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不含糊,一口含进了嘴里。
她食了夫君的一个汤圆,自然是回敬了一个。
于是,这一对小夫妻,就是你喂我呀,我喂你呀,在宫人们的侍候下,秀了一把恩恩爱爱。
巳时三刻,天更晴了。
帝后二人,是出了椒房殿,准备去梅园赏了寒梅。
这时候,早有宫人把椒房殿通往林间的小道,是打得干干净净。
没有坐了撵轿,帝后二人是步行缓走。
保宁帝耶律贤是亲自搀扶着明珠,两人慢慢走着。
近了梅园时,远远的就闻着了梅花的香味儿,袅袅而来。萦绕了鼻间,经久不去。
等入得园内时,是浅粉色的梅花中,点缀着红艳艳的寒梅,一片花海,美得如仙境,美得如幻影。
微有风来,就是一场花雨,迷漫于天地之间,甚美甚美。
“嗯……”
“怎么了?”保宁帝耶律贤见着明珠突然顿了步,便是问了话道。
“我似乎曾经……”明珠微微停了一下话语,想了想措辞,才道:“应该是失忆前,也到过了这般一片花海的景象。”
“脑海中似乎闪过了这样一个面画,但是,仔细想时,又想不起来了。”
明珠的话,让保宁帝耶律贤是眼眸子深邃了起来。
耶律贤为明珠系紧了大氅,笑道:“你失忆前,我喜你,爱你,敬你。你失忆后,我心依然如此……”
“没事儿,想不起来,便不想就是。”
明珠听得这般情话,心头舒坦,就回道:“尽会说巧话哄好……”
“贤哥,不如,让人多剪几枝寒梅,修好后,搁寝宫里做插瓶。”明珠转移了话题,挺生硬的。
都是相熟得够明白的夫妻,情话说多了,明珠还是害羞了。
有明珠的话,保宁帝耶律贤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话就是。此后,自然会有宫人,修剪了寒梅,送于了椒房殿。
“咦……”
明珠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搀扶着她的保宁帝耶律贤是关切问道。
“刚刚腹中的孩儿,是动了。”明珠欢喜的说道。
“哦,我且察看察看……”耶律贤初当爹,也是真欢喜。于是,他把自己的大手,抚在了明珠的腹上。
帝后这般静静的站着,许是过了十多秒,耶律贤感觉到了,那本来静静的地方,真的像是有小东西活泼的踢哒了一下。
一下,一下。
这两下子的动作,让耶律贤这个当爹的青年,是乐得哈哈大笑。
“这般有力,一定是皇儿。”
听得夫君这话,明珠忙问道:“若是皇女,你就不喜吗?”
“怎么会?”保宁帝耶律贤反驳,道:“皇儿皇女,皆是咱们的孩儿,我都喜,我都喜……”
“我这不是觉得,咱们的头胎,生了皇儿。这男孩子嘛,最会保护了弟弟妹妹们……”
当然,保宁帝还有些话不曾说,明珠也是明白的。
帝王,最重要的还得有子嗣,能继承了大位。
在封建时代,有继承人,跟没有继承人,这是天差地别的。
封建的权力,是层层分封。
下级效忠的上级,这权力是一代传承一代的。家天下,没有继承人,这如何给下面的人,以希望呢?
初初继位,尚在坐稳位子的保宁帝耶律贤,自然盼着有儿子,好安定人心啦。
对于明珠而言,她这位皇后,更需要皇子。
母仪天下,这生有皇子,成为储君。她这位皇后,掌了凤印,就是名幅其实。哪怕盛宠后宫,储君生母这一项,就够堵人嘴了。
若不然,一个没有皇子的皇后,还想独宠于帝王,铁定是要人怨沸腾的。
这时候,帝后二人在政治上,是同样需要一位皇子。
无关私人的感受,就是立场上的需要。
“算你会说话……”
明珠哼哼两声。
她轻抚了小腹,然后,用自己的手,执起了夫君的手,道:“是儿是女?是看送子娘娘的意思。不管是皇儿,还是皇女,都是咱们的孩子。”
“咱们作为爹娘,哪能嫌弃了自己家的孩子?”
“贤哥,初二时,我要回魏国公府归宁。你看如何?”
明珠提了问。
保宁帝耶律贤想了一想后,回握了明珠的手,笑道:“朕陪你同去。”
耶律贤想,魏国公府去一遭也好。
新一年,他想在侍卫军中,升两个官,再调几人职。
给侍卫军掺沙子,慢慢的掌握住,自然是保宁帝的皇帝心思。当然,也需要岳丈大人萧温良多多配合嘛。
翁婿之间,自家人沟通一下。免得在外人面前,露了端倪,更是好事儿。
于是,保宁帝耶律贤就是对于陪妻子回娘家一事,挺上心儿了。
次日,天晴朗。
帝后出行,自然是惹人眼的。
亲军开道,宫人随行。这帝后坐的撵轿,自然更是引人注目的。
好在,京城们的百姓,长在皇城根下,不会大惊小怪了。只是在清街时,一一福了大礼,然后,呼了万岁万岁之声后,在帝后二人的出行队伍离去后,有一二的谈资。
“圣上和娘娘,瞧去的方向,是魏国公府吧……”
“皇后娘娘归宁呀……”
“魏国公府真是富贵……”
“能不富贵嘛,先尚公主,做驸马。后嫁闺女,做国丈爷……”
“……”
总之,在小民们的眼中,皇家的一些事事非非,总是让人猜测纷纷,多些奇异事与传闻话。
第43章
帝后驾临, 魏国公府是中门大开,迎了圣驾。
先是国礼,后是家礼。礼毕后, 众人方是在魏国公府的前庭正屋中,一一落座。
明珠赠了回礼,当然,就是一份礼单子。毕竟,礼物太多,这是需要宫人专门送到了魏国公府的库存去的。
这时候, 燕国公主早是吩咐仆人, 去了兴趣家宴的席面。
男人们吃茶, 议了事情。
明珠就是跟母亲和姐姐妹, 一起去了花厅, 说说小话。
“娘娘比珍珠的孕事,是小了两月吧?”燕国公主在花厅落坐后, 问了话道。
两个孕妇,明珠的胎儿,确实比二姐萧珍珠的是小了两个月孕期。可如今,明珠的腹部,却是和二姐萧珍珠一样的凸起。
那等模样是十分的引人注意。
“我怀的双胎。”
明珠解释了话道。
“双胎?”萧珍珠听得这话时,是羡慕的问了一句道。
“甭管是不是双胎,好好养着就是。”燕国公主这会儿,是伸手拍了一下二女萧珍珠的手背, 娇怒道:“你都生了两个孩子, 这第三个。当娘的人, 别一惊一咋的,别点端庄派头。学一学你的长姐……”
萧珍珠这会儿, 是轻笑了一声,回道:“我这不是头回见着双胎,一时惊着了嘛。”
“至于大姐姐的派头,我是学不来的。”
“往后,大姐姐多指点指点我这亲妹子,不就得了。”
萧珍珠嘻嘻哈哈的说了一通。
这时候,明珠瞧着长姐宝珠说话了,宝珠道:“三妹妹,太医可是诊出了,是男是女?”
“这……倒是没诊出来。”明珠问道:“孩儿尚在腹中,也是断出是男是女不成?这未必太神奇了。”
明珠的怀疑与不相信,让长姐宝珠捂嘴轻笑了出声,宝珠道:“我听人讲过,说太医院中,有秘术。在胎儿满四五个月时,便是查出这是男?还是女?”
“咦,我倒是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明珠表示,她真不知道的。
“也没什么,反正生下来后,是男是女便知了。更何况,是皇儿皇女,都是我与圣上的孩子,都必然是捧在了手心里疼爱的。”
明珠表示,自家的孩子男女都一样。
反正皇家不缺一口吃食,将来,她和夫君继续努力,为皇家开枝便是。这一胎,是男是女,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三妹妹,好心态。”二姐萧珍珠赞了一句。
萧珍珠此时,是抚上了小腹,道:“我都有两个亲闺女,却是盼着这胎是个儿子。”
有此话,气氛是尴尬了些。
长姐宝珠忙道:“送子娘娘心善,必会让两位妹妹,都得偿所愿。”
“先开花,后结果。你们三姐妹,自然都是好福气的女子,莫自家瞎想。”燕国公主这时候,也是开口附合了长女的话。当然,这话尾嘛,燕国公主是说给二女儿听的。
这边花厅,女眷们聊得就是些家常琐事。那边的正厅中,翁婿四人,再陪着一个小舅子,就是五人饮茶,谈了些朝堂事。
保宁帝耶律贤是身份最尊贵的,所以,哪怕在岳丈家,他还是坐在了上首。
其后,依次就是魏国公萧温良、西黎郡王耶律谦、成国公府世子元子玉,以及魏国公府世子萧演文。
“九州商会,说是皇后负责看管一二。实则,都是皇家和勋贵们自家的生意,皇后就是代朕理一理。”
保宁帝耶律贤这会儿,就是准备谈一谈九州商会那点子事情。
至于侍卫军的事情嘛,保宁帝表示,私下与岳丈谈这好了。这会子人多,真不是讲了侍卫军那点子军权的好时机。
“圣上厚爱,只不过,娘娘腹有龙胎,是不是把这些闲事琐碎的,都搁一搁?”魏国公萧温良觉得嘛,还是皇外孙更重要。
九州商会再值钱,哪比得过未来的天子?
女儿若生下了国之储君,才是更大的要事。
“无妨,国丈不必担忧。皇后揽个总,下面办事的人,朕会差遣些的。”保宁帝说笑了两句。
然后,保宁帝的目光,就是转移到了两位连襟的身上。
西黎郡王,在保宁帝耶律贤的心头,打上了“敌人”的印戳。若不是暂时要稳定了朝纲,不好贸然向宗室下手,保宁帝早把西黎郡王咔擦了。
不过,坐上了帝王之位,保宁帝就要把位置坐稳了。所以,有些事情,是不能随心意,相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的。
至少,把西黎郡王咔擦前,保宁帝是一定要把西黎郡王身上的宗室色彩给撇干净。然后,才能挖坑,埋了这家伙的。
于是,保宁帝笑得很和善,他问道:“大姐夫一直在南京城那边管些军事,夫妻两地分离,也不是一个事情。朕看,不如调大姐夫来北京城这边,入侍卫军里当差。”
“国丈,你看如何?”
保宁帝的态度,似乎表明了,他要重要大姐夫啊。
嗯,心里如何想,外人自然猜测不到帝王心思的。
此时,魏国公是抚了抚胡须,笑道:“圣上美意啊……”
“臣谢圣上厚爱,自当尊圣上旨意。”
西黎郡王得了岳丈给了暗喻,自然是应承了下来。
保宁帝此时,就是笑眯眯了双眼,吩咐了身边的全瑞福公公,记得办妥当了此事。
有大姐夫的开头,自然厚此薄彼。于是,保宁帝又关心了二姐夫和小舅子,总之,保宁帝来魏国公一趟,简直就成了给自家捞好处的典型。
一个好女婿的形象,在魏国公萧温良的心头,冉冉升起。
这不,到了要离开时,翁婿小聚,保宁帝再提起,想在侍卫军中升一二心腹的事情。魏国公萧温良也表示了,一定支持女婿啊。
这一天的归宁,主客皆欢。
元月,十五日。
这是新年伊始的朔望朝。
哪怕大着肚子,保宁帝还是执着明珠手,帝后二人一起听朝理事。
说是听朝,是对的。理事嘛,暂时帝后二人,都插不上手。
至三月,在十五日下朝后,明珠得了宫人回禀的消息。她的二姐萧珍珠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那成国公府,已经有了继承的世孙。
“二姐是如愿了,这倒也是好事儿。”
明珠顺嘴儿,就是呢喃了这么一句。
于此同时,明珠的小腹,是动了两下。
那腹中的胎儿,又是个好动的性子呀。明珠勾起了唇角,笑了出来。
“也怕着,我如愿呢。”
明珠这般再度呢喃了一句。
在春末的万物复苏时节,北京城郊外的春狩,又是开始了。
离着生育的月份近了,这一场春狩,明珠是没有主持。余了保宁帝一人,是召见了重臣命妇和宗室头人们。
倒是在春狩后,保宁帝耶律贤赠了明珠一件紫貂的大氅。
“马上是万寿千秋节,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若有,告诉我。我为你寻来……”
万寿节,是帝王的寿辰。千秋节,是皇后的寿辰。
巧合的就是,万寿节和千秋节重合在了一天。于是,帝后二人是在同一天,庆贺了生辰。
“这一件大氅,就值了。”
“我甚爱。”
明珠轻抚着纯紫顺滑的大氅,看着上面用金银线绣得暗色纹路,笑道:“光我得了一件礼物,贤哥若无,岂不是太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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