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荼几乎是用了三天的时间,和孙载怡两个人将其中出现的问题梳理出来,找了专业的团队做管理分析。
成十倍增长的餐饮成本,绝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可以做到的,方蕊在这其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徐荼不得而知。
但问题抛回去让她自己解决,无疑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年初的成本预算已经让徐荼折腾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时间维持平衡都是一件难事。
徐荼当然有办法运营维持下去,徐家给她拖着底,可存数字洒洒水的营收都够维系幔京的,但是方蕊不同,她不过是个打工人,既然敢给徐荼使这么大的绊子,那这烂摊子就让她自己收拾好了。
徐荼笑得太诚恳,以至于方蕊整个人接过那份几十页的材料的时候,还自我肯定了一下。
一定是小姑娘受挫而逃,最后发现还是需要自己。
可等到她翻开那份问题材料的时候,几乎每一项的最后,都是她方蕊的签名。
她这才知道,哪里是小姑娘太过年轻,而是她小瞧了徐家的任何一个人。
徐荼显然是打算给她一个做选择的机会,孰轻孰重,孰是孰非,她要权衡利弊。
而显然,赵重赞他们也没有想过,徐荼会卸任。
虽然依旧以股东身份领取着年分红,但不再参与幔京酒店的任何管理。
好像他们之前鼓足了劲的想要给她一个大大的见面礼,却突然无人接手,落得个两手空的境地,让人崩溃。
所以当徐清源在群里说他爸最近更年期,天天骂人的时候,徐荼的嘴角扬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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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刻意在京市多留了两天。
她在赌,有人想来跟她聊一聊。
孙载怡给她这个行为的定义是徐又焉2.0。
“真的,你现在从表情到思维方式简直就是徐又焉的翻版,吓人。”
“屁,我哪里吓人,我这么美。”
孙载怡冷哼了一声,“你四哥也帅得惊为天人,不影响他吓人啊。”
徐荼想了想,理的确是这么个理。
徐又焉长得人神共愤的,脑瓜子更是非常人能及,这世道果然不太公平。
“话说,他为什么要做互联网,他不是学金融的吗?”
徐荼耸了耸肩,“为了治病。”
“徐又焉有病?什么病?”
徐荼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孙载怡解释,敷衍的应付了一句,“情绪不好,需要打游戏宣泄一下。”
没有人知道,可存数字的前身其实是一个免费的电脑端网游,做的简单而粗糙,每一个玩家的技能和任务点也单一,可玩性并不高。
游戏的名字叫《三生》。
玩家进入游戏,会获得三项原生技能。
重生他人、重生自己、返回游戏的任意节点重新开始。
内容则是那些年最常规的剧情成长类。
主角从平凡的个体一路升级打怪最后站在世界的顶端。
男频游戏的惯常套路。
却没想到,因为这三个技能和免费无需氪金就能推倒重来的游戏性质,这个网游在那一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广告商和后续的注资接踵而来,还有年底的各大颁奖典礼,都出现过《三生》的名字。
上台领奖时,制作人的名字叫匿名20.
徐又焉从未出过面。
至今这个匿名20都是游戏市场上,被人议论惊叹的存在。
只有徐荼知道,祁芸绒的去世,是徐又焉一生中最灰暗无助的时刻。
他几乎是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坐在电脑前,疯了似的做着这个游戏。
简单的画面、简单的故事、几乎粗糙的效果渲染,却是他情绪的发泄口。
天之骄子的一样的男生,束手无策的看着认识的人在自己身边一点点的没了呼吸,这种几乎会让人产生巨大心理应激综合征的场景,徐又焉是通过一次次推倒游戏重来来构建的自己。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的无力。
在徐荼发现他的梦魇并试图安抚他入睡之前,徐又焉就是通过整夜整夜把游戏里的人物复活再复活、重开再重开来消化掉噩梦一样的记忆。
而后他才架构了属于自己的互联网世界。
从游戏到社交平台到音乐播放器,包括现在占据人们大半市场的视频平台。
可存数字看似只是四个字,却在互联网行业无所不在。
他的野心远不止此。
可存数字在做到业界顶端后,徐又焉的视角已经落在了汽车无人系统和软件操作系统的自主研发。
每一样,都是走在最前面的。
孙载怡感叹了一句,“牛逼的人就是牛逼,治病能治成全世界顶端,不像我们,认真做点什么都做不出结果来,对了小五,你卸任后要做什么?”
“打工。”
孙载怡愣了两秒,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打工?给谁打工,你四哥?”
徐荼笑着摇了摇头,“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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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又焉接到了呈言电话的时候,刚刚结束了一场应酬。
互联网的市场虽然大,但他已经吃下了最大的盘子,剩下的无非就是创新和维系,团队成熟,无需他来置喙。
能源市场广大,以前是石油资源占据主导,徐延国在任时就手握这方面的权利,后来退下来,仍旧握了不少的线。
所以赵重赞才不停的往中东跑,想要吃下这条运输线。
徐又焉却不屑于此,新能源和无人系统他从五年前就开始做,去年开始全国范围内全盘开花,他几乎收割性的,第一时间占据了大半市场。
只不过这方面的审批早已易主,徐延国留下的人脉尚不足以触及于此,徐又焉少不得亲自应酬。
在京市时便已经把线搭上,回到海城,要把项目坐实。
今晚部委有人来海,主动提出要组局,请的都是海城目前权利中心的人。
徐又焉自然不敢怠慢,从菜品到礼品再到今晚的措辞,虽不至于劳神费力,但也是下了功夫。
更何况一连喝了三天的酒,今晚好难得把人送走,头疼与倦怠袭来,让他安静的在后排坐了许久。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还在想要不要去京市把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捞回来,他最近虽不至于梦魇,但睡得不好,总想把她搂在怀里。
眼看着稀客般的三个字,徐又焉接了起来。
了呈言的话向来不多,这次却带着笑意的调侃他,“你妹妹跑我这来打工,我要给她安排个什么职位啊?”
了呈言从商,做的是实体。
他的夫人季声凝是早年朝季酒店的大小姐,只不过后来朝季酒店被他并吞,改名曼甯酒店,是现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型连锁五星级酒店。
全国酒店行业他们自称第二,当真是无人敢称第一。
徐又焉不由得愣了一下,联想到前两天得知的徐荼卸任GM职务,他倒是突然明白这个丫头要做什么了。
“安排个前台岗,放到海城曼甯来。”
了呈言那边毫无疑问的大笑了起来,“这个人情你怎么还?”
“我给曼甯输送了个人才,你要感谢我才对。”
“你当我不知道,你这个小妹妹要来偷师学艺,回去把她那酒店发扬光大,你别说,幔京那地方我盯了许久了,她要是做不好,我并购了可让她别哭。”
徐又焉轻笑着,他跟了呈言相识多年,自然是知道彼此的脾气。
徐荼若是当真去他那里工作,当真算是个聪明的选择。
只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她倒是沉得住气。
从辞职到求职,半点没向他开口。
能沉得住气的任人揣测,通过这种方式来增进经验。
小丫头长大了。
徐又焉只觉得这酒下肚,人就越发的任性,比如这一刻,若非他明天仍有重要到无法推掉的工作,他或许会想十八岁的少年似的,飞到她的面前去。
徐又焉想着,还是由着性子的给她拨了一通电话。
接的倒是快,像是刚好握着手机顺势接起来似的。
脆生生的喊了句,“四哥。”
听起来心情不错。
徐又焉摁着眉心,“我听说你要去曼甯?”
“哇哦,”徐荼夸张的喊了一句,“不愧是神通广大的四哥,我一分钟前才收到录取邮件,你竟然已经知道了。”
“什么岗位?”
“管培生?是这么个说法吧,听说专门培训管理人员的,很适合我。”
徐又焉把眼镜取下,闭着眸,她的声音清亮,像是在他眼前似的。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做学术吗?怎么想起来要去幔京那个烂摊子了。”
哪怕爷爷把幔京酒店给她,徐荼也是可以不去的,像徐卿那样,每年拿着分红,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她本就不擅长这些,没必要如此辛苦。
“我总要变现的啊,不论是做学术还是工作,最终目的还是要掌握自我生存的技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的好。”
不论她把幔京酒店经营成什么样子,这是她成长的第一步。
她与徐家盘根错节的关系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刺破,她便无依无靠了。
她必须有自己自保的本事。
徐又焉的轻笑声通过电波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徐荼的耳朵都瞬时红了几分。
像是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喃语似的。
暧昧且撩人。
“阿图,我还蛮有钱的,就算是哪天可存数字倒了,你也不会缺钱的。”
“那是你的钱,又不是我的。”徐荼嘟哝了一句。
原本想加一句,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她才不要把未来赌在他的身上。
却听到徐又焉的笑意里带着暧昧和宠溺,“你若是嫁给我,不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了。”
第三十八章
海城的曼甯酒店是除了三亚之外,亚洲规格最高的。
定位是顶奢。
最基本的大床房价格也要在五千往上,若是碰到节假日,自然水涨船高,曾经创下全酒店最低房间五位数的记录。
徐荼能来这里做管培生,她自己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是因为徐又焉的关系。
了家和徐家,本就是认识的。
她在这种事情上向来不会扭捏,靠她自己,呵呵,可能早就冻死在末寨的树林里了。
公司给的入职准备期很长,四月份正式进入酒店的旺季才开始。
徐荼没有着急回海城,想要等的人还没等到,自然要下点钩子来勾一下。
于是和孙载怡去了一趟环球影城。
她其实很少去游乐园,徐又焉怕人多,走到哪里都喜欢清场,自然不会考虑游乐场。
后来长大了些,才和孙载怡江一一她们去过一趟迪士尼,只不过刚刚体会到游乐的美好,她就被扔出了国。
欧洲的游乐园乏味的很,更多的时间都用来滑雪和露营。
还是孙载仪说的,若要给人一种彻底放松下来的感觉,必然是去游乐场里拍上照片,发到社交媒体上。
和当年沈浓教给她如果吊着心仪男生的招数一模一样。
“我告诉你,来这里要怎么玩,甭管你是千金大小姐还是酒店主理人,咱们都是女大,不带脑子来就是疯跑就行的女大,买个袍子买个魔杖,kuku就是拍。”
徐荼笑着点头应着。
在玩这件事情上,孙载怡是个实打实的专家。
好在两个人去的是淡季,人少,又高价买了优速通,体验一把任其玩耍的快乐。
徐荼从小就是个不会对高空或者失重恐惧的人,过山车坐了三趟,以至于最后孙载怡几乎腿软的下来,再也不嘴硬说她也可以了。
又在魔法区拍了不少的照片,徐荼各种糖果买了足足一书包。
震惊的孙载怡一脸诧异,“你记得你不爱吃糖啊。”
“就当成是京市特产,到时候入职送给幔京的同事吧。”
孙载怡一脸嫌弃,“那你不如送点可存数字的会员来的实用。”
却没想到徐荼当了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好主意。”
当真是立刻就给彭宇发了信息,要了一百份的年度会员。
排除掉想要给引人注意的目的,这场游乐也是足够的愉快。
从回国以来,徐荼就一直紧绷着。
帮爷爷做事要谨慎,被赵重赞威胁要冷静,还有徐又焉三天两头撩拨着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欲望与叛逆,当真一刻都不敢松懈。
现在满园子的跑,感受着大家的热情和快乐,她也不由自主的眉眼带笑。
孙载怡连夜和跟拍对接照片,愣是赶在了睡觉前,整理出了一整套能够体现徐荼惬意心境的片子。
少女长发扬起,裙袂飞扬,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目。
那头在赫尔辛基烫的糟糕的蛋卷长发经过了四五个月的冲洗,已经散成长及腰部的偌大卷发,带着一种恣意而妩媚的美。
孙载怡词都替她想好了。
“无事一身轻,快乐。就这么写,你看那些人今晚能不能睡着觉,估计能把照片放大了按个研究你的表情和心事。”
徐荼笑着应着她,“行,孙大小姐说什么是什么,我这就发。”
徐荼的朋友圈寡淡,很少会主动发些什么,最新的还是之前和Pare他们去滑雪时,为了气徐又焉发的。
当下按照孙载怡的要求,编辑好内容,刚要点发送,手就猛地被她拉住,“你别忘了把徐先生屏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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