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吧。”
严宁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今夜打不过,她和长秋都会死在明台湖畔。
必须争取,只要能击退他,哪怕剩一口气!
左手捏出长秋教的剑诀,挥剑向下。
风来袭,带着微微白光和叶片,流转至剑身,凛冽自然的灵力附着。
剑指前方!剑意伴随叶片向二长老袭去!
黑暗中,剑意照亮了行进的地面,野草吹动,尘土四起,二长老踏步向前,仅从斗篷里伸手,迎着剑意轻轻一挥,毫不费力便弹开了。
他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冷笑一声:“有意思。”
严宁心中不免慌张,内心竟有些久违的恐惧,这人毫发无损,竟还调笑自己,或许真的不是对手……
「阿宁……我们还是……」
「你这么想死吗?!」
长秋还没回话,二长老突然脚步一滞,右侧又一道青光利刃,似箭向严宁袭来。
速度太快!
又“锵”一声!但这次,她向后退了数米才站稳。
青光落入右侧树林,像是阵风吹过,树叶窸窸窣窣,接着轰一声爆炸,强光闪过,青光扫过的位置,所有的树木拦腰断落,最远处地面,竟然炸出了一个坑。
寒冷的青色火焰附着在地面,尚未退去。
确实太强了!
严宁的侧脸,被青光幽火照亮,表情依旧冷漠,但她紧咬着牙平稳呼吸,下颌的线条变得明显。
方才那一接,震得手有些麻木,额头爬升一些冷汗
其实这是非常普通的一击,仅仅是灵力化形,所消耗的灵力不过是万分之一,但仅接一发,就退了三米。
若是一直被动的接招,恐怕撑不了几轮,得找机会!
「给我灵力!」
「阿宁……别打了……」
「你!」
「我……我不想你受伤。」
「不受伤?你的意思是我要原地自刎?」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严宁着实不能理解长秋莫名其妙的话,这难道不是了保全他的性命吗?
他们废话说得太多,二长老身边已然汇聚三道青光,齐齐向严宁射来!
她往右侧树林闪去,那青光利刃也拐着弯追来,她用灵力探测,待一道利刃将要靠近自己时,立马侧身躲至树后,再迅速跳开,那三道中的一道,果然再次击中树干,“轰”得一声树干倒地,弥散的尘土瞬间被利刃散发的光打亮。
另外两道像是急刹般,瞬间改变了方向,又向严宁刺来!
这距离确实无法躲避,青光已到面前,她身上灵力猛地增强,再次抬剑抵挡。强击下,她还是飞了出去,背部横向撞到树干摔在地面。
疼痛使她眯起眼睛,嘴角也流出了血,但危机时刻不能疏忽一瞬,她迅速用剑撑起身再次站直,对抗最后一道光刃。
一切太快了,她根本没找到任何机会进攻,像一条落水狗,被打得七零八落。
「阿宁!听我的好吗!其实我——」
严宁锁住识海。
长秋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了,其实什么?他真的废话太多了,一直无意义的叫喊有什么用,真想说什么话,可以留到以后,若死了也就没有要说的必要了!
但若不是他给的灵力,刚才那一击怕是不能动弹,可他太吵,严宁不想带着别人去死。
更何况,就在刚刚,她刚找到新生活的目标!
那最后一道青光,防佛知晓严宁躲避的意图,一直在林间快速飞舞,拖拽出杂乱纷飞的线条,像一张能直接割开骨肉的网。同时,二长老也在另外一侧逐步靠近。
她凌厉的眼神,盯着那方向莫测的青光。
它快如闪电,参不透最终的方向,可灵力不能再外放了,她还要等待时机反击……
是左!
刚转身准备抬剑,但已然来不及!青光带着寒意刺来,凛冽的风吹起头发,严宁的眼眸中,青光逐渐放大,整个眼眸快要被占据了!
突然地,倒映青光不再变化,那道光停滞在胸前一寸处,被她紧抓在手心,是寒冷,但在发烫!
她清瘦的脸庞被照亮,眼神狰狞,紧咬牙关,脸上青筋浮现,怒喝从牙缝挤出,手猛地握紧,这利刃竟被生生捏碎了!
青光消散在空中,严宁失去力气向后跌坐,闷哼一声,但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恐惧,依旧闪烁着凶狠,盯着下一个危机。
二长老见状迈出一步,瞬间移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全身融在黑色里,发光的眼睛俯视着严宁,黑暗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该走了。”
声音不大,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字仿佛透过身体,传到灵魂深处,强压之下,严宁动弹不得。
那只惨白枯槁的手,再次从斗篷刺出,像是恶魔般钳住了她的脖子。
被抬起到视线平行,二长老用那道青光刀痕凝视着她,这眼没有眼眸,只是一道寒冷骇意的光,却盯得人浑身颤抖。
失去了空气,严宁紧抓着他的手腕,痛苦挣扎。
二长老伸出另一只手,手中召出法印,掌心对着严宁,法印延伸出一缕缕红光,直接穿入她的额头。
瞬间,灵魂被撕裂拉扯,元神像是要爆开,连带着整个身体被撕扯,她终究还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长秋俯身跪在识海,双手撑在地上,无力垂下头。
虽然看不见,但他能知道严宁的状态,他想要解释,想要说话,他不该犹豫的!但也知道,严宁不会放他出来的,也没有机会了。
她的元神急速震颤着,所有的气息,都像是被自己的元神吸入。他明白二长老要如何带他走了。
两个元神密不可分,但在保持联系的状态下,只得硬生生从内部打碎另外一颗,这样,他将替代严宁,并将她的元神化为己用。
况且她缺失了仙根,元神内部也只是空洞一片,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疼。
想到这儿,长秋止不住的落泪,方才她还答应自己,一定会为他恢复身体。
他想,如果她必须死,他宁愿死在一起……
极度痛苦中,严宁努力让自己冷静,似乎也听见了长秋的嘶喊……
她也没有注意,二长老的神情有些不对,他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滞。
长秋,仙法真的没什么用。」
她轻轻在内心道出,左手心散出一团红黑纠缠的邪气,眼神中又是血色。
正当她准备抬手时,隐约听到弓弦拉动的声音,右侧的黑暗深处闪出一个亮点,白点由小变大,呼啸声由远及近!
是一只箭矢破空而来!
那不是普通的箭,整个箭身包裹着灵气,直径约三尺,照亮了经过的树干与地面,带动树叶哗哗作响。
那箭的方向直指面前的魔界二长老。
箭矢来势极快,他把严宁一扔,伸出双手,结出一个红色法印。
严宁摔在地上,痛苦的大口呼吸着,脑袋爆裂般的痛。
法印与箭矢相撞,轰得一声,那箭弹开,二长老丝毫未动。
射来的箭只是声势浩大,但攻击力极弱。
二长老轻呵一声,再次向严宁走来。
他迈出的脚还未落地,悬在了半空中,是脚下出现了蓝色的光环,光圈层层向上,困住了他!
禁锢法阵!
突然身旁人影闪过,严宁离开了地面,像被抱起,周身树影快速移动。
射箭之人与现在这个带她走的,应该是两个人……
天太黑,看不清这人的模样。
“谁……?”
她想努力看清,但眼前仅剩的微光也不见了,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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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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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之间严宁做梦了。
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梦见三岁的时候,她不确定这个梦是真实的,因为在记忆中并没有这个片段。
那是大雪纷飞的冬天,母亲在和她在屋外玩着雪,鼻尖冻得红红的。
严宁刚揪起一团雪的时候,父亲回来了。
他双手提着两个食盒,用身体轻轻地顶开门,再用脚关上。抬头一看,笑呵呵地走过来。
母亲站起身,接过父亲手中的食盒拿进屋。
父亲搓了搓冻红的双手,放在脖子后边暖了暖,再来抱起严宁。
“阿宁今天乖不乖呀?”
“可乖了。”
“今天给阿宁买糖葫芦啦。”
“谢谢爹!”
父亲又握着自己冰冰的小手,放在嘴边哈气。
自己撒娇着让父亲放下,喊着糖葫芦。
一落地,就蹦蹦跳跳地跑进屋,母亲将糖葫芦递给她。
再出门找父亲时,气氛就变了,彷佛和之前那干净清冷却温馨的时刻不一致。
空气变得混浊,气味变得血腥,母亲瘫倒在父亲身边,胸口还在冒血,血顺着身子胳膊往下流,流到手上,流到她手里还握着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一切都无力的垂落着……嘀嗒嘀嗒……
她大声尖叫。
却发现像是下起了红色的雪花,雪地上满是散落的血迹。
不远处,父亲躺倒在进门的空地中,胸口插着一把剑。
严宁想要扑过去,但感觉矮小的自己悬在空中,她看见父母空洞的眼神,那把雪白的剑,看见洒落在白色里的血迹。
那是一副盛开的妖异的雪地梅花!
她挣扎着,坠入那幅画中,眼前变成了一片黑色。
“阿宁。”
寒冰般的声音带着嘲弄意味,在身后响起,她慌忙转过头。
是慕成寒,他再次缓步走来。
他慢慢的抬起右手,伸向脸上的面具。随着面具移开,她看见了一颗似曾相识的痣,慕成寒的脸露了出来,严宁不寒而栗。
那是一副极为熟悉的面孔!他口中喊着她的名字。
“阿宁。”
“长秋!”
严宁惊恐大叫。这吓坏了同在马车上的两人,马车还在行进,那两人急忙靠近严宁。
“你醒啦!没事吧?”
严宁微微睁开眼睛,模糊中是一个红衣少女,正关切地看着她。
“我……”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突如其来的惊醒,让她忘了做梦的细节,只记得父母的惨死,和慕成寒面具下……那张和长秋相似的脸庞。
世界还在摇晃、颠簸、头晕目眩。
“莫怕,我们从那魔物手上救了你,现在很安全。”一个男声传来。
严宁这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可怖的二长老……灵魂抽离般的痛苦……射来的箭矢……
没想到还活着,刚才应该是他们救了自己。
她努力开口,喉咙干涩:“你们是谁……”
“啊,你不记得我们了吗?师兄她真的失忆了!”少女的声音着急。
很熟悉,但耳鸣让他们的声音发闷,一时想不起来。
“别着急师妹,定是刚醒来,还有些不适。”那男子声音安慰道。
师兄……师妹?吴阳……是他们!
她腾地坐起,动作过于猛烈,顿时又天旋地转,右手扶住额头,竟沾了一手汗。
那少女立即扶住她,又将她放平躺着,清清凉凉的丝绸帕子轻点着额头,散着淡淡香气。
“你得再休息会。”
视线清晰,严宁望去,他们正坐在对面,果真是吴阳那对师兄妹,红衣少女好像是叫念双……她身后靠着一把精致的长弓,想来真是他们所救。
“你们……”严宁刚想开口,却看到那个师兄膝上趴着一只白兔。
白兔?她心头一紧。这次醒来竟然没见到长秋,以往他都是第一时间飘在外面的,她赶忙解开锁住的识海。
“我们在吴阳见过的,阁下可还记得?”
严宁还没回答,突然一阵剧烈颠簸,她侧身干呕起来。
少女见状有些责怪:“师兄!不能慢点吗!看这颠的!”说着连忙轻拍她的背。
“好好好师妹,你不生气就行。”那师兄顺从地把白兔放在少女膝上,向马车车帘伸出手。
光线突然闯进来,照亮了室内,刺得严宁下意识闭眼,瞬间她反应过来,这是白天!自己已经昏迷了一整晚!
再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上,难怪一直摇晃颠倒。
那师兄对外面的车夫说了几句话坐了回来,速度慢下来。
严宁坐起身:“这是哪……”
“别着急,”叫念双的师妹抱着白兔,坐到她身侧,“我们在回风清门的路上,我叫赵念双。”
“在下萧季业,昨天阁下走得太快,还没来的及道谢。”那名师兄说着,拱手微微欠身。
“风清门?”
“我们是风清门的外门弟子,你应当听说过的,去年两门之间还一同在雾峰清谈过。”
“两门?”
见严宁迷茫不解,师兄妹担忧地对视一眼,像是确定了什么。
“阁下可是什么都忘了?”萧季业开口说道,不得已,他伸手指向严宁身侧,“阁下还记得此剑?”
她侧头看去,那是于玄英的剑,他竟然一并带上了。
“你认得?”
师兄妹俩面面相觑,但赵念双似乎松了口气。
“这是……仙云宗弟子的佩剑,仙云宗乃仙道第一门派……”萧季业谨慎的解答。
于玄英竟是第一门派的人,他们定是将自己看作此宗的人。
幸好自见过他们未曾多说,若是让他们知道这剑来历不明,这就不好解决了。
但他们为何没有丝毫怀疑?她这时想起来,方才醒来,他们都说自己失忆了……
赵念双看严宁思索,开口说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你差点就变成那魔鬼的傀儡了!”
严宁继续装作不记得,摇了摇头,但昨天,二长老使用着可怕的法决,那撕裂灵魂的痛苦不亚于反噬,但这是在炼制傀儡吗,更何况她还是活人。
萧季业见她迷茫,继续解释:“短暂的失忆正常的,毕竟活人傀儡都不记得自己所有事,还好我们来的及时。”
赵念双轻轻抚着白兔,也安慰道:“不用担心,只不过晚上你一直没醒,荒郊野外的,我们就带上你了,刚好也可以随我们回阁休养,待伤势好些记忆恢复你再回宗吧。”
那白兔在赵念双膝上安静的趴着,时不时动动耳朵。
可长秋为何还不说话?
「长秋?」
他没回应,可元神是在的,严宁拱手致谢:“多谢两位,我确实是什么记不起来了,两位说傀儡,活人也可以制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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