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云黛溪问她。
“如果这些资料是真的,超过30%的额度,这么大的资金额,还不上,够这位老板进去蹲个三五年了。”
“你报道吗?”
“云总您如果去举报了,我就报道,跟您现在遇到的情况一样,否则怎么说的清这东西我哪里来的,这几天我都待在这里,对你对我都不好。”
小姑娘脑子挺灵光。
“行吧,既然没想好,资料我先收回了。”
云黛溪笑着把材料都收拾回信封里,离开会议室。
这份资料,本来也不是准备给丁明溪的,只想试探试探,这个姑娘的口风到底紧不紧。
她转身出门,下楼去车里才打电话给和博涛。
电话里占线音足足响了十几声,云黛溪不疾不徐,握着方向盘耐心等着。
食指跟着声音点在方向盘边缘。
他若立刻接了这个电话她反倒担心,这样的时候,越是等得久,就显得越是心虚。
那头终于接了电话,云黛溪还是用一向对他的那套谄媚语调:“和总,最近得了样东西想送给您,还烦请问您有时间见个面吗?”
对面几乎没思考,客气回:“当然,难得有机会见云总的面。”
“那我晚点定好地方,让助理把地址发给您的助理,约您空的时间。”
那边答应:“好。”
挂断,又立刻拨了顾黎安的手机。
响过几声,顾黎安接起,那边应该在开国际会议,用英式语调跟身边的人说:“稍等,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马上回来。”
等顾黎安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才继续:“你说。”
“顾先生,您能推荐一家谈生意的餐厅吗,口味不重要,只求安全一些。”安全两个字的声音格外加重了些。
她只身一人赴宴太不明智,去顾先生的地盘,再好不过。
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懂生意场上的安全。
“几点?”
“还没定。”
“定了时间告诉我,我过去接你。”
“好。”
她心里落了一口气。
-
最终跟和博涛定了晚上九点,西郊的“承和园”见。
一家专做传统中餐的地方。
云黛溪特意选了一身黑色香奈儿套装,搭配黑色毛呢大衣,一只黑色手袋。
坐进顾黎安今天开来的纯黑色库里南里,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懂对方的心思。
“没想到承和园也是顾先生的资产。”
他的底细,当真深不可测。
“不过是家郊区餐厅,菜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承和两个字,讨个吉利。”
“没想到顾先生还信这些。”
“做生意,总归要借势的,不管是天还是人。”他话里有话。
“当然。”云黛溪顺着话头,又把下一句抛回给他。
“云小姐想好了吗?怎么处理那些资料?”
“想好了。”她顿顿,“顾先生有兴趣知道吗?”
“不想打扰云小姐的判断,进或者退,我等一个结果就好。我会在门外等你,送你回去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我会在门外等你。
云黛溪心里重复一次这七个字。
回过神来,心里一惊,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掂量这条鱼是不是又重了些。
第15章
承和园和上次跟顾黎安去的那家餐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依然是依山傍水,只是更偏远了些,建筑也更小,是最传统的江南私家园林的制式。
曲径幽远,虽是冬天,也布置了许多常青的树植,摇曳在形制各异的景窗中间。
绕过廊亭走了些路,才发现整个园子里除了服务人员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有的布置,分明都指向了一种可能性。
“顾先生带我来的,恐怕不只是一家普通餐厅?”
“怎么说?”顾黎安跟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让声音有若即若离的意味。
“这恐怕是顾先生自己私人会客的地方。”
“从哪里看出来?”
“连上次那样刷卡的收银台也没有。”再明显不过了。
她还不知道,上次那家店,虽然有收银台,其实也是顾黎安的地方,那两万块的餐费,最终进了他的钱袋。
回想起那张看着小票在风里翻飞的脸,他的嘴角不由上扬。
“顾先生笑什么?”云黛溪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刚巧看到这一丝神态。
“赞赏云小姐聪明过人,这的确是我私人会客的地方,你说安全,我想没有哪里能比得上这里了。”
走到一处三开间的雕花楼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真的古宅整体搬运过来的。
里面灯光明亮,又做了全新装修,展露出新的模样。
她进去绕了一圈,顾黎安也不语,只无声在边上跟着。
屋子里布置了不少瓷器,云黛溪不太懂,又想到上次在赛金花家里他对书的态度,更是不敢伸手去碰。
有人扣响了木门:“和总到了。”
顾黎安回:“请他进来。”
“谢谢顾先生,剩下的交给我吧。”云黛溪送顾黎安至门口。
和博涛正巧到,看到顾黎安在这里脸上的神情明显不自在许多,还是过来伸出手打招呼:“没想到顾总也在。”
顾黎安也客气跟他握手,不过捎带即过:“碰巧,刚好遇到云小姐,过来跟她打个招呼。”
演技能跟云黛溪手下的演员一较高下。
和总也不傻,看两个人这一套黑色的装束未免也太过凑巧。
早听说顾黎安有几处私产,专门用来接待重要的人,已经明白这里就是一处,心里不难不打鼓。
当初敢发那条谣言,一是让人跟踪了江羡羡的行踪,发现压根没跟顾黎安的行程有过任何交集,二是工作室也发了官方声明。
这位顾总更不是一个爱招惹事情的人,没想到却在这里露出身份。
顾黎安看向她这边:“你们先聊,好了我送你回去。”
像在宣示主权。
云黛溪微笑点头,招呼和博涛:“和总请进。”
过了用餐时间,桌上只摆了茶具,茶艺师按照吩咐泡了一壶红茶,放在热炉上。
等门合上,屋子里只剩两个人,云黛溪拿出信封放在桌上,推过去:“送给和总的礼物,您过目。”
和博涛拆开信封拿出复印件的时候,手在抑制下依然有些抖。
一张张看过,才开口说:“云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和总送给我的,我当然得回礼。”她端起紫砂茶盏抿一口。
在顾黎安的地盘,摆这一出鸿门宴,她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与其用这份证据用来意气用事闹僵关系,不如作为长期合作的储备。
和博涛看过文件,又放回信封里,笑笑:“云小姐,没看明白。”
“和总说笑了,您一流的海外金融学出身,这些怎么会看不懂。”
“我是说,”他顿顿,“看不懂云小姐。”
“那和总更说笑了,我要什么向来都摆在明面上,资源资金,也从来没跟和总过不去。”她如实说。
“希望以后最好也能这样。”和博涛举起手里的杯子,“这次以茶代酒,下次请云小姐去我的地方。”
云黛溪拿自己的茶盏去碰杯:“一定。”
她的决定,是拿这个把柄作为跟和博涛长期拉锯的筹码。
这个筹码她早晚会交出兑换收益,不过不是现在,等她有了财力,能接盘和君传媒的时候,才是最好使用这柄利箭送他入狱的好时机。
现在举报,只让他赔钱免灾,也太过轻巧。
客套一番云黛溪送和博涛到房间门口,服务人员再领着他出去。
进过顾先生的私人会客地,等他出去,也算是一项江湖谈资。
顾黎安从侧厢房出来,站在回廊里等她。今天刚好有一轮清冷月光,在郊区无灯光的地方,显得格外亮。
“走吧,云小姐,送你回家。”
“能带我逛逛吗?顾先生的地方。”
“当然。”他往后退一步,抬手示意往那边走。
过了晚上的中式院子里看不出什么,路边有稀稀落落几盏昏黄灯光,再往上,只能借着月光看人影轮廓。
“今晚帮这个忙,顾先生不怕多出一个绯闻对象?”
“如果传出去,恐怕对云小姐更不利,得背脚踏两只船的名声。”
“那时候再灰头土脸地来当顾先生的笼中鸟,您还要吗?”
这句问话倒是真心的,想探探他对这件事情的容忍有几分。
“云小姐觉得呢?”他把难题抛回来。
云黛溪没答,跟着他绕过几处池塘,走到院落最里,他推开一间房。
质朴的木制建筑里,是一处奢华的住所。
“顾先生会来这里住吗?”云黛溪怕越界,脚步停在门口。
“偶尔。”他答。
“如果做顾先生的笼中鸟,会被养在这里?”
“也许?有几处地方,你可以选。”
对话还在继续,两个人的脚步却都停在高高的中式门栏边,没人再往前走一步。
“那刚问顾先生的问题看来已经有答案了,若我后悔再回来找您,您仍然愿意为了我敞开笼子,对吗?”
“在我可忍耐的限度内。”
“那就好。”
她嘴上说着,身子却不受控制往后退,想离那道门远一点。
生怕再近,就会抵抗不住屋里传来的纸醉金迷的诱惑气息。
在娱乐圈里,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跟她做这样的交易,可是这些年,她凭借着实力明哲保身,从没想过要通过身体借谁的势。
一步步退后,正巧落入他的怀里。
后背与他的胸腔贴合,又被轻微回弹。
手边,并非特意算计,却碰到了他已经起了占有欲的证据。
“顾先生……”她一时有些失措。
“云小姐,越界了。”他低声说。
不由她挣扎,粗暴地把她横抱起来,迈进那道她即盼又怕的门。
整个身子如被蟒蛇缠绕,头被按进他的胸间,眼前陷入黑暗。
这次,终于在极安静的夜里,听到了他清晰的心跳声。
如在宣告他仍然活着,是个有欲驰骋的男人。
洁净的月亮还挂在天上,像在嘲笑她:贪婪的女人,终将被堕入地狱。
第16章
云黛溪在最亲的人缔造的地狱活过多年。
龌龊的出租屋里,永远被空酒瓶和肮脏烟头塞满。再怎么打理,隔天又会变成这样。
像西西佛斯被惩罚推着圆石上山,石头又终将滚落,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最冷的天里,她睡在一张勉强维持干净,好不容易被身子焐热的床上。睡得极不安稳,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不知什么时候,会被那个男人从被子里拎起,皮带抽打的痛会莫名落在身上。
某个晚上,他还带了不知是哪里来的男人回来,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腰,她大哭着冲出门,走了好远也无处可去。
为了不被人发现,再热的天,她也穿一身长袖长裤,那些伤痕有一次不小心露出,就惹来无数非议。
班主任担忧:“是有人欺负你吗?”
许星回连忙摇头:“是我不小心摔的。”
生怕被发现是那个男人干的,老师把他请到学校里。
等终于有能力从那个地狱里逃脱,她立刻改了名字。从姓到名,跟那个杂碎有关的任何东西,对于她来说,都是与痛苦有关的记忆。
这层关系要断得干干净净。如切除毒瘤,哪怕只留一点,也有再次扩散的风险。
她狠下心,把自己的肉都连带着切下来了些。那个家里的任何人,后来都再没来往过。
换了身份改了姓名,就当她死了吧,死在那个拖着行李箱去京城火车的路上,从此和那个既远又近的世界隔离。
而此刻,被横抱在顾黎安的怀里,她自知是在另一个不可救药的地狱。
这个地狱的环境和她从小经历的那个截然相反,它表面洁净浮华奢靡,内在却有惊人的相似——
都极具不确定性。
顾离安也是一个让人会随时坠入冰窟的男人。
他甚至更为残忍,时而出现的温存让人忍不住跟着他的脚步,欲拒欲求最终自己选择跳进他的冰河里去。
二十四小时运转的中央空调让屋里比外面暖许多,燥热感不可避免地疯狂袭来。
在他怀里颠簸几步,顾黎安悍戾地把她扔到床上,扯掉她身上的毛呢外套。一只手压着她的胳膊,不让挣扎,另一只去抽床边的卫生纸。
一连抽了好多张,厚厚的一叠,猛然按在云黛溪的唇上,凶狠地擦去艳丽的红色。
暴力让她口腔里终于快要愈合的黏膜再次撕裂,潺潺血腥在舌尖弥漫。
仅仅过了一夜,那个温柔吻她的男人仿佛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
只开了壁灯的房间里,顾黎安双膝跪在她的腰间,握着激起他欲|望的手腕,向上抬起锁在脸两边的白色被子上。
他莫名想要吻她,连自己也不确定究竟是因为被侵犯惹怒,还是因为可笑的爱情。
只有神经里的分泌物在支配身体,不可抑制地升起浓稠的占有欲。
这个占有他初吻的女人,不能属于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体或者心灵。
等他俯身,唇停在她的鼻息间,清晰看到她闭眼时一滴泪从眼角溢出。
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瓷器花瓶被摔碎的一角。他甚至有些满足,满足于云黛溪终于在他身上流露出真实的感情,不管是恨还是别的,他不在乎。
顾黎安伸手去抚掉她眼上的泪,唇照旧覆盖在她的唇上。
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在生意场上,心软只会害死自己。
这次的纠缠由他来主导开启,唇齿相接的那刻,有一丝血腥味传来。
也许荒蛮时代早已经在男人身上种下征伐狩猎的基因,这样的味道让人更抑制不住起了征服欲。
他解了身上的黑色西装,用衣尾把她的眼睛盖上,黑暗来袭,只在缝隙之间能感受到,屋内的灯光还亮着,瞳孔里透出的光,让她还有一点残留的意识,一切不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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