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江在水下意识道:“我不能这么骗师兄师姐。”
还挺讲诚信。
祝江临“啧”了一声,“那就不骗你师兄师姐,单骗那些蠢乎乎的普通老百姓。”
江在水不乐意地皱起眉,沉默片刻,却只是转头问魏桃:“……你到底拿了谁的命?”
魏桃隐隐猜到她的决定,摇头道:“大小姐不必为我犯禁忌,我……”
宫恒不客气地又是一个脑瓜崩:“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魏桃捂着后脑勺一时无语。
须臾,她叹了口气,答道:“钱府钱砚,海宫神观监院魏泯,执事段子鸿、冯兴生,都讲段高韵,监斋乔光远。”[2]
好家伙,一锅端啊。
江在水掐了掐虎口,忽视魏桃犹豫的神情,带着一丝希冀开口问道:“没有了?”
魏桃默了默,无奈地抬眼,道:“以及海宫神观现祭司白正清,和渡城知府,白正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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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嘿嘿,这章丢了个最大的世界框架(之一)出来!
激动地搓手手.jpg
以及写这章的时候,翻了翻之前的设定集,发现曾经写的最长的那本,里面的男主和祝江临一个设定,乐,我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写了这个人物小传。
就是那种“利益至上,对人类无感没什么同情心”的设定。
怎么说呢,这人挺执着啊。
关键是我现在构思的下一本、下下本、下下下本应该都不太有这种人设了,偏偏就这本。
就这个时隔多年的“出道”第一本。
就,真有你的。
[1]玉:我瞎编的(划掉)太虚大陆特产。
[2]“宫观的具体事务实权往往在监院身上,监院是全面负责人。下设客、寮、库、帐、经、典、堂、号八大执事,负责八方面事务。”
“就仪式职务来说,主坛道士称为高功,高功助手有二:“都讲”主管赞唱导引,“监斋”主管科仪典范。民间统称高功、都讲、监斋等为‘法师’。”
由于咱们这个海宫神观和常规意义上的道观不太一样,所以职位也有所出入。
监院:各类杂务的最高掌权人。
执事:各类杂务的第二掌权人,设职2~5人。
祭司:上通跃玄观,道观话语权最高的。平时相当于后手保安,也负责每年年节大祭,祭先祖祭海宫神等等。
都讲:祭祀时赞唱导引的。
监斋:祭祀时管科仪典范的。
第40章 云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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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人进玉听不见了,你现在可以说自己的后手了吧?”江在水用手肘捅了捅祝江临。
魏桃这还灵阵不仅波及范围广,波及的人员也地位超然。
海宫神观还好说,好歹年节刚过,离下次祭祀还早。
渡城城主……可不能说没就没啊!
至于人命关天?
涉案人员什么德行,江在水猜也能猜个大概,能突然拽出一只灵寂残鬼的,多半和北域脱不了干系。
而北域,和尘祸息息相关。
擅动北域封印者,哪怕是还活着,现在也得被跃玄观逮起来审掉一层皮了。
但不管后续如何安排,都不适合让魏桃继续听下去。
让宫恒用玉接收好魏桃的魂灵后,江在水又开始不死心地拉着祝江临问。
祝江临轻笑一声,反问道:“你怎么那么笃定我会救下那群人?”
江在水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只能指望你了啊!”
言下之意,我确实也不知道你救没救人,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祝江临也不知听没听出她弦外之音,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又要揉她脑袋。
江在水下意识要躲,思及破局还得指望他,只好屈辱地让他揉。
祝江临把小姑娘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揉成鸡窝,心情很好的收手,道:“她说的那些人没一个出事的,还灵阵里无人丧命。”
江在水本来其实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祝江临真直接砸下来这么大个惊喜,整个人被砸蒙了一瞬。
祝江临好笑地捏了一把她的脸:“乐傻了?”
江在水反应过来,眼睛H一下亮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扯着祝江临的袖子反复确认:“真的?你真的把所有人的命都保下来了!”
合着你压根就是随口一问呗。
祝江临有些气闷地掏出扇子,“唰”地一下展开,仿佛是借这个小动作消气:“不信你就自己去看。”
江在水也不生气,冲他傻乐:“祝江临,你还挺有良心的嘛!”
祝江临一时不知该拿什么表情面对她。
这姑娘好歹也是跃玄观大小姐,该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吧?
怎么这么好哄啊。
一旁的宫恒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江在水,你记不记得,魏麟和魏见止本来该在哪里?”
江在水想起来了。
她轻咳一声,收敛起柳暗花明天降馅饼的得意忘形,问:“所以你把魏麟牵扯进来,布那么大一个局,到底是什么目的?”
祝江临轻飘飘地瞥了宫恒一眼,笑道:“我能有什么目的呢?我看海宫神清楚得很,你不如问问他?”
江在水还没来得及开口,宫恒就跳脚了。
“姓祝的你什么态度!”
“本将军千年之前鞍前马后跟你跑,临了临了还得拿自己的内丹给你收着记忆。你倒好,明明早就认出我了,还拿我当跑腿的使唤,还扣着我内丹不还,还为了防着我削弱我故意放任魏桃连着生死契、逼她用霜下春!”
“等等等等?”江在水被他这一通话带出满头问号,“什么叫放任魏桃连着生死契。”
宫恒气哼哼,“字面意思,他早就知道魏桃在海宫珠上下了生死契,将计就计把魏麟带进还灵阵,就等着魏桃用霜下春呢。”
“他怎么会知道?”江在水奇了。
“不然?你觉得海宫珠一事瞒了千年,怎么偏偏在魏桃要复仇时流出消息,让钱府知道了?”宫恒冷笑。
“魏桃一届凡人无力报仇,只能借海宫珠之力。她原本的打算应该是放出消息,诱钱砚杀人夺宝,趁机附在海宫珠上,再趁着钱砚拿走海宫珠进入钱府,布置什么别的阵法索命。”
宫恒走近,冲着一脸坦然的龙神大人皱鼻子。
而后他转头,继续对江在水道:“祝江临估计是猜到了魏桃的计划,中途插了一脚推波助澜,直接加快了进程,还顺带坑我一把。”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魏桃可以用出霜下春的?”江在水还是不明白。
“海宫珠里面除了封印、保护记忆的阵法以外,还有一重限制。”
宫恒解释道:“为了防止魏桃这样的存在透露海宫珠秘密,利用祝大人,只要是神识探入过海宫珠的,都会被强行摄走一部分记忆,随着封印的解除一并交予祝大人。”
“这相当于一份‘交易’,也可以说是神级的咒术,经了‘神’的裁决,没人能使诈逃过。”
江在水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神”是指海宫神。
她的注意力随着转移到祝江临身上,转过脸,“所以,你还知道魏桃见的那名邪修是谁?”
“理论上说,海宫珠摄走的应该都是人潜意识里最‘有用’的记忆。”宫恒添油加醋地暗示。
祝江临摩挲了下扇子,觉得霜下春抽的神灵魂力还是太少。
他道:“我不知道。魏桃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人,我只有零星记忆片段,更是认不出。”
江在水思考须臾,认为他言之有理。
宫恒满脸不可思议:“你就这么信了?”
江在水摊了摊手。
有求于人,可不是得态度放低点。
“哎呀,不重要,那些事情交给师兄师姐吧。”江在水知道还灵阵下没有伤亡后,心情好得不行,决定不掺和这麻烦事了。
她就是出门历练的,历练是为了什么?为了长见识啊!
弟子长见识,烂摊子丢给师门,很合理。
暴雨停歇,禁术休止,天空厚重的乌云渐渐散了开来。
一轮明月皎皎,慢慢显于水洗过的夜空。
江在水快乐地转过身,打算去找游与明,不想又被祝江临叫住了。
“小友别忙着走,这件事,恐怕你还不能完全交给你师兄师姐。”
江在水疑惑回头。
祝江临道:“我说还灵阵下无人丧命,可没说还灵阵下无人伤亡。”
这两个词有哪里不同吗?
江在水沉吟片刻,脸垮了下去。
祝江临慢悠悠道:“还灵阵里被我们扔进了数十个参与了十四年前灵寂残鬼事件的人,其中多数是修士――那么大的灵气债,我可轻易瞒不住。”
江在水:“所以……?”
“很遗憾。”祝江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些人也不过勉强吊着命罢了,倒不至于和魏麟一样九死一生,但多半要修为尽废,顺便折个寿了。”
江在水心情好像骑着龙腾云驾雾,大起大落。
“我扫尾,我断后。”江大小姐能怎么办呢,只能无力地放弃自己的快乐休闲夜。
“说说吧,祝大人,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祝大人好像只是看不得别人松快罢了。
他把人扣下,也不安排什么非她不可的活,却打发她去各处收集一下魏桃“死亡名单”上的人员情况。
江在水离开后,他问宫恒:“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宫恒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狐疑地打量他两眼,道:“留在跃玄观当我的海宫神呗,怎么,您有何指教?”
“我的记忆有一部分归你保管,你一点内幕都不知晓吗?”祝江临看着江在水离开的方向,闲聊般道。
“我到底为什么要封存自己的记忆?我的记忆又为什么要江在水在场才能解开?”
宫恒皱起了眉头。
他抓了抓头发,纠结地在原地打了个转。
祝江临看上去并不在乎问题的答案,只是闲散地看着他。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
“前一个问题,你没特意交代过,告诉你应当也没什么――你当时是这么说的:‘我的记忆必须被隐藏,失去了见证者,他们才能瞒天过海’。”
“见证者?瞒天过海?”祝江临怔了怔。
这话听起来……好像过于有舍己为人精神了。
“嗯。”宫恒一撇嘴,“我问你为什么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回答的。”
“那第二个问题呢?”祝江临问道。
宫恒手一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祝江临挑了挑眉,“禁制不是你下的?”
“是我下的。”宫恒一副耍无赖的嘴脸:“但我不知道禁制是怎么运作的,有什么要求。”
这话实在是漏洞百出,海宫神大人这意思,他知道的事情比魏家独苗苗还少,合着千年前给魏家老太爷留祖训的不是他老人家呗。
“我忘了。”宫恒把这两句车轱辘话来回说,顺带踩他一脚:“大约是承了霜下春硬捞了个小孩,魂力受损,反正这部分内容我不知道。”
倒也是意料之中。
祝江临没再询问这件事,反而给了宫恒一个建议:“神仙消失至今已有千年,如今的太虚大陆不需要神仙,更不需要能时时现身的神仙。”
宫恒想反驳他:怎么会不需要呢?
祝江临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面色一肃,上位者的气质出现在他身上,宫恒一时恍惚以为他恢复了所有记忆,没敢吭声。
“如今太虚大陆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好歹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扇子一展,像个忧国忧民的穷书生。
“神仙若是现世……引线会在瞬间被引爆。”
他没继续往下说。
火药桶已经摆在面前,总会被引燃,但不能是现在。
他刚刚苏醒,风袭玉状态不明,其它神兽神仙不知情况如何,两眼一抹黑地点炸药,那是找死。
人间既然已经人治千年……就让它继续运转下去。
祝江临语气一寒:“所以本尊以龙神身份命令你,横公,在本尊再次下令之前,不得现真身于人前,不得暴露自己身份,不得使他人得知,海宫神已然苏醒。”
在过往的记忆里,祝江临若是用这种语气说话,必有大事,不可违逆。
宫恒打了个激灵,左脚撤后半步,利落地单膝跪地。
“属下遵令。”
微风轻轻抚过大地,悄声安慰暴雨后耷拉着脑袋的春芽。
月照于当空,像过往千年一般,静静见证大地上的一切。
……
“师姐再见。”
翌日巳时,日头渐盛,平舟渡口望出去波光粼粼,一片明朗。
江在水乖巧地背着自己的小布包,在登船的小平台和前来送行的师姐告别。
师姐不舍地挥了挥手:“你此去就真要离了跃玄观地界了,若受了委屈千万别自己憋着,一封鸿雁诀寄回来,师兄师姐都会替你想办法。”
江在水感动地用力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然后她在转身进船舱后收获游与明一张冷脸。
……师姐。
眼前就有个打算让我受委屈的,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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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芦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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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不大,但载四位客官、三位船夫,还是绰绰有余。
有风时,可以拉起船帆,无风时,则可以靠灵石加速。
这种配备了“仙家手段”的船数量不多,还烧钱,也只有风袭玉这等不差钱的老板才会用。
船到了一处小渡口,停下来休整,江在水也拉着游与明下了船,顺手摘了只芦哨吹着玩。
“你不该以身犯险的。”游与明折了根芦苇茎,戳她道。
昨日太过混乱,两人一直没碰上面,游与明直到上了船才有空拉着她询问结果如何。
江在水的芦哨吹得没调,她丢了手上这只,打算换一个。
“那不然呢?和宫恒抢人,把魏桃丢出去?”
她抽掉芦苇杆的芯子,留下芦管,又做好一只芦哨。
这手闲不住的捣蛋鬼把芦哨一递,“你吹一个。”
游与明无奈地接了过来。
她没吹,只是道:“那也比你自己担下责任,还留了个隐患好。”
江在水边祸祸新的芦苇边嗤之以鼻:“阿弋,你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
她看着船夫将物资搬上船,语气有些得意:“我可懒得收拾烂摊子,魏桃的事,我都是跟我爹报备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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