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宁会心一笑:“这主意不错。”
“还是我们说得来,师兄只会拦着我。”赵念双一想起师兄就撅起嘴,很不满意,“他就不能听我的嘛。”
“你师兄人是担心你,他挺不错的。”
“我知道的,但他那个榆木脑袋,贴心话都不会说,天天君子君子不妥不妥的。”
赵念双嘟着嘴,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在生气。又发觉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连忙问向严宁,“姐姐在宗门有师兄吗,他对你好吗?”
“有的。”她简短回答。
“啊,姐姐想起来了吗?是今天你唤的长秋吗?”
“依稀记得有,”严宁一愣,师兄和长秋夹杂在一起,“但不是他。”
“那看来他更重要一些。”赵念双自顾笑道。
“为何?”
“姐姐都受伤失忆了,喊着的名字一定是重要的人,你肯定喜欢他。”
喜欢?怎么就突然扯到这个问题,她很不解。
她和长秋,不过才认识不到十日,喜欢又是什么样的?况且长秋只会令她烦躁。
“不喜欢。”严宁脸色复杂,她倒是希望赵念双能看出她的表情,别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姐姐一看就有心事,想着谁,自然就喜欢谁啦。”赵念双笑着回答,停下脚步,右手挥在空中,“我们到啦!”
严宁刚想辩解什么,但眼神顺着她的手愣住,念出声:“凌风轩。”
名字不错,这让她平静下来。
赵念双见她不动,推着她的背往前走:“这是我们师父的住处,因为弟子只有我和师兄,所以位置比较偏僻。”
“师妹,你们来了。”萧季业听到声音,立马出门迎接,看到严宁后,又微微俯身行礼。
严宁也不得不回礼,以往除了对师父和师兄,繁文缛节早被丢在一旁,但对面前救了自己的二人,还是十分感激的。
凌风轩悬在一片竹海上,厅内三面开阔,开的都是地坪窗,竹海清香的晚风令人沉醉。
严宁心想,这么美的风景,要是长秋看到一定会赞不绝口,不肯离开。
厅内的设施朴素,但字画、陈列、摆位,处处透露着主人的风雅。
他们就坐在窗旁,素净的桌面中央放置一盏单支兰花。
风清阁的晚饭很是简单,均已素食为主,但味道已经是严宁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
但萧季业还是自谦:“阁内饭食简陋,姑娘不要介怀。”
“师兄,吃饭的时候不文绉绉是……”赵念双听毕把筷子放下,耷拉下眼睛,立马觉得不妥,连忙接过话:“姐姐,要是吃不惯给我说,我叫人给姐姐做,风清阁的例食就是朴素了些,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严宁放筷回道:“很好吃,我还不曾吃过如此好的饭菜。”
“姑娘过誉了。”萧季业回到。
没有过誉,但确实朴素,和普通人家一样朴素。
现在这氛围,和十七年的打打杀杀相比,过于平静。时命阁没有这种生活,残羹冷炙也不过是家常便饭,或许,在三岁以前和父母就是这般寻常人家……
严宁平时就吃的少,随意吃些足以饱腹,看着桌前还有一个位置,总觉得那应该是有人的。
“师兄,我们师父什么时候出关呀,那景元师尊都看我的后山不顺眼了。”赵念双也放下筷,离远桌面。
萧季业尚在咀嚼,连忙吞下回应:“还有七日,明天我跟景元师尊商量一下,你那些动物,待师父出关喂它们些草药一定能好的,只是那鹭鹰……”
他神色有些纠结。
严宁想起那鹭鹰的眼神,那句“救我”深深刻在脑海里,随口问道:“鹭鹰在哪?”
赵念双见她问起,也有些激动:“不会关在地下吧?”
萧季业像是知道师妹的想法:“你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不然师父没办法跟照阳门交代。”他见赵念双乖巧地点头,才说:“关在雀起楼了,在楼顶,对它的伤好一些。”
“你们师父什么问题都能治吗?”严宁脱口而出,鹭鹰是妖,长秋也是妖。
“应当是可以的,师父他除了静心修道外,对这些自然灵性之物颇有见解。”萧季业道。
赵念双也点头夸奖,“我们师父可是世称青竹医仙的,他可厉害了,等他出关你的伤他肯定也能治。”
严宁了然,看向空荡的凌风轩,问道:“在下冒昧,为何只有你们两个弟子?”
“是这样的,我们师父云游四海,本就是居无定所,早年间见风清门这片竹海有天地灵气,就作为外门师父留在这里,因此才有青竹医仙的尊称。师父他一直没收徒,我们是游玩时偶然遇见,觉得师妹天资聪颖,甚是喜欢,就收做徒弟了。”
“师兄,他明明是看上你了。”赵念双打断萧季业,转而对严宁说道,“他俩一见面,就出剑切磋,师兄几招就被打趴下了,鼻青脸肿的,但师父拎起他就要收他为徒呢。”
“念双!”萧季业面色发红,忙解释道,“那是我听到他要带你走……”
“师兄别气,师兄别气,都是自己人!”赵念双笑开花,侧身帮萧季业顺着胸口,又被萧季业抓着手腕不好意思地放了回去。
严宁唇角微抿,这师兄妹,真的很有趣。
“姐姐笑起来太不一样了。”赵念双的大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萧季业也看向她,她淡淡一笑仿佛冲淡了身上的锐气,竟让人不得不注意起本就出众的外貌。
他们稍稍聊了几句,赵念双一直逗着萧季业,惹得他一阵笑一阵恼。
夜深了,夜风吹来有些凉意。
赵念双本想送严宁回房,在严宁几次婉拒下不再坚持。
她走在月下,有些冷,脑海中竟然浮现长秋了。
他在身边一直都是快乐喜悦的模样,如今不在耳边唠叨竟然有些不习惯。
不对,怎么无端想起他了?
严宁焦躁地走回房间,竹海清爽的风又吹来,发丝拂动笼着月色下的脸庞。
灵气……方才萧季业说天地灵气,严宁站在窗边,俯瞰山下如海浪般的竹海,风吹过,一层浅一层深,竹叶如浪花簌簌作响。
她翻窗盘坐在屋顶,按照长秋教予的方法,闭上眼听着起伏的海浪,吸收天地之气。
月影渐升,已接近子时。
她回到识海,长秋还是孤单的躺在那,她召出元神,用刚才吸取的灵力慢慢滋养着。
“阿宁!”
严宁还没睁眼,一声喊叫伴随着人扑到了她怀里。
她全身不由得一僵,长秋的脑袋垂在肩上,双手环着她,她的面色唰一下惨白。
“你……醒了?”
长秋没有回应,身上的人一动不动挂在身上,她皱着眉猛地推开!
他的身体直接朝后仰去,但很不对,他闭着眼,头颈无力,手还在半空中。
诧异的是,空中还有一颗液滴?他的眼睛竟然落着泪痕!
严宁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但其实识海都是元神的映射,倒下去也毫无影响,但她下意识还是做出了动作。
因为,脑海里出现某个血色的场面,害怕他和那人一样,倒下去再也不会醒来。
长秋后脑靠在她手臂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那道泪痕亮晶晶的,下意识伸手擦去,叹了口气:“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爱哭。”
她看着他,又看向前面那棵树,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后还是抱起来。
长秋很高,还好自己也就比他低半个头,抱着不算奇怪,况且识海里没什么重量。
但此刻这个紧闭双眼,眼尾红着的人,脑袋靠在肩上,贴着她的下颌,她总觉得是不是上当了,害怕他突然睁开眼笑话她,于是忐忑试探:“长秋……你是不是在骗我……”
还好,没什么动静,他的眼睫毛垂在眼下,像在入睡,似乎梦里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嘴角起了察觉不到的弧度。
严宁叹了口气,他要是能醒来应该是好事,何必如此紧张。
再接着走了几步,她很想扔下长秋,因为这可是自己的识海,让那树移过来不就可以了?
大概是灵力耗尽了,脑子也不太好使……她如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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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身高:严宁177,长秋187
第十八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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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宁认为自己已经找对了方法,昨夜长秋突然“惊醒”,或许这天地之间聚集的灵气,真的对他有用。
与赵萧二人用早饭时,还特地向萧季业请教凌风轩的基础炼气口诀。
他什么也没问,但很高兴,没想到仙云宗的人也来询问,回了严宁六句话。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严宁听毕,行礼感激,和赵念双说中午无须叫她,急速回到了房间。
萧季业所说的,与明台湖旁,长秋说给她听的,其奥义极为相似,没想到,长秋自己的领悟,真的与仙家同源,难怪他的灵力如此纯净。
此刻,她又坐在昨晚的屋顶上打坐炼气。
竹海、雾气、晨光、鸟鸣。在她心里,万物都覆着一层淡淡的流光,自寰宇来,途经自身,为己所用。
严宁一坐便是一整天,直到黄昏日落,才跃下屋顶,遁入识海中修补长秋的元神。
但连续三日的修炼后,屋顶上的她不再如第一天那样自信。
长秋依旧没有醒来,并且,元神的损伤从那天“惊醒”后,再也没有改变。
她内心开始烦闷,这正午的阳光过于灼热,细汗从额头冒出,衣服甚至都粘在身上。
她虽如往常一般闭眼打坐,但此刻眉头紧蹙,面色发青,已不再默念萧季业说的六句心法。
一定是自己修为还不够,她放弃邪术重修仙道,就必须从最基础的炼气做起,其他道家子弟,也是自小就从基础做起的。
自己不应该为此着急,但若是从头来过,长秋不知何时才能醒来,那时候,自己还活着吗?
那为何不趁此机会,直接回时命阁,既然长秋醒不来,多一个沉睡的元神,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影响……
不,不行!自己已经答应过他,会救他的!可若救了……他的元神还是永远无法分离呢?
严宁此刻内心纷乱,邪意滋生。两股极端的力量在身上流转互相吞噬……争夺……
突然,疾风掠来,一道人影轻点在瓦片上,清脆一响:“你是何人,为何着我门弟子服?!”
中年男人,语气甚是不好,像在质问。
严宁本就心绪不定,她瞥了一眼又闭上,此人着青衣,四十有五,胡须灰白,看起来倒是仙风道骨,但神态自负傲慢,眉眼间还有些许阴狠。
她冷言反问:“你又是何人?”
“我是谁你都不知,你如何进来的!?”
“与你何干?”
“在我宗门的地方,竟如此狂妄!”话落,这青衣道人单手随意向前挥动,一道旋风便急速吹来!
疾风刮来,严宁听声拍地而起,侧身击掌,掌风混着灵力,那风直接拍散了。
“哼,有点意思,”这人双手起势,向前施诀,两道旋风再次凭空化出,“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说毕,旋风猛地袭来,影响范围并不止本身,连带周身的空气都被急速旋入,这比刚才的试探倒是强上不少,要是普通人,吸入后定被撕裂。
严宁站在原地未动,这三日修炼,炼化的灵力都给用作修补元神,也不知进步多少,现下烦闷至极,正缺个人打打!
旋即双手施诀,以灵力化剑,两道剑影浮现,右手并指前刺,那剑影也直刺旋风!
很可惜,剑身一接触却被吃进风眼,了无踪迹,而那旋风却扩大了几倍,竟是吸收了方才剑影的灵力。
“哈哈哈!”那人见状讥笑,继而说,“你若从实招来,还能留你性命!”
严宁冷哼一声,踏离地面,跃至旋风上空,再次双手捏诀,炫白光影从手心迸出,再一抬掌击出,那光球直飞入旋风风眼!
“轰”一声,随着闪亮的爆炸,飓风从风眼中心迸发,旋风顿时撕裂,化作虚无。
她在这烈烈狂风中转身,再一招,化去了另外一道旋风。
那人气急,竟也飞身悬于空中,双手掌心间闪着丝丝雷电,天色瞬间突变,随着他的双手向两旁拉开,一道旋风携着电闪雷鸣变宽变大。
严宁离此人尚有二十米,但此刻衣发向着旋风猛烈吹起。
那人怒喝:“我看你如何寻这风眼!”
“可笑!”严宁唇角勾起,右手掌心翻开,房中于玄英的剑嗡嗡震响,脱离剑鞘飞了出去,转眼落在她手中。
她反手握剑,倒负于身后,长发衣袂翻飞,眼眸半睁,眼神阴冷,似笑非笑尽是肆意之态,静观这旋风能造出多大阵仗。
“师尊!”突然一个人影立与两人之间,“景元师尊!在下萧季业!都是误会!”
萧季业!?他立在那人面前,声音很是焦急。
“姐姐!”严宁低头一看,赵念双竟然站在房顶上,“你怎么跟他打起来了!快下来!”
狂风骤停,衣摆归于平静,那人竟然是景元师尊,他那模样,可真不像。
“景元师尊,对不住,人是我带来的!此人没有恶意!”萧季业十分谦卑地对景元师尊俯身行礼。
“让开!”景元师尊从身旁路过,径直走到严宁面前,“这人什么底细你们就带回来!”
严宁斜看向他,不由得冷哼一声,身为师尊,对谦卑乖顺弟子竟如此回应,眼里甚至流露出嫌弃!
两人目光对峙,她眼里的不屑,让这位师尊更是怒火中烧。
“回师尊!她是仙云宗的弟子!”萧季业连忙跑来,又俯身行礼,方才景元师尊的行为,像是没有丝毫不适。
这让严宁冷静下来,自己确实不妥,本就被他们所救,又在此处修生疗养,不由分说就动起手,自己是无所谓,但对两个带她来的人来说,确实过于肆意妄为了。
今日确实没控制好情绪,若是长秋在……
严宁摇了摇脑袋,收回身后的剑,行垂剑礼,声音却淡漠至极:“在下未识得这位仙师,忘仙师莫要介怀。”
赵念双一看,连忙圆场:“师尊,她可是仙云宗的人哎。”
那景元师尊眉头皱起,打量起严宁,她手中的剑,确实是仙云宗,可这一招一式,又与其宗门无丝毫瓜葛,更别说她坐于屋顶时那股邪气。
“仙云宗的剑认主,师尊你是知道的。”赵念双又在旁提醒。
严宁心中暗惊,默然看了一眼剑,这也应是赵萧二人坚定自己是仙云宗的原因,不曾想于玄英交付给她时是重新认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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