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童是女生,讲究分寸。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圈绕下来,其余三人动作极为一致的将目光定格到苏灏身上,他在作曲方面很有想法,和谈骁比别人多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乐队成员是用年龄进行的排名,苏灏是老大,人也稳重,乐队里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对外交涉,都是他和酒吧老板冯骞一起出面。
队内成员谁有个什么心事,他自然就成为知心大哥,询问关怀。
正巧刚才在台上,苏灏发现了谈骁的失误,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即便是平常彩排,谈骁一丝一毫的错误都挑不出来,更别提正式演出。
苏灏坐到他对面:“心情不好?”
“没。”谈骁一向给苏灏的面子,多说了两句:“嗓子不舒服。”
谈骁不会因为个人原因,包括身体,影响到乐队的演出,苏灏清楚这一点,看得出谈骁不想多说,他便不再多问,顺势接着谈骁的回答招呼:“不舒服就早点回家,最近先别抽烟了,好好养养。”
谈骁“嗯”了声:“知道。”
收拾完,五人一起在后台通道离开酒吧,唐博睿、周星礼和洛童他们三个租住的同一个小区,顺路一起回家,苏灏和谈骁住在同一个方向,也顺路。
两拨人道别后,三个年纪小的结伴往另一个方向走,打打闹闹的,苏灏和谈骁站在原地目送了他们一段路,等他们仨走到下一个路口才转身。
苏灏掏出车钥匙:“又没开车?”
谈骁也不跟他客气:“蹭你的。”
苏灏笑了笑,开玩笑道:“下个月油钱你出。”
谈骁单手揣着裤兜,另一只手懒洋洋转着手机,耍无赖:“没钱。”
“那把你那辆法拉利卖了。”
苏灏一早就知道谈骁家世好,之前他陪女朋友去逛街,很凑巧的撞见谈骁跟在一个女人身后,两只手提满印着各种奢侈品logo的袋子。
女人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矜贵,保养得宜,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年纪比谈骁大不少。
但是苏灏并没有往龌龊的方面想,因为谈骁和女人七八分相似的容貌,是个人都能猜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
后来谈骁也跟他解释了一嘴,那是他妈。
“卖了行。”谈骁答应的痛快:“那我以后不管去哪儿你都得接送我。”
“行啊。”苏灏比他更痛快:“卖车的钱就雇我当你专职司机。”
说说笑笑扯皮了几句,到了车边,苏灏按了下车钥匙,两人一前一后打开主、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苏灏的车停在酒吧隔壁的一条街,车子开出去,进入主干道。
凌晨一点钟过后,来酒吧玩的人陆陆续续都散场了,门口这一条街都是来接人的出租,或者私家车,一时间车流量暴增。
没个半小时,这条路轻易出不去,这就是为什么谈骁每天晚上都会蹭苏灏的车回家的原因。
他耐性不怎么好,最讨厌堵车。
道路两旁都是刚从不同酒吧里出来的男男女女,零零散散分布着。
五月底的京市,后半夜还有些凉,男人火力旺,不怕冷,窗户全降下去,谈骁胳膊肘搭着车窗,摸出烟盒,抖了根烟叼进嘴里。
苏灏斜睨他一眼:“不是答应了不抽?”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谈骁拒不认账:“我只说我知道了。”
苏灏:“文字游戏玩挺好。”
谈骁:“过奖了。”
咬着烟,偏头点上,朝窗外随意一扫,看见一团熟悉的身影。
他默不作声盯着看了会儿,确认猜测后,转过脸跟苏灏商量:“哥,帮个忙。”
苏灏:“?”
-
凌晨后的酒吧最是不好打车,困难程度和晚高峰不相上下,阮珥蹲在马路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掌心捧着脸,困倦地靠在卢思浓腿上。
“姐——”她拉着长音:“打到车了吗?”
“没有没有。”卢思浓拿着她还有阮珥的两个手机,打车界面没有一个显示接单的:“别催了。”
阮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我好想睡觉。”
“你不是夜猫子吗。”路瑶清疑惑问道:“平常凌晨三四点还发朋友圈晒螺蛳粉呢。”
“这几天没睡好。”阮珥仰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路瑶清:“瑶清姐,你打到车了吗?”
迎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路瑶清不忍心地摇头:“也没有。”
阮珥又将希望投向其他三位男士,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没有。
她眼底的光亮彻底暗下去。
再打不到车,她就要席地而睡了。
生无可恋地打出第二个哈欠,眼角溢出泪花,她屈指揩掉。
冷不丁一道鸣笛声近距离响起,阮珥身子一僵,懵懂地望过去。
一步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谈骁坐在副驾驶,垂眸看她一眼,又挨个瞥向卢思浓和路瑶清:“去哪儿?送你们。”
阮珥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谈骁不只问了她,而且她也着实困得很,脑袋又仰起来,看向两个姐姐。
谈骁在车里看着这一幕,联想到家里那只活祖宗。
他每次给金币加餐,喂它猫条的时候,金币也是这样,昂着圆滚滚的脑袋,一瞬不瞬,热切地盼望着。
卢思浓还未有所表示,路瑶清就一点矜持都没有,迫不及待地同意了:“那就谢谢啦。”
她拉开后排车门,打头阵坐进去。
有了先例,阮珥紧随其后钻进去,卢思浓最后。
标准轿车只能承载五人,三个女生回家的问疼训裙搜索扒依四扒一流酒六散.每天更新整理独家完结文题解决了,剩下孟麟他们三个大男人怎么着都好说。
卢思浓跟他们挥了挥手:“拜拜。”
徐竞晃晃手机:“到家来消息。”
等他们一群人道别完毕,苏灏重新发动车子,问她们都住在哪里。
其实今晚都去同一个人家里睡也可以,但是路瑶清明天中午的航班去出差,得收拾行李,只能回家,卢思浓回阮珥家,陪她住一晚。
两个地方都是同一个方向,路瑶清离得更近,先去送她。
路瑶清再一次获得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话匣子打开:“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卢思浓无语凝噎。
这时候才想起来麻不麻烦是不是太晚了?
谈骁头都没回一下,嗓音淡淡道:“不麻烦。”
路瑶清问:“你们是下班了吗?”
谈骁:“嗯。”
“你今晚怎么没有唱歌?”路瑶清找着话题:“我上次来看你们演出,你唱了歌的。”
“感冒了,嗓子疼。”谈骁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在倒车镜里飞快瞟了一下阮珥。
阮珥坐在中间,双腿并拢,手也乖乖的放在膝盖上,头枕在卢思浓肩膀,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
说不上来是无奈还是什么,总之谈骁胸口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路瑶清听说谈骁嗓子疼,便闭了嘴,没再继续让他费嗓子。
开出酒吧那一条街,路程就顺利起来,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路瑶清小区门口,听见开门声,阮珥迷迷瞪瞪就要跟着下去。
卢思浓把她拽回来:“没到家呢,你回来。”
“哦。”阮珥抱着她胳膊蹭了蹭,视线模糊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待看到斜前方男人的侧脸,被困意占满的大脑没有任何多余思考的能力,想到什么说什么:“姐,这个司机好帅啊。”
前排两个男人一起回头。
谈骁的速度要更快。
阮珥瞅着谈骁,淡定地接着夸:“正脸更帅了。”
她可惜地闭上眼:“不过不是我的菜。”
下一秒又不甚满意地睁开眼睛:“不是我的菜还长这么帅干什么,我又睡不了!”
卢思浓在酒吧里喝了不少酒,她酒量好,不至于醉,但是多少会受酒精影响,等反应过来要去制止阮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亡羊补牢一般捂住她的嘴巴,一脸抱歉地看着谈骁:“不好意思,她一睡不醒就容易胡言乱语。”
谈骁若无其事地回道:“没事儿。”
就是胸口更堵了。
拐过下一个路口,到达阮珥住的小区,卢思浓将阮珥叫起来,她软成一滩泥似的挂在卢思浓身上,哼哼唧唧地撒着娇。
卢思浓扶着阮珥,对车里两人道谢:“今晚谢谢你们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客气。”谈骁还是一样的回答。
目送着姐妹两个进了小区,一直到看不见她们二人的身影,苏灏才打趣着开口问道:“能走了吗?”
谈骁坐正,冲前方抬了抬下巴:“走啊。”
“你可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苏灏难得八卦:“这次是为什么?”
谈骁掐科打诨反问:“我就不能发一次善心?”
“能。”除了询问地址,苏灏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他却没少观察,他心思细,很容易就能发现谈骁的反常是针对谁:“就是不知道你这善心发没发到点上。”
他调侃意味十足:“毕竟人家不喜欢你这盘菜。”
“……”
谈骁面不改色,轻哂一声:“谁稀罕。”
第9章
阮珥下了车后就像是不能独立行走的软体动物,抱着卢思浓一条胳膊,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
卢思浓被迫充当她的拐杖,面无表情拖着她:“你能不能站直了自己走。”
阮珥不吱声,眼睛紧闭,当作没听见。
卢思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妹妹乖起来是真的乖,耍赖也是一绝,又不能狠心把她丢在楼道里,只能拽着她这个小累赘慢腾腾挪动着。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卢思浓都还没有说话,阮珥的脑袋便在卢思浓肩膀上弹了起来,自动自发地伸手按了指纹。
然后一屁股拱开门,游魂似的飘向卧室。
卢思浓:“……”
这死丫头!
阮珥困到不行,但是脸上还带着妆,头发上也都是在酒吧里沾过来的烟味,强撑着精神卸完妆,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出来张开双臂,呈大字状直接扑到床上。
小幅度的弹了下,卷着被子滚到一边去,给卢思浓空出了一个位置。
还算有点良心。
卢思浓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在阮珥衣柜里挑了身睡衣进了浴室。
她也是又累又困,快速洗完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卧室里没有开灯,这一抹光亮显得有些突兀。
她边用手指梳着头发边走过去看。
来电备注跳动着“纪言澈”三个字。
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卢思浓担心他找阮珥有什么急事,便自作主张滑动接听。
打了一晚上的电话终于接通,不等卢思浓自报家门,纪言澈就急声厉气地问:“你在哪?是不是在酒吧?回家了吗?”
“我是卢思浓。”卢思浓怕吵到阮珥,虽然这丫头从小睡觉就死沉,她走到卧室门口,压低了声音:“珥珥睡着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她醒了再说。”
纪言澈知道卢思浓是阮珥的表姐,一听她们两个在一起,不是阮珥单独行动,总算是放了心:“就是想问问她这么晚了到家了吗,没什么事。”
他刚才语气冲了些,不难察觉出隐藏在其中的焦灼,但是卢思浓却更加不爽。
阮珥喜欢纪言澈这件事,卢思浓清楚,最开始她是心疼阮珥的暗恋,随着了解到的越来越多,她逐渐发现纪言澈对阮珥并非没有感觉,对她的在乎也远远超过普通朋友的界限。
可他们两个人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快八年,七年之痒都已经过去了,还是没有在一起。
阮珥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会掏心掏肺对对方好,卢思浓绝对不相信纪言澈感觉不出来阮珥的心意。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真的反应迟钝,不明白阮珥的喜欢,那他如果喜欢阮珥,绝对会表白。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根本不会拖拖拉拉。
迟迟不表白,要么是不够喜欢,要么是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又不想放弃现有的一切,想两头都占据。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卢思浓对纪言澈没个好脸色。
她冷嗤一声,嘲讽意味十足:“你也知道这么晚了,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给珥珥打电话?如果只是普通朋友,那你未免有些过界了。”
听筒另一端顿了顿,沉默蔓延开,卢思浓没有挂断电话,在等纪言澈的一个表态。
过了许久,纪言澈开了口:“我知道了。”
模棱两可,不清不楚的一个回答。
卢思浓替阮珥觉得不值,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一言不发的切断电话。
回到床边,看着睡得天昏地暗的阮珥,她气不打一出来的捏了捏她的脸,骂道:“傻子。”
美梦被打扰,阮珥皱起眉头,咕哝了一声什么,拍开卢思浓的手,又往枕头里扎了扎。
阮珥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心里装不住事情,唯独在喜欢纪言澈这件事情上,她隐瞒的严严实实,生怕给纪言澈带去压力。
就是因为这样,卢思浓在知道这件事情后,才这么心疼阮珥。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刚才的那句话,无异于是将挡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一个小洞,她也过界了。
比起阮珥知道后会怪她多管闲事,她更不想阮珥这么委屈下去。
卢思浓缓缓地叹了口气。
希望纪言澈能上道些,别辜负阮珥的一片真心。
-
第二天阮珥一觉睡到中午才堪堪醒过来。
旁边早已经没有卢思浓的身影,她翻了个身,拱到床的另一侧,摸到手机,点开微信。
果然有一天卢思浓的未读消息。
发送时间在早上九点钟。
【浓思L:我公司临时有事先走了,早饭在餐厅桌子上,记得吃,如果你能在中午之前醒过来的话。】
【两只小耳朵:我醒了。】
卢思浓估计在忙,没有回她,阮珥切换到微博界面,搂着被子换了另一个舒服的姿势刷起来,直到肚子发出抗议的咕咕声,她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踩上拖鞋去楼下觅食。
这套loft是开放式厨房,阮珥迈下最后一层台阶,一转身,就看到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纪言澈站在琉璃台前,水流哗哗作响盖过脚步声,他冲洗着水果,直到余光扫到阮珥,他才扭过头:“醒了?”
阮珥愣愣地点了点头:“嗯。”
纪言澈朝餐桌抬了抬下巴:“正好,饭刚做好。”
“哦。”阮珥往前走两步,拉开椅子坐下,继而又弹起来,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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