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嘉跟不上他的节奏。
更谈不上适应,坦诚相见时刻的交谈也几乎破碎,他会问她的感受,这样可以吗?
体贴的话,配上过重的力度,过密的频率之下,她没有正常说话的机会。
而庄在却懂她的肢体语言,她到了时,会偏过头,磨蹭枕头,脖颈比脸更红,好似纤细的颈是泄洪必经的枢纽,脖子以下所有的神经感应,高速通过这里,让大脑接受多巴胺疯狂分泌的快乐。
而感官刺激积累多了,疏通困难,这里便红了起来。
云嘉结束在一股兜顶而来的燠热里。
体力也已经消耗到极限。
庄在贴在她腰后的掌心感受到她身体里小幅而隐秘的抽颤,细密的吻印在她耳边,低声安抚着很快就好。
云嘉抱着他的脖颈细声,说快一点。
这句有歧义的话,她不知道庄在是如何理解的,但很快就让她的承受力濒临崩溃。
夜色渐深,似晦暗的海,她如小舟,被另一个人的力量裹挟着,丢进一片陌生而凶险的海域,猛浪拍击,船身不承其力,浪起浪落,像要被折腾坏了。
说不清难受还是舒服。
云嘉将碎发微潮的额头抵在他肩窝里,闻着一股热气腾腾的汗息混着荷尔蒙的味道。
她喊他的名字。
一声声的庄在,想讨他的好心,却适得其反。
庄在越发用力按着,不让她躲闪。
将人灵魂贯穿的力度,渐深渐重,剥夺走她的语言能力,拼命呼吸成了比说话更重要的事情。
而庄在也终于停下动作,在此刻两人共享的宁静中,平缓呼吸,他俯身亲了亲红唇微张,眼眸失神的人,用高挺的鼻梁蹭她的被汗湿脖颈,甚至去吮吻细腻泛红的皮肤,告诉她,好了。
他离开的动作,给云嘉一种比到来更体热的感觉。
也可能是此刻的她过于敏感,稍碰即抖,眼皮也懒懒半睁着,看他没什么表情地取下严密包裹的东西,并不熟练地给橡胶圈打结。
她想起了蝴蝶结,下意识将视线从他手上,往下挪去。
那是一丛她从来没有过的旺盛黑色。
亲密接触时,那些毛绒绒让她很痒,温驯老虎即使是蛰伏状态也吓人,生机勃勃的粉红色,如此涩气的颜色搭配,面色再清冷正经也不管用了。
圣僧面孔,淫/魔体质。
云嘉在心里留下铿锵有力且不负责任的使用反馈,闭上眼,也关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没过一会儿,安静至极的房间响起窸窸窣窣的翻衣声,察觉有人靠近,休息得差不多的云嘉睁开眼。
庄在穿上浴袍,走到床边。
“你刚刚好像流了一点血。”
只有一点红色,洇在乳白的胶质上,所以看得分明,但当时身体先于大脑,他来不及立即停下来,只几下,又很快被磨散了。
他担心是她哪里擦伤了,想要检查。
云嘉不让。
感觉到他的手指的温度,云嘉下意识并拢膝盖,闷声说:“你不要再弄我了。”
他便不再动,陪着躺了几分钟,然后抱云嘉去浴室清洗。
浴室的灯光明亮到无所遁形,更方便他检查,他模样认真,轻柔翻拨的检查动作却令云嘉悬空的脚趾死死抓紧。
她想拒绝,还没开口,就对上庄在抬眼看来担心的目光。
那眼波,夜雨一样潮湿清明。
肉眼可见之处,没有破皮,但红得厉害,有些肿,他不确定是过分运动充血导致的,还是受损的反应。
“碰到会疼吗?”
云嘉恨他永远这么一码归一码的严谨态度,害她每次都一个人长久羞耻。
内心愤愤之余,恶向胆边生。
刚才被顶上去时,不止那里湿了,眼睛也淌了一串生理性的泪花,此刻眼眶仍然微红,眸底雾蒙蒙的,她便用这种眼神看着庄在。
她坐在水台镜子旁,两只腿修长漂亮,即使弯起来,各搭一边,也赏心悦目。
细白的手指接替了庄在的检查,甚至将那里微微打开,露出一些饱受摧残的粉色。
她将他一身松垮的浴袍拟作白衣,对他弱声说疼。
“你就只检查吗?庄医生,不帮我治疗吗?”
一瞬间,庄在脸上神情还一派淡漠如雪,但骤然紧缩的瞳孔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喉结随吞咽沉了沉。
云嘉虽有内在滋生的羞耻,但完全满意他的反应。
她松开手,准备下来,嗲声道:“开玩笑的啦,庄医生。”
但他角色带入很快,按住她,俯身埋下头颅去吻。
刺激之后的刺激,云嘉不能招架,很快被舔透,两只漂亮的腿完全软下来,搭在他肩膀上。
云嘉为此付出的诊费,是跪在热气缭绕的浴缸里,重新承受被她招惹起来的东西。
等一切结束,这个夜晚已经过去大半。
云嘉累到极限,站着吹头发都成了受刑一样的痛苦,庄在折了厚毛巾放在自己的腿上,披散着湿漉漉头发的云嘉躺下来。
他调了低档暖风,动作轻柔,帮她吹干头发。
如果不是耳边的吹风机做不到完全静音,云嘉闭着眼,不到三分钟就能睡过去,但是庄在似乎没有困倦,大脑也清晰。
暖房趴那晚云嘉抛出去的问题,此刻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庄在却清清楚楚列出。
逐条解释,逻辑清晰。
云嘉迷迷糊糊听完,从侧躺变成正躺,看着他,疑惑道:“怎么听着像检讨书?”
这有些为难优等生,庄在说:“我没写过检讨书。”
云嘉噗嗤一声笑。
他将吹风机放到一边,面色温和而认真,宽大的手掌贴着云嘉的脸颊,低着头问:“我这样哄你,可以吗?我知道我令你失望,但你说过你会教我的,如果我做的不好,请你给我改变的机会,不要放弃我。”
这样温淡的声音居然顷刻赶走了云嘉快糊住脑子的瞌睡,她眨了眨眼睛,因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最后一句。”
他似乎不习惯说这样的话,即使是重复,都不自然地抿了一下唇:“不要放弃我。”
短暂的心潮涌起,云嘉忽的意识到另一点。
“那在今天之前,你都做好了被我放弃的准备是吗?”
他一瞬语塞。
云嘉坐起来,面对他:“我想听真话。”
庄在停了两秒,随后转头扫了一眼酒店的房间,从装饰到家具都透露着法式风情,他移回目光说:“如果这次没有过来,以后还会过来的。”
云嘉正不解。
他接着往下说道,“不止这里,还有很多你去过的地方,我都做了记录。”
在他原来的想法里,云嘉最终会和门当户对的人步入婚姻,即使不是他,他也非常愿意祝福她这一生与人白头到老,幸福快乐。
但他做不到去见证。
旁观她美满的婚姻,甚至留在云众与她未来的丈夫共事,偶尔从旁人津津乐道的八卦里听一听他们夫妻的甜蜜消息。
他没办法在那种环境中长久保持忍耐。
他已经实现了普通人的财富自由,也做好了旅行攻略,等云嘉结婚,他就会辞职,工作太久,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他会把云嘉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
至于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会停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
云嘉问:“关于我的旅行攻略?什么时候做的?”
“前年。”他稍想一下,报出时间,并解释道,“卢家湛写过一本书叫《一路越野》,你还记得吧,你在曲州随手翻过。”
云嘉点点头。
“前年他正在写这本书,寄了一些初稿给他的朋友或是亲人,给他写一些话,作为书的附录,当时看了他的初稿,就有了这个计划。”
“如果我嫁给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呢?我并没有婚姻美满。”云嘉不想让这个假设太沉重,“就比如,阿拉伯的石油王子。”
庄在果然笑了一下,那笑如一挥即散的雾,在云嘉说到“你还会按照这个计划离开我吗?”又很快消失了。
他抚摸着云嘉的长发,在思考,却迟迟没有答案,良久才露出痛苦的迷茫,尝试着出声:“我不知道,我现在好像比以前更舍不得你,或许……如果有那一天,或许,以前无法忍受的,也可以忍受……我不知道。”
云嘉轻轻捧住他的脸,中断他痛苦的思考。
“别想了,不会有那一天的。”
他按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直直望过去,眼眸中无声的执念翻涌,连语气也是少有的试探,好似一个无神论者忽然有一天匍匐跪佛。
“真的吗?”
云嘉被他这样死水生澜的眼神刺得呼吸加紧,顿了顿,说:“如果是假的呢,我骗你的呢?”
庄在的眼神柔和下来,甚至抽出一丝笑容:“假的,就骗久一点。”
另一句话,庄在只看着她,在心里默念过。
如果有真的机会,我会放下一切、用尽最后的力气去争取这一点可能,不曾得到就算了,可偏偏得到过了,我不可能做到坦然地失去你。
但求,气尽力竭,悔无可悔。
“放心好了。”
云嘉低头在他脸上轻吻一下,“不会骗你的。我爸爸找我聊过天了。”
“聊什么?聊我们?”
云嘉喜欢在他嘴里听到“我们”这种说法,微微含笑,点了一下头。
父女新春夜话,云松霖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庄在,提出一个云嘉从没有考虑过的角度。
“庄在不是司杭,也永远不可能是司杭,如果你们恋爱了又分手,绝不会像你和司杭之前那样,两家人体面笑着圆场,就当无事发生一样说着尊重你们年轻人恋爱自由,明白吗嘉嘉,你和庄在,永远做不到势均力敌。”
“在你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会替他说话,包括你舅舅家,一旦感情破裂,他是不可能像你像司杭那样安然无恙回到原来的生活里的,即使他用尽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也没办法在你所处的世界里拿到及格分。”
“配不上你,是他永远摆脱不了的原罪。”
“他以后的一切成就都会因此大打折扣,他的瑕疵不足也会因被过分关注,得到成倍的骂声。”
“随心所欲只是你爱一个人的特权,所有的反噬都会落到他身上去。”
“你考虑过这些吗?”
每一句,都分量十足似重锤叩问进云嘉心里。
云嘉向庄在坦白:“我没有考虑过,所以暖房趴那天我才会那么理直气壮地跟你生气,我只是想我们都能开心,都能沉浸其中享受恋爱,我忘了你的处境和我不一样,我们之间开心的代价也不同。”
“但我现在知道了,我也会改的,你也要给我哄你的机会,你不要总是沉默,总是忍耐,我不想你一个人难过。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我来陪你了。”
庄在眸子渐渐泛红,眼底涌起雾潮。
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云嘉想到有一年除夕夜去民俗街给他送饺子,他站在充盈蓝色冷光的便利店门口,衣衫单薄立于深冬夜晚。
看着她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云嘉声音轻轻的:“你是不是要哭了?”
同样的问题,民俗街那次云嘉也问过,彼时他低下眼睫否认说,风太大了。
此刻他低声说,好像是。
那些眼眶里的湿雾,终于不再被旧年的寒风吹散,清澈的,凝成一滴完整地坠下来。
云嘉心脏一颤,立即用柔软的指腹替他去抹。
他的脸是温热的,眼泪微凉。
下一秒,云嘉就被他一把抱住,用紧得快要透不过来气的力度,她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呼吸着,连睫毛扇动的频率也似放缓,完完全全由着他用双臂来确定自己此刻的存在。
“庄在。”
过了一会儿,她又喊了他一声,说:“民俗街除夕夜那一次,如果你也掉眼泪了,我也会帮你擦的,我不喜欢看到你难过,我总是忍不住心疼你——好像从第一次见你,就是了。”
第69章 正在加载
很难得, 云嘉一觉醒来,身边的床铺还没有空下去。稍翻身,便贴上男人结实的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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