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程总手机响起,接之前小心地深吸了口气:“诶,顾总啊。”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关于程威背后的资本,多少都有些猜测,如今新闻刚发出来,就邀请江羡羡过来谈合作,谈的过程中还亲自打来电话。
不得不让人遐想,新闻里和江羡羡有绯闻的富商就是顾总。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程总十拿九稳地回答:“顾总您放心,我选的本子,一定最适合。”
挂了电话,程总转过来又端起一杯酒:“顾总刚亲自打电话过来,恭喜我选了好本子好演员。我一向相信他的眼光,希望我们这次能合作愉快。”
说话间又特意转过来冲江羡羡说:“你试戏可要好好准备啊,早听说范导要求高。”
江羡羡乖乖点头:“一定一定。”
酒局结束司机过来接她们,上车在后座,江羡羡问:“那位顾总,你怎么敢利用他?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云黛溪转过来打量她,开玩笑似的说了句:“我的摇钱树,我把自己卖了也不会卖你。”
今天这一场饭局,顾先生照样没出面,却借程总的手,聚齐了娱乐圈的几位大人物。
连已经准备隐退的李叔也不免被卷了进来。
-
送江羡羡到家楼下,云黛溪接到驰牧野的电话。
江羡羡早看到了视频,不用多问,也大概能猜到云黛溪的全盘计划,她立刻跳下了车,挥手告别,动着嘴唇没出声说:“我先上楼啦。”
车门关上,云黛溪让司机往家的方向开。
驰牧野大概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开口就说:“能别先回家吗?”
是该当面跟他把自己的计划都说清楚,云黛溪说:“那我们老地方见。”
那是家小型酒吧,叫夜玫瑰。
当年驰牧野还没出名时,有新歌总会到这里先驻场演唱,看看大家的反馈,老板是云黛溪的好朋友。
到了酒吧,老板亲自出来把云黛溪领到专门开设的隐藏包厢。
驰牧野已经坐在里面。
今天下午的行程里有一场路演,看来还没回家休息过,脸上还带着妆。
整个人坐在沙发上,用手抵着大腿,蜷缩着像只脱离队伍,受伤的小狼。
云黛溪坐在他身边,像在安慰自己的孩子:“驰牧野,你听我把计划跟你从头到尾讲讲好不好?”
他没回答,沉默好久,才抬起脸来。
灯光昏暗,却刚好照在他含泪的眼睛上:“就算是假的也好,能一直骗我吗?”
第6章
欢呼声透过包房门从外面传过来,和屋里的氛围对比鲜明。
不知是哪位歌手的曲子打动了沉醉在酒里的人。
曾经,驰牧野也在这里唱自己喜欢的歌。
有些残忍,但云黛溪还是希望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把话说清楚:“很抱歉我没提前跟你沟通,大概猜到你的计划,还是自私地决定用这样的方法骗你。”
驰牧野仰头喝一口啤酒:“不用说这些话,你不过是不想影响我第一场表演的状态,怕我冲动毁了这么久准备的演唱会。”
“……”她无话可说。
“溪溪,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这颗心,那我挣的钱都给你,好不好?你想要多少都可以拿去。”
云黛溪莫名觉得有些难过,那么好的男孩,却偏爱上了她这么不堪的人。
是她自己配不上他这颗心。
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等酒精滑过干涩的喉咙,才开口,像是在宣读一份正式协议:
“未来的几个月,我会偶尔陪你出席活动,安排跟拍,在我们的官方和私人社交圈都发布我们在一起的照片。时间越长,越能体现你的深情人设,至于单独出席活动,你只需要保持像现在一样的状态就好。到后面,话题热度过去,再发公告正式宣布分手。”
“你永远都是这样。”他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她,“总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我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你不了解我。”
“唯利是图的人,不会当年分明握有主动权,却在签下我的时候,把七成的利都让给我。唯利是图的人,不会让林岁欢放弃那么多赚钱的剧本,给她去拍文艺片的空间。唯利是图的人,早已经把江羡羡这样的一线榨干,而她现在还那么舍不得你……”
云黛溪打断他:“你还是不懂唯利是图,唯利是图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连自己都骗,我骗自己是个好人,做个好人,才能让你们都不离开公司,继续为我赚钱。”
“行啊,那就满足我的愿望,继续骗我!”
他大声嘶喊,胸口中的气息淤积终于把持不住,如火山喷发出来,岩浆撒了一地,连自己都伤了。
云黛溪也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嗓子是你的饭碗,为了这些小事,把饭碗砸了,不值得。”
她最不喜欢不珍惜自己天赋的人,有多少人,那么努力都到不了那样的高度。
“你早点回家,至于我说的那些,你考虑一下,如果不愿意,我们就立刻签解约协议,对于我来说,越早收手亏的越少,免得等把你捧的更红了再去签约别家。”
甩下这句话,她拉开门出了包房。
-
下楼去找酒吧老板要了支烟,出门去停在路边的车上,倚靠在车门边,点燃烟吸了一口。
没掌控好力度,喉咙卡了气被呛得不行。
咳嗽瞬间不可抑制地爆发,车里没有水,咳了好久,怎么也止不住。
到后来泪如雨下,眼球里血丝密布,路人看到她兴许会以为是个刚失恋的疯子。
走了段路,找垃圾桶去把只抽了一口的烟灭掉。
从小就不喜欢烟味,因为那个杂碎男人有时候会叼着烟抽她,冰冷的冬天,红色的烟灰落在手臂上,没有一点感觉。
听说人被冻死在雪地里的时候会自以为热扒光衣服。
云黛溪懂那种感觉,冷和热到极限的时候身体的感觉几乎是一样的,只剩下痛。
她抬手看自己右手臂上一块黑色的疤,那是有个冬天被落下来的一大块烟灰烫的。
已经花了好多钱去修复,还是有点隐隐的色素沉积。
-
回去的路上,接到林岁欢助理的电话:“黛溪姐,岁岁在片场拍戏被扇耳光了!”
云黛溪立刻松了些油门,转弯到路边停车位停好车:“谁?”
“那位大小姐。”助理不敢直呼其名。
毕竟那位是综艺圈里著名导演的侄女,进组本来是要演女主,却被云黛溪捆绑了手里别的艺人资源,换了林岁欢的名额。
她的手段的确也不太干净,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以物易物。
“岁岁现在状态还好吗?”她有些担忧,担忧林岁欢太要强,在片场什么都不说,只默默自己受着。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又发出声音:“还是老样子,什么也不说,回自己位置继续去背台词了。”
剧组在另一个城市,云黛溪没办法立刻飞过去。
所以林岁欢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总不说,因为知道既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又会惹得云黛溪担心。
林岁欢知道,自己不是那种靠脸吃饭的人,她有演戏的天赋,喜欢演戏,云黛溪就帮她,让她既能拍自己喜欢的文艺片,又每年有这样的商业片酬保底。
在演艺圈里,这已经无比幸运。
云黛溪深吸一口气,没有为驰牧野那些告白感动,现在脑海里想到林岁欢独自在另一个城市,倔强地躲在剧本后面的脸,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
像大姐姐没有保护好自己家的妹妹,有深深的罪恶感。
她控制自己的声线:“你让岁岁接电话。”
“好好。”电话那头赶紧答应,之后听到小跑的声音,“岁岁姐,黛溪姐找你。”
那边声音明显努力压低:“你是不是又背着去告状打扰黛溪姐了。”
“就是他们不对!”
“好啦,你快走。”
林岁欢接起电话:“喂。”
尾音刻意上扬,明显是有意为之的牵强。
听到她的声音,云黛溪脑子里的愤怒骤然平息,理智回归主场:“等你这部电影拍好,我给你找代言,出席一些轻松的红毯好不好?”
“好啊,黛溪姐怎么安排我都行,上次去Mercury的珠宝晚宴,也认识不少人,谢谢。”
“嗯。”云黛溪侧过身去拿扶手箱里的卫生纸,擦掉控制不住流下的眼泪。
那边也有明显的故作坚强:“那黛溪姐我先挂了,等下还要去拍下一场戏。”
等云黛溪回答好的,她立刻挂掉。
其实,刚刚那巴掌扇得太过用力,脸上的红印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她的戏都被推到后面不知道哪天了。
因为这个事情,还被一些合作的演员在背后嚼舌根:“也不看看别人是谁,就敢去抢咖位,这下好了,害得我们配合的小角色也要跟着延迟收工。”
林岁欢走过的时候,一切都听在耳里。
-
回家出电梯,远远看到门口倚了个人。
身形看着极像顾黎安。
可他却穿着件休闲的白色衬衣,将信将疑,直到走到不足一米,才看清。
他背靠着墙,正低着头看手机,一只脚翘起来瞪着墙壁。
竟然有说不清的少年感。
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以见到这位顾先生为结尾。
是不是上天看她太苦,才给了她一味“口红先生”这样的麻药。
云黛溪讪笑,装作什么也不知情,把来由引到绯闻上:“顾先生,没想到您还有空玩这样深夜上门复仇的游戏。”
顾黎安抬头看她,眼底依旧冰封十里。
他把手机放回裤兜里,身子站直,从侧面向云黛溪步步逼近。
直到她被逼到墙边退无可退。
距离他那么近。
云黛溪隐秘地深吸一口气,想从他用的香水窥探性格。
却发现没有一丝气息。
连沐浴露和衣服洗涤剂都味道微弱,小众到无法确定具体的品牌。
甚至,他的呼吸也极轻。
她还在恍惚中,却感受到他带有侵略性的唇紧贴过来,快要触碰到时又紧急悬停。
唇从正脸移向了耳边,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许星回,利用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一愣,这名字,从她进娱乐圈那天就死了。
下一秒,却用手蛮横地把他的脸掰正,而后手臂自然地绕过肩胛,仰头把唇贴到了他的唇上。
这个吻缠绵热烈,像是要把今天身体里所有的情绪都揉捏进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甚至有些暴力地主动用舌尖顶破他齿间的缝隙。
身后,她的拇指压向指纹锁,解锁后倒退着推门进去。
怕顾黎安退缩,用另一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借力。
起初他还有犹豫,直到齿缝被她突破,内心的欲望终于占了上风。
身体的反应已不受大脑控制,毫不顾忌地把手穿过她的腰,用力把她合入怀里。
门被窗外的风吹得啪一下关上。
却丝毫没有惊醒两个如在梦里放纵的人。
他把她抱上门厅的鞋柜上,让这个吻继续。
食指去抚摸滚动的喉结,轻轻绕了三圈,指腹下滑,落在了扣到最顶的那颗纽扣上。
另一只手也急不可耐地伸上来想去帮忙。
却被他抬起来的手阻止。
顾黎安快要窒息,眼前这个女人像是要用吻溺死自己。
本能的,他的牙齿轻咬了一口鲁莽探入的舌。
两个衣衫不整的人,仿佛从落雨的树林里回归。
这次他们的目光终于平视,她用手去抚他的眼,那颗痣此刻被隐藏在眼睑里。
眼底的冰终于都化成了漂浮的雾气。
云黛溪笑笑,这才回答他的问题:“哦?什么代价?”
第7章
顾黎安不语,只用手扯衬衣的领口,透一口气。
房间里还未开灯,隐隐的黑暗中,云黛溪看他的脸,突然噗呲笑出了声。
抬起手,想帮他擦掉唇瓣周围染得乱七八糟的口红。
手刚抬到下巴边,却被顾黎安钳住手腕,力道有些重,她脸上的笑停滞,轻微皱了下眉。
注意到她的神情,顾黎安瞬间泄力把手放开。
没有一点预期,手因为刚被捉住有些反抗的力量,突然放开让力道回弹,啪嗒一声打到鞋柜上。
痛感从胳膊逐渐蔓延,身子半边都有些发麻。
努力压制还是没忍住,她发出一声呻|吟。
无灯的黑暗里,顾黎安的喉结滚动,倾身向她的背脊往后退了一些,站直,留出距离。
整理好情绪才开口:“许小姐,开灯。”
用词恭敬,语气却像是命令。
云黛溪笑笑,有种旷然的意味:“顾先生,许小姐已经死了。我叫云黛溪。”
她还坐在鞋柜上,伸手去按墙上的智能全屋灯开关。
灯亮起来的瞬间,顾黎安透过她身后的镜子才明白她刚刚抬手的目的。
他脸上一团糟,全是口红的痕迹,伸手试着去擦了一下,更花了。
云黛西用另一只手支撑着从鞋柜上下来,脱掉高跟鞋,光着脚踩上木地板:“进来吧,随便坐,我给你去拿卸妆的东西。”
没管身后的人,边说着边进房间去。
顾黎安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不喜欢别人随便进入他的领地,反之亦然。
云黛溪去房间简单把自己的妆卸掉。
至于给顾黎安的,手先放在卸妆水上,转念又拿了卸妆膏。
出门去,顾黎安把手抄在裤兜里,又恢复成熟悉的表情,只是被口红的颜色染的格外有趣,不知道这世间有没有其他人看到过他这副模样。
她忍住没笑,走过去把卸妆膏摊在手心。
想到他刚刚拒绝的姿态,软声礼貌问:“需要我帮你吗?”
这句话引诱里带着挑衅。
他主动送上门,这一次,她比上次恹恹地装可怜多了几分任性。
见不得光的口红,不该被带出这间房门。
顾黎安不语,云黛溪赌他根本没见过卸妆膏这种东西,不等他答应,自己拧开盖子,用无名指拈了些,往他的唇边探过去。
不想带着罪证出去,更不会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自己狼狈地卸妆,他没躲,最终选择任凭她把指肚压在自己的唇上。
轻柔地打圈,如在清洗一块羊脂玉。
脱掉高跟让他们的距离更远了些,云黛溪只能垫着脚,目光佯装冷静地盯着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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