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恍惚的看着车窗外。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一周,江笑还是习惯性的每天都会给江舟打去电话,有时候会发短信,告诉他最近家里发生了什么。
这期间,梁彬以受害者的名义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徐婉公开赔礼道歉。
法院接受了他的诉求,向徐婉下达了开庭通知,他找了业内这方面资深的律师,忙着收集材料。
“如果舟能出现,上述一下自己的经历,这会对案子有更大的帮助。”
这天梁彬路过江笑的单位,约她在附近的咖啡馆见一面。
江笑这几天都在单位排练年底的晚会,忙的不可开交。
二人通过这件事,也变得熟络起来,江笑手撑着下巴,“想必你也知道江舟的脾气,他对什么都有种天然疏离感,倘若不是他自己想出现,我们谁都没办法。”
梁彬当然清楚这些,但是他不想就这么算了,他光是想到江舟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口就觉得憋屈。
现在已经进入寒假时间,咖啡店里有带着小朋友的宝妈们在聚会,一个小男孩坐不住,不时的打断大人之间的聊天,一会儿说自己渴了,一会儿在过道上跑来跑去,就是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突然,他指着窗外天空的云朵惊奇的大喊,“妈妈!快看,今天的云朵好像一座小山!”
他的妈妈估计正和自己的闺蜜聊什么八卦,眉飞色舞的唾液横飞,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一味的敷衍了事。
小男孩的话倒是引起了江笑的注意,她的目光跟着飞向窗外,今天天气还不错,天上果然有大块的云朵,她看着云彩有些出神。
“山?”她像是想到什么坐直身子。
梁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脸的疑惑“什么?”
她收回手,坐着身子,声音提高一个度,“我知道江舟可能在哪里了!”
「两个小时之后」
江笑和梁彬出现在山上大钟寺。他俩仰头望着寺庙门前的牌匾。
“你确定江舟会在这里?”梁彬又看了看来时的石阶,又陡又峭,上来的时候二人是坐着缆车上来的,不觉得累。
买票的时候,工作人员一再提醒,要赶在五点之前回程,否则缆车停了就要步行下山。
现在的时间是4:01
她也是刚才在咖啡馆的一瞬间,想起江舟本科毕业那年的暑假。
那时候江舟提出来想要皈依佛门,最后程月华以死相逼才让这场风波结束。
那年暑假江舟就是在大钟寺度过的,他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家人。
“进去碰碰运气吧,这里也曾经是他的避风港,他喜欢安静。”
话毕,江笑和梁彬往里走,遇到扫地的小师傅,江笑双手合十,“敢问师傅,近日有没有一个名叫江舟的男子来过?”
近年来,寺庙也接受短期修行,只是在这里弟子们没用自己的名字,所以小师傅也不清楚,只是给他指了指后院的禅房,让他们去那里结缘。
佛家圣地,禅房曲径通幽处,四合慧静,江笑和梁彬的脚下也不自觉轻盈起来。
不知怎的,她在心中越发焦灼,她怕见不到江舟,又怕真的见到江舟,她更怕......她不敢细想。
后院竹林里,她见到一身棉衣的江舟,江笑看到他头发还在,悬着的心落下去。
显然,江舟也看到了他们。他提水的手冻得通红,红到江笑心头,红到梁彬跟着红了眼。
江舟把手头的活儿先分给其他义工,带着他们回到禅房,江笑四下打量着四周,十人的大通房,用的都很简洁,胜在环境很干净,院子里的鸟鸣声不断。
他俩的出现,江舟一点也不意外,他给二人倒水,“都说了小妹是一顶一的聪慧,果然找到这里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江笑接过杯子暖手,江舟又给梁彬递水,梁彬迟迟不接,江舟双手就这么执拗的停留在半空中。
梁彬心疼。他看到江舟手上的冻疮心疼,从前他哪里受得住这般苦。
“佛门圣地,不能时常看手机,白天做活,晚上回来就睡下了。”江舟似在自言自语,更像是在给梁彬解释。
最终,梁彬还是接过水。
江笑看着阿哥日渐消瘦的脸颊,这一周时间,江舟的下颌线已经越发明显。
他觉察到江笑的目光,手抚了抚脸颊,“瘦点是好事,以前上班作息不规律,总是熬夜,这身子消瘦下来,人也精神有活力了。”
江笑跟着笑了笑,没说话,“所以阿哥是准备一辈子都躲在这里吗?”
江笑对他又气又怨,如果不是在佛家圣地,她真的很想上去对江舟好一顿捶打!
“我倒是想,只是方丈不肯留我,就算今天你们不来,我也是过几天就回去了的。”
他说的是实话,没有皈依佛门,只是短期的修行,不过也就是一周的时间。
江笑吃了定心丸,有些事情他终究是要自己面对的。
江笑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梁彬,她觉得,比起自己,好像有人更有说不完的话,于是借口出去转转,给他俩留了说体己话的时间。
夕阳已经有了落山的迹象,她迎着夕阳走出大钟寺,站在山头往下眺望,一览无余都是绿色苍茫的树。
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她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山里信号不好,她举起手机寻找信号源。
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一下午的时间没有陈修阳的信息,心里也跟着空空的。
努努嘴,脚下百无聊赖的踢着小石子,这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普通人生经不起任何打击,所以总有人求平安,求顺遂。
特别是一上了年纪,怕事,抗压能力逐渐消退,越战越勇的心早就不复存在,江笑终于能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想要安宁顺遂,宁愿不求财,不求富也要平淡过一生。
想到这里,她转身又回到庙里,结缘三炷香,脚下坚定站立在神明前。
乞求全家平安顺遂,又怕菩萨听不明白,默默在心里念着全家老小的名字。
最后她说的是:“哦对了,菩萨,还有我的未婚夫,陈修阳。”
第六十章 你的光来了
最终还是没能带着江舟一起走,江笑和梁彬紧赶慢赶往缆车处跑,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班消失在树海里。
梁彬有些自责,“都怪我,要是我再提前五分钟出来就好了。”
江笑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她摆摆手,“算了,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地理位置的原因,山也没多高,可是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山上的凉意也跟着下来了。
都说这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一点也不假,霜降到台阶上,走路也跟着步履蹒跚,江笑侧着身子,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她裸露的皮肤冻得通红,路上基本上也没见着什么人影,空荡荡的山里只能听到她和梁彬沉重的脚步声。
随着天越来越黑,江笑和梁彬打开手电筒照着台阶往下走。
突然,她铃声响了起来,是陈修阳。
没由来的一阵山风,吹得她心头一哆嗦。
江笑按下接听键,陈修阳低沉略带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呃......”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风吹的听筒嗡嗡作响。
陈修阳听出来她不在办公室,又问一遍,“你在哪呢?”
她如实告知后,能听到那边有短暂的停顿声,随后又听到钥匙和关门声,最后才是陈修阳的声音,“定位发给我。”
挂了电话,她身边传来浅浅的笑声,她转头看着梁彬,手电筒撒在他的脸上,江笑看清楚他的神情。
“你笑什么?”
梁彬看着脚小的台阶,笑吟吟的说道:“我能感觉到你男朋友是真的很爱你哦。”
山风吹得她直哆嗦,一下午没喝水,她下唇翘起死皮,这让她浑身也跟着不舒服,她抿住唇,试图挑战上唇和牙齿的配合度。
说实话,她不排斥和一个不太熟的人聊心事,“你为什么这么说?”
“眼神。”
江笑更疑惑了,“嘶”最后还是用手直接撕掉下唇上的死皮,短暂的疼痛倒是让她的强迫症得以缓解。
梁彬先她一步往下走,“你没看出来吗?陈先生的眼神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
江笑转了转眼珠,在试图反驳他的话,这时候梁彬转身看着她的方向,“你选对人了哦。”
江笑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她道出心中里的疑问 ,“那你和阿哥是怎么认识的?”
梁彬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没站稳,“你和你哥有一个共同点,话题都转的飞快。”
这下轮到江笑笑了起来,两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更亲近一些。
“我们是同一个导师,他是我学长,有次导师让他来送一个文件,我记得很清楚,我记得那天是什么天气,也记得他穿的是什么衣服,你不知道,江舟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在他身上......”
怎么说呢,和梁彬熟络的这几天,她一直看到的都是低落、焦虑的梁彬。
这一刻,提起来江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充满精气神。
“后来,后来呢,我们就越走越近......”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低头笑了笑,“我其实很羡慕你和陈先生。”
“羡慕我们什么?”
“羡慕你们见得着光。”
她侧眼看了看梁彬,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正当迟疑之际,梁彬点了点她的肩膀,“江笑,你看,你的光来了。”
她又转回脑袋,石阶最下边,有一道浅浅的光,忽明忽暗,看不清面颊,但是能感知到那人的身形、轮廓。
是陈修阳。
*
李依楠这几天很听医生的话,卧床,除了吃喝拉撒,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潘丞喻下了班就会来陪她,他提出要她搬过去,李依楠拒绝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去哪都没自己这儿舒坦。
这天她实在别的难受,给江笑和思文打去电话。
舞蹈排练已经结束,就差过两天登台表演,她对表演没什么期待,她对放假倒是满心期待。
刚挂了依楠的电话,思文电话就进来了,她接通。
“你不觉得楠楠有些奇怪?”
江笑拎着包正准备出办公室,“奇怪?什么意思?”
“去她家?她什么时候约我们去过她家?”
被思文这么一说,江笑也跟着有些疑惑,“可能是......懒?”
“切,年底了,按照她的性格,不应该约我们去商场扫荡尾货吗?到处都在打折,她竟然不为所动!”
这下江笑也被说动了,算起来她们确实好久没见了,这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往常她只当是李依楠沉浸在爱情的海洋里,抽不开身。
“而且!她竟然拒绝我喝酒的邀约!”思文就差在电话里咆哮起来。
江笑想到什么,但是她没说开,显然电话那边的思文,也想到了什么,“不会是......?”
江笑试试打断她,“先见了再说吧。”
就算刚才在电话里说的天花乱坠,江笑都不敢相信当下的此情此景。
思文也僵愣在原地,两个女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盯在李依楠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她们用了五分钟的时间都没缓过来神。
“我先说好,别叫,吓到我的宝宝你们就完了。”李依楠靠在沙发上,不对,严格来说她用一个很奇特的姿势,瘫靠在沙发上。
“我的老天奶!李依楠!你别吓我!”思文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双胞胎,肚子有很大吗?”李依楠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也还好吧,哪有这么夸张。”
一听到是双胞胎,江笑也不淡定了,她现在的嘴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除了啊啊啊她现在说不出来话!
李依楠翻了个白眼,“你俩别在那啊啊啊了,跟哑巴似的,吵死了。”
江笑跪坐在地毯上,双眼直挺挺的盯着她的肚皮,“谁的种?”
李依楠狠狠地翻她一个白眼,“他们的江笑小姨,请你注意一下你的措辞,这俩仔只是小,不是傻,他们听得到。”
江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说,“撤回撤回。”
思文到现在还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她手贴在她的小腹上。
“昨天去复查了,医生说有两个孕囊,他们那么小,但是就有了心跳!”李依楠现在说起来,还能想到昨天的情景,不知道是不是孕激素的影响,她现在因为一点点小事都能哭出来。
思文撑着下巴,跪坐在地毯上,“谁能想到女王殿下有一天也要做妈妈!”
江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潘先生有没有说什么?”
“他想要先领证,等月份再大一些举行婚礼,可是我不想。”李依楠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可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那也太丑了吧。”
思文点点头,“也是,那你想怎么样?”
“彻底生了之后再说结婚的事。”
三人就这么一言一语的聊着,江笑头枕在沙发上,“你妈妈......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都能想到我妈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她肯定一直哭,哭诉我步了她的后尘。”
思文忍不住了,“我要叫个酒便利,我想我现在需要喝点什么缓一缓。”
江笑:“顺便点个鸭脖。”
李依楠:“你俩能不能当个人?”
半个小时之后,李依楠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一口啤酒一口鸭脖的大快朵颐,她咽了好几次口水。
最后还是没忍住,“我吃个不辣的鸭脖应该没事吧?”话音刚落就把魔爪伸了过去,仰头还没吃下,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她们三人。
四目相对,潘丞喻站定在门口,眼神眯了眯。
李依楠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唇角还挂着口水,像是偷盗的小贼被当场抓包,她心虚极了,“没吃,还没来得及吃呢!”
思文怼了怼江笑的肩膀,“这就是仔他爸?长得可以啊。”
潘丞喻先和她俩打招呼,李依楠悻悻然地又把鸭脖丢回去。
他换了鞋子,脱了外套就往厨房去,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这可不止三个女人,肚子里还有俩看热闹的群众。
客厅里像是炸了锅似的,一直嘘嘘,潘丞喻一个头两个大,默默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他很想忽视,但是阵阵污言秽语直往他耳朵里钻。
“仔他爸屁股还挺翘,很厉害吧?”
“哈哈哈,还行,挺猛~”
“咦~注意用词,还有未成年呢!”
“腹肌也嘎嘎大吧?”
“还有更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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