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秋山说:“对。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恩蕾站在门口问:“该不会要抓特务吧?听说今年年底查的很严,不少特务都落网了。”
霍秋山这话不能说,直勾勾地盯着苏乘棠:“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任务地点不远,就在县人民礼堂,天亮之前我会送你回来。”
霍秋山顿了顿说:“国家需要你。”
不是...一下上升到这个高度,再不去,苏乘棠觉得自己都能成为人民的敌人。
“你觉得我行那我就试试。”苏乘棠想到霍秋山帮她爸妈还有大哥送了棉袄,这个人情她想还。
霍秋山像是知道她肯定会答应,把衣服送到炕上说:“我在外面等着,换好就出来。”
小君说:“这么急啊?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过?”
霍秋山似乎没听见,大步流星地出门。天寒地冻的就站在院子里背对着窗户站立。
“哇,是旗袍。”小君喜爱地抚摸着细腻的面料,上面还有绣花:“一定很珍贵,你看上面绣的蜻蜓像是活过来一样,盘的扣子也讲究,我在缝纫书上看过,这叫蝴蝶盘扣。”
苏乘棠看一眼就知道是丝绸做的,应该出自名家之手,光是放在炕上都能想象的出来,穿在身上会是多么的婀娜娇美。
苏乘棠没有首饰却有一张娇艳无双的脸蛋。别人是衣服衬人,她是人衬衣服。
贵重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相互辉映,相得益彰,看的小君和张恩蕾都直了眼睛。
“怪不得男人爱看美人。”张恩蕾把麦棕色的貂皮大衣披在苏乘棠身上。
苏乘棠小巧的下巴埋在皮毛之中,漂亮的眉眼流光溢彩。
张恩蕾不禁说:“我是个女人都舍不得挪开眼了。”
小君欣赏完,跑到外面将霍秋山叫了进来。
霍秋山见识过苏乘棠美艳的模样,虽然早有准备,到底还是怔愣了一瞬。
小汽车停在外面,苏乘棠自己开车门坐了进去。
“紧张吗?”霍秋山发动汽车,天寒地冻,汽车再次启动需要预热。他看着抱着土霉素瓶子取暖的苏乘棠,言不由衷地说:“还是棉袄适合你。”
苏乘棠快要被冻死了,她牙齿打颤,吸吸鼻子说:“下次、下次你拿貂皮大衣能弄个长款么?短的半截身子护不住,腿都成冰棍了。”
霍秋山似笑非笑地说:“你懂得还挺多,没好好上学,光顾着臭美了?”
汽车总算启动,缓缓驶离青凤。苏乘棠缩在座位上,侧过头看向专心开车的霍秋山:“我学习好着呢。”
“也是,在村里至少能考个第一。”霍秋山唇角噙着淡淡的笑,让苏乘棠不知道他是阴阳怪气还是诚挚的想要给她添加一分压力。
青凤到县里不远,开车四十分钟后,汽车停在县礼堂外。
霍秋山说:“你就过去跟我跳一曲舞,再待上一小会,然后回来在车里等我。”
苏乘棠知道他做任务肯定有许多细节无法跟她一一细说,她深信不疑地说:“好,我知道了。”
苏乘棠正要开车门,霍秋山低声说:“等一下,我来。”
苏乘棠心想,呵,装吧。
礼堂外面站着不少人,穿着漂亮高级的服装,进进出出脚步匆匆。恍然间,让苏乘棠觉得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霍秋山跟她并排走进礼堂,在登记的地方写下两个陌生的名字。
礼堂当中的舞台上,有人正在激情演讲,下面的人或是驻足观看或是低声交际应酬。
苏乘棠跟着霍秋山在礼堂里转了一圈,霍秋山让苏乘棠装作听演讲,独自站了一会儿。
苏乘棠的美貌是一张很好的名片。从她进到礼堂的那一刻起,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只多不少。
与之前说的一样,霍秋山绅士地带着苏乘棠走入舞池,俩人在众人的视线中翩翩起舞。肤若凝脂、美艳动人的苏乘棠,脚步轻盈,在霍秋山的领舞下,光彩夺目。舞池里其他跳舞的人纷纷停下脚步,把舞池让给他们,用掌声将他们奉为今晚的主角。
碍于她身边有位气质不凡的男性舞伴,让不少男同志望而却步。
直到快要散场前,霍秋山在不远的地方与人交谈,这时有一位外籍友人过来搭话,苏乘棠才开了第一句口。
霍秋山眯着眼望着她,最后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后听她吐出一串串流利的英文。
苏乘棠拒绝这位老外出去散步的邀请,转头看到霍秋山就在身后,纳闷地说:“看什么呢?”
“说什么呢?”霍秋山似笑非笑地说:“英文这么好?”
苏乘棠的脑子一下炸了,她记不清原主到底会不会英文。毕竟她爸妈都不是英文老师,她也没有机会能接触到外国人练就这样成熟的口语。
她顿了顿说:“我爸妈都是骨干老师,我不光语文数学好,英文当然也好。”
她英文好那是在原先的世界里考研练出来的,但她绝对不能说。
“是么?”霍秋山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直接道:“去车里等我。”
苏乘棠的心要跳出来,她不动声色地回到车里,越想越不对。
第44章
回去的路上,只有汽车行驶的声音。
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
苏乘棠垮着一张小脸,路上一声不吭。
她弄不明白霍秋山说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到底是有这个任务还是没这个任务,若是有,又是针对谁的?
苏乘棠隐隐约约有答案,却难以相信。莫不是霍老二也被人收买,想要陷害她?
随即她打消这个念头。
霍秋山是铁骨铮铮的军人,傲然站立在她面前,骨子里往外渗着红色英雄信念。这样的人绝不可能被人收买,那样想他就是侮辱他,也是在侮辱霍大哥。
虽然不想承认,但苏乘棠知道这是绝对正确的。
让她生气的是,她不去怀疑他,可霍秋山是在明晃晃的怀疑她啊。
任务?
呸,绝对是在试探她。
可怕的是她已经露出一点马脚,不知会不会被他抓住。
她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原主英文成绩能好点,别让她在这件事情上暴露。
即便她没有坏心思,但不是本尊,她又无法证明自己从何处来,最后只可能被归结为来历不明的特务。
到了青凤,苏乘棠下车,发现霍秋山也下了车。俩人各回各的屋子,谁都没说话。
毛豆睡得屁是屁、鼾是鼾。
小君迷瞪瞪地问:“嫂子,是你?”
苏乘棠把皮鞋踢到一边,郁闷地说:“是我。”
“快睡。”小君打了个哈欠说:“明天天晴,咱们要收拾屋子。”
苏乘棠应了声,轻手轻脚地洗漱完上了炕,窝在被窝里失眠。
隔天早上,小君正在擦窗户,看到苏乘棠从被窝里猛地起来,笑道:“你睡的真好,我都没舍得叫你。”
苏乘棠披头散发地说:“几点了?”
小君指了指挂钟说:“这都八点半啦。全家都吃完早饭,都在干活呢。就你睡的香,二哥还说你回来的太晚,叫我们别吵你。”
苏乘棠讪讪地说:“那我谢谢他。”要不是霍秋山突然闹那出,她至于失眠到天亮吗?
小君认真地说:“还真是,他看到咱们屋子里没柴火,正在外头劈柴呢。这活儿平时他都指使三哥干,是不是你昨天帮他的忙,他今天才这样?”
不是。
苏乘棠能肯定的回答绝对不是。
她含糊地说了句:“我去看看。”
她从东屋出来,绕到后面柴火堆,当真看到霍秋山正在铆劲劈柴。苏乘棠提不起来的斧头,在他手里跟玩似得,挥的虎虎生威,木头一根接一根的剖开。
他脚下已经有一小堆劈好的柴,大冷的天,他就穿个背心,宽厚的肩膀,肌肉迸发,在寒气重呼呼冒着热气。
同样是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够不够?”霍秋山转过身,看到苏乘棠昂着下巴说:“昨晚不是喊冷么,要我再劈一点?”
苏乘棠疑惑地说:“你这么好的心?”
霍秋山笑了下,眉眼柔和地说:“我发现,你很喜欢被人温和的对待。是因为这样才选择我大哥吗?”
“这事跟你没关系。”苏乘棠没兴趣跟小叔子说感情上的事,她冷漠地说:“既然你愿意,就把那堆柴火都劈完。”
“好。”霍秋山答应的很快,苏乘棠来不及诧异,就听他说:“去把棉袄穿着再过来使唤我。”
苏乘棠打了个寒颤,转身往东屋去。
这人是被鬼上身了么?
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霍秋山并不在意有多少柴火要劈,苏乘棠穿上厚实的棉服重新过来,霍秋山还在兢兢业业地劈柴,一点怨言都没有。
“这么听嫂子的话?”苏乘棠觉得他有所企图,从前怎么不这样,昨晚上出去一趟就变性了?
霍秋山边劈柴边说:“不是。”
苏乘棠不忘给自己端了碗鸡蛋糕垫肚子,用汤匙舀着吃了一小口,不紧不慢地问:“那是什么?”
霍秋山不清不楚地笑了下说:“我听苏乘棠的话。”
敢叫苏乘棠,不叫嫂子?
苏乘棠的表情一变说:“别给我来这套,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秋山说:“你不觉得你年纪轻轻就守寡太可惜了么?”
苏乘棠左眼皮陡然跳了下:“这跟你没关系。”
霍秋山将斧头劈在木桩上,撩起背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精悍的腰身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苏乘棠眼前。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苏乘棠跟前,像是一座小山堵着她不让她离开:“我要是说有关系呢?”
苏乘棠早就看透他,嗤笑着说:“你一直都在试探我,真当我看不出来?”
霍秋山叹口气,伸手将苏乘棠卡在墙与他之间,垂下头伸手捻着苏乘棠垂落在耳畔的碎发,半真半假地说:“昨晚我想着你一整宿都没睡。你说我大哥都没了,跟他不如跟我。”
“混账。”苏乘棠气红了眼,伸手猛地照他脸颊铲过去。
霍秋山用手背揉了揉唇角,不顾苏乘棠推他,依旧把人卡在墙前面,垂下头似笑非笑地说:“我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情报没有呢。”
苏乘棠的心一下冷了,脚往他身下踢去,霍秋山侧过身体让开,两个人拉开距离,苏乘棠要被他气疯了,伸手照着他另一边脸抽了过去。
哐当。
杨茹站在几步外,嘴里念叨着:“我的个娘啊,大嫂,你怎么打人啊。”
霍秋山背对着她,冲苏乘棠邪邪地笑了下,拿起斧头继续劈木头,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杨茹咽了咽吐沫,她没看到前面,仅看到苏乘棠掌殴霍秋山。
心想着大嫂果然彪悍,连二哥都敢打。之前跟大嫂劲劲的,大嫂没动手,还真是让着她呢。
杨茹鼓起勇气过来拉着苏乘棠往前面去,还不往把掉在地上的桶捡起来送到霍秋山面前:“你别过来,喏,装点柴火到东屋去。”
霍秋山淡淡地说:“这就是给东屋劈的。”
要是往常这些柴火都给东屋,杨茹说什么都要叽歪几句。刚被苏乘棠怒打霍老二的动作吓到了,她只说:“好好,辛苦你了。”
苏乘棠回到东屋,坐在炕上生闷气。
又是试探,他居然还在试探!
他是怎么想的?大冷的天穿着背心露出精壮的身材劈柴,再说些暧昧不清的话,想给她来个美男计?
她才不会中圈套。
杨茹在边上不敢说话,她听张恩蕾说,大嫂会点拳脚,她还以为是假的。现在知道是真的了,动不动就劲劲的性子顿时萎靡,生怕苏乘棠看她不顺眼把她也按在地上揍上一顿。
苏乘棠心里这个气啊,越想越气。
要调查就好好调查,毕竟爸妈已经被关起来,对她有疑惑也能理解。闹刚才那出是为了点什么?有意思吗?
“你别生气了,你还老说我生气,我看你脾气比我还大,至少我生气归生气,我不打人啊。”杨茹絮絮叨叨地说:“到底为了什么打人啊?”
苏乘棠怒道:“不关你事。”
杨茹瘪瘪嘴说:“不知好赖,我不管你了。”
她正要出去,苏乘棠却比她先一步下地,气势汹汹地又往后面柴火垛去。
霍秋山刚才试探失败,其实也没报太大的希望。苏乘棠在他这里,有些疑点需要搞清楚。
被苏乘棠猜对了,他的确是在试探她。昨晚有线报跟他说,在宴会上会有敌特出现,在他的秘密资料当中,这位敌特似乎认识苏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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