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荼不解,“为什么?”
“你傻啊,曼甯酒店最需要人最锻炼人的地方是哪里?”
“三亚?”
“这不就得了,你应聘的是前台,最后让你当管培生,还是在海城曼甯,这事谁操作的肉眼可见,现在倒好,你不回去谢谢你四哥,跑出来野,你让徐又焉看了怎么想?”
“爱怎么想怎么想呗。”徐荼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她跟徐又焉现在的关系就是一整个搅不清,乱糟糟的。
但两个人也默契的没有非要捋出个一二三四来,好像就放任着这份说亲密也不算亲密,说清白肯定一点都不清白的关系。
就像那晚,徐又焉调侃着说要娶她,徐荼竟然没有慌乱,仿佛这种话在他嘴里说出来是很正常似的。
只应了句,“谢谢四哥喜欢。”
跟他一样的没脸没皮。
她现在想开了,堂堂徐先生都不在意,她一个马上就改头换面姓陈的丫头片子替徐家的名声操什么心。
瞎内耗而已。
“万一你四哥来把你掳走怎么办?”
“他敢,”徐荼硬声说了句,“现在是法治社会!”
天知道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的总把徐又焉当成□□似的。
孙载怡扁了扁嘴,颇为不屑。“你就嘴硬吧,你这几年不在海城,是没听过徐先生的事迹。”
徐荼挑了挑眉,“能有什么事迹,就是徐家的名头大而已。”
孙载怡冷哼了一声,“我就看看等徐先生来找你,你会怎么办。”
不怎么办。
徐荼想好了,就是徐又焉人站在她面前,她都绝对不会再做出出格的事情。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她现在是成长了的徐荼。
所以谁都没有屏蔽就把照片发了出去,内容自然是按照孙载怡说的。
@徐徐荼之:超开心!无事一身轻!
不多时,点赞量就直线上升,熟悉的不熟悉的难得看到徐荼发个朋友圈,又是美得挪不开眼的照片,就连北欧惯常不太用微信的人,登上来都给她点了个赞。
江一一在评论里大骂她俩的没良心。
——@一江水:你俩竟然跑去玩不叫我!!!我看你俩谁敢再来见我!!
——@沈能能:江一一,咱俩一起,掐死她俩
——Pare:美!
Pare会打中文,逗得徐荼给他回了个“牛”。
评论和赞太多,徐荼后来实在懒得点开那些红点点,任由它不断增加,自己则把手机扔在一边。
洗了个澡,敷了个面膜,又找人来家给她俩做了个专业按摩,放松一下走了一整天的双腿。
等到一切都妥当,已经是下半夜。
徐荼的眼皮打仗,直接睡了过去。
隐约中还听到孙载怡跟她说,有未接来电。
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红标的数字已经呈现99+的符号。
拉都拉不到底的点赞和评论。
徐荼几乎是瞬间点开关上,只切了想要看的人聊天界面,果然看到了祁安给她发来的信息。
祁先生:【还在京市?】
祁先生:【出来聊聊吧,我有办法帮你】
时间是前一晚的十一点,许是徐荼没有回复,他在十一点半还给徐荼拨了个语音通话。
今天早上,又沉不住气的发了条信息。
祁先生:【阿图,你不想知道小望现在在做什么吗?】
她就知道,祁安一定会提及陈望。
赵重赞能把陈广传带出来,祁安在中间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当年祁安能够深入末寨,从陈望嘴里套出关于她的事情,又来到京大来接近她,她就应该想到,这个人不简单。
只是那时候她太年轻,十八岁刚刚进入社会的年纪,之前的七年又被徐又焉保护的太好,才轻而易举的因为他是祁芸绒的亲弟弟而放松了警惕。
她跟他,说过一些私密的事情。
如果说上次见面徐荼还不知道他的目的,只觉得他一遍遍说着要追回她奇怪,那现在,她大概猜出了七七八八。
徐荼有自己的打算,吊着他,没有回复任何的信息。
切出跟祁安的聊天界面,有不少京市以前的同学和朋友发来慰问。
不外乎是徐荼回了京市,自然要聚一聚。
徐荼不在意的一路向下滑,突然冷不丁的一个咯噔。
@徐又焉:【还不回来?】
只一句话,徐荼却能想到他说这话的表情。
半带着笑意半带着冷意,若是她在他面前,只怕又会捏着她的鼻子,说她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徐荼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连忙切了出去。
生怕留下什么【对方正在输入】一类暴漏她看到信息的痕迹。
掩耳盗铃。
不回复就是不知道。
孙载怡还在睡觉,不知道她昨晚熬到几点,现在还微微打着轻酣。
徐荼抬眸看了眼时间。
九点五十。
当即赤脚起来,快速的洗漱完毕,又去取了一瓶冰水。
咕嘟咕嘟灌了几口,这才精神了起来。
认真的琢磨着要和祁安见面的事情。
她从幔京卸任之前,让方蕊给了她一份李明伟的简历,又排查了所有幔京的员工,确认妈妈和陈望并不在幔京。
只有陈广传一个人,化名李明伟,作为餐饮部的普通盘点人员已经工作了三个月的时间。
算下来,是从她第一次被徐又焉带回国不久之后就入职的。
做的是最简单的盘点工作,核查采购数额和实际到店数额,然后在采购表上签字。
除了名字,就连简历都是虚构的。
伪造了十年的采购经验和相关的大专学历,年龄也不过才四十八岁,足足小了他实际年龄八岁。
应该是直接套用了别人的名字。
这种事情对赵重赞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没有放在他更为熟悉的服务部而是放在了餐饮部,用途明显。
方蕊的脸色不太好,搓着手,虽然没有多说话,但总在若有似无得窥探着徐荼的表情。
最后徐荼放下简历,抬眸笑着对她说,“我之前查看账单的时候,多次看到这个人的名字,非常仔细,很负责,特别好。”
多的话没有再说,方蕊的神情也迅速轻松下来。
笑着说:“能让徐总满意,要奖励奖励他。”
徐荼点着头说好。
能干的员工,自然要激发他的动力。
祁安跟他提陈望,赵重赞也跟她提陈望。
想来是陈广传说的,她当年能从末寨逃出来,是陈望给她开了门,留足了偷跑的时间。
所有人都在赌,她对陈望是揣了愧疚之心的。
徐荼手指敲着桌面,脑海里复盘着当年祁安接近她时候的表现和说过的话语。
“小图,我姐姐死的不明不白的,她从来没有参与过极限运动和探险运动,为什么会跟着你四哥进山,这是我唯一想要知道的。”
“你四哥是怕我的,如果我们在一起,他一定会暴跳如雷,他肯定会找到我,到时候我以跟你分手为筹码知道真相,他一定会把你送走。”
“我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不会耐徐先生如何,我只是想要一个我姐姐去世的真相而已。”
现在想来,这些话里有非常多的漏洞。
祁安绝不只是想要知道他姐姐去世的真相,他想要的太多太多。
徐荼咬着唇,思忖着要如何给祁安回一条信息,手机响起的时候,还把她吓了一跳。
四哥。
徐荼瞬时就觉得心脏被吊了起来,昨晚上一脸无所畏惧的仿佛不是她一样。
她咽了口口水,在铃声响到第五声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的接了起来。
乖巧的喊了声,“四哥。”
“还不回来?”他的声音清冷,揣着三分笑意和三分冷意。
徐荼长呼了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我想先跟祁安见一面。”
“想要自己解决?”
“恩,”徐荼应了一声,“我怕你做的太狠。”
这句话逗笑了徐又焉,笑意透过听筒落进徐荼的耳朵里,有一种勾人的酥麻。
“我能做什么?”
“不知道,”徐荼老老实实的回答,“但是我觉得祁安罪不至此,没必要送进去。”
昨晚孙载怡说她听过徐又焉做过的事情的时候,她其实想反驳的,但后来又觉得没有任何必要。
他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旁人算计他一分,他便能还十分。
徐先生轻易不会出手,若是惹急了眼。
圈子里人尽皆知,家破只怕是最基本的,有的或许会永无翻身之地。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他笑着说道。
“你有的。”徐荼嘟哝着,刚想再辩白两句,就听到他笑意越发的浓郁,“我若是当真这么厉害,怎么还没追到我们阿图。”
徐荼的心脏那一刻炸开了花,噼里啪啦的混杂着剧烈的心跳。
她好像,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第三十九章
徐荼和祁安的见面,依旧约在了陆先生的那家私房菜馆。
前台的小姑娘换了个人,清清秀秀的,长得分外的别致,是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沦陷的寡净。
说起话来柔声细语。
“徐小姐吧,陆先生特意安排了顶楼的露天房间,直行电梯上去就好。”
徐荼也带着笑的点头谢过,“若是一会儿有一个祁先生过来,也麻烦让他上去吧。”
“好。”
选择这里,倒不是徐荼有意难为他。
眼看着他上一次请客不成功脸色的狰狞,徐荼只想着这回让他付钱好了。
已经提前知会过徐又焉,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祁安来得比预想中的晚。
两个人订的六点,祁安到达时已经临近七点。
人有些狼狈,相较于上一次衣冠楚楚的模样,这一次带着几分仓促的慌乱。
西装上充满了褶皱,就连衬衣领口的扣子都脱落了一颗。
见到徐荼,也没有了之前的气定神闲。
反而有些尴尬。
这让徐荼不由的怔了一下,跟她想象中会出现的场景截然不同。
她以为祁安之前一遍又一遍的联系她,是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坐吧。”徐荼浅笑着,一派的淡定自若。
她今天特意选了身柔和的衣服。
最简单的素色卫衣和牛仔裤,看起来像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倒是跟前两天和孙载怡去环球影城疯玩的形象契合。
等待他坐下,徐荼才发现祁安的眼角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微微渗着血珠,但又并未严重到需要打着绷带救治,也没有做任何处理。
“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祁安不自在的搓了搓手,干涩的笑了笑,“没事,你想吃什么?”
“我已经点了。”
“好。”
空气静谧。
祁安低眸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过了大半分钟才抬起头来,看向徐荼,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小图,我真的很喜欢你。”
徐荼的眉头微皱。
她并不想来听他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车轱辘话。
上次便是如此,若是不加劝阻,怕是今晚一整晚他都会在做没用的表白。
当即话语冷了几分,“祁安,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藏什么?”
“哪个地步?”祁安的眼眸抬起,眸中的情绪却仿佛有几分苦涩,“我联合赵重赞把你亲生父亲带来?”
“小图,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他这一刻的姿态太卑微,眼神中有着几分痛苦,以至于徐荼开始怀疑那些她的揣测和推断难道是错误的。
“我只是以为你会想念你的家人,碍于徐又焉而不敢说不出,就像我和姐姐以前虽然也会有打有吵,但当她离开后,我仿佛塌了半方的天。”他说着,甚至企图挤出几滴眼泪来,“血缘是永远没有办法磨灭的啊。”
这一瞬间,刚刚还有些犹疑的徐荼立刻冷静了下来。
祁安眼角的伤疤尚且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想来他们临时更改了计划。
从强硬的威胁合作到现在的感情线,怕是祁安自己还没有想明白今晚到底要怎么跟她聊。
只能在慌乱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明明四年前他们假装在一起的时候,徐荼跟他说过自己对末寨的恨。
那种浸入骨髓里,永生无法忘却的记忆,不会让她生出任何与“想念”有关的字眼。
若是陈望站在她面前,她或许会动摇半分。
陈广传,呵,她恨不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把他碾入尘土里。
徐荼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作势要走,想了想又转头看向祁安,“你若是男人一样有话直说,今晚我们还有聊的必要,若是你继续这样跟我装傻充愣,日后就不要见了。”
“等等,”祁安果然立刻喊住了徐荼,在她的严肃的眼眸注视下,像是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相信因果和命运循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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