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剂是汤药,服用之后能利汗排毒。
虽然息禾正经学习中医的时间不长,只是在暑假的时候去爷爷家跟着学,但也是从小侵染长大的。
加上她经常帮爷爷抄药方,对于不同的病症开什么药方并不陌生。哪怕她上大学的时候学的专业并非中医,她的医术其实也还算可以。
她将药方写好后拿给霍去病,道:“公子,这便是解毒的药方了,公子若是不信我,可以拿给其他大夫检验。”
霍去病接过药方,看了一眼。
他看过医书,对息禾写的药方中的药材也有所了解。
见到药方中的药材确实都是解毒的药材,便没再说什么,直接方子递给身边的部曲,吩咐道:“去,按照药方拿药。”
“诺。”部曲接过药方,转身出去拿药。
是药三分毒,需要辅药综合,才能让药起到作用,且不会被药草的毒性伤了身体。
息禾开的药方,虽然主药才两三味药材,但是辅药却有三十多种。
就像勾钺中的毒,应该便是由箭毒木为主药制成。
如果箭毒木事先没有经人用其他辅助药材处理过,勾钺的伤口刚沾上此毒没几分钟,便会因为血液凝固而死,也就不需要人救了。
想到这,息禾看向勾钺忍不住感叹。
他命挺大。
很快部曲就将需要的药拿来了,息禾便让厨房烧一锅热水,煎一剂汤药。
随后,息禾便将除了封住心脉的银针,其余银针都拔了。
因为知道了勾钺中的是何种毒药,所以息禾已经有了治疗方案。
她按照家传的行针路线,在勾钺身上依次扎针,将血液中的毒素往他的指间逼去。
当息禾将银针全部扎完,勾越的手指肉眼可见的产生了变化。只见指头由一开始的青白色变成紫青色,随后手指上的颜色变成浓重的紫黑。
霍去病在一旁瞧着。
这丫头,这医术确实有两把刷子。
而息禾见状,立即用银针快速的在勾钺的指头上进行针刺,下一刻,勾钺手指便流出了紫黑的血。
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半刻过后,黑血便被全部逼出,指尖的血变成了正常的颜色。
息禾立即将银针拔除。
银针刚拔除片刻,勾钺指尖的血便很快就止住了。
勾钺不由看向息禾的脸,只见她目光沉静,对此结果毫不意外。
他忍不住问:“这毒解了?”
息禾摇头:“你体内仍有毒素残留,需要喝药发汗,配以药浴,三次才能彻底将毒素拔除。”
毒素已经被逼出,热水也烧好了。
霍去病吩咐部曲,将勾钺搀扶回到他的房间。
而息禾将药草兑好比例,放入热水之中。
药材泡在水里,药性发散,很快热水就变成褐色。
息禾见状,她对勾钺道:“你只需要在里面泡上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会让人叫你。”
勾钺闻言,神情却有些别扭:“多谢。”
她笑意盈盈的道:“不客气。”
说着,息禾便退出了房间,将房门关紧。
此时,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府邸中的奴隶清扫干净,霍去病站在院子中看这天上的云出神,似在思考什么。
见她出来,他转身看她:“怎么样了?”
息禾走上前,道:“公子,勾钺已经无碍。”
霍去病点头:“如此甚好。”
息禾想到之前勾钺在霍去病面前提到的那些从匪窝里救出女子,这世道远不如现代,那些女子又没有傍身的技能。若是官府不管她们,这大冷天的,岂不是难熬?
想到这里,她不由问道:“公子,那些救出来的女子该怎么办?”
霍去病闻言,冷淡道:“放归。”
“可是公子,这些女子她们的家人大多都被山匪杀害,如今已经成了孤身一人,这大冷天的,若是将她们放归,她们能活过这个冬天吗?”息禾忍不住道。
这并非是她圣母心泛滥,只是她的道德底线不允许她见死不救。在霍去病面前顺嘴提一句,也不会让她又任何利益上的损失。若是她依旧自身难保,她就只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了。
霍去病淡淡道:“官府不是收容所。”
听到他的回答,息禾低头站在一旁,没在说话。
许是他见她心善,隔了一会儿,他咳嗽一声,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大冷天的的确难熬,这样吧,我让官府将她们安排好去处,至少保证她们这个寒冬无忧。”
息禾闻言抬头,张嘴就拍马屁道:“公子,您心肠真好。”
霍去病却被这小妮子给逗笑了。
他这一笑,如寒冰溶化,世间万物好似都失去了本来的颜色,息禾的眼里全心全意地只有他,如何也移不开眼。
……
勾钺的伤势恢复得很好,不到三天,息禾再给他把脉的时候,他的脉象已经恢复。
息禾便再给他开了一剂固本的汤药,再喝几次药便能彻底痊愈。
而那小孩,叫做青章。
霍去病让人去调查了他一番,证实他没有说谎,加上勾钺见他脑子灵活身手矫健,便让霍去病饶了他的小命。
青章因为误伤了勾钺,内心亦是十分愧疚,整日跟在勾钺身后当个小跟班。
他说:“我现在了无牵挂,将来也想去战场杀敌。”
如此,勾钺便将他丢进官兵中训练。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十二月的下旬。
崤山的山匪已经被清洗得差不多了,霍去病便写了奏章禀明陛下,同时也将崤山有铜矿的消息一起禀明。
至于那背后铸币之人……
这帮人的脑子还挺灵活,霍去病使了几次计谋,都没能再将他们引出来。
他们既然选择了断尾求生,霍去病便没有抓着不放,毕竟最重要的铜矿他已经找到。再加上汉武帝时期将正月初一定为新年的第一天,这一天不仅各地大臣都要上长安朝拜天子,还要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
而霍去病作为天子近臣,也要赶回长安。
如此,洛阳之行便到此结束。
回去的那天,息禾见到了一个长得十分貌美的女子在官衙中,与一个小官站在一起为他们送行。
“那是公子从匪窝救回来的女子,双亲都死在了山匪的手中,没了依仗。”青章在江湖上混着,打听消息是一把好手,见到息禾的看着那女子,便跟她解释道,“幸而她生得漂亮,被许县尉看中,收为小妾,也算有了好去处。”
息禾闻言,有些惊讶。
随即想到这个时代并不是明清,女子并不需要立什么贞洁牌坊。女子尚有二嫁三嫁的,甚至还有公主女君养面首的传闻。
“不过同她一起被救出来的女子,都说她是个狐狸精,最会勾引男人,大多都瞧不上她的做派。”青章继续说道,“还说许县尉便是被她勾引的”
“是吗?”息禾看着那貌美的女子,淡淡道,“她长得这般好,怎么不能是男人见色起意?”
这个男尊社会,是为正妻,还是为妾,都避免不了和人共享男人。而貌美的女子,又无父母兄弟护着,就如同水中浮萍,无依无靠;又如蒲公英种子,飘到哪里,便在哪里扎根。
何种手段不过都是为了活命罢了,若有好的选择,谁愿意给人做妾?
息禾收回了目光,她如今不也是水中浮萍。
年关将至,各地官员前往长安述职,长安城变得更为热闹。
同时,一个消息传到了朝堂。
匈奴右贤王有异动,将率兵南下。
武帝立即下旨,令卫青为大将军率兵出朔方、高阙击胡。
寒冷的漠南,战场硝烟四起,就连天空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血流成河四个字在这里不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事实。
即便大汉和匈奴在打仗,到了正月,朝廷举行了隆重的祭祀仪式。
息禾作为平宁翁主,虽然人言轻微,但是已经有权观礼。
举行祭祀仪式的这一日,武帝在祭台上祭祀神明。
礼乐扣击在众人心间,声音恢弘而大气。
香炉里的香被点燃,烟雾被寒风吹散。
百官虔诚的跪在地上祈福。
息禾跟随官员的女眷一起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那股寒气透过布料直钻进她的膝盖,冻得她有些跪不住。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时一个傻叉,这么冷的天,她竟然也能忘记准备护膝。
她这膝盖怕不是要废了。
“你便是平宁翁主?”息禾正难受,便听到周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她扭头,见到一个气质温婉的女子。
息禾点点:“请问您是?”
“我叫苏婉儿,家父苏建。”苏婉儿递给息禾一对护膝,“这么冷的天怎么连护膝也不穿,要跪上一个时辰呢,你赶紧将这护膝穿上吧,不然腿都要冻坏了。”
见息禾有些疑惑,苏婉儿又道:“这是我多余带的。”
闻言,息禾接过护膝,展颜道:“那便多谢苏小姐。”
苏建,便是这次跟随卫青一起击胡的游击将军。
这苏婉儿,接近她到底是心地善良,还是有其他目的?
不管如何,息禾都要谢谢她的护膝。
否则真要跪上一个时辰,她的腿怕真的会废掉。
仪式结束后,未央宫举行了夜宴,众大臣都被邀请前往。
息禾起身,揉了揉膝盖,感觉腿跪得都麻了。
就这时,霍去病找了个机会从刘彻身边离开,找到了人群中的息禾。
天公不作美,长安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息禾的头发上很快就淋了一头白雪。
见到霍去病,她的眼睛一亮,便想朝他走过来。
腿还麻这,她刚走了两步,身体便往前仰。
息禾摔到了雪地上。
尴尬。
霍去病走上前,将她扶起来,好笑道:“小心点。”
息禾闻言很是窘迫,为自己开解道:“我就是跪着时间长了,腿麻了。”
“嗯,对。”霍去病见她冷得浑身在抖,将身上的披风解了自然的披在她的肩上,“天冷,下次记得出门多穿几件衣服。”
苏婉儿并没有走远,见到霍去病,她走上前问好,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温柔:“霍侍中,许久未见。”
霍去病冷淡的点点头:“苏小姐。”
见霍去病如此冷淡,她面色不变,朝着他行了个常礼,先行离开。
息禾看着苏婉儿的背影,拢了拢披风,好奇的问:“公子与苏小姐认识?”
霍去病不欲多说:“见过一面。”
到了夜宴上,舞池有舞女跳舞。
丝竹悦耳。
由于夜宴上人数众多,便将男女分席。
息禾坐在离首位很远的位置。
她见到了皇后卫子夫,这位历史上有名的贤后。
她长得非常的貌美,肌肤细腻光泽,哪怕已经生下了太子刘据和女儿当利,面容依旧如同二八年华,岁月未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息禾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觉得自惭形愧。
卫子夫,不愧是当之无愧美人。
第48章
阳信公主坐在卫子夫的下首,旁边还坐着三个美貌的少女,按年龄猜测,应是当利公主、诸邑公主、石邑公主。
息禾离得较远,听不清楚她们在聊些什么,不过看起来十分的融洽。
她目光移向了当利公主身上。
少女衣着华贵,面容清丽,眉眼与卫子夫十分相似,笑起来的时候脸旁还挂着两个小酒窝,长得甜美可人。此时她整个人贴在卫子夫身旁,一时看着阳信公主,一时看着卫子夫,眼睛明亮有神,灵动非凡。
其余两位公主亦是遗传了卫子夫的美貌,只是年岁尚小,并未张开。
息禾看了一眼就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卫长公主这样甜美可人的女子就是她见着都忍不住喜欢,没想到竟便宜了那暴戾的曹襄,真是烂人好命。
不过她一想到曹襄,便又觉得晦气,只希望今日在宴席上,可不要撞见这只疯狗。
息禾敛目,拿起壶中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打住了脑子里的思绪。
还是不要想这个了。
杯中的酒呈现淡黄色,闻起来十分的醇香,息禾穿越后便未曾沾过酒水,见此便忍不住尝了一口,想看看这里的酒与后世的酒有什么区别。
酒刚入口,息禾便皱起了眉。
这酒是甘蔗酒,又名“金浆”,是汉代的名酒,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喝得起。这酒水虽然味道甘甜,但是度数不高,不辣口,与后世的高度白酒完全比不了,就像后世的甜甜水。
据说民间庶人喝的酒是由小黄米制作的米酒,酒水浑浊,度数不高,在民间也称作醪糟,据说味道不错。
想必是由于古代的酒大多都是酿造而成,所以酒水的度数不高,而现代的酒水大多是蒸馏酒,被浓缩过,因此酒水的度数高。
不过汉代有可能就存在了蒸馏酒,海昏侯陵墓就出土了青铜制成的蒸馏器,只是并未流传出来,想来是当做了秘方。
息禾将甘蔗酒一饮而尽,随后放下酒杯。
她许是可以将蒸馏酒制作出来。
酒水通过蒸馏,能制作出酒精,而酒精能够杀菌。
要知道在战场上,很多士兵都不是被直接砍死的,而是因为受伤后,伤口感染细菌恶化,没有好的医疗条件,活生生的疼死。
若是酒精能够出世,对于治疗外伤便是一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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