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圈靠运气,而且一路运气都不错,后来周祁砚确实帮她规避了大部分风险,但她自己如果立不住,就这一轮一轮黑热搜下来,早就是强捧遭天谴的命。
宋情书笑了笑:“我知道,我没觉得自己不好。”
“那你怎么不跟你哥表白,你这么善良可爱对他好的妹妹,他应该感恩命运的馈赠。”
宋情书:“……你到底是怎么把这两个话题扯在一起的。”
小段指尖轻点了下她眼皮,“我只是看你为了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黑眼圈八百层粉底都遮不住,恨铁不成钢。”
宋情书突然挺直腰板,眼神坚毅:“好,我待会儿见了他就强吻他,抓住他脖子逼问他,到底跟不跟我好。”
小段笑得不能自抑:“你最好是。”
第023章
排在宋情书前面的几个, 表现得都不大好,出来一个比一个垂头丧气,门外候着的人也都紧张起来。
轮到宋情书的时候, 已经很晚了, 一进门七八个人或坐或站围着长条桌, 还有大概十几个在镜头后或者旁边,阵仗看起来不小。
估摸评委席上的胡瑞平脸色太差,其他人也不太敢吭声,气氛显得凝重, 宋情书进来的时候, 胡瑞平只瞥了一眼她, 什么话也没说。
盛炀倒是和导演站在一块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评委。
看来他的确是十拿九稳了。
选角导演和胡瑞平对视一眼,发觉对方都懒得抬眼皮了, 于是随意翻了下剧本, 说:“试一下这个。”
那一瞬间宋情书莫名觉得像毕业答辩,且氛围更恐怖一些。
刚有人出去给了她试戏的片段, 这会儿是临时更改了。
她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微微调整了下呼吸。
目前剧本只有大纲和几个重点戏份的片段,完整的剧本是没有的,宋情书翻来覆去研究过,甚至还着手写了人物小传, 她心里不怵, 刚在外面紧张得冒汗,这会儿进来了, 倒是心境平和起来。
这场戏没有台词,女主刚刚失去爱人和亲人, 半夜从睡梦中惊醒,在房间里跌跌撞撞。
她本来对自己的房间无比熟悉,剧本上写,她失魂落魄,一遍一遍地摔倒,最后崩溃大哭。
宋情书刚看的时候觉得,她只是太伤心了,所以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而无数次的摔倒,造成了她最终情绪崩溃。
但有一天她太困了闭着眼上厕所,突然意识到,人对格外熟悉的东西是有肌肉记忆的,一个盲人在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间里有可能不小心摔倒,但不太可能因为失魂落魄一遍一遍摔倒。
所以宋情书的诠释很平静,她的第一次摔倒是意外,但后面带着一点自暴自弃自虐的平静,好像疼痛能唤醒感知似的,但疼痛只会唤醒记忆,在这个熟悉的房间里,满满都是关于爱人的回忆,而关于他的回忆总是美好的,越美好,越痛,身体的痛和心灵的痛交叠,崩溃是一瞬间的爆发。
委屈、愤怒、不甘,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这一刻,平静只是掩饰,她的内心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宋情书眼神空茫,痛到紧抓衣领,像是要窒息了,可悲痛欲绝的时候,是失声的,她微微仰着头,明明是声嘶力竭的动作,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终于,她蹲下来,在地上摸着往前爬,最后突然摸到了一个凳子脚,那是爱人生前为她打造的,她把身子蜷缩在凳子旁,无声地抱紧,像是拥抱再也拥抱不到的恋人。
演到最后,胡瑞平的不耐烦全都消失了,他稍稍坐直,身子前倾,神色甚至有点激动,宋情书的诠释谈不上多精妙,但她共情力非常强,表演也很自然有灵气。
庄寒山推荐的时候说是个天赋型演员,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行有天赋的多了去了,但白纸一张的新人硬伤也总是很明显,他偶然看过她的角色,觉得她戏路有点固定在反差型角色上了,这种角色容易出效果,乍一看挺唬人,但其实可能就那么回事。
“宋……情书?”胡瑞平翻了翻她的简历,突然说了句,“来段有台词的吧。”
之后又让盛炀跟她搭了一下,胡瑞平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问她是不是研究过盲人,还是有过相似经历。
宋情书说自己尝试过蒙眼生活,最开始只是一会儿,后来是一个小时,有一天她休息,就决定把眼睛彻底蒙上,她记得有一天很重要的东西掉了,她下意识就想撕开眼罩,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健全人是无法真正体会到眼盲那些绝望的瞬间的,因为永远有退路。
刚刚表演的时候,她的手链也掉了,是周祁砚送她的手链,镶嵌了很多宝石,亮晶晶的,她从小就很喜欢各种彩色的石头,他一直记得。
她收到的时候就很喜欢,不仅仅是手链,还有情意。
所以掉的那瞬间,她下意识就想去捡,害怕踩坏了,害怕表演完被踢到哪个角落找不到。
那一瞬间联想到很多东西,重逢之后她变得格外患得患失,因为失去是一件太过于痛苦的事,那种痛苦在于没有希望,或者希望遥不可及。
十三岁他走的那年,她无数次幻想会在放学的时候看见他在门口接他,想象在任何地方偶然遇见,有一年跟爸妈和哥哥出去旅游,到了目的地,看到一栋漂亮的别墅,下意识就在想,会不会他也住在这种地方。
起初还是有联系的,但联系越来越少,他去新家并不适应,周家人各怀心思,但又不想让他们担心,索性就不讲,那时宋情书非常想念他,但也知道他有自己的亲生父母,周家是很富裕的家庭,他会有非常优渥的物质条件,得到很好的教育,以后有很光明的前途,所以她也不敢讲述自己的思念,害怕给他带来困扰,更害怕他家里因此而误以为他们别有所图。
于是就这么阴差阳错,逐渐断了联系。
她到现在也怕,害怕他随时会消失,害怕两个人再无交集。
那种恐惧让她无法理智面对她的感情,她没有办法接受因为自己的喜欢而再次把他推远,那样她可能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宋情书眼睛还是红的,胡瑞平跟她聊了很多,也跟林莎莎打了招呼,莎莎姐说,基本是稳了。
不过也不好说,一来是胡瑞平这个人要求很苛刻,这会儿很满意,过两天就不一定了,而且他出了名的喜欢改剧本,到开拍是个什么故事都说不好。二来刚胡瑞平突然问了一句她想和谁搭档拍这部戏,当时盛炀就在她面前站着,眼神柔情得都能掐出水来,恨不得当场给她炒个cp让大家看看配不配。
但宋情书认真思索片刻,推荐了一个叫凌越的。
她和凌越也不熟,顶多算有过合作,是个口碑不错的演员,但资源不好,一直不温不火。
对方的演技甩盛炀八条街,外形更贴角色,但名气当然差盛炀十万八千里。
是个很中肯的建议,是认真思考过了的。
但因为太认真而显得有些情商过低。
“你是不想跟盛炀合作吗?”林莎莎问了她一句。
宋情书点点头,他俩凑一起绝对八卦先行,而且因为上次的事,她觉得盛炀这个人人品很差劲。
“不过你这得罪人?太明显了,盛炀这个人小心眼的很,小心他报复你,如果最后胡瑞平真把他刷下去了,不管是不是因为你的话,在他那里都是你坑他两回了。”
宋情书撇嘴:“明明是他坑我。”
上次的事她才是那个蒙受无妄之灾的人吧。
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宋情书在C区等周祁砚,她让小段和莎莎姐先走了,想跟他单独待着。她不知道他来接她是要干嘛,她也没问,因为她也想见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尽管害怕跟他待在一起暴露心思惹他厌烦,但又时刻想着不顾一切表白,把关系往前推。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可尽管煎熬,也乐此不彼。
却没想到还没等来周祁砚,先等到了盛炀。
盛炀戴着黑色的口罩,身后跟着经纪人和保镖,他挥手让经纪人和保镖先上了车,走过来:“在等人?”
宋情书“嗯”一声,微微蹙眉,有点不高兴,但没说什么。
盛炀这种走到哪儿都被拍的人,一向很注重公众场合的分寸感,尤其女明星,生怕谁蹭他热度,跟徐冰冰谈了那么久恋爱,孩子都怀上了,都没透露过一点风声。
地下停车场我一向是被偷拍的圣地,因为好藏机器也好藏人。
这会儿他凑这么近,她本能觉得不对劲。
果然,盛炀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微笑,眼底却一片冰冷:“金丝雀还是温顺点活得久一点,虽然偶尔闹腾点挺逗趣,但饲主翻脸无情的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胡瑞平当场拒绝了盛炀,恭维他说他这么大的腕来这里屈才了,说等什么时候有大投资再来找他邀戏。
宋情书的建议没那么重要,但她背后靠着辰星却值得权衡利弊。
他现在烦透了这些资本家,一个个真当自己是个爷。
这些人只看利益,没有人性的。
宋情书实在没想到他会贴脸讽刺她,停顿片刻,抬头看他:“盛老师经验之谈吗?”
他跟徐冰冰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徐冰冰咖位没他大,但他一直被拿捏着。
盛炀都这么生气了,还能保持着微笑,真是够敬业的。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他问。
宋情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祁砚的迈巴赫打了下喇叭,她不想让他等,朝车子挥了下手,大步走了过去,拉开车后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周祁砚蹙眉看她:“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他只看到盛炀那张假装深情和善的脸。
宋情书不想他担心,摇了摇头:“没什么,刚试戏碰见了,就闲聊两句。”
周祁砚的脸色有些发冷,大概是不喜欢她跟男演员有太多私下的接触。
他对她很关注,上次的事他知道,也可能是害怕她太良善被人连坑过自己的人都好声好气。
宋情书太了解他,旋即意识到自己不该瞒他,于是微微笑了下,“哥……帮我个忙行不行。”
周祁砚侧头看她,甚至都没问帮什么,只是回答:“嗯。”
她思索片刻,突然十指交握,握住他搭在腿上的手,然后微微挪了下身子靠近他,从他那边降下车窗,倾身过去跟车窗外的盛炀说了句:“我不想跟你扯上一点关系,你这个人真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很恶心。下次离我远一点。”
周祁砚连眼神都没给,只是略带着纵容地任由她说话和动作。
说完,宋情书没等他回答,升起车窗,坐直身子,然后松开了手。
周祁砚微微蜷缩了下手指,身上被她压过的触觉还清晰,他微微清了下嗓子,强装理智地问了句:“怎么了?”
“他讽刺我是金丝雀,你是我的饲主,警告我别在外面作妖,你会一脚把我踹了。”宋情书故作自然地把手搭在他掌心,“哥你手比我大好多。”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冲动确实是魔鬼。
她在想,他会不会觉得她一点分寸都没有?
但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就试探一下,就一下下。
周祁砚沉默片刻,忽然攥住她的手,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的掌心,他轻声说了句:“嗯。”
气氛顿时混沌起来,空气仿佛都不流通了。
“哥……”
她莫名慌张,下意识叫了声,想问他在干嘛。
可他什么也没说,过了几秒钟,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
“下次你可以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周祁砚低声说了句,“我的身份你说了算。”
“那我说我们隐婚有子也行?”宋情书半开玩笑。
他表情认真,“可以。”
第024章
可以。
那接吻也可以吗, 在一起可以吗,结婚可以吗……
他的“可以”总给她一种: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错觉。
这真的已经完全超出哥哥的范畴了, 但很多时候他又总是近乎固执地谨守着哥哥的分寸。
宋情书突然有一种问下去他也不会生气的感觉, 可又怎么也张不开口, 甚至这会儿突然不敢去看他。
这种纵容有没有一丝暧昧的成分,她不确定,但她已经心乱了。
这哪里是试探他,这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连被他握过的手都有些不自在了。
掌心不自觉攥得极紧, 指甲嵌进肉里, 隐隐发疼,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默默松开,揉着被掐疼的掌心, 暗骂自己:被握个手而已。
余光里偷偷看他, 可惜他没什么表情,从小到大情绪都好像很淡, 她知道是因为从小的经历不太好,他过早地学着去处理生活中的一切事情,而在遇到困境的时候,情绪是最无用的东西,所以会强迫自己压抑过喜过悲的情绪,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泥沼。
“哥……”她又叫他。
“嗯。”
她每次也能从他的语气里判断他的心情, 这好像是一种独对他作用的天分。
他的情绪应该还不错,因为什么呢?有没有一点……是因为她?
“我们去哪儿啊?”她这时候才想起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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