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珣:“方便告诉我名字吗?”
舒令秋莞尔一笑,脚尖移向旁边的空地:“还没想好呢二叔,连地都才刚刚确定。”
温珣轻霎,“还是以前那个地方?”
“什么?”舒令秋没懂他的意思。
温珣沉声,没再多说什么。
绕过花园,走到偏楼楼梯口。
面前的石板路越来越炅亮。
不过短短几十米,二人却走了快十多分钟。
再往前走十米,便抵达温暖的室内。
苦艾香探颈而下,伸进冰冷脊梁。
温珣忽然顿住。
舒令秋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她不解地望着他。
温珣表情很淡,“我的公文包落在了车上。”
“不用。”舒令秋转身,有往回走的趋势,“我去帮你拿吧,二叔。”
“没事,一起。”
刚走的路算是白费,他们又要花十分钟折返。
一来一回,又多出二十分钟。
“秋秋——”
旁边支路传来熟悉男声,温遇冬小跑着赶过来。
他走到他们面前,挤进小小的黑伞里。
温遇冬乐呵呵道:“二叔,您回来啦。”
“嗯。”
“不进屋吗?您的房间我妈都收拾好了。”
舒令秋替他解释:“东西落车里了,我们现在要回去一趟。”
“哦这样啊。”温遇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要不我和秋秋去拿,您舟车劳顿,先上去休息?”
温遇冬一边说,一边熟络地将手放在舒令秋的肩头。
他的视线停在那只手上两秒,转瞬又收回。
温珣面无表情:“好。”
他把伞交给了温遇冬。
渺小的伞底地盘被瓜分成三瓣。
空间狭隘,总要有人退出成全。
他走进屋檐下,苦艾香在原地打旋。
忽明忽暗的灯光闪烁,落拓背影在长夜中缓缓弥漫。
第2章 Chapter2(修)
Chapter 2
房间里外被打扫过,温珣抽开椅子,缓缓坐下。
温国荣敲了敲门,“阿珣,你休息了吗?”
“还没,进。”
温国荣和周慈姝先后进入。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凳,只有靠墙放置公文包的沙发。
周慈姝扫了眼,没坐,热心发话:“这么晚了,阿珣你刚回来,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的尽管跟我,或者遇冬说就是了。”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大家都是一家人,别不好意思。”
温珣没应,抬抬下颌。
“他们走了?”
温珣的答非所问让周慈姝始料未及,她不明白他指代的是什么,试探性地问道:“谁?小舒他们家吗?”
“刚走,你有什么事儿要找他们吗?我马上叫他们回来。”
说完,周慈姝便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温珣制止:“没事,不用打。”
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没点燃,只是夹在两指之间。
男人的眉眼在灯光中显得格外疏离。
时间有几秒的停滞。
他探手,在桌面画了个圈,然后点了点。
“这儿缺一个铃。”
周慈姝忍气吞声,“什么铃?”
“提醒你的铃。”温珣松下手臂,身体向后敞,“住在一起要是有什么需要劳烦你的,打电话似乎没直接敲个铃来的快。”
他言之凿凿,毫无漏洞。
周慈姝呼吸一窒,向身旁的温国荣求助。
温国荣无动于衷,无形中也在默许。
“这点嫂嫂应该想得到。”温珣掀起眼,深黑色的眸子很是平静。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
-
回到家,倒在床上。
舒令秋翻个身,打开手机。
微博里粉丝今天刚刚超过了三十万,舒令秋打开新增粉丝一栏,来来回回刷了好几趟。
每个粉丝都来之不易,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两天可以发些什么福利。
忽然,弹出一条微信。
【梁静檀】:你二叔回来了?
梁静檀是她的好友,她和舒令秋、温遇冬都是一块长大的,三个人都是彼此的好友。
舒令秋立刻打开消息通知栏。
【舒令秋】:温遇冬的,不是我的。
【梁静檀】:没区别啦,反正早晚也是你二叔。
【梁静檀】:他回来有没有带点土特产什么的?比如女朋友。
【舒令秋】:……我很土吗?
【梁静檀】:我特么说他女朋友,又没说你,你急什么急急国王?
【舒令秋】:知道我是国王怎么还速速参拜?
【梁静檀】:?
舒令秋正要再说些什么,梁静檀又发来几组照片:[图片1][图片2][图片3]我靠?你得罪谁了?怎么那么多人喷你。
【画得好丑,看完感觉长鸡眼了】
【都是来上网的拜托您别到处拉屎好吗[合十][合十][合十]】
【楼上也别这么说吧……我感觉太太画得还是挺好的呀……】
【?我发表我的评论管你什么事儿,自己吃屎非逼着别人也一起吃是吧????】
突如其来的黑评令舒令秋有些懵,消息栏里每篇博文下都有他的影子,舒令秋顺着评论往上滑确认原稿,却无发现任何不妥。
她打开黑评人的微博,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粉丝,关注列表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嗯哼?
她做错什么了吗?
【梁静檀】:你有黑粉了?
【舒令秋】:好像是。
【梁静檀】:啊这……我的大小姐你冷静!那黑粉又不是蒋家那丫头敢跳到你面前狗叫!!你现在可是公众人物了千万别网上快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这是要火了啊女人!
【梁静檀】:黑!火!
舒令秋莫名幻听《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梁静檀表面说说笑笑,其实挺担心的。
舒令秋蛮横骄纵,但心肠不坏,人也大度,这点身边稍微熟悉点的人都知道。
但这种上升作者的现象在插画圈里并不常见,舒令秋的评论区基本都是清一色的夸夸夸。
之前不是没有过黑粉,但是像这样追着骂了好几天的,印象里他是第一个。
【梁静檀】:被骂才会有流量,你想开点。
【舒令秋】:早想开了。
她淡定地拾起一颗草莓往嘴里送,嚼嚼嚼,脸鼓得像只小仓鼠。
【舒令秋】:送来的流量,我能不好好接住?
【舒令秋】:别人朝我扔泥巴,躺下讹他八万八。
【舒令秋】:放心,姐这就起来起诉她。
【梁静檀】:?
-
距离上次到温遇冬家吃饭已经过了好几日,再过不久便是七夕节。
舒令秋没有主动过问温遇冬的计划,恋爱当中还是保持点神秘感好。
工作室布置好了,舒令秋叫上梁静檀一块参观。
温遇冬今天要去城南拍戏,三人坐在保姆车里,司机先送她去工作室再去横店。
他跷起二郎腿,懒躺下来,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画画。
梁静檀:“你在看什么?”
“我的混剪啊。”温遇冬臭屁一笑,把手机屏幕里在她面前。
“怎么样?很帅吧。”
“好丑,像螳螂。”
“螳螂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有可可爱爱的母螳螂可以吃定我。”
温遇冬嬉皮笑脸的,边说还边瞄了眼舒令秋。
舒令秋手指翻飞,上下滑动平板,“别,我可不想当螳螂,这福气给你吧。”
温遇冬也不生气,注意力集中在她现在的动作上,“秋秋,你在看什么?”
梁静檀讶异:“你没关注秋秋微博?”
“关注了啊,怎么了?”
梁静檀音量提高,“那你怎么会不知道秋秋昨晚被人骂了?”
察觉异常,温遇冬立刻退出超话打开她的界面。
……他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兴致不高。
温遇冬皱眉,“秋秋,这谁啊?”
“你问秋秋,秋秋问谁啊?”梁静檀翻了个白眼,“自己女朋友都被黑粉指着鼻子骂好几天了,你光顾着看自己,没心情关心人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不说了,说多错多。”
温遇冬锁屏,两指掐着手机拍拍掌心。
快速思索一番,他将手机递给经纪人洛嘉,“嘉姐,你看看这事我们团队能处理吗?”
洛嘉瞥了舒令秋眼,“公司的号都是专人专用,养了很久的,外人的忙可帮不上。”
“可她是我……”
“好了。”舒令秋头痛欲裂,制止这场闹剧。
保姆车在一处写字楼下停泊。
她粗暴地将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四处张望一番,匆匆从车上下来。
车内氧气稀薄,再多待一秒她都感觉要窒息。
舒令秋走后,温遇冬心绪不宁。
他不明白自己已经努力过了,但为什么舒令秋还要生气。
只是几条黑评,至于吗?
洛嘉见状,深吸一口气。
“算了,我试一把。”
“真的吗?嘉姐,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虽然我不赞成你谈恋爱,但木已成舟,我也阻拦不了。”
洛嘉顿了顿,“遇冬,你对女孩子多少还是耐心点。”
-
手机震动。
【温遇冬】:抱歉秋秋,我不知道不可以这么做。
【温遇冬】:一会要是装修弄太晚了,我接你回家。
舒令秋懒得回复,手机调成了静音。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
温遇冬外形良好,在上一部小甜剧里成功吸引了不少女友粉和CP粉,公司为了保障女友粉不断花钱应援,支持商务,在明知他有舒令秋这个女友的情况下还不倦地往单身方向靠拢,同时又不忍心放弃一批优质的CP粉,索性干脆两头抓。
得不到安全感,还要小心翼翼地维护保密。
真正让舒令秋感觉心寒的是这个。
工作室位于大厦二十楼。
楼下十八和十九楼都是空着的。
舒令秋大二的时候就相中了这块地儿,落地窗朝南,每至傍晚还有旖旎晚霞。
当时她便发了个朋友圈,中二又热血地呼唤:“以后我一定要在这儿大展宏图!!”
没想到,美梦成真。
她还真的租下了这块地。
暖橙色霞帔遥遥挂上薄白天际,舒令秋打开手机,屏幕上映出娇嫩粉唇与圆圆的荔枝眼,荔枝眼盈着波澜的水光,摇摇欲坠。
她抬高手臂向后退,套着白袜的脚跺起小碎步,往光里走去。
咔嚓。
顺利拍下一张照片。
她发了条朋友圈。
【禾火】:这次真的是要开启全新的事业啦=3=
顺带附上了方才新鲜出炉的自拍。
舒令秋好友众多,大家对自拍都有无限溺爱,很快便唰唰赞满了五行。
在一众纷繁而眼花缭乱的头像上,一抹浓黑显得格外突出。
这个头像的主人,是温珣。
温珣的朋友圈很干净,头像是黑色的,背景也是黑色的,就连网名也是一个简略的句号。
他的世界非黑即白,似乎从未出现过艳丽色素。
舒令秋背贴着冰冷的地板,指间逝去阑珊的暖阳,她蜷了蜷手指,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晚上十二点。
她抓着地板想爬起来,可腹部一阵酸痛,后腰更是。
算算日子,今天是生理期。
和温遇冬还在吵架阶段,但舒令秋还是给他打了通电话。
嘟嘟——
许久后,电话接通,“喂秋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沙哑,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
舒令秋皱眉,“你睡了?”
“嗯,刚睡着。”
“?”
舒令秋音量提高,“你不是说晚上要来接我吗?”
“啊?”温遇冬惊醒。
他连忙挪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立刻又贴了回去,“对不起啊秋秋,我看都十二点了你还没联系我,就以为你早就回去了。”
“……?”
“你一边说要来接我,一边又放我鸽子,现在做错事了还要赖我头上。”
舒令秋气笑了,“影帝,你真人戏不分了是吧?”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嘛。”温遇冬起床气也大,舒令秋生起气了怎么哄也哄不好,他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
他颇为不耐地问,“我现在来接你,可以吗?”
舒令秋径直挂断电话。
去卫生间里折腾了一番,她从包里翻出一板布洛芬,匆匆和水吃了一颗便离开。
电梯停在面前,她踉踉跄跄地走入电梯最里。
拢到十九层,悬住。
金属门缓缓拉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面孔。
是温珣。
他身旁还有几个穿着格子衬衫戴黑框眼镜的男人
大家站在温珣背后,大气不出。
见到温珣,舒令秋颇为意外。
“二叔?”舒令秋站直了,“你怎么在这儿?”
“有工作。”
这么晚还有工作吗?
舒令秋身体不适,手撑在扶手上,强行站直如同揠苗。
温珣视线停在她苍白的脸上,“你不舒服?”
他的手从侧边滑来,悬在二人之间,靠他一侧。
顿了顿,又收回去。
“我叫温遇冬来接你。”
温珣的语气不容置喙,他打开手机,在拨号盘上移转。
“别,不用了二叔。”
一听到温遇冬的名字她便疼得更厉害了,舒令秋拉住他的手腕,勉强笑笑。
“他休息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温珣垂头,盯着手腕上的纤指。
喉结微不可闻地滑动。
意识到自己的逾矩,舒令秋立刻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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