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吵了。”俞晗芝觉得头也疼了起来,这时洛枫跑了回来,冷着脸说:“彭大人不让外面的大夫进来,说是他可以派大夫过来。”
“怎么回事?”俞晗芝隐有担忧:“彭大人查到了什么?”
洛枫也不太确定,只说:“听说是在书房的账本里发现了一封信,王府高价收购别庄的背后另有目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俞晗芝冷静地思索了几瞬,想通了一种可能。天池的尸体瞧着有段年岁了,不像是最近被谋杀的。那么王府在这个时候收购别庄,如果被人发现不是公平竞标的,那么那场竞标不过是掩人耳目,而真正背后的目的,是王府想要毁尸灭迹。
这是一场不打自招的行为。
彭纪豪当天便下了命令――“把坤王府的人控制起来。”
第0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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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有嫌疑,但一封信不能让人定罪,所以俞晗芝等人暂时被看押在王府内,除了出入需要向彭纪豪报备,其他一切如常。
期间,所有人都接受审问,因为别庄买卖是戴茵茵和俞晗芝负责,彭纪豪第一便是审问她们,先是两人一起,接着又单独审问,但她们回答得滴水不漏,一切并无异常。
彭纪豪先是听取了两人的供词,才拿出那封信,摆在她们的面前,“这是在账册里发现的信件,里面是你们和别庄老板私下签订的买卖契约,此次别庄交易的内幕,竞标是假的。”
“你们怎么解释?”
“无法解释。”俞晗芝和戴茵茵的说法相同,“我根本不知道这封信,所有的竞价过程都是按照规则来的,彭大人可以去查。”
彭纪豪一拍桌子:“那这份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必是有心人嫁祸。”俞晗芝淡淡道:“那应当是彭大人奉职去查明的真相,期望能还我和世子妃一个清白。”
至于那具尸体,她们更是一无所知的。
因为两人的供词一致却没有发现破绽,案件到这里就进入了死胡同,彭纪豪在王府除了找到那封信,并没有新的证据,只能暂且将精力放到死者的身上。仵作诊断死者死了大概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尸体腐烂程度过重,目前在查出死者身份的这一环节就卡住了。
变相于被紧闭在王府的日子,俞晗芝安心养胎,转眼已至初秋。
天空下起丝丝细雨,院内墙角的柿子树被风吹得簌簌乱晃,忽然雨中伴着细碎的雪花,金黄的柿子挂在枝头,顷刻间,柿子树被雪染成了一片纯白。雪舞在眼前漫开,俞晗芝察觉到唇间的温软,猛然间睁开了双眸。
眼前人竟是邵舒,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口,她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吻醒的。
冰寒地洞之间,她着一身柿子黄的长衫,银灰色半臂以长长的丝带束着,身后束着一只大大的蝴蝶结。她懵懵地睁大双眸,整个人就被抬了起来,温热的双手扶着她的后背,手指灵活地解开那只蝴蝶结。
“你回来了?”她轻咬嘴唇,双手攀在他的胸前。
邵舒只轻吟了一声,双手又从后背来至身前,从她的外裳穿入,从胸前至后背将她的衣裳半脱了下来,双手顺势握上她的后腰,仿佛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将她箍在怀中。他探身向前,紧紧贴着她,喷薄的呼吸响在她的耳畔,两人的气息缠绕着。
“你回来了?”俞晗芝又问了一遍,觉得眼前的人不太真实,像是雾里看花一般。长久以来的思念令她快要窒息,她的心里仿佛有一条小蛇游了出来,游至全身每一寸肌肤,传来一种刻骨而致命的冲击。
“嗯,我回来了。”邵舒的手从她的脸颊,到侧颈,由手指被手背,慢慢往下,就像那条小蛇一般,感受到每一寸肌肤的呼吸,灵肉在一瞬间瓦解。
猛然一下,邵舒将俞晗芝抱在怀中,几步之路,他挥去桌上的书放下人,编着发髻的簪子被他取了下来,长长的青丝发带绕在他的手中,他闻了一下,然后系在俞晗芝的眼前。
俞晗芝有些害怕地抓紧邵舒,从紫色的发带中模糊能看到人影,下一瞬,一个吻隔着系带落了她的眼睛上,酥酥麻麻,带着挠人的痒感。邵舒又用脱去外裳同样的手法脱了她的半臂和里衣。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俞晗芝只能看到窗外,隐隐有着月光的色泽,而眼前的人,一下子变得模糊而不真实。抱着她的手忽然松开了,那人渐渐往后退,仿佛就要逃离去往窗户外的月光。
“别走。”她着急了。
分别那种刻骨的折磨已经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她暗暗发誓,无论去往哪里,她都要跟着邵舒一起,无论天涯海角。
“别走。”俞晗芝从桌上滑了下来,她展臂伸手,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却又看不清路,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身前的人握上她的手臂,将她身子斜搂在怀中。她的双手无措地摆在他胸前,攀附在他的肩膀,眼前依旧是一片朦胧。他长身微微压着她,满是气息地扑面而来。
系带被邵舒解开,眼前终于是一片光明,俞晗芝的心中一片激荡,她紧紧地搂着他。而他长长的手臂环住她的后腰、纤背,她就像一朵柔弱无依的花骨朵儿,被粗壮的松木紧紧地环着,无处可逃。
气息一下下克制不住,他盯着她的面容,柔情地将她横抱了起来。全部脸庞都深深陷入了她带着甜蜜气息的柔软而又光洁的脖颈处。俞晗芝已经迷失自我,只能沦陷在那片柔情之中,那一刻,身心都被交付出去了。
猛然间,她被她抱坐在身上,有汗从她脸颊顺着下颚,掉落,落进了他的唇内。黑暗中,只有窗边的月光泄入,她看向他俊朗的眉眼,羞涩而又大胆地接受了这一刻的放纵。
雨打柿子,一道猛雷将俞晗芝从梦中炸醒,她懵了片刻――原来是梦?还是个……春梦。她睁开了眼,拍了拍红透的脸颊,披上衣服、光着脚下了床,推开窗户看去,屋外没有下雨,那棵柿子树也没有结果……
但,梦里的场景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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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舒三兄弟正从北境出发回关东。
临出发前的一刻,莫将军收到京中的紧急来信,他看了邵舒一眼:“皇上对我们这次灭敌很满意,让我们即刻出发回京,接受封赏。”
邵舒收拾行李的心一顿,心内微微不满,他这么着急出发,一刻也不想多逗留,为的是回关东见夫人,而不是回京接受什么封赏。
“回京?”邵禹眼里露出期待,看起来很高兴。
邵蒙对此倒是无感,只是他心里也惦记着马若u,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白瑶儿欺负?他看了二哥一眼,小声问道:“真要直接回京吗?”
邵舒不置可否,淡淡地扬眉。
此时的他通过平定北境的叛乱,设计灭掉戎狄的进攻,早已不再是关东那个韬光养晦的二公子,更别提他和邵禹的区别,高下立现。就连一向孤傲的李天问也不免对他刮目相看,是真心佩服他的智谋。
北境不少士兵将领也真心佩服他,特别是在和戎狄僵持的过程中,大多数人都不同意他的做法,要么是太保守,一点动静也没有,要么就是太激进,直接在暴风雪的夜里去偷袭敌人。若是敌人根本没有准备进攻,那么他们就会自损军力,反而被戎狄一举歼灭。
可他的预判就是那么准确,并且毫无犹豫的余地,他是那么坚定而自信,哪怕备受质疑,依旧坚持最初的决定,就像是别人都不认同他的做法,都觉得那是无法完成的难题,他却能轻而易举化解。
“二哥,你去哪里?你是不是想回关东?”邵蒙更是直接成了二哥的小迷弟。
邵舒看了他一眼,良久后嗯了一声:“我去找李副将。”
“李天问?找他干嘛。”邵蒙费解,邵舒并没有解释。
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之中,他几乎可以断定李天问的身份――他就是京中那位失踪不见的三皇子!他需要找三皇子帮个忙,因为他答应了夫人要回去看她,看着孩子出生,就绝不会食言!
―
快到俞晗芝临盆的预产期了,这个秋天格外得冷。
老太妃的病情又加重了,因为赏荷宴拿出谋杀案,老太妃当天夜里气急攻心,吐血病倒了,还被关在王府里,情况更加不好了。
白瑶儿一直在老太妃的身边伺候着,坤王闲来无事,每天都会来看望老太妃,这天,却被白瑶儿发现了问题――她的婢女菊菱冒冒失失把老太妃的药碗打翻了,可药水落在地上却发出嗤嗤的声音,竟是被人下了毒的!
坤王当场命人把老太妃身边的人押了过来,一个个当场审问,轮到夏禾之时,她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得,几句话说得漏洞百出。
“说清楚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坤王猛地一拍桌子,近日府里的事情实在太糟心,他一点好脾气都给磨平了。
夏禾浑身一颤,匍匐在地,抖抖索索道:“奴婢,不是奴婢做的,请王爷明察。”
“老太妃是王爷最看重的人,你又是老太妃身边值得信任的人,我也很相信你,但是若被王爷发现你有事私瞒不报,你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死是很简单的事情,生不如死却没有那么容易了。夏禾,你要考虑清楚。”
“老太妃对你不薄,你再看看她的模样,她那么痛苦,她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你千万千万不能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夏禾犹豫了一瞬:“我……”
白瑶儿继续攻心,说着老太妃曾经救助她家人的事情,说着说着,夏禾哭得泣不成声,又在坤王的恐吓下,她猛朝着地面磕头,说出了事情。
“是,是二少夫人嘱咐我换了药,可我真的不知道是毒药,我真的不知道啊……”
坤王冷冷道:“把俞晗芝这个贱人给本王带过来!”
第0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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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露浓,晨曦的光映了下来,清新的空气里漫出了几丝凉意。俞晗芝出了门,绿雀给她披上一件外衣,陪着她一道去面见坤王。
引路的人是坤王身边的小厮,默声低头走着路,绿雀多问了几句,他直摇头,愣是不说话。俞晗芝察觉一丝不对劲,又发现他带的路是去往老太妃院落的,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疑惑。
等进了院落,看到屋子里跪着的夏禾,她料到了什么,微微低头腹稿,先是向前行礼。
但坤王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又朝白瑶儿看去。白瑶儿则是起身迎着俞晗芝坐下,然后走了几步路,“老太妃适才吐血昏倒,大夫诊断她是中了毒,王爷已经第一时间审问了院子里的人。”她指了指夏禾,“她,像是有话要说。”
“二少夫人,我们一起听听夏禾是怎么说的吧。”
夏禾的身躯微微一抖,双臂贴在地上,匍匐的肩膀抬了一点,犹豫着开口道:“是,是老太妃第一次发病之后,我和春杏负责煎药,有一次二少夫人找到了我,因为她知道家母病重,给了我一大笔的医药费,而且还替奴婢找了很好的大夫。她以此要挟我,让我、把老太妃的药给换了。”
“奴婢,奴婢起初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是,但二少夫人用我娘亲的病威胁我,又说换了老太妃的药不是毒药,而是更适合她的补药,所以奴婢只好答应了。”
“事情就是这样,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毒害老太妃的,老太妃对奴婢恩重泰山,奴婢不会害人的,求王爷宽恕,宽恕奴婢的一时过错,求王爷宽恕……”
白瑶儿轻咳一声,问道:“你换药已经换了多久了?”
“有数月了。”
这个时候,闻讯而来的戴茵茵走了进来,先是询问老太妃的情况,白瑶儿说:“大夫说毒药难解,还在想办法。”她再次起身相迎,指着俞晗芝身旁的座位,让她先坐下,一派当家人的气势道:“残留的药渣已经去检查了,若证实真的有毒……”
白瑶儿蹙眉,看向俞晗芝:“还希望二少夫人能解释清楚,避免当中误会。”
坤王看了俞晗芝一眼,最近府里出了很多事情,又因为缪大人的案件,她知情不报,本就心存不满,因而容易把其他不善的情绪也转移到她的身上。
“若不是看你怀着孩子,本王此次定会重罚你!把话说清楚!”
俞晗芝慢慢站了起来,有些费力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父上,我承认我是支使夏禾换药,但我换的确实是补药,因为祖母之前发病太蹊跷,我怕有人从中下毒,所以让夏禾单独再备的药。”
“既然是这样,你何必瞒着人?”坤王冷冷地看着她,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
俞晗芝道:“请父上想一想,如果有人给祖母下毒,那么那个人必然是王府中人,既然如此,我若是提前说了,岂非打草惊蛇?况且我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也没有十足证据。”
“所以只能采取这样的下下之策。”
白瑶儿却道:“那只是你的一人之言,你有什么凭证?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祖母的病情本来已经控制了,就是你一点点换了药,这才害了她老人家。”
俞晗芝知道再多的解释已经无力,只是看向坤王:“父上,儿媳所言句句属实,请父上明察。”
有了前段时间的相处,戴茵茵其实对俞晗芝有了新的观感,她是个相处起来会令人觉得舒服的女子,所以这个时候没了嫌隙,倒也愿意为她说几句话。
戴茵茵:“可是二妹妹这样做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呢?凡事背后一定有因缘,若是没有,必有隐情。”
堂上沉默了片刻,没多久,又有一名小厮急匆匆走进来,菊菱收到白瑶儿的眼色,立时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纸递了上去。
坤王看罢,猛拍着桌面,冷哼道:“已经检查过药渣,证实药渣中有两味多余的草药,混在一起就是剧毒!”
“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本王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这么做!?”
俞晗芝淡然处之,只是轻笑了一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来人!把她押下去,关入柴房,若是一天不说实情,就挨冻受饿一天!”坤王冷冷地发话。
戴茵茵有些着急地站了起来,忙道:“父上,这样似乎不妥。二少夫人毕竟怀着王府的子孙,若是因此出了事,恐怕也不好对昏迷的老太妃交代。”
坤王:“挨冻受饿就免了,等她生产完再说!”
“不,不能这样!王爷,请王爷饶了二少夫人。”绿雀忽然下跪,哭着小脸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二少夫人并不知情,求王爷饶了二少夫人,她的身体经不得那遭罪啊。”
“王爷你要罚的话,你就罚我,一切错事坏事都是我做的,都与二少夫人无关。”
“求王爷饶了我家少夫人……”
坤王觉得晦气,冷冷地发话:“来人,把这贱婢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交给官府处置!”
那一刻,俞晗芝的心内猛地震动,仿佛看见绿雀上辈子的悲惨,眼底微微热了起来,她将绿雀拉至身后,纹丝不动道:“她是我的人,请王爷不要动无辜的人,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再说。”
“你的人?好一个你的人啊!”坤王发笑道:“那你这是承认了?承认你害了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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