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觉得自己很没有参与感。
两个人太熟悉彼此了,可这熟悉对恋爱帮助似乎并不大,反而像是生出了一层阻碍,让他们既无法享受暧昧,也无法更进一步。
所以结账的时候,情书余光一瞥,从旁边架子上随便拿了一盒薄荷味的,超薄,冰感,大颗粒,凸点螺纹。
她其实都没看,随手抓了一个,无比随意又若无其事道:“我喜欢这个。”
周祁砚:“……”
他的眼神不错,关键词捕捉得精准,因而有点意外地挑了下眉,面部表情仿佛在说: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
不过他还是放了回去,情书顿时不满地抓他的手:“你真讨厌。”
拿都拿了,就算不用也犯不着这会儿让她难堪。
周祁砚没理会她,但放下一个,又从隔壁拿了一盒同样包装的。
情书的疑惑还没问出口,余光里自己看到了,他把中号放下换了大号。
然后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瞥她一眼,轻声道:“你拿错了。”
情书:“……”
她有点庆幸自己戴着口罩,不然他将看到她瞬间烧透的脸。
从结账到回家,她一句话都没再说,脑海里反复在掐着自己脖子发疯:啊啊啊宋嘉宜你是个傻子。
不过在她看到他把活动室改次卧,并且已经布置完善后,又冷静了。
“你就会耍我,一点都不好玩。”情书靠在厨房的橱柜旁,站在离他半米的距离盯着他看。
周祁砚一边开火,一边还要应付她,半晌,拎着她脖领把她推出厨房:“你去外面玩。”
像小时候一样,他做事专注,不喜欢拖拖拉拉,煮饭也很有条理,所以他总是嫌弃她跟个尾巴似的碍事,情书每次被撵了就安分一会儿。
这会儿却仍旧站在门口,瞪着他。
周祁砚回头看到,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招了招手,给她尝了一口牛腩,问她:“熟了吗?”
情书摇头:“尝不出来。”
“……”
他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情书有点不好意思:“哥……”
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把自己脸贴在他后背,有些郁闷道:“哥。”
连着叫了他两声,但一句话也没说,周祁砚沉默片刻,关了火,然后把她从背后挪到面前来,摘了围裙,给她垫在后背,让她靠在那里,双手撑在她身后的台面,侧头吻她。
他的吻总是有点强势,好像这时候世界只有两个人的存在,他不允许她分心,哪怕只是眼神飘过去几秒。
每次都是快要窒息才放开她。
情书站不稳,手指攥着他的衣襟,大口喘气,难受,但又愉悦。
她仰着头,小声而倔强:“还想要。”
周祁砚的罪恶感已经达到了顶峰,好像每次亲热都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剑,她的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认定他是自家半个儿子,就也认定他是情书的亲哥哥。
加上周家又是这样的状况,她爸妈确实不太可能会同意两个人结合。
至于周家那边……搞定老太太能省不少事,但周家人幺蛾子太多,心思一个比一个重,不定会闹出什么事,他倒是无所谓,但害怕他们对她做什么。
这些给他时间都能解决。
可偏偏心乱了,而她又步步紧逼,他一点都招架不住。
于是越沦陷,越感到罪恶。
他这个哥哥,当得真够失败的。他第无数次慨叹。
“哥……”她手指摩挲他的衣领,然后轻扯了下,仿佛在无声抗议他的迟疑。
周祁砚重新俯身,轻捏她下颌:“张嘴。”
……
一顿饭做了俩小时,光接吻接了一个小时,以至于情书吃饭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去看他。
周祁砚拿筷子敲她的筷子,蹙眉道:“好好吃饭。”
情书坐直了,沮丧道:“哥……”
她快要精神分裂了,总觉得和他接吻的和平时的他是两个人。
“小书,你到底在闹什么。”周祁砚的话有点伤人,但他语气是温和的,好像只是单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
情书终于意识到自己过分的渴求有点病态,深呼吸了一下,低头道歉:“对不起哥,我就是……很难受,我很想抱你,亲你,可又觉得不够,但其实我也没有想好跟你进一步发生关系,我就是不满足。”
大概是潜意识里的不安,觉得他太冷静太理智太隔岸观火,好像只有她患得患失心情忽上忽下。
周祁砚起身,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然后把她打横抱起来搁在沙发上,俯身靠过去,抓住她的手伸进衣服里去摸自己的腹部。
“摸到了吗?”
情书摇摇头。
腹部特别靠下,接近耻骨联合的地方,以至于情书都觉得烫手,怎么好意思仔细摸。
“下次脱了让你摸。”周祁砚噙着笑,“是个纹身,刻的你的名字字母缩写,还有个……小爱心。”
情书顿时惊住:“纹身干嘛啊?”
可能受爸妈影响,她骨子里还是有很传统的一面,总觉得纹身有点出格。
“让你做个标记。”他上次跟她说,如果她喜欢别人了,他就不会再找别人,单身一辈子,这种话对于他来说是出自本心,但话说得太满对她来说可能也是一种负担。
他说完其实就后悔了,那仿佛是一种绑架:你不爱我,我就不会再爱人了。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为了哄骗她不择手段,虽然有一点私心,但他没有骗她。
纹身是想哪天发生关系的时候拿来逗她开心的。
——看,这里是你的领地,我也属于你。
情书抓他的腰带:“我想现在就看。”
“先吃饭。”
“先看。”
“先吃饭。”他坚持,然后掐了下眉心,“小书,让我缓一缓好吗?哥哥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他很少自称哥哥,情书听笑了,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凑过去亲了他一下:“那勉为其难吧。”
周祁砚起身的时候,情书眼疾手快掀了下他的衬衣,不过纹身在更下面,她没看到。
周祁砚按住她的手,然后侧过身轻拍了下她屁股:“你安分一点。”
情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怎么这样。”
周祁砚瞥她一眼:“不然呢,等你扒我裤子。”
情书撇撇嘴:“你仿佛一个贞洁烈男。”
第031章
周祁砚接到宋母电话的时候, 下意识站了起来,背挺得笔直,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 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情不亚于被提审的犯人。
他走到阳台去, 隔着朦胧夜色看外面点点霓虹, 眼神虚焦着,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都有些发飘:“林姨。”
林芸笑问:“怎么了阿砚,今天不高兴吗, 这么严肃。”
“没……”周祁砚清了下嗓子, “没有林姨。”
他刚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情绪, 腰从后背被圈住,宋情书探出个脑袋,招招手去拿他的手机, 然后开心道:“妈妈, 被我抓到了,你理我哥不理我。”
她撒娇“哼”一声, “你已经三天没有理我了,我生气了不开心了要你叫三声宝贝才能好。”
林芸笑道:“好好好,妈妈的宝贝宝贝宝贝。”
“这还差不多。”
“我跟你哥说话你捣什么乱呢,没礼貌。”
“我在他这边吃饭,他胃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让他先吃饭, 我陪你聊天。”
她一边说着,一边踮脚去亲周祁砚的脸, 仿佛是在安抚。
然后拿着手机走远了,到了客厅沙发, 整个人躺进去,姿态闲适,好像毫无顾忌。
周祁砚浑身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旋即感觉到些微的脱力,才发觉自己紧张过了头。
叔叔和阿姨待他很好,宛如亲生,而他却觊觎他们最疼爱的女儿。
情书挂了电话的时候,周祁砚还在阳台站着,他嘴里塞了根棒棒糖,显得有点可爱。
周祁砚只是转移一下注意力,看到她过来,把糖嚼碎了,俯身去吻她。
“抱歉。”他说。
谈个恋爱还要顶着道德压力,这让他感觉到自责和羞愧。
他是哥哥,理应规避这些,但他没有做到。
即便没有那层关系,复杂的家庭环境,年长五岁,性格沉闷,大概在她父母那里都是减分项。
情书有些贪恋他的吻,主动凑过去又亲他,唇齿厮磨,舌尖都是薄荷味糖果的凉爽和甜腻,情书莫名想起自己拿的那盒套,似乎也是薄荷味的,于是呼吸忍不住乱了下,攥着他衣领的手收紧,下意识叫他一声:“哥……”
这声哥跟咒语差不多,又像是她下的蛊,周祁砚一边吻她,一边带着她往客厅走,两个人挪到沙发才停下来,情书腿软,主动坐下来,手上却不舍得松开他分毫,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往下拖,周祁砚来不及调整姿势,却不也不想压到她,单手撑在沙发上,手抄进她身下,略微翻身,情书莫名就趴在他身上了。
“哥……”
她不停地叫他,叫得人头昏脑涨。
更多是心烦意乱,他手指沿着后颈插进她发间,微微施压,加深这个吻。
情书手指勾进他腰带,去触摸那个纹身,仔仔细细,一点一点摸索,可惜纹身线条没那么明显,怎么都摸不到。
周祁砚却觉得她突然像是变成了多手的怪物,在触摸他全身,细细密密的指尖划过皮肤的触感从腰腹的地方蔓延至全身,幻觉叠加现实,周祁砚的反应来得快且不受控制,情书被硌了一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他同一时间推开了她,随手抓起沙发上扔的外套盖在她脑袋上,沉声说了句:“别跟过来。”
脚步声沉且急,然后是关门声。
情书迷茫地把衣服从脑袋上拽下来,然后搓了下自己的脸,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才后知后觉地脸发烫。
她就坐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去玩手机,像是反应不过来了似的,就低着头抠自己的手指。
她的指甲刚做过美甲,综艺的录制对外形没有要求,但她还是做了短款,很简约的法式,手部线条被修饰得很好,她无聊着无聊着,就开始欣赏自己的手。
欣赏完了,他还没出来。
反应这么强烈吗?
其实可以把薄荷超薄用了的,她一点都不介意。
她从沙发上下来,去卧室门口站着,隔着门听他在洗澡,拧开了门把手,又去浴室门,她轻敲了下,问:“你还好吗?”
能有哪里不好,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情书靠在浴室门上,小声跟他说话,其实也不指望他能听清,有些自说自话道:“哥,我其实有点害羞,但觉得是你,就没有关系。从小到大都是,很多事情我觉得做不到,但你说我可以,我就一定可以,你说相信你,我就会相信你。很多人都会觉得我对你的依赖和迷恋太过盲目,可我自己知道,是因为你给了我很多我可以信任依赖你的理由,你没有辜负过我任何一次信任,即便十年你没有怎么联系我,我也不会怀疑是不是你不喜欢我了,那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堆积出来的信任,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我不想失去你,你让我去想,我对你到底是依赖还是爱,我不想去思考,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楚呢,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也很难喜欢上别人了,我理解的爱是什么样,爱就是什么样,我说我爱你,谁也不能否认。”
她沉默片刻,认真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她低头,看到自己脚上的拖鞋,是小熊拖鞋,圆圆的小耳朵,特别可爱。
哥哥挑的。
他总是会照顾她的一切喜好,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情书觉得跟他待在一起很舒服。
所以重逢的时候,才会很难过。
因为长大了,就没有理由一直黏着他了,即便不会渐行渐远,也会越来越淡出彼此的生活,那种无形的恐惧像是牢笼一样紧紧锁着她。
情书现在想起来,心脏都会揪起来。
“哥……”
这个字好像有魔力,叫一叫心情就会好一些。
“哥哥。”她低声说。
隔着一扇玻璃门,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他闭着眼,听觉更清晰了些,混着自己的心跳声钻进耳膜,一边是她表白,一边是陡然接到她母亲电话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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