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师需要根据噬灵叶的特性随时改变符咒的细微走向。可以这么说,每一片噬灵叶上的符咒,都是独一无二的。”
游与明把还完好的四本卷轴给她放进储物袋,又要从自己的耳坠空间里取剩下的几本,被江在水拦住了。
“你好歹给自己留几卷啊。”江在水无奈道。
游与明摇了摇头:“我又不去冒险。”
江在水把她的手从耳坠上扒拉下来:“这谁说得准。不是我咒你啊阿弋,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得给自己存点底牌。”
游与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打完架的风袭玉打断了。
“小大夫你别担心她了,三张翠色生长符,足以与甲级法器媲美了。”他笑嘻嘻地凑过来,往椅子上一坐,假意垮了脸:“就算我把卷轴送你了,你也不能全拿来借花献佛吧。”
“……好吧。”游与明妥协道。
她最后不放心地叮嘱道:“别的无所谓,安全最重要。”
“知道了。”江在水回头看了眼杵着不动的两位神兽,有些无语:“我说二位,你们不用换衣服吗?”
“换衣服作甚?”风袭玉很是困惑。
江在水抬了抬下巴:“你们两个,一个一身红,一个一身白,喜丧事全了,是不是还得请个人帮着吹唢呐啊?”
风袭玉一时语塞。
游与明眼角弯了弯,“怕他们听不懂”,在一旁翻译:“就是说你们二位太张扬了,进皇宫能当照明灯使,不必禁军特意来抓,加段唢呐就可以直接抬走了。”
江在水乐道:“就是不知是拿轿子抬、拿棺材抬、还是金吾卫用绳子绑着抬。”
祝江临折扇一展,轻笑一声:“看来小友是缓过劲来了,这么活泼。”
江在水一滞,有些赧地瞪他一眼。
“得了得了。”风袭玉叹了口气,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老祝啊,人家逐客令都下了,咱也别没眼力了,走吧。”
祝江临就一收折扇,施施然跟着走了。
江在水不服气,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
“两位不必送了。”祝江临似有所觉,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江在水连忙坐正,就见这满肚子坏水的老龙又回过身,笑道:“江小友,今夜亥时,咱们客栈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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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1]除了龙海鲛珠以外都是在山海经里找的原型(鲛人太大众了我就也没翻书,不知道有没有)
和山土――出自《山海经・中山经・中次七经》:“又东二十里,曰和山,其上无草木而多瑶、碧,实惟河之九都。”
雾山阴阳玉――出自《山海经・西山经・西次三经》:“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a山,其上多丹木,员叶而赤茎,黄华而赤实,其味如饴,食之不饥。丹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其中多白玉。是有玉膏,其原沸沸汤汤,黄帝是食是飨。是生玄玉。玉膏所出,以灌丹木,丹木五岁,五色乃清,五味乃馨。黄帝乃取a山之玉荣,而投之钟山之阳。瑾瑜之玉为良,坚粟精密,浊泽有而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君子服之,以御为祥。”
仑谷白?――出自《山海经・南山经・南次三经》:“又东三百七十里曰仑者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o。有木焉,其状如b而赤理,其汗如漆,其味如饴,食者不饥,可以释劳,其名曰白?,可以血玉。”
北域赤柳木――出自《山海经・北山经・北次二经》:“又北三百八十里,曰湖灌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碧,多马,湖灌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海,其中多?。有木器厂焉,其叶如柳而赤理。”
[2]借了个名,出自《山海经・中山经・中次七经》:“又北三十里,曰讲山,其上多玉,多柘,多柏。有木焉,名曰帝屋,叶状如椒,反伤赤实,可以御凶。”
第56章 山川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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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二十二年,四月二十。
夜色笼罩下的雍都城,有三道影子悄悄摸进了守备森严的宫城。
同一时间,丞相府里。
宽敞的书房点着几盏油灯,夜风从窗棂溜入屋中,引得烛光摇曳。
丞相同次子议过正事,见天色已经成了墨一般的深色,这才屏蔽了下人,问道:“你弟弟今日如何了?”
灯光将两人一坐一站的剪影映照于屏风上,不像寻常人家的父子,倒像一对君臣。
白长羽知道父亲言下之意,温声道:“课业如往常无二,今日未听国子监里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朋友也处得不错,他今日进宫遇到了江家大小姐,两人一起逛了前朝。”
“同行的有谁?”白丞相太了解自家儿子了,他若进了宫,绝不可能独身一人。
白长羽答道:“容四殿下,与一位名叫祝江临的散修。”
“容承镛。”白丞相冷笑一声,未置可否。
他沉吟片刻,问起了另一个人:“那个散修,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白长羽闻言,面露难色:“回父亲,儿子查到的关于他的最早的露面消息,就是在渡城。”
“多余的查不到了?”丞相问。
白长羽摇了摇头。
书房里静了片刻,他揣度着白丞相的心思,低声道:“请父亲再多给我几日,也许能查到他与跃玄观之间的联系。”
白丞相没说话。
片刻后,他叹道:“算了,你也不必强求,一直盯着就是了。”
白长羽心下微松,点头应是。
丞相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压低了声音:“跃玄观与白鹿门是姻亲关系,渡城那群人先露了马脚,我们就必须更加小心。”
――渡城城主白家,乃是丞相远亲。不巧,被“恶鬼”一起端了。
桩子被拔,跃玄观若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会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派了这么多不知底细的人来。
思及此,丞相的眼神暗了暗。
不管跃玄观的人有什么目的,他准备了十六年,绝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
白长羽站在烛光下,目送父亲离开书房,脸上画一般的谦恭笑意未变,轻声喊道:“小七。”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到他身后。
白长羽看着黑沉夜色,并未回头,只是自言自语般道:“父亲怕是要加快计划布置了。”
卫七知道他话音未尽,单膝跪地一动不动。
白长羽负手立着,沉默半晌,低声道:“乌安不懂事,我希望十三能看好他。”
卫七低了低头,拳头轻砸了下地板,又如来时般无声地消失了。
白二静默许久,抬头,缓缓呼出一口气。
机灵了那么多年,最后这关头,你最好能自己护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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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在水轻轻落地,看着熟门熟路的一龙一凤,疑惑道:“你们什么时候来探过了皇宫?”
一袭黑衣的风袭玉正在观察周围,一身黑袍的祝江临就回答道:“今早。”
江在水于是明白他所谓的“有些事”是什么事了。
“你们白日可有去过龙塔?”她问。
祝江临摇头不语,抬眼扫了一圈后,递给她一块石头。
「心念传音石,你拿着它传音,就不怕被察觉到了。」
江在水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接过了那块石头。
她今夜入宫,最大的目的就是一探龙塔究竟;就算进不去,好歹也在外面看看。
然而皇宫的守卫比她想象中要森严许多,她被祝江临拉着躲过一支巡逻小队,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江在水有些气喘地被龙子带上房顶,伸手摸了颗补灵丹吃。
「白日守卫也这般森严吗?」她终于忍不住传音。
「可说呢。」祝江临倒是显得轻松了些许,还有心情开她玩笑:「当初钱府守卫本也没那么严,小友一到,立马多了两个元婴期高手。」
风袭玉一翻进宫墙就觉得不对,怕出什么事伤着江在水这融合期的脆弱凡人,一直凝神注意着周围。
这房顶是他们白日时筛查出来的一个“盲点”,他到了安全区域,心弦稍微松了些,便察觉到另外两位貌似开了私聊频道。
风老板十分不满,认为这简直是拿他当免费劳动力,太不尊重凤凰了,遂强势开口:“你俩聊啥我不能听的呢?”
江在水突然听着他出声,惊了一下。
而后她觉得不对劲,满眼茫然地看他,又不解地转回去看祝江临。
那意思很明显:你让我传音,不是因为怕被皇宫里的高手发现吗?风袭玉这样说话没事吗?
祝江临忍不住勾了唇角。
他眼里带了些笑意,轻咳一声:“大内高手众多,我只是觉得应该小心为上。”
风袭玉听他放屁。
他传音道:「祝江临,我警告你,这是我妹妹!你别给我拐带小孩!」
祝江临挑了挑眉。
他没问凤凰大人怎么又认这小姑娘与他关系匪浅了,只是好像早默认了此事,四两拨千斤:「神兽都是天生地养,你若这么说,那这也是我家妹妹。」
两只神兽斗了两句嘴,谁也没讨着便宜,江在水在一旁问道:“所以到底有没有必要传音?”
“你听他的作甚。”风袭玉哥俩好地把她拉到身边:“皇宫里确实有高手,但他们的神识主要笼罩着皇帝寝殿,没谁会闲得把神识撒网一样撒在整个皇宫里。”
“再说了,神识笼罩之下,对传音入密这种有灵力波动的聊天方式更敏感,反倒是正常说话不容易被发现。”
“我给了她心念石。”祝江临慢悠悠给自己正名。
风袭玉斜眼瞥他,继续给江在水解释:“心念石和无息令的作用有点像,不过原理完全不一样,反而比较像‘契约’。”
江在水其实比较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呆着不走了――这些信息完全没必要现在拆解开来讲给她吧?
但风袭玉没给她询问的机会,接着道:“神兽取一滴血,滴入伴生石里,拿到伴生石的灵物就可以直接与其所有者传音了。”
江在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索性她也累了,干脆屈服于好奇心之下,边运转灵力化开补灵丹边问:“伴生石?”
“神兽都有久居的巢穴――通常是自己降生之地,巢穴周围被神兽降生时的天地异象影响,会生出类神兽特性的东西,比如伴生石、伴生木。”风袭玉解释道。
只不过等级不同,伴生物受影响的程度也不同。
仙兽龙凤司掌天地阴阳,恶兽混沌司掌原初鸿蒙,本身就是一种“法则”于世间的代行者,其伴生物甚至可以染上微末的“神格”之力。
下一级如仙兽白泽、恶兽穷奇,其伴生物便只是会有些“清心强记”、“令人生躁”的作用了。
至于马、i鸟之类的异兽,大部分在千年前其实属于“灵兽”,只是因为随着神兽一并消失,才被如今的人们分为一类,并不属于能拥有伴生物的阶级。
不论是什么等级的伴生物,由于其“伴生”之性,皆与神兽有微薄的联系,若再加之带以神兽许可的血液为证,就是一块能沟通心念的心念石了。
不过后面关于“神格”的话,风袭玉都没说出口,只是挑挑拣拣地给江在水讲了些伴生石的各种用途。
“其实每种神兽的伴生石都有名字的,比如我的伴生石叫石,祝江临的好像叫……”
“空石。”祝江临淡淡道。
江在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矛盾点,问道:“每种神兽?你的伴生石?”
为什么不是“凤凰种族”的伴生石?
风袭玉没明白她的意思,顺着点头道:“是啊。”
江在水快速发问:“天地间有几只凤凰?”
祝江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风袭玉不知此龙与江在水初次见面时都编了什么瞎话,自然地接话:“一只……”
“龙子大人”顿觉不妙,打断道:“你休息好了吗?”
江在水理都不理他,接着问:“那有几条龙?”
风袭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冷着脸的祝江临,笑道:“那倒是不止一条。”
江在水愣了愣。
风袭玉就给她细数:“天地初开时的那条叫烛龙,后来出现的长了翅膀的叫应龙,变幻莫测的叫蜃龙……多着呢,天地好像特别喜欢这种大个儿的泥鳅。”
祝江临知道他还有后话,试图打断:“确实比聒噪的杂毛鸟惹人喜欢――江在水,你走不走了?”
江在水听出凤凰言外之意,一针见血地问:“哪种龙与凤凰同级?”
“当然是烛龙了。”风袭玉理所当然道:“天地间同时空只存在一条,居于极北北域,为众龙之首。”[1]
祝江临不动声色地后撤一步。
江在水冷笑一声:“龙子大人?”
东海龙宫二皇子?
被龙王关禁闭??
需要玉佩当信物???
“龙子大人”按了按指节。
江在水凄凄惨惨:“您骗的草民好苦啊。”
“龙子大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友莫要这般说,在下惶恐。”祝江临吸了口气:“在下当时确实是什么也不记得,恐来者不善,只好匆匆编造了个身份。”
江在水不乐意道:“那现在咱俩这么熟了,你记忆也恢复小半了,你不也没澄清吗。”
江在水:“说到底,还是不信任草民罢了。”
祝江临简直头疼。
当时权宜之计,他恢复部分记忆后的确想过澄清。
只是想来又没甚必要,无伤大雅的小误会而已,解释起来平添尴尬。
谁想到如今会被翻旧账?
――这都多久前的事了!
他无奈道:“是我不对,敢问江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在下?”
江小姐哼哼道:“且欠着吧,待本小姐思量思量。”
结伴同行这么久,她其实早觉得不对劲,只是之前一直没找到好时机来算这笔账。
总算出了一口气,江在水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
这么一番,她也知道这两位停下来是为了迁就她了,遂转头道:“风老板,我休息好了,咱们走吧。”
风袭玉看她得意洋洋地翘尾巴便心喜,笑眼弯弯应道:“是,大小姐,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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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1]私设!!!中国古代传说中,烛龙人面蛇身,居赤水之北章尾山,浑身红色,不吃不喝不呼吸,祝江临的“烛龙”设定只会取一小部分,后面写他真身的时候会说。
第57章 山川法(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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