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视线里突然惊奇地出现了另一个男人,她不知道赵不回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偏偏回了赵天,为了当场目睹自己的八卦,见白天狡辩的她如何在夜晚掉落眼泪珠子来?
钱絮一并选择了忽视,不加理睬。
她单手打转方向盘,轻松地开上了宽阔的大马路。
……
赵不回急匆匆赶回来。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勤快地往自家公司跑了。成年之后,更是少之又少,而今天却比较特殊,因为一个女人,他一连来了两回。
赵不回不明白有什么东西驱使着自己这么做。
但他了解自己,明白自己要是不特意跑这么一趟的话,他的良心或许会不安。
他一路上车开得飞快,担心自己来迟一步,落单的钱絮无力招架。
不过等待自己抵达以后,才发觉是他多想了,沈祈低调的跑车确实停在花坛的不远处,但他并没有见到因此而躲闪、退缩的女人。
钱絮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定,她径自走向了地下停车场,没过多久,她开着自己的那辆红色甲壳虫出来。
大众的这款车已经停产了,他不知道女人回国后怎么搞到了这辆车。
但他认为在对待车的这件事上,女人的品味算不上太差,只不过之前看男人时一不小心兴许看走眼了,不然也至于有沈祈口中的那三年。
他颇有兴致地驻足在不远处。
本想着她好歹在自己父亲公司上班,自己也是为了她奔波而来,然而,女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并且毫无留恋地忽略了他。
女人轻车熟路地单手打转方向盘,绕开喷泉外的大理石边缘,在漆黑的深夜扬长而去。
第23章
次日, 赵天集团。
赵不回次日是这样解释他的多此一举的。
“好歹你在我们家公司上班,左右有些人我原本就看不下去的,”公司早会结束以后,钱絮从临时会议室走出来, 就撞见了大早上正在晃悠的赵不回, 他一手抓着根看上去又干又硬的法棍, 几分散漫,处处透露着睡意惺忪的模样,“所以好心过来提醒你一声。”
钱絮随即“嗯”了一声。
这下, 赵不回对自己的无动于衷似乎不够满意, 显然,她的回答不是他所想要的答案。
于是,他又执着地问:“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了,”钱絮明确地表示自己并不耳鸣, 但她并不急于应付, 而是继续往自己个人办公室走去,却发觉眼前的赵不回有些磨人, 他始终面对着她,为此他特意还保持着倒退走路,后臂弯夹着那根法棍, 极具有法式风情, 但显然, 这在钱絮看来, 他的那份早饭已经很不卫生了, “你的意思不就是勉强算是和我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么?”
“那你也没有什么表示?”
她应该有什么表示?
他们身处同一家公司, 她为他父亲的企业生意奔波劳碌,而他身为这家公司未来的大股东, 站队于她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而早在钱絮步入赵天集团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背调。
他们与沈祈的关系也谈不上交好。
所以,钱絮对于昨天夜里赵不回以“加班”的名义唤她留下,以及最后赶至现场,都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她不明白,他怎么好意思突兀地闯入别人的世界里,堂而皇之地要求得到她的表示?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难道不是默认不表态就是一种表态么?
钱絮见过许多人旁敲侧击为自己谋求好处的,但没见过天底下有人摆明了态度要让她“有所表态”,书上说,中国人都是含蓄的,尤其是中国男人。
看来有些书写得片面了。
“我这不是要接着工作么,”钱絮不得不放缓她的脚步,在中途停顿下来,单脚着地的她轻晃着另一只脚踝,高跟鞋站久了多少有些疲软,可调整之际,她还得帮忙扶一把他即将掉落的法棍,“如果你是想要听一声‘谢谢’的话,那我也可以亲口道声谢。”
“就这?”
什么叫“就这?”
难不成自己在公司大楼表现得临表涕零,说什么“要是没有你通风报信,我昨晚该怎么过啊”,“躲不掉人家心里好怕怕啊,幸亏你如天神降临”,“您还亲自开车过来,要不是我会开车,可能还要麻烦大少爷您接我呢”……
这些谄媚而又殷勤的话,注定与她无缘。
钱絮不屑将这些宣之于口。
她试图感谢,却发觉对方昨夜起到的作用的确算不上很大。
钱絮也深知自己在对待赵不回这件事上,并没有特别保留最后的人性,她扭头,看见不远处刚从临时会议室退场的赵总,脸上旋即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她灵动的目光望向长廊的另一端,语气无比温和:“赵总,您儿子来公司找你。”
言罢。
她见领导对自己投以同样宽和的笑容,转而走向赵不回则变得面色铁青。
没过多久,她就已经听到赵天教训儿子的口气了,“你好不容易早起,竟然就吃这个玩意?”
“我上个月要给你打钱,你自己嘴上说不要,现在可倒好,”赵天看自己儿子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一堆烂泥扶不上墙,他痛心疾首地看着儿子随意打发对待的早饭,和天下所有父母一样念叨道,“连碗粥都没得喝了。”
向来好说话的赵总严厉呵斥:“别吃了,要是实在没有吃的,还不如去我们楼下的员工餐厅吃早饭!”
钱絮见状,就如同自己亲手将别人家叛逆期的儿子交给他的亲爹,她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实在“了不起”的好事,心安理得地搭乘着电梯下去了。
……
钱絮无心理会三番两次回公司的赵不回。
但或许,以前赵太子爷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公司里的人已经连着两天见到他了。所以有关他的八卦总是议论不休。
这不,她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又听见了他的相关传闻。
其中有个年轻员工猜测道,“你们说,该不会是赵总聘用了这位钱小姐以后,咱们赵公子有了十足的危机感吧?”
“要我说,这不可能,要是真对公司事务感兴趣,怎么没见太子爷来办公啊,”另外一位同事却没有在公司权斗上表示赞同,比起前一位的猜测,这位同事说得愈发绘声绘色,就连置身事外的钱絮听了都差点信以为真,“而且你们有没有发觉,咱们这两回遇见赵不回都是在员工食堂里……”
那人自己一个劲没忍住,直接“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很难不让人觉得太子爷对我们公司好吃的更感兴趣!”
其余几人也随后表示认同,八卦又围绕着赵不回转了几圈。
有老员工敬业地说起了自己八年前见赵不回的情形:“你们入职晚,可能完全不知道吧?要我说,赵不回就是爱吃,八年前来他老爸公司的时候样子可清瘦了,脸上没挂肉,身材也单薄,帅是帅的,但看上去就一弱不经风的高中生,今儿一看这些年过去了,长得还挺壮实的。”
“王姐,你有没有之前他高中那会的照片,快给我们看看……”
钱絮以为自己从噩梦中惊醒,自此以后彻底放弃了人类低级的趣味,却发觉这会儿听八卦的自己还蛮津津有味的。
回过神,恍惚间发觉自己的身后站着八卦中央的人物。
她瞬间变了脸色,“你有事?”
“我昨晚好心来帮你,”赵不回口口声声质问她,“你今天一大早就出卖了我?”
逼仄的通道里的空气原本就稀薄。
钱絮不得以往另一侧挪了挪身子,又让赵不回在茶水间外小声点,开始为自己辩解道,“赵不回,你难道就不觉得刚才我是为了关心你,不舍得让你吃下干硬乏味的早餐,才特意喊来你的爸爸吗?”
兴许是在方才数不清的还算欢愉的八卦中停留了片刻,钱絮没有察觉到她自己竟然不自觉地说起了这种玩笑话。
放在以往,她对自己的认知和其他人对自己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大多的时候她是沉闷无趣的。
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就很想当着赵不回的面儿阴阳一回。
结果,正常人听见这种话都气不打一处来。
赵不回却并不生气,他反而信以为真,坚定地以为自己这种泛泛之交在考虑他的早餐,“那没事,下次你直接把你的员工卡借给我,别惊动我爸了。”
?
他怎么还真来啊?
真以为她在越界地关心他?
钱絮一时语塞,想不出拒绝他的办法来,只听男人平心论起,“公司食堂味道这两年确实不错,比起你的岗位,我确实对吃的更感兴趣。”
但他并非完全不介意那群人的部分八卦,而是有意为自己解释道,“不过我不是靠吃变strong的,是因为我一直坚持健身……”
钱絮握紧焖烧杯的手一滞,硬着头皮道,“知道了。”
少爷却还在说自己前几年的经历,陷入往昔难以自拔,他对着天花板开启了这个话题:“我觉得那些光靠吃蛋白粉的人……”
钱絮看着他几近贬低许多男性健身走过的捷径,自然而然地当着他的面儿问:“你没吃吗?”
他极度坦诚:“我一度也吃过。”
钱絮也不明白他这一圈到底是在骂别人还是在骂他自己。
她头一回觉得眼前的男人是个狠人,他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看来以往是自己看低了他,可人类的本性天生如此,话题相关,她又怎会一丝不苟地探讨着Equinox Fitness的器材,目光只会不由自主地偏移,顺着他的健身痕迹看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钱絮及时抑制了自己的想法,她耸了耸肩,“抱歉,我手头还有其他的工作。”
纵使她也贪图美色,也不至于放下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对着人家老板的儿子道“你把腹肌露出来给我瞧瞧”,在职场如此放肆大胆。
但也不知为什么,竟然鬼斧神差地在临走前多扫了一眼赵不回的腹部。
隐约的轮廓还未显现。
她急忙起身,错开视线:“我先走了。”
钱絮并未撒谎,她确实在准备接下自己上任以后的第一项合作案,无暇浪费时间去听赵家太子爷是如何养成他的肌肉线条的。
赵不回顿时在着黯淡无光的通道走向自己,声色比之前那会更为沉寂,“昨天,沈祈还给了我一份合作企划书。”
“对公司有利的就可以留下,对公司不利的则不予考虑,”钱絮的脸色没有展露出一丝的异样,“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钱絮不复言语,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赵不回怎么看都觉得女人看上去还是对自己怎么锻炼身体更感兴趣,这不,一听见沈祈的名字二话不说就要走,而听他讲述自己曾经在美国Equinox Fitness健身的经历却聚精会神。
-
一连数日,沈祈的脸色都不算太好。
这个家的气压就一直很低。
沈栖月平常是想不起钱絮来着,但这个时候她也觉得钱絮在的话,这种情况会好处理一些,她一面继续反感着钱絮,一面也怀念家里有人能够缓解这样的气氛。
但她也因此更加坚定,那就是一颗毒瘤,她确实能够暂时改变她和哥哥的境遇,但与此同时,钱絮却又有心机地让他们依赖上她。
而今,认识到这个女人的目的和手段。
沈栖月理所当然地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妈妈一个人身上。
只要妈妈回来的话,那钱絮以及她存在过的任何痕迹,都可以十分轻松被抹去的。
人们注重的永远都是当下的感受,她要是有了自己的妈妈,随时陪伴在自己的身旁,那她又怎么可能怀念那段在美国乡村的过去呢。
但自从自己把家里的密码告诉妈妈以后,她并没有听闻什么新的动静,母亲既没有突如其来的出现,如她设想的一样在厨房忙碌,端上可口的饭菜,也没有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顺上当季最热的包包。
她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真的对他们失望了,想问却又不想施加任何的压力在妈妈身上。
可父亲的态度始终令她捉摸不透:“你们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了外人?”
关于密码这件事,他表现得比以往都要严苛。
父亲完全没有提及告知了谁,但沈栖月知道此刻的父亲一定心知肚明,掌握了他俩的行踪,自然也了解到了是他们跑到妈妈那里去透露了别墅的密码。
不然,父亲也就不会拿到餐桌上说事。
父亲从来就是如此,他理性,他绝决,对所有的事情都会在有充足准备下再去做。要想瞒天过海,本身就不切实际。
分明昨天在母亲的庄园大声嚷嚷,恨不得自己的妈妈立即领悟到她那份真诚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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