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先生一直在外面讲电话,一顿饭吃完,人也没再进来过。
吃完饭,苏小姐去买了单,她说:“他这人就这样,忙。”
苏小姐走后,小钱把牙签往马路上一扔,“两人瞎神气什么呢,不就一暴发户吗,牛什么牛。这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钱凑过来要跟他们说八卦,赵一娴听了,撇撇嘴,人家是什么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要做朋友。
赵一娴和乔瑞往粥店走,正值中午,太阳晒得人暖和极了。
赵一娴收到齐芹的电话,齐芹做了两样菜,一荤一素。一样是土豆丝炒胡萝卜,一样是梅菜蒸排骨,还有一道大骨汤。
齐芹说:“自从那天想到这件事后,我撸起袖子,说干就干。今天五点我就起来,天还未亮,我一个人走路去菜市场上买最新鲜的菜和肉。七点半,在厨房里,烧锅,先熬起骨头汤。”
试吃?能少得了孙辛迪?孙辛迪着眼前颜色还行的土豆丝炒萝卜,夹了一筷子,说道:“和我姥姥做得差不多,不是很惊艳,但是有家常菜的味道。到时候你可以宣传说你的菜少油少盐,有家里的味道。”
赵一娴点头:“对于工作餐来讲,能有家里的味道这样的评价是特别好的。因为现在市面上的工作餐都是特别油,特别咸的,商家的油和盐好像不要钱一样,使劲往里加。”
赵一娴吃了梅菜蒸排骨,说道:“这排骨有点塞牙,不够软,整体还是好的。我觉得你应该调整一下工作餐的荤素搭配,应把把一荤一素改成一荤两素,还有应该把大骨汤去掉。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喝汤的,有的人中午喜欢喝奶茶或者咖啡和其他饮料。一荤两素一米饭二十元,这样还差不多。”
她喝了一口大骨汤说:“大骨汤我觉得应该换成紫菜鸡蛋汤,另外出售。因为大骨汤一碗十五块的价格有些贵了,有些人可能不会额外买,紫菜鸡蛋汤就很便宜,成本也低,做起来也方便。”
孙辛迪说:“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没有食堂,都是在外面订饭的,那时候一个盒饭十块钱,一荤两素,需要汤的话要加钱,汤是两块钱,一般都是紫菜蛋花汤,或者萝卜玉米汤。”
赵一娴回过头,盯着孙辛迪:“你不是说一份午饭十五块吗?那时候我每天都要准备一张十块的、还有一张五块的钞票。”
孙辛迪心想,糟了,果然撒一个谎,要用好多个来圆。她脸上保持淡定,说道:“妈,时间太久,你记错了,是十块钱。”
只要她咬死是十块钱,她妈也不会追究的。
赵一娴说:“我记得后来你们学校后来又建了食堂。”
孙辛迪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记得好像是那天送来的不新鲜,好多人吃完都拉肚子了,有家长向教育局投诉。我们学校后来就建了食堂,每次做出来,校长要第一个吃。”
赵一娴抬头对齐芹说:“你学着点,你可一定要加强卫生意识,不然害人拉肚子,可是罪过。”
齐芹白了赵一娴一眼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没拉肚子。”
赵一娴提示道:“你应该拿一个牌子,牌子写:盒饭,一餐二十元,一荤两素一米饭。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你这里有盒饭吃?”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感恩有你。”齐芹在心里暗暗记下赵一娴说的话。
“不过你的店开在哪?”
“我不准备开实体店,我准备弄一个推车,到点了,我就拉着推车出来。”
“小吃推车的那种?风吹日晒的,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没办法,到时候我在拍个视频,记录我的摆摊日常。”
“你不是说你不出镜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
赵一娴帮她找了一张红纸,再去找同一条街的文具店老板借了一只毛笔,让她帮忙写上:盒饭,一餐二十元,一荤两素一米饭。
文具店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胖女人,她今天穿了一件绿色的长袖连衣裙,像裹上了粽子叶的粽子。
她坐在柜台上,写完字后问道:“你这店转行啦?”
赵一娴接过红纸说道:“没改行,帮一个朋友,她在卖盒饭,看你帮我写字的份上,免费送你一顿,你帮她尝尝咸淡,给个评价。”
文具店老板说:“那好啊,你送来,我试试,好吃的话,我就选择她家的饭了,省得我一个人还得做饭。”
学校食堂内,沈安安和刘老师坐在一起。
刘老师说:“这排骨汤真的有排骨啊。”
她们在食堂吃的排骨汤里有排骨就像夫妻肺片里有夫妻,鱼香肉丝里有鱼一样令人惊讶。
沈安安说:“是胡老师投诉的。上次吃排骨汤里面只有肉沫,胡老师放下碗筷直接当场去后厨投诉了。”
当时,沈安安正巧在食堂里面拿苹果,亲眼目睹了一场激烈的口舌之争。胡老师一个人把食堂里负责采购、总掌勺的一米八两百斤的大厨骂得当场痛哭了起来。
临走之时,还徒手帮她把准备要切的苹果颁成两半。
刘老师咂了咂舌,“胡老师真勇敢。食堂的承包人不是副校长的表弟吗?这也敢投诉。”
她看了一眼周围,确认周围人不多,降低了音量说道:“胡老师她妈妈你知道是谁吗?”
“谁啊?”
“你知道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谁捐的吗?”
“谁?”刘老师恍然大悟说道:“不会是胡老师她妈妈吧?”
“恭喜你,你答对了,就是胡老师的妈妈捐赠的。”
“那胡老师家里条件挺好的。”
“她妈妈好像是做衣服批发的,服装批发商城一层的女装都是她家的。”
“家里条件那么好还来这里做老师,真是找罪受。”刘老师先拣着排骨和萝卜吃完,再把汤倒进米饭里,“今天早上喊得我喉咙实在不舒服,这米饭又这么硬,不用汤泡,真吃不下去。”
“可能人家真的喜欢这份工作,或者是出来体验生活的。”
两人聊到王濡。
刘老师说:“那天他约我出去,就喝了杯奶茶,他就走了。我回家,在玄关换鞋,我爸跑过来就问我,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我一时无语。我爸让我抓紧点,在三十岁前嫁出去。”
沈安安说:“你对王濡感觉怎么样?结婚的人要自己喜欢的才行,不然几十年的日子很难过下去。”
刘老师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跟我爸说的,但是我爸又举例了我的堂姐,她和我同岁,上个月刚刚结婚。我还没说话,我爸就开始发脾气,好在我妈在旁边安慰他。之前在亲戚里我爸妈一直都是被羡慕的那个人。小时候,好多人对我爸妈说你的孩子读书乖,又勤奋。现在大了,比的是孩子的婚姻了,我爸说我再不赶紧嫁出去,我们家会被人看不起的。”
“嘿,你们去相亲啦?”胡老师拿着餐盘到她们旁边坐下。
餐盘里一大碗红烧肉,刚一坐下,胡老师就开始美滋滋吃起来,“你们要不要吃点肉?”
“不用。”沈安安和刘老师一致。
“你们不吃啊?那这盘红烧肉全归我了。”胡老师边吃边说,“你们别怕胖,吃点肉才有力气。刚刚听到你们在聊婚姻,其实你们不用太在意婚姻大事。大女人何患无夫,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不用打着灯笼都能找到。”
街道赠送了电影票给老人。这部电影除了预售、刚上映那几天票房好点,之后票房占比一直下降。
赵子娟和刘丽芬结伴去看。平时她们很少花钱买电影票,现在的电影票越来越贵,一张就是七八十,不像以前还有免费的露天电影看。
记得以前夏天的时候,街道还会组织人去看露天电影,大家拿着小板凳还有小扇子就直接去了。现在去电影院看,座椅是按摩座椅,爆米花可乐吃着,但电影越来越难看,演员的表演越来越差,一年到头,好电影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电影看完,赵子娟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刘丽芬,男卫生间里走出来一个人,赵子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沈高山。
她用背过去的余光瞥见沈高山挽着一个女人,亲昵地走在一起,而那个女人从身形看上去,明显不是吴静。
沈高山向前走的时候,她才回过身去,看见那两人共同走进了一家西图澜娅餐厅。
刘丽芬从卫生间走出来,悄悄走到赵子娟背后说:“你饿不饿?”
赵子娟被吓了一跳:“你喜欢吃什么?”
“前面就有一家。”刘丽芬指了指前方的“有客来”。
那个西图澜娅餐厅正是刚刚沈高山走进去的西图澜娅餐厅,好奇心驱使赵子娟也想进去。
赵子娟看见服务员拿着一杯橙汁往沈高山的座位走去。沈高山是背对着她们坐着的,她们之间差不多隔了两三个桌子。她清楚地看见和沈高山聊天的那个女人的样子,那是童慧。
这简直是震惊中的震惊。
童慧今天把头发染成棕色,卷成大波浪披散下来,穿着一条长过膝盖的绿色针织裙,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两人要了两根吸管正共饮着一杯橙汁。
就算再要好的异性朋友也不至于共饮一杯橙汁吧?赵子娟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瞄准了这一幕。
沈高山和婚外的情人共饮一杯橙汁当然不是因为情趣,而是因为抠门。
沈高山还没去A国的时候,赵子娟刚好搬进巷子里。那时候沈高山刚大学毕业没几年,虽然工作体面,但收入不高。他在生活的一些小事上十分的抠门。他会在夜晚把水龙头拧到水流最小的位置,再拿一个水桶放在下面接着水,去公共卫生间会把纸带回家,去超市会偷拿称重区的袋子…
就这样,他省出了出国留学的钱。二十五年前,他自费申请了去A国读书。
沈高山的抠是在小事上,但在大事上绝不抠。什么对他来讲才算是大事呢?一个是在亲朋好友面前的脸面,一个是自身的发展。
沈高山去A国读书前,自费举办了一场欢送会,把同事还有巷子里的人,以及所有能请到的亲戚都邀请了个遍。
沈高山和吴静有个通病,喜欢通过贬低别人抬高自己。她刚搬来的时候,沈高山和吴静没少在后面嘴她是个小寡妇。但她拍这张照片也不是为了威胁沈高山,完全是出于惊奇的心理,所以才拍下了这张照片。
仔细想了一下,拍下这张照片对于她也没什么好用处。她对吴静也没什么好印象,她也不可能拿着这张照片去提醒吴静说,你老公出轨了,证据就在我拍的这张照片上。
就算她真把这张照片拿给吴静看了,说不准吴静还会认为是她合成的,要告她。再者说吴静要是相信了这张照片,人家几十年夫妻了,回头欢欢喜喜和好,反而转过来怨恨她多事,她岂不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着?
这张照片就这样淹没在今天的一堆美食的照片里。
第44章
赵子娟去小葛家里借棉线。小葛夫妇正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剧上正播着回家的诱惑。每当白凤出现,小葛就指着她骂,品如出现,又心疼地为品如说话,来来回回,好像比演戏的演员还忙。
小葛对着赵子娟说:“品如好可怜,这家也太不是东西了,特别是白凤怎么那么坏,有这种婆婆真是倒霉啊。看到她,我就想起我以前。我就像品如啊,只不过人家品如还复仇成功了,变得那么美,事业那么成功…关键是还有一个帅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也没有嫌弃她是二婚…”
小葛丈夫正在看报纸,清了下嗓子说:“还帅哥呢?人帅哥看得上你啊?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我就说一下怎么了?”眼见丈夫说自己,小葛把自己带入品如了,她提高音量,“你凶什么凶?我现在连话都说不得了?”
赵子娟拿好棉线说:“你们继续看,我先走了。”
“这种电视有什么好看的,这些编剧也真是的,写的都是家庭矛盾,一点也不利于家庭团结,乌烟瘴气的,教坏人。如果我来做编剧,我一定写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小葛丈夫拿起遥控器,却怎么也调不了台,“这遥控器是不是坏了?”
赵子娟指了指茶几上另一个遥控器,说道:“你按另一个遥控器。”
小葛喊了一声:“强强,出来帮忙关下电视。”
她朝着赵子娟说道:“现在一个电视机搞那么多遥控器干嘛,关个电视机都糊涂,像以前多好,一部电视机一个遥控器,多方便。”
赵子娟说:“是,我也不会用,都是让孩子帮忙。”
“妈,强强还没回来。”卧室里走出来小葛的儿媳。
小葛看了儿媳一眼,说道:“他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小葛儿媳如实说。
“不知道?”小葛提高嗓门,“你是他老婆,你还不知道?”
赵子娟说:“强强都那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你担心什么。”
“男人有时候就像个小孩,还是得看着,以免出什么乱子。也不是我担心强强,你看看她作为老婆,连丈夫去哪都不知道,这还有个老婆的样子吗?”小葛指着儿媳喊道。
小葛儿媳把卧室门关上了。小葛又说道:“你看看,这就是我的好儿媳,说她几句就受不了了。”
赵子娟眉头紧锁,替小葛儿媳分辨道:“你也别老把错处往她身上推,她又不是强强的保姆,还能时刻看着强强。就算强强每次出门前,她问强强去哪,强强也不一定会告诉她实话。”
“那强强不告诉她实话,就是她做老婆的失职。”小葛拉着赵子娟,好像还要诉说什么。
自己是来借棉线的,不是来解决家庭矛盾的,这里也不是家庭保卫战的舞台。赵子娟敷衍地说:“我家里还炖着东西,没关火,我先走了。”
从小葛家里出来,赵子娟如释负重。
刚准备走向家里,有人急匆匆往她身上撞,棉线掉了一地,棉线脏了。她蹲下去捡起来,说道:“这么着急干嘛?”
那人看见她,停下来,原来是小葛的儿子强强,强强面如土色,说道:“姨,我爸妈还在家里吗?”
“在,我刚去你家借棉线出来。你怎么了?“
“那我老婆在家吗?”
“在。”赵子娟看着眼前一脸汗的男人,“强强,你怎么了?生病了?“
强强跪了下来,抹了一把脸,说道:“姨,你能帮帮我吗?”
赵子娟看见强强跪下,连忙把他扶起来,她抓着他的手问道:“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强强被赵子娟扶起来,又蹲到墙角去,他低着头说道:“上周我不小心打了一个人,人进医院了,那个人和他老婆要我给他们十万块私了,不然就要叫人打死我。我哪里有那么多钱。我找朋友借遍了,也才凑齐五万块,还有五万块不知道该找谁借。”
赵子娟想起了最近公众号上的文章,她说:“孩子,这种事你要报警啊。看对方的语气,好像是混黑社会的。现在政府正在大力开展扫黑,你去报警,你要相信人民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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