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壮汉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成竹在胸一般闲适地将一只腿搭到一旁的椅子上,说:“我们可没强迫,人是自己来的,裤子是自己脱的,床是他自己上的,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是出来mai的……”
张臣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见不管是刘燕生还是两位师妹,自始至终都没有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便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庞大的身体抱着门框,瑟瑟地发起抖来。
刘燕生笑了笑,说:“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我们没带钱,1万块钱不是小钱,知道他的消息我们就匆匆赶来了,没有时间筹钱。”
运筹帷幄的纹身壮汉笑容一收,下巴立时耷拉下来,搭在椅子上的那条腿重重往地上一跺,站起来,手指头点着刘燕生,“玩我呢?没带钱还敢来要人?我知道你们是开武馆的,仗着有功夫欺负人是不是?告诉你们,哥几个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惹到咱们,把他光屁 股照片贴得满大街都是,我倒是看看咱们谁的损失更大!”
张臣声音打抖,哆哆嗦嗦地说:“哥,你别,钱我一定给,不要弄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他又转向刘燕生等人,裹了裹身上的被单,祈求着说:“师兄,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随意,只是,这钱你先给了他们,算是我借的,我一定还!”
此时此刻,相对于那些做仙人跳圈套的,林仙鹤最恨的是自家师兄。一听他这话,拳头反而松了开,就连揍他一顿的心思都没了。
事到如今,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林仙鹤扭头便走,这地方,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唉,唉,她怎么走了,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们,可别想着报警,照片我都洗出来了,还留着底片,你们要是敢找警察,我其他兄弟们就敢满世界撒照片!”
纹身壮汉瞧见林仙鹤和梁迎春转身就走,有些急了,指挥着两名手下去拦截。
被刘燕生拦住,冷了脸,说:“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真要是打起来,你们几个人根本不是个儿。我师弟只不过是被你们拿住了把柄才不敢轻举妄动,不然就你们这几个,未必是他的对手。”
张臣这会儿倒是腰板直了些,说:“你们别动我师妹,否则,我宁可让照片都散出去,也饶不了你们!”
纹身壮汉思索片刻,料想自己用照片做威胁,这些人也不敢报警,便说,“好吧,我不跟两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我的目的是求财,又不是结仇,这单生意做完,咱们没准就成了好朋友,哈哈,都是混江湖的,都是一家人。”
刘燕生只觉得打心眼里犯恶心,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我们去筹钱。”
纹身壮汉指指给他们开门的壮硕汉子,说:“老三,你陪着他们去,拿到钱给我打个电话,我这边就放人走了。”
壮硕汉子答应了一声,站到刘燕生身旁。
另外一个偏瘦的男人凑到壮汉跟前,低声说:“大哥,不能放他们走,这一走,万一要是去找了条子咋办?”
纹身壮汉非常有自信的摇摇头,说:“他们不敢,你瞧那个张臣,虽说是个开武馆的,怎么也得有两下子吧?可咱们把他的照片拍下来,他就怂成个孙子,不光不敢还手,还怂得一批,咱把他的衣服扔了,他就披被单,嘿嘿,拧了半宿不肯给家人打电话,最后不还是打了吗?这就是把柄,咱握住他的命门了!”
偏瘦男人深以为然,两人齐齐看向围着被单的黑铁塔,有种看见虎落平阳的畅快感。心中想的是既然握住他的命门,这么惧怕声名扫地,那么以后要是缺钱了,就可从他这里借点,他那个武馆就是自家的提款机。
刘燕生出来时,林仙鹤和梁迎春就在不远处等着,他们朝着那名叫老三的壮硕汉子身上看了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老三走在他们后面,目光不停在两人臀部瞄着,下流至极。
林仙鹤隐忍着,待走远了些,转头,一脚踹在老三的小腿上,老三应声倒地,梁迎春极为默契地走过去将他身上的电话搜了出来。
老三坐倒在地,惊恐慌张,“你们想干什么?”
林仙鹤看向刘燕生:“报警吧,他们这是明晃晃的犯罪行为,咱们不能纵容!”
刘燕生略一犹豫,点了点头。
老三却急了,连忙往起爬,“你们不能报警,你们要是报警,你们兄弟那些不要脸的照片就会贴满大街小巷,谁会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他完了,你们也完了!告诉你们,他的照片早被我们洗出来,放去了别处。我们还有其他兄弟,我们要是出事,你们也跑不了!你们不是好兄弟吗,怎么竟敢坑兄弟的事儿!”
他嘴巴里说着,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他被三个人围住了,必须跑出去,给老大他们报信,他在三人之中选择了看起来最弱的梁迎春,准备从她这里突破。
老三这几句话到底造成了影响,比如刘燕生,又犹豫了。
林仙鹤却意志坚定,知道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可是向这种渣滓妥协,甚至一辈子被他们威胁,她做不到。
这是纵容犯罪!这样的渣滓,就应该被关进监狱里,接受政府的改造!
林仙鹤定定地看向刘燕生,说:“这个口子不能开,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会一辈子被缠上的。”他们听过、见过的这种事儿还少吗?古往今来的拆白党、仙人跳,哪个不是把人骗得倾家荡产,甚至连命都不剩的?
刘燕生终于在衡量利弊后,深深地吸口气说:“报警吧!”
与此同时,老三猛地朝着梁迎春的方向扑来,几乎同一时间,林仙鹤三人同时出手,梁迎春一闪身,往旁边一躲,老三扑了个空,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坚硬的路面上,来个狗吃屎,却被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抓住了他的两只胳膊。
老三惊魂未定,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腿脚都软了,那抓住自己胳膊的强大力道瞬间让他明白,自己是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也不敢再闹幺蛾子,唯恐自己再受到更大的伤害,被林仙鹤反剪双臂,刘燕生和梁迎春左右押送着,一路低着头,认命般往附近的派出所走。
派出所距离这边很近,位于武馆和小区的中间地带,步行大概七八百米左右,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投以惊诧、好奇的目光。陆续有人凑过来问怎么回事。梁迎春便笑着回答,说:“我们抓到一个坏人,准备扭送到派出所去。”
再问这人到底犯了什么错,梁迎春便不肯回答了,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猜想是耍流氓的居多。
老三头低得死死的,有种被游街示众之感,前所未有地感到了羞耻。
他们一组五个人,一个女的,四个男的,干这一行好几年了,凭着这项生意,过上了吃香喝辣的好生活,他们以此为荣,将那些掉入圈套,却还得讨好他们,乖乖给送钱的人叫做傻逼。
他们这些年做这门生意,没有五六百,也有两三百了,针对的就是这种有些小钱,又好色的男人,用的都是同一个套路,玩得顺溜得很,不是没有“傻逼”想要报警,可最后还不都是选择了妥协?谁都不想去赌身败名裂的风险,宁愿选择给钱,息事宁人,但需知,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当“傻逼”的,他们可是花了很大力气去做前期准备的,岂能做一锤子买卖?自然是像韭菜一茬一茬地收割,收割到最后长不出新芽来为止。
可没想到,今天遇上个硬茬子,竟然真的报警,将自己扭送到公安去,真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形势逼人强,不得不低头,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不是主谋,应该能够从宽处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派出所门口,他们这么大动静,早就吸引了派出所里的民警同志出来。
刘燕生将老三移交给警察同志,又详详细细地把情况讲了一遍,而后警察同志们立刻纠集人手,跟着三人重返现场,顺利地抓到了包括张臣在内的5个人。
第79章 绝交
张臣同纹身壮汉几人一样, 都是惊慌失措、不可置信的,他的目光一直看向自己的师兄师妹,不相信他们竟然报警了, 他瞬间有种被出卖的感觉,现在这一刻,心脏沉入到了冰水里, 比昨天晚上, 被人抓在床上之时还要绝望。
张臣比其他人的待遇好些, 没有被铐上手铐,民警还帮他从另外一个房间找来了一套男士的衣服丢给他穿。
他手指僵硬,费了好大劲儿才在民警的监视下将衣服穿好,从房间里出来, 目光锁定在师兄妹身上, 眼中含泪, 嘴唇颤抖着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报警?”
林仙鹤冷漠地看向他, “是我提议报警的,你要怪就怪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们被抓了, 我也完蛋了, 仙鹤,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他一脸的受伤绝望,感觉全世界都背叛了他。
梁迎春:“师兄,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不是要害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们这些人就是附骨之疽,吸血虫,你沾上他们就逃不掉,非得把你吸干了不可。”
可现在的张臣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知道自己被抓了,那些不堪的照片很有可能会扩散出去,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以后,再不能拿着那些小册子去谈客户,再也不能享受作为英雄的荣誉感和满足感。
他没想到,让自己陷入到这种境地的,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刘燕生叹口气,说:“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出发点是为了你。你现在有些激动,等你从派出所出来,我们再详聊。”
说话间,警察们已经带着纹身壮汉等人排着队的离开了,负责张臣的民警也催促他跟着走。
张臣最后深深看了眼林仙鹤等人,而后决然转头离开。
警察们根据现场搜到的蛛丝马迹,还有五人团伙的供述,将这一行人定性为hei社会,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受害者超过百人,性质非常恶劣,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是跑不了的。
他们所谓的还有同伙都是骗人的,给张臣拍的那些照片的胶卷也在房间里找到,被警方封存,必然不会流传出去。
而张臣则因违反治安管理法,被拘留三天,罚款五百元。
拘留期满的当天,林仙鹤三人去看守所接了他。
刘燕生见张臣还穿着被逮捕时,警官临时找给他的衣服,没有穿自己送进来的,不由得皱了眉。
三天不见,张臣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眼睛里头全是血丝,目不斜视地从他们三人身边走开。
刘燕生叫住他:“你打算不再理我们了吗?”
张臣回头,朝着他们讽刺一笑,说:“是,我不配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朋友,以后咱们几个,路归路,桥归桥。”
林仙鹤胸口起伏,但还是忍着胸口的颤抖,问:“你要跟我们绝交?”
“绝交?”张臣重复着这两个字,说:“对,我就是要跟你们绝交,就这样吧!”
梁迎春也气得够呛,朝着他喊:“张臣,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报警才是在救你!你没听警官说,好多人都被他们逼得破产、借贷,妻离子散,我们要是不报警,你也会是那样的下场!”
张臣冷笑:“为了救我?让我在拘留所里待着三天就是救我!对不起,这样的好意我承受不了。”
梁迎春气得面红耳赤,双手叉腰,就要上前再跟他理论,却被林仙鹤一把拉住了,说:“你是咎由自取!别把进拘留所的责任往我们身上推,有句话说得没错,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自己是坨屎,就别怪狗跟着!你说绝交,就绝交好了,反正我也不屑于有你这样的师兄!”
她说着,转身离开,梁迎春马上跟上,刘燕生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好自为之。”也离开了。
三人竞走一般,走出去老远,林仙鹤才停下来,深深地喘气。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是非、好坏不分!”
直到现在,林仙鹤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光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必须得报警。可是,却没想到,张臣不理解他们就算了,还想跟他们绝交。
这几天,林仙鹤对他的不满一直压抑着,想说张臣也得到了教训,以后应该不会再犯这种错误,知错能改就行,却没想到,张臣会不会改暂且不知,他们之间牢固的似兄妹似好友的关系却是破裂了。
梁迎春和刘燕生都没有说话,他们心中也有这个疑问,从张臣被敲诈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味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到他们三人头上,便是说了只能这样做的理由,他也不听。
从这天起,张臣和林仙鹤彻底绝交了,因着和刘燕生之间还有生意往来,不得不和他交流,不过,据说他已经准备将扬名武馆从吉祥路8号迁走,也准备彻底和刘燕生分家。
对此,林仙鹤虽然伤心,但很快也就想开了,人生啊,就是如此,谁和谁都关系都不是牢不可破的,她跟刘燕生说:“随他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办法的事儿。
虽然想开了,但心里头还是难免不舒服,林一鸣察觉到了他们几个之间古怪的关系,但因着她没说,便也没主动问,这两天想着办法逗引姐姐开心。
张臣被拘留的事情一直是隐瞒着的,后来他自己找的借口是临时有事回了趟老家,员工们私底下有些猜测,但也是偷偷议论,无论如何想不到着短短几天里,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自然也同林一鸣一样,发现了几位老板之间的变化,更是听说武馆要彻底搬走,顿时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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