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
虞微并不是很想被人抓到和袁至清约会,薛逢这么一说,她当即妥协,回头对袁至清道:“学长,我先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吧。”
袁至清深深地看了驾驶座的男人一眼,这才温声道:“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一边的薛逢很不给面子地发出了一声冷笑。
虞微那边哄好了人,这边坐到副驾上瞪他一眼:
“你什么毛病?”
薛逢面无表情地开车:“笑你眼光差,装模作样。”
虞微心想这辈子到底得哪个男的能入您老的眼。
她撇撇嘴,也专心看面前的路:
“学长他可是不到三十岁拿了两个影帝,在我们行业这叫天降紫微星,长得帅又温柔多金,地位又高,哪个女孩不喜欢?”
薛逢没再说话,虞微借着车窗的反光,看见男人侧脸绷紧的线条。
他在不高兴。
薛逢不高兴,虞微就高兴了。
只是还没得意一会儿,车子驶进庭院的时候,虞微后知后觉地想起虞女士话里话外的警告。
不好,谁知道薛逢这货偷偷和老妈打了什么小报告。
虞微试图在车库里磨蹭一会儿,薛逢皮笑肉不笑地看她:
“怎么了,妹妹,这么久没回家,回来了还不高兴?不想看见我们?”
这帽子戴的。
只是单纯不想看见你谢谢。
虞微心里吐槽,也知道都在家门口了早晚要迎接虞女士的狂风暴雨,猛地拽住了薛逢咬牙切齿道:
“又是你告诉我妈的吧?看见我倒霉你就舒服了?”
薛逢冷冷清清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女孩的脸上。
虞微觉得后脖子一凉。
她转过脸去,不说话的薛逢比暴怒的虞女士可怕一百倍。
说来也奇怪,明明不管高兴还是生气,薛逢向来都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虞微却从小到大都能从他木头似的脸上察觉出情绪的变化。
“看什么啊,我走就是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虞微不想跟薛逢硬碰硬,只好蔫嗒嗒地率先投降,宛如犯人奔赴刑场。
后面果然是被虞女士揪着耳朵骂了一顿。
“你能耐了你,谈个恋爱也谈得这么惊天动地的?你说,是不是拿钱诱惑人家了?”
虞女士对自己女儿的魅力全无认识,十分怀疑虞微在外面是用了什么粗暴的二代手段逼人家好好一个影帝不得不就范。
虞微可怜巴巴地捂着耳朵:
“我们两厢情愿的,明明都是媒体的错嘛,乱拍人家的私生活,还有,你的女儿又不是土匪,还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虞女士对女儿在娱乐圈里换了一个又一个小鲜肉的行为也有点头疼。
虽然说时常有千金愿意花钱包养一些长得好看的男人供自己取乐开心,她却并不想让虞微成为那样的人。
从前虞微谈恋爱从来没有这样铺天盖地的大阵仗过,如今这般声势浩大传得轰轰烈烈的,做母亲的心里不由得起了一点女儿是不是认真了的念头。
想到这里,她就不自觉有点松了口:
“我看这个小伙子长相倒是蛮讨喜的,和你哥一样看着斯斯文文的,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不如下次带回家来……”
“她那个圈子里什么人都有,这人比微微大了几岁,又是个演员,谁知道是不是有心接近。”
一边本来还在安静喝汤的薛逢蓦然出声,打断了虞女士的话。
虞静雪一顿,觉得儿子的话颇有些道理,当即表情严肃了:
“你哥说的对,这人我看还拿过影帝吧,他演技这么厉害,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哪里分得清是真是假。”
虞静雪本来就对娱乐圈里的各种腌臜新闻有些偏见,如今被薛逢一指出来,她也觉得不妥了:
“一个男明星,还是太随意了些。”
她语气委婉,但是已经显出不容虞微拒绝的姿态。
一只瓷碗轻轻地在大理石桌面上“叮”地一声发出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一直没有出声的薛家家主,薛振山。
“既然女儿喜欢,便由着她试试吧,总归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
这位寰宇集团的最高董事生了一副和蔼非常的面容,看着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好脾气中年大叔。
薛振山放下碗勺,明明是在对虞微说话,那双被松垮眼皮半掩住的眼睛却望向了薛逢:
“女儿也长大了,我们再处处管着,就显得我们做父母的不是了,玩玩的话也没什么,难道我们薛家还不够微微玩几个明星的吗?”
“倒是你,最近几家的千金你都瞧不上眼?”
“你,不会是已经有看中的人了吧?”
薛振山对待儿子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对女儿那般轻声细语,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压迫感来。
明明脸上还是笑着的,却无端让人觉得有点发冷。
“要是有喜欢的人,也可以和妹妹一样带回来给我们看看。你喜欢当然是最重要的,但是要结婚,我和你虞阿姨,总得替你掌掌眼。”
到后面,薛振山的语气又温和下来,像是个真正只是在劝诫儿子回归正途的慈祥老父亲:
“我们一家人走到今天很不容易,薛逢,不要让外面那些无耻下流的东西,白白败坏了我们现在幸福的生活。”
薛逢的脸隐隐有些发白。
不过他本来就生得白,或许只是头顶灯光的问题。
他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具逐渐封冻的雕像,连一星半点的血色都从那唇间消失了。
虞微只能听见薛逢好像很用力似的,一字一句道:
“知道了,父亲。”
第20章
“听说你带微微去了邹家女儿的生日宴?”
薛振山坐在花园里喝茶, 错落的灯光如同萤火,影影绰绰地映着男人沟壑曲折的脸,显出几分久居高位的威严。
顶级的君山银针在热水的冲泡下在杯底如竖起的半壁凛凛银刀, 浓烈茶香在氤氲的白雾中四下蔓延。
别墅二层亮着暖色的灯。
那是虞微的房间。
她是个夜猫子, 这个点应该正在搬弄着四肢做瑜伽。
但是薛逢知道以她的性子坚持不过五分钟就要喊累四处掏零食吃。
吃薯片的时候两颊鼓鼓像一只笨蛋仓鼠。
薛逢坐在茶桌对面,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的白瓷茶盏。
想到她的时候,却忍不住连眸光都柔软一些。
“微微现在也大了,是该多带着她出来同人见见,免得有些不懂事的, 欺负了她去。”
“我可以保护她。”
薛逢低眉敛目,一只手握着薄瓷杯壁, 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掌心灼烫的温度。
薛振山眉眼压得极低,唇边却带着一点冷淡的笑意:“爸爸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这个妹妹, 但是儿子,爸爸教过你,做人做事都该有分寸。”
薛逢握紧了茶杯:“爸,她姓虞。”
“我和她妈妈是夫妻。”薛振山看着面前从来都让他很满意的儿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看不懂他了,“她也可以姓薛。”
薛逢的脸色更白了一点。
薛逢自小就是个省心的孩子, 待人处事读书学习都做得很好,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偏偏少年长大到了十几岁,渐渐地产生了不该有的偏执念头。
“是爸爸没有给你足够的关心,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薛振山揉了揉眉心:“本来以为你已经康复了, 才让你回来的。”
“我没生病。”
掌心被烫到发麻, 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喜欢一个人算是有病吗?
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薛家几代豪富,累世金玉, 薛振山可以说是几乎能拥有一切,可这样的人,发现儿子可能对妹妹有兴趣的第一反应也是他生了怪病。
这怪病如同腐烂的毒疮,要把他引以为豪的儿子同化成面目可憎的魔鬼。
“如果你还没好,可以再去让谢斯医生给你看看。”
“我没病。”
薛逢几乎从来不违反父亲的命令,唯独在感情一事上,执着得可怕。
薄胎白瓷茶杯猛地磕在桌上,一点摇晃的茶汤在杯底闪烁着明灭的光影。
或许是终于发现这个混账儿子实在是无可救药,薛振山低声叱道:
“你喜欢她!有没有问过她,她喜欢你吗?”
薛逢终于哑然。
但是他习惯了在所有人,包括父亲面前也维持着八风不动的冷淡神色。
他看起来无懈可击,只是手中盛着涟涟波光的茶盏,在微微地晃动。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呢。”
他最后轻声道。
薛振山最后只是站起身,警告他:
“不要让没必要的情绪,毁了好好的一家人。”
薛逢孤零零地坐在花园里,今夜无风也无月,二楼的房间里却透着一抹暖色的光。
男人深黑的眼眸微动。
他的月亮从来都不在天上。
……
虞微趴在瑜伽垫上刷微博,手肘碰到薯片袋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已经很久没有点开过自己的私人博,毕竟每次进去都会被各种不堪入目的私信轮番轰炸,看了也只会让自己心情不好。
网上已经有人试图在扒她的过去。
无非就是那些多如牛毛的花边新闻,于是又有袁至清的粉丝痛惜自己偶像怎么会和这么一个浪荡的女人在一起。
虞微对这些指摘已经习以为常。
视若无睹地划过那些恶毒的文字,虞微低下头看着那张狗仔拍下的照片。
看着看着眉头微微地蹙起。
她点开照片,双指放大,在京城朦胧的雾气里,她看见熟悉的车静静地停在那团暧昧灯光的身后。
恍惚间似乎连同车里的人都化作冰凉的雾气,隔着屏幕侵入她的指尖。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虞微眯起眼睛,有点气鼓鼓的。
早知道,就直接亲上去了。
直接把薛逢气死拉倒。
手指一滑,退出了惹人心烦的照片,不知道在评论区按到了什么,却是一张血淋淋的鬼图。
虞微手一顿,下意识把手机甩了出去。
好吧。
鬼图。
一个成熟的明星,势必要经历这一遭。
当一个明星的粉丝基数过大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精神状态十分堪忧的粉丝做出一些叫人难以理解的事。
p对家的鬼图然后撒满对家广场算是基本操作之一。
这也是虞微不想和任何一任男友官宣的原因。
对方粉丝太过强大,而她……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她的粉丝吗?虞微自己都怀疑。
手掌贴住跳得飞快的心脏,闭上眼那副扭曲诡异的画面依然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脑海里。
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
虞微鼓起勇气把手机摸索回来,再开机的时候那副血腥的画面已经不见了。
她愣了一下,往下刷了刷,惊奇地发现评论区居然变得干干净净,无非就是一些夸夸的水军和一些两人看起来并不相配的言论。
公司居然也会给她买水军了吗?
真是感天动地。
虞微惊奇了一瞬,却也已经没了再刷微博的兴致,手机丢开一边,翻身上了床,试图闭眼酝酿睡意。
明亮的灯光落在染着薄红色的眼睑上。
红色。
她想到手机里的那张图。
根本睡不了。
灯也不敢关。
她拥着柔软被褥,微卷的长发如同瀑布散落在身后。
如果她还是个小孩子,这时候就可以大摇大摆地敲开薛逢的房门,让他陪自己睡觉。
虞微和薛逢在一个房间里睡了一年有余,某天早晨以为迟到,匆匆忙忙起床踹开房门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叫薛逢给自己扎辫子。
“哥哥!你去哪里了?”
小虞微睁着大眼睛,连拖鞋都没顾得上穿本支援由蔻k群八八三零妻七五散六制作上传,急匆匆地穿着一身粉红兔子睡衣就下来找。
人是没找到的,碰到了同样刚起床的虞女士。
虞静雪看见自家宝贝女儿乱哄哄地从继子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一声当即把给虞微准备早餐的薛逢叫过来了。
男孩已经穿戴整齐,跑过来的时候也照样纹丝不乱,一双恍若无机质的黝黑眼睛盯着虞女士看了一会儿,礼貌地点点头,然后从女人手里把妹妹接过来。
“今天不上课,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对待小虞微的时候,薛逢语气意外的温和。
两只短短的手牵在一起,居然没有旁人可以插入的余地。
虞静雪恍恍惚惚地看着这一幕,有种自己才是局外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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