸手,用大拇指擦去严宁眼角即将下坠的眼泪,他咳了一声说:“严警官,别人都看着你呢。”
严宁扭头,车恰好出了收费站,刘志和程江像没见过似的,转头看着快要哭了的严宁。
“你们看什么看?”严宁用手背急忙擦去眼泪,“还不快开车,几点了!”
“啊啊啊好!”刘志又抖了一下,和程江转过去了。
车又开了,窗外的月亮依旧很圆很亮,进了城,外面的风小了,车里的气氛似乎也好了。
严宁扒在车窗前看了很久,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指着天空,“沈长秋,你看,月亮好圆,和中秋那天一样。”
沈长秋好像是轻轻笑了一声,他的气息逐渐靠近。
“月亮本来就是一样的。”他在身后说。
“那你说……月亮是什么味的?”严宁回头,心突然跳漏了一拍。
沈长秋恰好在她头侧,她一转头,和他的唇和唇只差了几厘米。
交错的呼吸变得灼热,严宁抬眸,沈长秋也相视看来。
眼睛里好像霎时起了雾气,心嗵嗵地跳,两人对视一秒,眼神又同时落在对方的唇上。
“薄荷吧。”沈长秋看着她怔怔说。
这句话,只有严宁能听见。
“薄荷吗?”
严宁目光上移,沈长秋的眼神还落在她的唇上,眸光颤动,眼睛里雾蒙蒙的。
严宁口干舌燥,下意识吞咽了一下,缓缓贴近他慌乱的呼吸。
他没有躲。
“同志们!醒醒!咱们到开远了!”刘志高兴道。
嘭!这一瞬,严宁和沈长秋中间像是出现一个压扁的弹簧,将轰两人在了后座左右两侧。
楚河汉界,宽的像长江黄河。
“怎么了?”程江迷迷糊糊问。
“没怎么,估计还没好呢,咱们严警花手段不行啊。”
刘志打趣道。
程江回头看,严宁和沈长秋看着各自的窗外一言不发。
刚才不是好了吗?怎么又这样了,严宁这个人……程江摇了摇头,赶明还是得教她一些哄人的办法。
“哎?对了,今年春天来的早,开远的蓝花楹说是要提前开了!”刘志左右探头说。
“是吗?昆明都要到四五月了。”程江问。
“你看,这花骨朵都挂上树了。”刘志指着头顶,“开远本来就比咱们那还南,早开很正常的,明天气温回升,过不了几天就开了。”
窗外,春天的樱花花瓣凋谢落了一地,一阵风扬起,粉色的花雨后,蓝花楹浅紫色的花苞,满满当当坠在新枝下。
蓝花楹,她又一次等到花开了。
“沈长秋……”严宁挪到沈长秋身侧,“你知道……蓝花楹的花语是什么吗?”
“花语?”
沈长秋转过头,看着认真的严宁几秒钟后突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严宁牵住他的手。
“没什么。”沈长秋回握,和她的手十指相扣。
笑起来的沈长秋还是那么的好看,温柔,严宁觉得有些事情该由她去做了。
她不会再离开他了,不会再自私地将他抛在一边。
她应该郑重的向他道歉,向他许诺。
和他拥有一个真正的家。
“沈长秋……我……”
“嘘……”
沈长秋轻声打断了严宁,他低下头,从卫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眼熟小白盒子。
他从哪儿看到的?那其他的东西他都看到了?
严宁突然坐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长秋将盒子打开。
尽管外面有些脏了,灰尘却没有污染纯净璀璨的钻石一分。
“你怎么……”
严宁怔住,声音哽咽,眼神在戒指和沈长秋温柔带笑的脸上来回流转。
“我都看到了,还有你给我写的信,我们的照片,你就是你。”
沈长秋轻轻柔柔的声音飘进了严宁心里,他握住严宁受伤的右手,带着她小心捏起那枚戒指。
光辉闪耀在静谧的车内,它像是一颗来自天外的流星。
严宁静静看着它,没意识到车停了,璀璨的光,也吸引了前排两个人好奇看来。
沈长秋并没在意他人的目光,他放下戒指盒,抬起自己的左手,将指节分明的无名指伸了过来。
钻石的光华好像在震动,不,是严宁的手在抖,她全身连同心跳都在发抖颤动。
慢慢地,沈长秋的无名指主动套进了戒圈,这颗梦幻的流星滑过他的指节,停留在手背上,星光此刻为他们永久驻足。
“沈长秋……你……”严宁像是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只傻傻地看着他。
“阿宁,”沈长秋甜甜地笑起来,
“我愿意。”
霎那间,严宁像是看到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诉说内心的激动。
她甚至觉得现在是在做梦。
像是求证似的,她带着泪光扑了上去,沈长秋接住了她。
“沈长秋,我知道错了。”
“我知道。”
沈长秋温柔点头。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也不会再说那些话了。”
“我知道的。”
沈长秋又点头。
“那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没有,没有生气。”
沈长秋用带着钻戒的手,轻轻抚摸严宁的侧脸。
他是世界上最懂她的人了,她的心跳,从一开始,一直是因为他而蓬勃的跳动。
他就在面前。
严宁无法忍受,捧住他的脸,径直吻了上去,沈长秋后撞在车窗上,呜呜叫了出来。
“别看了!别看了!”
程江霎时手足无措,推搡着脸红的刘志,“快开车!”
“啊!?好!开车!开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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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非常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很抱歉拖延了那么久,后续的一些内容将会在番外献上!
另外,蓝花楹的花语……就不说啦,花语这种事,真的太非主流了(笑)
至于为什么这是95章和评论对不上,因为我把一章拆成两章啦,不好意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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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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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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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昆明,三月八日。
沈长秋研究生复试的前一天。
医院的病房里,一旁买回来的午饭还没有开盖。
沈长秋和坐在病床上的严宁凑在一起看着手机,她还包着纱布的右手,在屏幕上左滑右滑。
“excellent!”
“unbelievable!”
欢快可爱的音乐声里,消消乐噼里啪啦的爆炸从没消停。
沈长秋手揣在胸前激动问:“过了这关就能买沙发了吗?”
“嘘……”严宁突然停下来,计算最后剩余的一步。
沈长秋前几天才知道,严宁以前一直玩的消消乐是可以盖房子的,家装家具,各种风格自由选择,给你一个梦想中的家。
住到开远那天,或许是严宁怕他无聊,把攒了几千个星星全都让他挑选家装。
玩到今天,他们的“小家”只差最后一个绿色沙发,沈长秋和严宁都喜欢这个。
但通关的星星用完了,越玩到最后,这个游戏像是故意的,竟然只给七步!
这时,严宁手划了一下,噼噼啪啪,所有的方块都炸开了。
“快快,你来。”严宁把手机送到沈长秋面前,那只绿沙发在界面上蠢蠢欲动。
沈长秋伸手一点,沙发从选择栏跳到了房间的地板上
“当当当当!”沈长秋一手拿起手机,一手做介绍状,“我们的新家,在严警官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完成啦!”
他这番姿态,特别像电视里夸大宣传的热情导购。
严宁浅笑着将沈长秋拽回来,看着“新家”说:“你说的我好像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但是……”
她摸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脸色佯装暗沉:“沈长秋,你为什么不带戒指啊?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只是……”沈长秋急忙放下手机解释,“它太贵重了,我在外面,戴在手上怕弄丢了……”
“弄丢了再买就好了啊。”严宁不以为意说。
沈长秋叹了一口气,“严警官,你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吧。”
这声严警官,和刚才夸赞的完全不一样,充满了无可奈何。
“你又这样叫我……”严宁一把将他拉近,凑到面前,对着他耳侧极小声说:“你要是非要叫的话……那以后你不行了求饶的时候……就这样叫……”
求饶?
沈长秋的脸倏地一下红了,他眼睛左右乱眨,“阿宁你别瞎说……还有这个称呼怎么能乱叫,唔?!”
没等他说完,严宁揽住他的后颈,吻上了他的唇,左手径直从衣摆探进白卫衣,沿着细滑触感,往那颗粉色的相思豆而去。
她找得太准,一下就捏住了。
在开远还好,严宁还没有这么过分,但从昨天回到昆明开始,她简直就像一头饿扁的狼,只要和沈长秋单独相处,她就两眼放光,动手动脚。
好不容易安全渡过一晚,现在她又开始了。
“不、不行……”沈长秋躬身哆嗦,急忙握住她的手腕,“他们要来了!”
“还没来呢,我都多久——”
“哎,这边这边,我来啦!大家都来啦!”
说来就来,门一开,叶青文勉强正经的声音飘了进来,身后跟着众多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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