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影疏微不可查地打了个颤,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那些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除了没日没夜的习武,还有那些令人厌恶的.香.艳.画面,女子曼妙的身姿在男人的手掌中扭动着,极致的欢愉和痛苦在她的面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御影除了有无人可比的武功,还有能引.诱.别人的本事。
“阿疏!”
朝影疏眨了眨眼睛,歉笑道:“抱歉,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江衍见状进一步询问道:“可是想到了当初做御影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你再也不需要做那些了。”
朝影疏失神地应和道:“都过去了……”
十四岁的朝影疏在天琅城的地下城中想过逃跑,却被当时的内侍捉住并拎了回来。
朝影疏扑倒在地上,贴着头皮编的两条辫子也狠狠地甩在了地上,她还想要跑,奈何力气太小被一次又一次地推倒在角落中。
直到一个赤着膀子的男人将她抱在怀中。
朝影疏全身的寒毛顿时竖了起来,她尖叫一声,毫无章法地踢打着身后的男人。
内侍朝男人使了个眼色,“别让她出声,今日有大人物来,别被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惊扰了,否则咱俩都要完蛋。”
男人谄媚地笑道:“我会好好教她的。”
朝影疏听闻,抓住男人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趁男人松懈之际立刻逃了出去。
男人和内侍的咒骂声从身后传来,朝影疏不敢回头去看,她只能埋头往前跑,往她记忆中的出路跑去,只有跑出去来不会受那些难堪的屈辱。
地下城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久违的光亮照在幽深的隧道中,朝影疏伸手遮了遮强光,迎着冲了过去。
内侍见状惊慌失措地大喊道:“不要让她冲撞了殿下。”
身穿月白色华服的男人将飞扑而来的朝影疏抱在了怀中,他轻叹道:“身量这么高,原来全是骨头。”
内侍迅速上前,跪伏在地上,颤声道:“殿下恕罪,是奴才没看好人,让这个贱民冲撞了殿下。”
男人伸手揉了揉朝影疏的后脑勺,他的动作极其的轻柔,声音也是温柔的,但是那张英俊的脸上却看不出喜怒,“这是御影里的哪个?”
内侍如实道:“目前是地字。”
男人夸赞道:“这么小的姑娘,居然如此厉害,要好生教导。”
朝影疏一听疯狂地摇了摇头,“我不,我不要学那个。”说完,她便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她坐在男人的臂弯间,看似是一方狭小的空间,她却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挣脱不出来。
男人顺手将朝影疏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安抚道:“乖,别闹,这都是你应该学的。”
朝影疏感觉这样难受极了,她大喊道:“即便不学那个,我也能杀人。我的刀很快,能杀死所有你们想杀的人!”
男人听闻轻笑了一声,他把朝影疏放了下来,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可以,但是那样你必须要有能打败所有人的武功,做天下第一才能不学这个。”
朝影疏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一定能做天下第一的。”
男人摸了摸朝影疏的发辫,想起自己的袖袋中还有条发带,于是取出来撕成了两段,分别绑在了朝影疏的发尾上,细心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红色的发带映着乌黑的青丝。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小姑娘才好看,等你从这里面出去了,我再给你更好的发带如何?”
朝影疏看了看辫子上的发带,突然红了脸,她细声细气地说道:“我爹说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男人笑着说:“那你好好习武,将来为我效力吧。”
朝影疏默不作声地揪了揪发带的末端,不过她没敢用力,她怕把蝴蝶结揪散了,接着她便发觉这本就是一根女孩子的发带,那个人应该是为他心爱的女子准备的吧。
朝影疏想将发带还给男人。
男人见状拍了拍朝影疏的后背,“去吧,他们不会再逼你学那种事情了。”
“阿疏?阿疏?!”江衍伸手在朝影疏面前晃了晃,“你怎么总是在走神,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朝影疏眨了眨眼睛,她看着面前比起那时成熟了不是一星半点的面容,突然抿唇笑了起来,看起来从前的事情她真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当时的内侍虽然没有再强迫她,但是她现在似乎也没有成为天下第一。
江衍说:“傻笑什么?”
朝影疏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很傻吗?”
江衍向前凑近了几分,低声道:“傻的怪可爱的,真是个小姑娘。”
朝影疏拍了拍江衍的肩膀,避开他凑过来的脸,“镇北侯府到了,我们就这样空着手去吗?”
江衍提议,“刚刚我们来的路上有一家酒馆,不如打些酒去找李稜喝酒?”
朝影疏点了点头。
李稜在院中刚走了一套枪法,便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取过侍女递过来的毛巾,潦草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怎么了?”
管家说:“侯爷,雁王携雁王妃来访。”
李稜扔开毛巾,一脸惊喜地说:“阿疏和江公子?快请他们到前厅,我去换件衣服。”
朝影疏见江衍四处打量着,便开口道:“统正帝并没有拨款新建镇北侯府,只是将李府换了个牌匾。”
江衍自言自语地说:“怪不得我见这么眼熟。”
李稜一身藏青色的便服匆匆前来,他面上带着笑容,走起路来也是莽莽撞撞的,险些在门口处绊倒。
江衍迅速上前虚扶一把,“李将军,怎么做侯爷了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
李稜挠了挠头发,憨笑道:“这不是听到你们要来了,我太高兴了嘛。”
朝影疏拎起了一旁的酒坛在李稜面前晃了晃,“我们是来找你喝酒叙旧的。”
李稜说:“欢迎啊,本想在你们的成婚礼上灌倒江公子的,没想到你们没给我这个机会,今日我可不会放过江公子的。”
江衍笑着说:“好,那今日便给你这个机会,我们不醉不归!”
李稜说:“姜叔,吩咐厨房做些菜,今日我要同江公子和阿疏姑娘喝个痛快。”
酒过三巡,李稜才想起了一些正事,他放下酒杯整了整衣襟说:“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江公子和阿疏会参加吗?”
朝影疏握着手中的酒杯,微微笑着说:“应该会去,毕竟是在家门口的事情。”而且她还想同江衍一起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看更多的风景,不过后面这句话朝影疏碍于面子,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江衍见状伸手取出了朝影疏手中的酒杯,“少喝些,酒量越来越差。”
朝影疏任凭江衍取走了她手中的酒杯,只是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李稜说:“阿疏之前不是很能喝吗?怎么现下嫁人了反而不能喝了呢?”
朝影疏接过江衍递过来的温水,轻声说:“大概是因为塔格尔的秘药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李稜想起了朝影疏发病的那些时日,又想起在北凉打的那些仗,心里突然不是百般不是滋味,“都怪我书读得太少,在北凉没打过那些蛮子,也没替你出气。你现下如何了?”
朝影疏说:“你不用在意那么多,我现下已经痊愈了,没再发作过了。”
江衍拍了拍朝影疏的手,对李稜说:“那些时日,谢谢你帮我照顾那时的阿疏。”
李稜摆了摆手说:“别这么说,阿疏虽然是你的妻子,但她也是我朋友啊,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应该的。”
江衍点了点头,“对了,方才听你提起武林大会,怎么你也要参加?”
李稜听闻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别提了,小皇帝召我去天琅,让我在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中留意人才,他想重新挑选四大家,重启御影。”
江衍垂眸微微一笑,对御影之事闭口不谈,“挺好的,这次说不定能争出个名次来。”
李稜见江衍面色并无何其他的神情,便高声道:“那我等我去东岚,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的招待我。不说别的了,来喝酒!”
宴散之时,夜已过半。
朝影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搀扶着江衍回了逯家,她推开房门把江衍放倒在床上,这时才顾得上擦脸上的热汗。
朝影疏推开窗户散了散房间里的酒味,她喝的那点酒早就随着汗水蒸发了出来,此时灵台清明,没有半点的不舒爽之处。
月上中天,四周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偶有虫鸣窸窣之声。
朝影疏转身被身后的江衍吓了一跳,她伸手摸了摸江衍的脸,“怎么起来了?不难受吗?”
江衍用力把朝影疏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轻声说:“吓到你了?”
朝影疏若不是看到江衍双眸中的醉意,还以为他是在装醉,她笑了笑说:“没有,我去煮些醒酒汤,你在这里等我。”
江衍摇了摇头说:“不要醒酒汤,要阿疏。”
朝影疏低声笑了笑,她伸手取下了江衍头上的白玉冠,抖开了他的发髻,“我在这,你乖乖去睡觉好吗?”
江衍双手捧着朝影疏的脸颊,借着月光打量着她,片刻后抵上朝影疏的额头,醉意盎然地说:“阿疏真漂亮。”
带着湿意的酒气喷洒在了朝影疏的脸上,她轻柔地抚摸着江衍的头发,“江郎也很好看。”
江衍睁开双眸,看着朝影疏带笑的眸子中满满都是自己的模样,毫不吝啬地传达着自己浓烈的爱意,他突然有些羞涩。
江衍松开了朝影疏,顺带将她推远了些,欲盖弥彰地说:“我去睡觉了。”
朝影疏一头雾水地追了上去,发觉江衍早已经合衣躺在了床上,她只好无奈地上前放下了一侧床幔,轻声哄道:“衣裳沉,脱了再睡。”
江衍听闻起身脱下了自己身上繁重的衣物,只着里衣翻身进入了床榻里侧,给朝影疏留了个后背。
朝影疏解了发带,将棉被覆在了江衍身上,侧脸贴着他温热的后背,想起江衍刚刚脸红的模样,轻声笑着说:“江郎,做个好梦。”
第108章 嫉妒
◎有人用少年时光治愈一生,有人用一生去治愈自己的少年时光◎
朝影疏同江衍在北凉逗留了几日后,选择从海上乘船回东岚。
江衍伸手拍了拍朝影疏的后背,“怎么样,好受点了吗?”
朝影疏伏在栏杆上神情蔫蔫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是一阵的头晕目眩,腹中往上直泛酸水。
江衍取过水袋凑到了朝影疏的唇边,心疼地说:“早知便不坐船了。”
朝影疏难受得双眸泛着红丝,她吸了吸鼻子接过水袋喝了一口,“我也没想到海上腥味这么重,之前坐船时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身子还没养过来吧。”
江衍扶着朝影疏坐了下来,调整了一番坐姿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中,“休息会吧。”说完,他伸手拭去了朝影疏眼角的泪珠。
原本安然行驶的船只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停了下来。
朝影疏难受地睁开双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些费力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江衍替朝影疏顺着脊背,随意地抬眸看了一眼情况,“好像遇上海盗了。”
江衍话音刚落,原本嘈杂的船上便安静了下来,一支更大的船停在了他们的船只旁边,一块木板横在两只船的甲板上,四周带着五六只小船。
为首的独眼人扛着砍刀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他用刀指着一船的人说:“所有人把财物都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船老大率先将准备好的财物放在了独眼人的脚下,哭丧着脸说:“就这些了,大人饶命啊。”
独眼人掂了掂那只干瘪的钱袋子,有些牙疼地说:“才这么点,快点的,所有人把身上的财物取出来。”
所有的海盗上了船,把一群男女老少围在中央,挨个索要钱财。
江衍擦了擦朝影疏额头上的冷汗,问道:“还难受吗?”
朝影疏说:“停了船感觉好多了。”
独眼人挨个搜着钱财并未注意到朝影疏这边,当他走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面前时只得到了几个铜板,顿时大怒,他将铜板扔在了地上,拽着妇人的衣襟把她拎了起来,“你是不是在耍我?快把钱交出来。”
妇人一手捂着自己的衣襟,一手揽着怀中哭泣不止的婴孩,“行行好,我真的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我就这几个铜板了。”
“不拿出钱来是吧。”独眼人将妇人推倒在地,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婴孩,“信不信我把你孩子丢海里去喂鱼!”
妇人伏地不断地磕着头,祈求道:“不要啊,求求你,行行好吧,我真的没有钱了。”
独眼人一脚踹在了妇人的腹部,狠狠地啐了口唾沫,他不信妇人那套鬼话,随手将婴孩扔了出去。
妇人蜷缩在甲板上,痛得无法起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扔了出去。
朝影疏见状从腰包里取出了一卷细绳索掷出去缠住了即将落水的孩子,她笨拙地抱着怀中的婴孩,与方才潇洒利落的动作大相径庭。
独眼人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个被他扔出去的孩子便落到了一个白衣少女的怀中。
朝影疏忍着难受把怀中的婴孩塞给了江衍。
独眼人扛着砍刀走上前,只见是一个面容清丽的小姑娘,不像个有钱人,倒是她身边的男人,光是身上的衣服便价值连城。
独眼人欲伸手挑起朝影疏的下巴,说几句低俗下流之语,但他仅仅只是伸出了手便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江衍单手捏住了独眼人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说:“离她远一些。”
独眼人见状吞了吞口水,想收回自己的手却不能移动半分,只能佯装镇定地说:“这么在意个丫头,看来是暖床的。”
江衍说:“错,是明媒正娶的。”
“少说废话。”说完,朝影疏一抹嘴,步子一滑,转瞬之间便卸了所有海盗的武器,随后她很没有出息地伏在栏杆上干呕了起来。
江衍见状将婴孩交给了一旁的妇人,上前拍了拍朝影疏的后背,神情有些不悦地说:“又逞强。”
朝影疏捂着嘴,瓮声瓮气地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被扔水里去啊。”
江衍拿开了朝影疏的手,擦了擦她的嘴角,“好,是我不对。你看看你现下的状态,这件事情让我去解决不好吗?”
朝影疏说:“你又不会武,跟这些人讲不通道理的。”
江衍有些无奈地敲了敲朝影疏的额头,转身将一块牌子拎了出来,“本王与王妃微服至此,竟不知东海还有你们这些畜生。现下陛下与民更始,你们非要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独眼人这才从朝影疏俊俏的功夫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江衍手中的牌子,率先跪了下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雁王与王妃的尊驾罪该万死,但请雁王与王妃念在不知者无罪的份上,饶小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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