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它的鸟喙就被簌棠捂得严实。
这可是人间!鸟会说话,还对着狗说话,簌棠心累。
果然,一转头,就见老高一脸惊恐的表情,“你、你你你们——”
好在浮桑指尖轻抬,老高瞬间昏昏欲睡,不再出声。
他与簌棠对视一眼,也转问九耳,“是否?”
九耳错愕,而后激动,眼中隐有泪光。
“对,我的主人……我的主人就是一对夫妻,还有姐姐……”
簌棠呼出一口气,好在关键信息已然得知了。
“你可确定,是桃林村?”浮桑出声,他那双眸闪了闪,幽幽似直勾人心,摄人心魄。
老高眼皮掀起,于浑噩中笃定点头:“对。”
“可知,他们是否仍在那处?可知其姓名?”
“应、应当是在。”老高道,“名字倒不大记得,主人家好似姓李吧……”
得到了再次确认的答案,浮桑下意识看向簌棠。
簌棠轻眨了眨眼。
白衣是清冷的颜色,却也是纯然又乖巧的颜色,少年抬眸,目色灼灼望向她,那张俊美面庞显得…好乖。
她一瞬间联想到他的猫猫脸,心尖泛起涟漪。
刚要开口说话,浮桑似已察觉她的意思,抬手间,周遭顿时变化。
只一刹那,他们一行人离开了村,到了一处郊外。
簌棠:……
他好快。
少年颔首示意道,“走吧。”
衣摆轻荡,抬腿便要起飞去那桃林村。
“等等……”簌棠却难得迟疑了,她看向尚未缓过来的九耳犬。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也都看向九耳。
深思沉吟过后,她做了决定,“天将黑了,晚一日吧。”
仙魔、兽族,哪个怕黑夜行路。
可一路走来,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一行人都有了些感情——除了因为祁以遥自爆,一直炸毛的青耕鸟。
见九耳如此,大家纷纷表示理解。
毕竟这一趟人间之旅本也是为了九耳来的。
是夜,荒郊野岭,猎风呼啸。得到九耳确认主人姓李的答复后,簌棠又一次燃了篝火,浮桑安静立在一旁,望着那团跳跃的火苗。
簌棠想着,小猫果然还是小猫,还是喜欢动来动去的东西。
“阿浮,盯着火看伤眼睛。”她叮嘱了一声,见气氛沉闷,掏出先前做的逗猫棒,“你玩这个。”
浮桑的思绪被打断,他侧目看她,眸色幽幽。因她手间晃动,又将视线聚焦在她手中的东西上。
他还记得…这是他刚到魔心殿不久,簌棠做出来的一批小玩意。
拔了重明鸟的毛,用麻绳草草扎住,明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可是由她的手舞动着,尾羽微扬,如蝶绽放,变得尤为吸引人。
——而且彼时,他分明还在不爽重明弄脏他毛发。
此刻,他也不由凝神,看着她手中的重明尾羽,而后…目光莫名又落至她纤细却有力的腕骨,修长如玉的手指。
许多时候,她便是用这双手抚摸着他。
她的手温暖,带着火热的顿挫,每每落至身躯,都令他感到难以抑制的酥麻。
“阿浮?”她的声音温柔,含了一丝满足又得意的笑容。
她好似总在一些事上,对他了如指掌。
浮桑回神,睨了她一眼,跑了。
簌棠:……
第67章 重归于好
猫猫一下跑得没影, 九耳情绪浮动太大已经累得睡着了,祁以遥带着青耕去了较远的地方。
一时,她身边只剩下了尔白灌灌重明三只小兽。
簌棠于是自己查看了一会儿视频号, 这些日子她录了不少素材, 也剪了好几个, 还与莲笙保持着沟通。
新发的视频越来越多人看,数据都很不错。
而且, 黎珩竟然每次都评论……虽然只有一个简短的“好”字, 还是让她觉得心里有点麻麻的。
与系统沟通, 浏览了一遍评论区, 魔族的评论都很不错, 魔兽们也逐渐活跃。
簌棠开始思考, 能不能将视频的发布区域再扩大些——譬如。整个三界。
正想的入迷, 无意间抬眸, 她却见尔白正欲言又止看着她。
“怎么了?”她下意识问道。
“大人, 前些日子你与我说的直播……”尔白竟主动谈起此事了。
簌棠轻笑, 万籁俱寂时, 篝火噼啪, 还真是洽谈的好时候。
她双手合十, 而后再展开,手心间逐渐氤氲出一团灵光,如一幅水墨画卷呈现,映出水境中的画面。
她娓娓而谈, 和尔白大致讲起之后直播的一些思路,这还是她和莲笙一起构想的。
“我有不少做给兽族的小玩具, 之后还打算做些小配饰,小衣裙。我晓得, 兽族其实大都不喜欢化成人形的。”簌棠说起这个眼睛很亮,这些都是她用魔界原材料捣鼓出来的。
听闻她言,尔白不由微怔。
他已经维持人形几百年,有时,他甚至不记得舔舐毛发是何种感觉了。
“还有一些毛茸茸很暖和的小窝呀,有些魔兽灵力也比较低微,地界气候多变,总有冷的时候。”簌棠想了想,“对了,我还有一位朋友,她会制作兽粮,我这儿还有些自己…做的小零嘴,届时我们也可以展示给大家。”
“大人……我们是要售卖给魔兽吗?”尔白尚未完全回神,下意识喃喃问道。
簌棠沉默了一会儿。
起初,她的确是有这个想法,毕竟有钱不挣不是傻子吗。
可随着在这个世界生活越来越久,她发觉,兽族并不同于仙魔人三族,它们缺少了一个领导者。
群龙无首的状态下,这个种族的境地,越发举步维艰。
三界内,除开魔界,其实在其他两界,兽族的地位也没有高到哪里去。
原身的排斥,成了压垮这个种族最后的导火索,也因此被三界借题发挥。
而且她现在是魔尊,魔界最有钱的就是她,钱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想了想,她说:“不必了,有兽族想要,来魔心殿找我便是。”
比起挣钱,更重要的是如何更快速提升兽族的好感度,三年之限,于她而言太短了。
“小白,你在魔界有一定知名度。”簌棠道,“而且…你长得这么漂亮,大家都会很喜欢看你的。”
美色吸引流量,直接又好用的办法。
尔白微怔。
他自然是听过许多人说他俊美,雌雄莫辨的长相,甚至令他吸引了不少魔族男子,为了曦阳楼的生意,顾念着收留自己的吟蘅,他从未多解释过。
可有时,他并不适那些魔看自己的眼神口抠群每日更新吧衣斯爸一刘酒刘伞,有的魔是欣赏,但更多的……是贪婪,是轻蔑,是意图占有的欲念。
半晌,他轻翁唇角,艰难迟疑道:“……不用人形,可以么?”
虽然他心中知道答案。
类人族怎能答应他这样的提议呢,他得用人形去吸引那些魔。
不被人形吸引,更喜欢他兽型的,他至多只认识吟蘅,可吟蘅也不是魔,她是半魔半兽的混血。
“当然可以啊!”谁知,簌棠却惊喜道。
尔白错愕看向她。
一旁的灌灌也投来怔愣的眼神。
“我做这个直播本意就是给兽族们看的,魔族是会养兽,可魔兽们也有灵智,如你一般自行来买也不是不可。”簌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况且,你的原身更漂亮,兽族们一定会更喜欢才对吧?”
簌棠所谓的美色,从头至尾都是单纯对漂亮小动物的喜欢与欣赏。
她的眸晶莹,映着明亮的篝火,澄澈又纯粹。
尔白心中一时不知作何感受,良久后,问她:“大人,当日青丘只是匆忙化形,我的原身…可还想再看看吗?”
簌棠的眼唰得一下变得更亮了。
“当然好!”她道。
尔白哑然失笑,似试探,又像是愿与她交心,凝神闭目。
微光荡漾,他的灵力温柔又轻浅,原地生起朦胧的雾气,再眨眼间,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狐现身。
皮毛油光水滑,九条尾巴绒且舒展,白狐赤目,如红琉璃,眉心也有一点赤红。
簌棠不由看呆了,微张着唇。
“我…可以摸摸吗?”她咽了口口水,好大的尾巴,摸起来一定舒服死了。
白狐静静看着她。
少顷,颔首。
簌棠眉眼弯弯,搓了搓手,掸去袖上根本没有的灰尘,缓缓靠近大白狐狸。
灌灌一直在旁边看着,眼眸深深,一言不发。
重明正是这时跑了过来,它有点迟疑,看了眼簌棠和化成兽型的尔白,犹豫间,还是选择上前与灌灌说话。
“蒄莞……”
浓重夜色里,一点篝火微明,灌灌的灰裙是黯淡的颜色,融入一团墨黑中。
她抬眸扫了重明一眼,似乎并不在意,依旧置之不理。
重明有些失落,火红的羽毛本是极璀璨的颜色,可此刻耸拉着头,尾羽也收紧。
几乎快埋在尔白九条大尾巴间,正沉浸式感受毛绒绒的簌棠,也察觉到了它们之间的一丝不对劲。
但没等她要开口说什么,祁以遥与青耕回来了。
仙族少女依然一身飘逸的羽裙,风荡过她身前的羽毛配饰,轻巧又灵动。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她的神情有几分沉闷。
“魔尊陛下。”她踟蹰着,看了看围在簌棠身边的人。
簌棠察觉到她的意思,周围的一众兽族好似也看明白了——祁以遥有话要单独说。
识趣的兽族们离开,不远处,青耕却直勾勾盯着这里。
它想上前,祁以遥却指尖一动,一道灵气飞去,形成浅薄的灵界,已足以阻碍青耕。
“阿遥!”结界外,青耕已然气急。
簌棠没说话。
“魔尊陛下。”祁以遥开口,“想必,您已经看出来了。”
说完这句,她却开始等簌棠的下文。
簌棠想了想,纠正她道:“阿遥,近日里你都唤我簌棠姐,就算有什么事要说,也不必刻意生疏的。”
祁以遥抿紧唇,微垂着眸子。
簌棠往她的手看去,轻纱袖下,她双拳紧握。
“我知你起初来魔界,是为了兽族。”簌棠道,“你曾觉得魔兽们在魔界水深火热,可亲眼得见,你已知,一切并非那般。”
祁以遥嘴唇紊动,她连眨了好几下眼,似纠结。
“你的目的早就达成了对吧,阿遥,何必多想?”簌棠含笑,看着她仍垂目的样子,“这一路相伴,应当也不是还为了观察我吧?”
她定不下心,簌棠就让她定下这颗心,替她下了这个结论。
女主能站在自己这边,一切将有利太多。
“如今,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算不算是…交上了朋友?”
祁以遥眼眸一闪,猛地抬眼,眼中流淌过复杂的情绪。
“簌棠姐,你已然猜到,拥有感应他人心愿能力的…是我,对么?”她道。
经白日里浮桑那么一点,祁以遥当时也没否认。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簌棠“嗯”了一声,没做那种猜到还装不知道的样子。
祁以遥声音轻了些,“能与树灵沟通的……也是我。”
簌棠仍是点头。
“可如此能力,同族之间,我问过很多仙,唯我拥有。”
祁以遥是下了决心,就会坦率开口的人,她看着簌棠,呼出一口气,“我虽是仙族,还有幸拜入天界有名的清晖阁门下,实际却身世不明,不知来历……”
“但今日,你的那只魔兽阿浮,提到了春神句芒。”说到此处时,她眼中俨然也有疑惑,“言语之间的熟稔,好似是本就认识他。”
“春神避世久矣,仙族对他并不了解。”正如她也不知春神叫句芒,抿了抿唇,她道,“可若当真神与我有同样能力,阿浮清楚,可否叫他再多告诉我……一些?”
听完这么一长段,簌棠难免一怔。
她确然没想到,祁以遥原是在纠结这个,但祁以遥能与她说起这些,至少她猜对了——
不说已经全然站她这边,祁以遥至少对她有一定信任的。
只是……
簌棠与祁以遥对视着,夜色里,只有劲风呼啸,树叶沙沙作响之声。
她听不清白猫藏匿的脚步声,不知阿浮此刻身在何处。
“阿遥。”她轻呼出一口气,“阿浮他…非是我豢养的魔兽,此事我只能询问他的意见,不能强求他回答。”
上回浮桑说要和她谈祁以遥的事,到现在还没着落呢!
祁以遥顿了几息,有些迟疑,“不是你豢养的魔兽,那他算什么?”
可其实,她心里有了答案。
如簌棠平日里常说的一般,此刻,簌棠仍是如此回答:“阿浮是我的好朋友。”
远处的大树上,似有谁足尖轻点,枝桠被压弯又弹起,带起一阵急急的叶片哗啦声。
簌棠耳朵动了动,不免看去。
祁以遥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轻怔,片刻后又回过神来。
她眸间的情绪更深,纠结却褪去,变得坚定,“……好,簌棠姐。那可否帮我问问…你的朋友阿浮……”
“当然好。”没等她说完,簌棠点头,“因为我们也是朋友嘛。”
祁以遥撤下结界,结界之外,青耕鸟一脸怒容,却不敢在簌棠面前展露。
扫了一眼祁以遥后,青耕犹自飞走。
祁以遥神色复杂,最后却什么也没对青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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