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布莱克的姐姐早就死去了,现在的这个安德莉亚,是假的啊。
……也就是说,那个不久之后要死的人,是她。
安德莉亚·怀特,曾经的艾米丽·怀特,阿黛尔·布莱克和奥德里·怀特之女。
安德莉亚的喉咙干涩无比,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呕吐感涌来,胃里反酸,她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原来悲伤到了极致,会觉得恶心。
——等雾散去,她终于找到时间埋藏着的所有秘密。也终于意识到,她快要死了。
《怀特家族·时间》第二百一十三条:即使是时间的宠儿,也受到时间法则的制约和摆布,这是时间的又一迷人和残酷之处。
即使知道自己的未来,安德莉亚也不会就此放弃生命——她相信未来可以逆转,因而绝不会坐以待毙。
可是,当她将真相写在信纸后,信纸突然变得空白。当她想告诉西里尔一些暗示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凝滞住了,西里尔不再眨眼,窗边的鸟儿不再叫唤……
她陷入了静止时空。
失败许多次的安德莉亚,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死亡是她的未来,也是艾米丽·怀特已知的过去,她怎能改变过去的历史呢?
如果安德莉亚·怀特活着,艾米丽·怀特又如何知道她的死亡,又如何因为安德莉亚·布莱克而回到过去呢?
时间不会允许这样的悖论存在。
安德莉亚·怀特的死亡,早在艾米丽·怀特选择回到过去的时候,就注定了。想明白的安德莉亚,终于认命地接受自己的死亡。
1959年的安德莉亚·布莱克会以一个合理的借口死去,比如天生体弱、生而自带的疾病。疾病无常,谁也说不准生死。
1978年的艾米丽·怀特失踪后,她的父母一定悲痛欲绝。因而,一定要让她的父母知道,这一切的始末。
只是,汤姆……
如何让汤姆相信,她是突兀而自然地死去呢?
安德莉亚想到了西里尔。
西里尔将圆桌上的活力滋补剂递给了安德莉亚,犹豫了片刻,问安德莉亚:“安德莉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对于醒来的西里尔而言,简直是一场噩梦:姑父姑母双双离世,安德莉亚一夜白发,在之后,她的魔力也迅速流失了。
安德莉亚闷头喝完活力滋补剂,被呛到后,她轻咳了两声。她扯了扯嘴角,说:“你是誓言的见证者,你应该清楚,父亲和母亲是因为违背誓言而死去的。”
“至于我……”安德莉亚没有焦距地看着空了的魔药杯,轻描淡写地说,“我目睹他们的死亡,情绪波动太大,突发病症——这是遗传病,你知道的,巫师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病。”
“我年幼的时候体弱多病,所以病更猛烈,症状更严重。我的头发全白了,魔力也都枯竭了,这是衰老的症状,意味着我快死了……”
“西里尔,你知道的,是不是……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最多一个月。”西里尔艰难地说。
一个月啊,足够了。
安德莉亚捏着发梢,问道:“西里尔,你知道有什么魔药可以短暂地恢复魔力吗——哪怕是在表面上。”
“……我知道。”西里尔叹息了一声,“强效活力滋补剂。不过,它和普通的活力滋补剂不同,它对身体有极大的损伤。”
活力滋补剂……
……
汤姆喝了自己的活力滋补剂,调笑地冲安德莉亚说道:“多完美的药水!喝下之后,我可以和巨人搏斗了。”
这逗笑了安德莉亚,她喝下了自己的那份活力滋补剂,假装沉思了一会,严肃地看向了汤姆,说道:“里德尔先生,你说得对极了!”
……
安德莉亚回想过去,恍惚了一瞬。调整心情后,她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活不长啦。西里尔,请帮我准备好强效活力滋补剂的药方和材料。”
随后,安德莉亚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西里尔。她恳请西里尔:“我死后,请务必将这封信带给他,你的大人,我的……爱人。”
“另外,请你也暂时隐瞒我的身体状况和迪克斯特庄园的事情,可以吗?我想安静地死去,不想让身边人为我难过和忧虑。”
她不怕死亡,只怕汤姆会阻止她的死亡——她害怕他为了让她活下去,而不择手段,甚至危害整个世界。
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向既定的结局。
死亡来临时,即使是伟大的黑魔王,也无力回天。
西里尔沉默地接过了信,他的眼睛微微泛红,这让他看起来很脆弱。他点了点头,强压着悲伤,说:“我会的,安德莉亚。我曾经说过,无论如何,西里尔永远守护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微微浮动,但是很快又黯然了:西里尔永远不会知道,他想守护的那个安德莉亚早早地就已经夭折了。
西里尔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安德莉亚一个人。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玫瑰茉莉信封和信纸,将一切真相写下。信纸上的字迹虽然暂时消失,但是,在1978年,艾米丽·怀特消失后,会重现的。
安德莉亚的笔尖轻轻点在信封的最中间,犹豫了很久后,她写上了安德莉亚,而非艾米丽·怀特。
艾米丽这个名字,隔着许多的岁月,已经变得陌生极了。
安德莉亚召来迪克斯特庄园的猫头鹰,将地址告诉他,并让他将这封信带去国际猫头鹰旅社存放。
这封信会在1978年,她消失后的第二天,寄到香榭丽舍大道19号,议长奥德里·怀特的家中。然后,怀特先生会知道,他亲爱的女儿,死在了她出生的前一年。
1960年1月1日之前。
**
剧情线:时间的代价·完
发现项链破碎的那一刻,我满心绝望。我突然意识到,我真的要死了,我会死在1959年。
——时间无情,予我死亡。
2月1日,布莱克老宅。
汤姆还在七楼,安德莉亚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在梳妆镜前,镜子里倒映出她没有变化的容颜——这是强效活力滋补剂维持住的假象。
房间里很安静,什么声响也没有。安德莉亚沉着脸,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以往这个时候,冠冕都会出来的。
她先是望向了窗边:玻璃瓶不见了,娇艳的玫瑰不见了。窗沿上只有一堆白色的粉末,和一根孤零零的枯枝,枯枝上带着几片枯萎的花瓣。
玫瑰被冠冕施了魔法,所以长盛不败。玫瑰枯萎了,冠冕呢?
安德莉亚立刻打开梳妆柜的第二个抽屉,看到一顶反射着银光的华贵冠冕静静地躺在里面,她才安下心。
安德莉亚拿起冠冕,指尖被冠冕表面的冷意刺激了下。冠冕比以前更精致,却没有温度,更没有生气,像是安德莉亚手上戴着的黑曜石戒指。
安德莉亚的心沉到谷底,她焦灼地打开了第三个抽屉——那里放着冠冕为她摘的所有玫瑰。里面只有一团干花和干草,娇艳欲滴的玫瑰消失了。
它们的生命力依托于魔法,在魔法失效后,它们就失去了美丽,失去了生命,就像他们的主人一样。
冠冕,消失了。
安德莉亚闭上眼睛,她的身体顺着梳妆柜滑了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害冠冕的,只有汤姆·里德尔,魂器的制造者和主人。毫无疑问,汤姆发现了冠冕。
然后,他剥夺了冠冕作为独立个体而存在的权力。
安德莉亚看向抽屉里满满的干花,在这些干花中,夹杂着一朵枯萎的白花。安德莉亚想起来,那应该是白山茶。
12月的第一天,冠冕摘来了冬天的第一朵白山茶。他捏着花枝,歪头看了安德莉亚好一会儿,小声地、有些羞涩地问:“安德莉亚,我为你带来了白山茶,你喜欢吗?”
彼时,安德莉亚正顾着修剪玫瑰上多余的绿叶。闻言,她头都没抬,敷衍地回答:“我当然喜欢,你摘的我都喜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红玫瑰。”
冠冕手指的骨节微微蜷缩,他佯装不在意,轻笑了一声:“安德莉亚,你说得对。我也认为,这朵白山茶没有红玫瑰漂亮。”
话虽如此,冠冕却没有扔掉这朵白山茶。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朵白山茶放在了第三个抽屉里,和安德莉亚喜欢的红玫瑰交织在一起。
安德莉亚拿起这朵白山茶的时候,手似乎在微微颤抖。白山茶枯萎的花瓣受到外力的冲击,全部落在了地板上。
安德莉亚摩挲着白山茶的枯枝,泪眼朦胧地看着一地残花,突然想到了白山茶的花语。
——你怎敢轻视我的爱。
枯枝掉在地上,安德莉亚用双手掩住大半张脸。在寂静而压抑的房间里,冠冕是最后一根压弯她的稻草。遭遇了这么多变故后,她终于崩溃地哭了起来。
安德莉亚后知后觉地明白,冠冕不是汤姆的代替品和附庸。自他诞生的那一刻,他就是独立于汤姆的存在。
他爱她,不是因为他是汤姆的一部分,只是因为她是安德莉亚。汤姆的爱不像之前的少年,不是因为他改变了很多,而是因为冠冕才是那个少年纯粹的爱意。
他固执地用多年前那个少年的方式爱她,只是因为,这是她期待的。她不能,也不应该,用现在汤姆的爱去衡量冠冕的爱。
那对于冠冕来说,根本不公平。
冠冕爱她,因为这份爱,她被蒙蔽双眼:她将冠冕从霍格沃茨带回来,带到汤姆的眼皮底下,并自认为是对冠冕的慷慨馈赠。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冠冕的处境。
冠冕可是汤姆的魂器,汤姆怎么能不发现呢?
一旦发现,震怒的汤姆会惩罚冠冕,就像他对待黑曜石戒指一样。
她害了冠冕。
……
12月11日,是安德莉亚和冠冕最后一次的见面。
冠冕微笑着,嘱咐安德莉亚:“安德莉亚,我会想你的,早些回来。”
安德莉亚凝视着冠冕,坚定地说:“我会的,冠冕。”
他们都有想要说的秘密,还没有说出口。
……
12月11日,安德莉亚离开房间后。
安德莉亚在门上比划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她假装真的有个爱心在上面。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爱你。
I love you.
隔着一道门,冠冕问:“安德莉亚·布莱克小姐,你愿意嫁给Lord Voldemort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
**
剧场:不被在乎的白山茶·完
可笑的是,我一直在轻视你的爱。直到你离开后,我才意识到你爱我,远比我爱你,更浓烈和纯粹。
可惜,太晚了。
我们的结局以悲剧收场。
——你珍视着我的红玫瑰,我却不在意你的白山茶。
--------------------
**
安安,来,喝药。
喝下这杯嗝屁快乐水。
**
这两章还真不好写。
莱奥妮利奥妮不是典型人格分裂,就同一个人。
**
没恢复记忆的安德莉亚算是新个体,不受时间制约。恢复记忆的安德莉亚,也是艾米丽·怀特,受到制约,透露不出一丝一毫的关于未来的消息。
安德莉亚,没有金手指,没有上帝视角。她破败的身体,诚实地告诉她,她要死了。
安德莉亚的死亡并不突兀,最开始的伏笔,就包括她的死亡。
**
最后的回忆杀是我加的,凑够字,我破万了嘤嘤
第74章 婚礼
======================
过了很久,安德莉亚哭累了。她靠着梳妆柜,坐在地板上,呆呆地望着破败的花瓣,脸上带着残留的泪痕。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汤姆什么时候进的门也不知道。直到视线中出现一双牛津鞋,她才反应过来。当她抬头望向汤姆熟悉的面孔时,鼻尖又忍不住酸涩起来。
汤姆俯视着安德莉亚,瞟了眼桌上的冠冕,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然后,他蹲了下去,和安德莉亚平齐。
对于其他人而言,蹲姿略有不雅,汤姆的蹲姿却仍保持着矜贵和优美。汤姆勾住安德莉亚的下巴,问:“安德莉亚,为什么哭了呢——因为冠冕?”
安德莉亚吸了吸鼻子,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汤姆。她因为哭得太久而眼皮发肿,这让她有种不同以往的脆弱。
汤姆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安德莉亚,他收了哂笑的心思,不打算再追问安德莉亚诸如此类的问题:比如她为什么要将冠冕带来,又比如她为什么要和冠冕相处那么久……
也许是冠冕蛊惑了安德莉亚。冠冕拥有他的特质,是他的一部分。安德莉亚痴迷于他,故而,一时被冠冕蛊惑,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已经惩罚了冠冕,这件事就不予追究了。
汤姆想到。
他轻笑了一声,拂去安德莉亚眼角的泪水,用慨叹的口吻说:“真是个傻姑娘——正品就在你面前,你却为了一个赝品而难过。”
安德莉亚轻轻摇了摇头,声若蚊呐,她说:“……不,冠冕不是赝品,他是你的一部分……”在汤姆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安德莉亚渐渐消声了。
就算冠冕独立于汤姆而存在,他也是汤姆的一部分。她无法指责汤姆的行为对错,更无法诉说自己心中的悲伤。因为冠冕作为魂器,是汤姆的所有物。
如何对待魂器,是汤姆的自由——比如她手上戴着的看似普通的黑曜石戒指。这点,绝不因为她对冠冕的偏爱而有任何改变。
汤姆拉起安德莉亚的手,满不在乎地说:“安德莉亚,你只不过是被相似的魂器蛊惑了而已,在这之后不会了——如果你喜欢冠冕,我会将冠冕留给你做个饰品。”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冠冕,戴在安德莉亚的发顶,就像当年一样。回忆起过去,安德莉亚怔神了。
她不会忘记冠冕是罗伊娜·拉文克劳的遗物,不会忘记汤姆是窃贼的本质,也不会忘记自己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她比谁都清楚,汤姆·里德尔自私虚伪和狡诈贪婪的本质。可是,这样的汤姆,却会将自己得意的珍宝分给她。
当汤姆再一次将冠冕戴在她的头顶时,她的心中仍免不了悸动和窃喜。在汤姆将冠冕、挂坠盒、黑曜石戒指和日记本都给予她时,她就已经偏离了自己的准则。
她爱汤姆·里德尔,无关于他的真实面目,只是因为他是汤姆·里德尔。
趁着安德莉亚愣神的片刻,汤姆已经牵着她,和她一起坐在不远处的欧式实木沙发上。他仗着手长,揽着安德莉亚,安德莉亚则靠在他的肩膀上。
68/114 首页 上一页 66 67 68 69 70 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