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男人就是这样,滥情、善变。
“爸爸带你去买车,买完车带你的员工们吃午饭去。”林家富见自己女儿表情不太对劲儿,连忙说道。
刚说完,林家富手机短信声音响起。他连忙将攥在手里的手机拿起来,离得稍远些,看清楚屏幕上的字,脸上立时露出了掩藏不住的微笑,而后粗粗的手指头在按键上慢悠悠地打字,半天才打好,发送出去,不多时,新的短信息又发过来了。
林仙鹤彻底不耐烦了,“你直接把钱转给我,我不跟你去了!”
林家富连忙将手机揣进手机夹里,说:“去去去,这就走。”
林仙鹤本来打算着谎称没有看中的车型,骗着林家富转账,说以后再买的,然后把钱给他存起来,可现在,她改变计划了。
林家富没问林仙鹤的意见,上车后吩咐司机小赵开车,去东四环边上新建起来的宝马4S店。
林仙鹤有些惊讶地看向林家富,此时他的表情,像极了跟自己说准备结婚后,给自己转了一百万时候的样子。
她的心忽地就软了,说:“我不要宝马车,开出去太招摇,要一辆捷达就行。”
宝马车最低也得60多万,停在路边上就会有很多人过来围观,一辆国产的捷达不到二十万,大街上随处可见,又结实,自用的话,还是捷达更合适。
林家富:“好吧,就买捷达。”他负责司机小赵,“你打下114,问问最近的捷达店怎么走。”
小黄应声打了电话,捷达店倒是也不远,就在去宝马专卖店的路上,这边全是卖车和修车的店面。
车子在门口停住,就有几名热情的售货员迎了上来,他们见惯了打出租、坐公交或者是骑摩托、自行车过来买捷达的,可开着宝马车过来的却很少见。
瞧见当先那位中年男人一身名牌、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闪闪发亮,紧跟着下来的年轻女孩子高挑漂亮,售货员一下子就猜出了两人的关系,和同事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对于这单生意能否做成心里立时就有底了。
他们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前呼后拥地将林家富和林仙鹤迎进了售车大厅里,先不推销车辆,而是让两人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倒水、上水果之后,才问两人的需求。
林家富看向林仙鹤,说:“我对国产车不了解,就要你们这里最贵的吧。”
售货员一喜,却听见漂亮姑娘说:“不用,就用基础款的,能开就行。”
林仙鹤说着,抓起桌子上放着的轿车资料翻了翻。忽然觉得,一辆基础款的捷达车就要18万了,再加一点,就又可以买清苑小区的一套房了。车子开几年就要报废,平时还有油钱,维修、保养等的固定支出,房子的话,只要不拆迁,住一辈子都没问题,还能出租出去赚房租,想想,买车真是不如买房。
“要不你还是给我买房套好了,我不要车了。”林仙鹤放下资料说。
林家富还没说话,售货员便有些急了,劝说着:“小姐,房子和车的作用不一样的,燕市这么大,去哪儿都能自己开车,多方便啊,再说,买车也是身份的象征,您长这么漂亮,要还是去挤公交多不安全呀。”
售货员边说,林家富边点头。
售货员得了鼓励一般,急忙忙地站起来,招呼着林仙鹤跟她走,挤眉弄眼的,说带她去看看车型。
林仙鹤买车是为了从林家富手里头抠钱,帮他存起来,因着被林家富气到了,临时更改成了真要买车,买车不如买房的想法更是临时起意,意志本来就不坚定,也就随着售货员去了。
等走出一段距离,售货员回头看林家富没跟过来,还在原地坐着喝水,便凑近了些,悄悄的说:“姑娘,我劝你啊,车子咱要,房子咱也得要,而且都得要最好的,咱们青春年少的,不能白跟人家一场,能落多少算多少。”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
林仙鹤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了售货员是什么意思。
看着售货员一脸笃定,一副你这样的我见多了,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是我爸。”林仙鹤说。
“啊?”售货员一愣,看了看林仙鹤,又转头看了眼林家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嗨,误会了,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你们俩长得挺像的,一看就是爷俩。”
林仙鹤摆了下手,没必要跟售货员生气,说:“你带我看最实惠的车型就好了。”
“好,好的,您这边请。”售货员再不敢推销贵的车型,直接带她去看了最实惠的车型,18万的那款,1.6五阀,方头银色,说:“您日常开,就买这款,经济实惠,是我们店里销量最好的。”
趁着林仙鹤看车的时候,售货员打量着眼前这位美女,左看右看,都不像个富家小姐,爸爸开宝马,却给闺女买捷达,要是带小蜜买车,肯定就去隔壁的宝马店了。
这姑娘也是傻,非要买了最便宜的,给她爸省下来的钱,不知道便宜哪个小狐狸精呢!
她对这个漂亮的高个子女孩愈加同情,忙过去热心给介绍。
林仙鹤虽说不算懂车,但车龄好几年了,是个老司机,看见车便觉手痒痒,对即将属于自己的,人生第一辆小轿车还是挺关注的,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满意得不行。
“选中了吗?”林家富走过来问着。
林仙鹤收着力道,拍拍金属的车外壳,说:“就这辆,挺好的。”
林家富立刻从带着大logo的纯皮手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售货员:“那就这辆,刷卡吧,没有密码。”
交了钱,办了牌照、手续,在林家富离开燕市的第二天,林仙鹤去将车提了回来。
第二天,开着新车,将梁迎春送去火车西站,她会坐T字头的火车先到粤省,和师叔还有团队人员汇合,那边有人接应,带着他们过关去港城。
对于去港城这件事儿,梁迎春原本是激动、期盼的,可马上就要去了,就变成了忐忑不安,一路上都在不停和林仙鹤说话,烦恼着,到了那边语言不通怎么办,住不习惯怎么办,听说港城人特别看不起大陆人,管大陆过去的人叫“北妹”,万一跟人家处不好怎么办……
中间人帮着师叔康达利接洽了好几部电影,有独资片,也有合拍片,说是如果第一部 合作顺利的话,后续还有电影可以合作,因为他们人工更便宜,比港城本地的团队更加拼命。
所以,梁迎春这次去,不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回来,顺利的话,就不知道得多久了。梁迎春这些年跟着剧组天南地北的跑,去过不少地方,但到底都是在国内,不拍戏的时候就待在宾馆里,也不会乱走,突然要去个全然陌生、语言也不通的地方,身边虽然有熟悉的人,但团队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有蛮多的不方便。
她心里头空落落的,忽然就不想去了。
“仙鹤,你说我要是现在反悔不去了……”
梁迎春说到半截儿,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和对方合同都签了,自己如果不去,就相当于把师叔他们甩在了半路上,她不能干这么没有责任感,没有道义的事儿。
林仙鹤自然了解她,知道她只是心里不安,随口说说而已。她将能安慰、鼓励的话都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几遍,实在是词穷了。
等送梁迎春上了火车,火车广播里传出“火车即将启动,车门即将关机,送站人员请下车时。”林仙鹤在火车即将关门之前跳下了车,隔着车窗朝她大喊:“迎春,谁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千万不要忍着!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梁迎春脸贴在玻璃上,脸上都是眼泪,拼命点头,跟她不停挥手,直到火车开走,消失在林仙鹤的视野中。
独自开车回去,林仙鹤心里头空落落的。虽说打从出师后,他们姐妹两个就聚少离多,但好歹都在国内,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买张火车票、飞机票就能过去看她,可这次她去的是港城,不是想去就能出去的地方。
迎春师姐这个人跟她不一样,她从小学习武术,不是因为理想和爱好,只是因为爹死娘改嫁,继父家里也不宽裕,她成了多余的。师父高江流跟她去世的父亲有点亲戚关系,就把孩子送过来,一是让她有个吃饭的地方,二是好歹能学些本事,将来能养活自己。
迎春师姐虽然也是从小练武,但并不爱跟人打斗,性格也是如此,温和、好脾气、忍让。只有跟他们师兄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凶悍一些,在他们师兄妹跟别人拳拳到肉时,她默默递棍子或者找机会偷袭;不跟他们几个在一起时,就怂得很,被欺负了也不敢还嘴,更不敢出手伤人。
林仙鹤不担心她因为工作中如何,因为她是个非常敬业又能吃苦的人,她把武行当成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当成未来她成为武打女明星的阶梯,非常敬业,只是担心平时生活中,她会被人欺负。
所以这一路上,她都在反复叮嘱着梁迎春,谁欺负她,就加倍地还回去,但她也深知,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改变。
唉,自己要是也能去港城就好了!
送走梁迎春,林仙鹤又回归了一个人的日子,适应了几天才习惯。这阵子家里的卫生有人打扫,衣服有人给洗,有人给做可口的家常菜,随时都有热水可以喝,洗好的水果可以吃,着实被梁迎春给惯坏了。
梁迎春到了广州后给林仙鹤打过电话,之后说和师叔他们汇合了,准备出发去港城,到港城后,她的手机号就不能用了,在宾馆里安顿好了之后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在电话里声音是强装出来的喜悦,说住的宾馆很小,很潮湿,很暗,还有蟑螂在乱爬,吃饭也好贵的,虽然港城已经回归了,但店老板们还是只收港币,不愿意收人民币的,幸好她在广州的时候换了一些,不然的话,在港城换更不划算。
梁迎春一边打电话一边掐算着时间,从港城打到内地是长途,很贵的,她来得及说了句:“我先挂了。”就匆忙把电话挂断了。
林仙鹤想说下次我给你打过去,可还没来得及问她住在哪个房间,什么时间在宾馆,就被挂断了,只好等着她下次再打过来。
………………
因着这辆新买的捷达轿车,林仙鹤跟张臣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矛盾。
林仙鹤自己用车的机会比较少,从公司到家里也不值当开车的,于是车子就经常性地停在公司院子里,让刘燕生用车时就直接开走。刘燕生经常出去见客户、找人脉、谈生意什么的,开着捷达车出去,怎么也比开面包车要体面。
刘燕生倒也没推辞,用过几次,每次都帮着把油加满,要是车脏了就帮着洗洗车,跟自己的车子一样,十分珍惜。
张臣见了,也很羡慕,便借着跟刘燕生一起出去谈生意的机会,开开新车过过瘾。
这天傍晚,快要下班的时候,张臣过来找林仙鹤借车钥匙,说是老乡给介绍了个公司老板,可能有安保方面的业务,他去跟人家谈谈业务。
林仙鹤跟他确认:“你真是去谈业务?”又半开玩笑地说:“开我的车去泡妞、显摆可不行哦。”
张臣一副你冤枉了我的表情,拍着胸脯保证,说:“我是这种人嘛,放心吧,我真是去谈业务的。”
林仙鹤见他这副真诚的样子,便将钥匙递给他,同时叮嘱:“千万不要酒驾,要遵守交通规则,否则你出事也会连累我。”
张臣连连答应着,就差写保证书按手印了。
林仙鹤倒也不是对这两人差别对待,而是刘燕生师兄一直都非常靠谱,而张臣这个人,在有些事情上靠谱,但在另外一些事情上,就非常让人恼火了,所以,林仙鹤会主动把小轿车借给刘燕生,却不会主动借给张臣。
张臣将车好模好样地还了回来,既没有酒驾,也没发生剐蹭,只是林仙鹤再开车的时候,却发现了异常。
副驾驶乳白色棉麻座套上沾着一根火红色、小臂长的头发,而在靠着驾驶座一面的侧,清晰地印出少半张鲜红色口红印。
林仙鹤盯着口红印看了半天,想象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将口红印在这里?脑中的联想让她胸口直犯恶心。
林仙鹤三下两下将座椅套拆下来,抱着就去找了张臣。
张臣正在一楼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哼歌,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林仙鹤一把将座椅套劈头盖脸地扔在他头上,质问道:“你是不是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我车上乱搞了!”
张臣一惊,手忙脚乱地将头上的东西拿掉,匆匆忙忙看了一眼后,连忙说:“没有,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见他死鸭子嘴硬,林仙鹤将座椅套扯过来,指着那根头发还有拿半枚口红印,“这是什么!”
张臣瞪着眼睛,无话可说,心中直呼自己粗心,怎么就不能检查一下呢,嘴里头却还辩解着:“真没有乱搞,就是在车上接,亲了一下,真的就只是亲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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