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不想让薛逢被虞女士怪罪,偷偷觑着虞女士的脸一边小声说:“哎呀,就是我,我之前和那个影帝分手了嘛,我刚好心里难受,喝了点酒,看哥哥长得秀色可餐,一时间没把持住……就……”
虞女士暴跳如雷:“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稍微来个平头正脸的男的你就缴械投降了,你哥你也下得了手啊你!你你你你!”
她眼看着又要喘不上气,虞微连忙再舀一碗汤给她:“别生气了妈妈,先消消气。”
“呵,这下知道孝顺了,要不是上了新闻,你们两个准备瞒我们多久?”
虞微抠着手指心说自然是能瞒多久瞒多久,瞒到瞒不住了为止,但是顾虑到虞女士脆弱的小心脏,她还是讨好道:
“那你这不是已经发现了吗,其实我心里也特难受,只是不知道怎么说,现在好了,你和叔叔都知道了,我就不用再耗费那个脑细胞了。”
虞女士冷笑一声:“你就给我贫嘴。”
“我看你哥,也是想了很久了吧。”
虞微心里“咯噔”一声,后颈乍起寒毛,顾左右而言他:“哪,哪有,哥哥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正人君子中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哎,妈妈,你看今天外面的栀子花开得怪好看。”
虞女士瞥了一眼:“那是我们家种的玉兰。”
虞微:“……”
“你从小就对这些花花草草没兴趣,我还不知道你?”虞女士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你喝了酒不清明,你哥难道也喝酒了?他是会喝醉的人吗?”
虞微小声嘀咕:“他酒量比我可差多了。”
“你哥哥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你叔叔去外面参加酒局,能喝过他的人这世界上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说谁能把他灌醉?”虞女士没好气道。
虞微:“啊?”
她脑中忍不住回想起在维纳斯时男人酒意醺然的脸。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好嘛,敢情真影帝竟然就在我身边。
有机会她一定要这个混蛋好看。虞微咬牙切齿地想着。
“总之,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谁都知道我们家里是一对兄妹,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还怎么做人?”
虞微急了抱住虞女士的手:“不行,妈妈!”
虞女士拒绝得十分干脆:“从古到今你看看谁家里要是出了这种事都要指着脊梁骨骂的,你忍心让你叔叔和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被人嘲笑吗?”
“我看就是这个娱乐圈水太浑把你脑子待坏了!不行,我现在去找你叔叔,过几天你跟着汤家那个小姑娘一起,去英国读几年书再回来,好好清一清脑子!”
虞微心里一慌:“妈妈!我不去!”
虞静雪当即起身要去找薛振山,虞微抱着她的胳膊又不敢用力,眼睛用力眨了眨,这些年的演技总算是没有白费,挤出一汪凄凄切切的眼泪:
“我不要出国!”
“你要是,你要是非要送我出去,我,我就在国外把孩子生下来!”
虞女士如遭雷击:“你,你说什么?”
虞微也是情急之下胡乱说出口的,一时间大脑也空白了一瞬。
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结结巴巴地张了张嘴:“我,我说,我肚子里有了哥哥的孩子了,你不能拆散我们!”
虞女士摇摇欲坠。
虞微掐着自己的手心哭得伤心欲绝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红着一双眼睛琼瑶式落泪:“妈妈,我真的不能离开哥哥呜呜呜。”
虞静雪疯狂深呼吸:“我不管,要是真的有了你必须去给我把孩子打掉。”
虞微捂着肚子,脑子里扫过各种八九十年代煽情台剧,努力挤出零星母爱的光辉:“这是我和哥哥爱情的结晶,我不会打的,你们休想!”
虞女士显然还没有做好从好端端的家里莫名其妙跳转到苦情片现场的准备,下意识举着巴掌就要扇过去。
然而这一巴掌却落在了预想不到的人身上。
薛逢硬生生接了虞静雪的耳光,脸被扇得偏了过去,瓷白脸颊上很快浮起一片红肿。
“阿姨,有话可以好好说,何必动手打人?”
虞静雪被吓了一跳,还是下意识道:“阿逢?你没事吧?”
虞微惊叫了一声,生怕薛逢露馅,连忙扑过去:“哥哥,我不想打掉我们的孩子!”
饶是薛逢,脸上也霎时间空白了一瞬。
属实是没想到为了不分手虞微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他咽了口唾沫,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恳求的神色:“阿姨,一起都是我的错,您可以罚我,但是只希望不要拆散我们,我是真心爱她。”
虞静雪受不了了,看这两货郎有情妾有意的辣眼睛模样,只觉得自己像是什么恶毒后妈,她现在必须要找个帮手来:
“你爸呢,把你爸叫来!”
第44章
虞微坐在床边, 小心翼翼地挤出药膏抹平在男人疏朗肩背上纵横的瘀伤。
那伤痕一看就是用皮带抽出来的,细长瘀紫,好几处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 薄薄一层皮肉被刮开洇出密密麻麻猩红的血点。
虞微看着都觉得齿根酸疼, 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沾了药膏的手指越发谨慎小心地在那脊背伤痕处揉开。
“疼不疼啊?”
她连声音都放缓了,生怕呼吸都会引起伤口的疼痛。
薛逢趴在床上,感受着女孩柔软光滑的指尖极为小心珍重地在自己赤luo的肩背处一寸一寸地摩挲,如同猫爪谨慎地踩在主人的背上。
薛逢在虞微看不见的地方如同午后餍足的大型猫科动物, 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不疼。”
虞微觉得他在逞强,轻哼了一声:“你又不是真的机器人, 怎么会不疼。”
说完她自己皱起眉,轻声地叹气:“叔叔为什么每次都对你下手这么狠?”
虞微记得自己少年时也见过薛逢受伤。
她那时并不知道薛逢犯了什么错, 只是看见薛逢从薛振山的房间里出来之后,身上便有吓人的青紫色伤痕。
那时候她和薛逢关系还没有现在这般扭曲,纯然是天真的一对兄妹。
薛逢有极力在虞微面前掩饰,但是谁家好人大热天的还要穿一身从头包到脚的长袖长裤?
虞微难得发了一次脾气, 攥住薛逢的手腕不肯松,把那紧紧箍住腕骨的袖口解开, 露出同样一看就是被鞭打出来的伤痕。
她被吓得呆住,也是这样泪眼汪汪地躲在房间里给薛逢上药。
她那时候什么也不知道, 只觉得薛振山对哥哥过分,虞静雪虽然对她严苛却不至于动手打骂。
她扒了薛逢的衣服,仔仔细细检查汇聚在背上和手臂上的伤痕, 然后从医疗箱里胡乱找了个看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的药膏抹在薛逢背上, 抹着抹着,眼泪就掉下来, 可怜巴巴地问:
“哥哥,你疼不疼啊?”
薛逢从小时候就不是个多话的人,那天被妹妹的眼泪一烫,蓦然叹出一口气,用手指拭去了虞微挂在眼睫上盈盈欲滴的泪珠。
“我不疼,也不会后悔。”
他语气喃喃的,像是在对虞微承诺什么。
但是那时的虞微脑子里简单的只有电视剧里的狗血言情和第二天怎么把班里那几个讨人厌的男生关在厕所里打一顿,听不懂薛逢在说什么。
她只是茫然地望着薛逢:“哥哥你说什么呢,人都是会疼的。”
后来还是虞静雪发现了薛逢的伤,上了药之后并未好转,她哭哭啼啼跑去找妈妈,虞女士眼神复杂地掀起小孩衣服看了一眼,沉声道:
“微微,不要把痔疮药拿给你哥哥用。”
虞微的手指顿了顿,时隔多年,还是会感到一阵心虚。
薛逢感受到她指尖离开,转过身捉住了她的手指:“父亲只是希望我能承担起薛家的产业,对我的期望比较殷切。”
现在这个年代,谁家好人管自己爸叫父亲的。
听起来父子俩好像很不熟似的。
“倒是你。”薛逢的目光落在虞微平坦的小腹上,眼神里带了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怀了我的孩子?还要去国外偷偷生下来?”
虞微猛地呛咳了一声,眼神心虚地游离了一下。
稍稍用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没想到薛逢稍微用了点力气就把人直接搂进了怀里。
虞微拍他:“你注意点,爸妈现在可看不得我们在一起,你要是被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你。”
鉴于家里出了惊天丑闻,虞微被勒令必须留在薛家别墅里不许出门,至于薛逢,他直接被薛振山没收了回家的资格。
在虞微和他的事情解决之前,两人被强行给分开了。
然而薛逢听话老实了二十多年,唯独在虞微的事情上乖张叛逆得叫人头痛。
当年被丢在南美练出来的身手如今在国内也有了用武之地,薛逢趁着夜色攀上了虞微的阳台,把女孩硬生生吓了一跳。
如今的薛逢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死犟的少年了,身上毛衣宽松,动作之间十分自然露出身上伤痛痕迹,恰到好处地激起妹妹心软之情。
再加上一点适当流露出的倔强,轻轻松松瓦解虞微心防。
这还要感谢那位影帝,给他开辟了新世界的大门,也算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的好事了。
“我也是一时着急,随口说的。”虞微偏移开视线,觉得耳根子微微发烫,“我知道妈妈会不同意,但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是我太冲动了。”
薛逢抵着她的耳廓,语气间带着从容的调笑:“不如我们把他变成现实?”
“你敢!”虞微立刻转身瞪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身材因为生育出现一丝一毫的走形,“我还想继续在圈子里混呢,生孩子,你开什么玩笑?”
薛逢唇边浮起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看起来和虞微的想法一拍即合:“嗯,我也不同意,要是这个孩子抢走了你的关注,我要怎么办?”
虞微:“……”
倒也不用想这么长远,光是想到日后或许要顶个大肚子的模样她就瘆得慌。
“总之,”虞微有点头疼地扶额,“我们得想个合理的借口让这个孩子消失,否则要是妈妈反应过来了叫医生来我可就完蛋了。”
“更何况……”虞微垂下眼睫,唇边浮起一点冷淡笑意,“寰宇可是已经打算对外宣布我的身份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兄妹,哥哥为了妹妹暴揍油腻导演,剧情一下子就从金主情人反转成了兄妹情深阖家欢乐,既保全了薛逢和虞微的名声,又可以让虞微日后有了薛家作为倚仗在娱乐圈里横着走,实在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偏偏有人不愿意。
薛逢将下颏抵在虞微深陷的锁骨中,发丝柔软地蹭着虞微纤细光滑的颈侧,像是一只危险而忠诚的大猫。
“你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爱人。”
薛逢面不改色,轻柔地宛如只是在说一件既定的事实,像地球天生就该绕着太阳旋转,天阴就会落雨。
虞微轻笑了一声,懒洋洋地放纵自己躺在薛逢的怀里,长裙下两条横陈的皎白长腿在灯光下泛着几近釉质般的温润光泽,像是神话里美艳神秘的海妖,嗓音里都透着妖异的蛊惑:
“那就快点吧,哥哥。”
“说不准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灯光刺眼的厉害,她举起一只手挡在头顶的水晶吊灯前,细碎璀璨的光将手指肌肤照出一圈艳丽的红晕。
在这种豪门家庭里,个人的婚姻从来都不能随心自主。
现下出了这等丑闻,自然需要别的大事冲淡丑闻给集团带来的影响。
薛逢捉住她的手,在上面轻吻了一下:“我发誓,不会让别的男人靠近你。”
薛逢从来没有对虞微说过的是,当年他被薛振山体罚的真正原因。
不过是那年虞微初二运动会,他抛弃国外的重要会议,专程回国看虞微比赛。
虞微从小体育就好,每年运动会短跑跨栏都是第一,薛逢从她小学起就举着相机在人群里默默无闻地拍照。
每一届都没有缺席过。
而那一次甚至连虞微自己都没有发现薛逢在场。
只是回家时候才看见静静放在桌上的她捧着奖杯的照片。
薛振山知道他居然只是为了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原因放弃了参加重要国际会议的机会,才气得第一次动手打了他。
每一道陈旧的鞭痕,薛逢都能回忆起落在身上时薛振山伴随的话语:
“她是你的妹妹,对她动心你就是个禽兽!”
“为了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放弃事业,你愚蠢!”
薛逢强行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神情执拗如冷玉。
他只是垂着眼睫十分漠然地想着,你们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们,偌大的豪宅里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彼此拥抱着取暖,只有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能得到你们不值钱的关心,是你们把虞微送到我怀里的,为什么现在又想把她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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