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萧泠音就意识到了不妥,谢晏的心思她是清楚的,只是她向来就是这么个性格。
她把衣服放在桌上,不等谢晏回应,逃也似的离开,黑色的发丝伴着红飘带扬在空中,勾人心魄。萧泠音在心中劝告自己,以后可千万要谨言慎行,尤其是在谢晏面前。
谢晏看着萧泠音这副模样,抿唇笑了下,对着打开的门低声回应道:“是呀,舍不得。”
萧泠音回到房间时,看到月扶在床上半倚着,像是一夜没睡的模样。
月扶听到屋里的动静,便知是萧泠音回来了,抬头看过去,“阿音果然一诺千金。”
萧泠音知道月扶说的是她按时回归的事儿。
她摆手,“应该的。”
“到今日为止,我要与你履行的承诺便做完了。别的不说,天活草你找到多少如今便给我吧。”
之前月扶说需要找,她也就等着了。
等到今日,她给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不论数量,月扶都该兑现了。
月扶下床,他边取天活草边说:“我已经尽力去找了,的确只能得到这些。”天活草被递到萧泠音面前,萧泠音大致看了一下,有五株。
萧泠音把天活草收起来,“有多少便是多少。”
甚至现在这些于她而言也多了。
之前云神医说过,一旦用到第五次,她动用武力就会受到影响,所以她暂时不打算根治右臂的伤。
萧泠音把药收好之后,对月扶说:“虽然这个合作我是被逼无奈才应下的,但还是说一声合作愉快吧。”
她不记恨月扶,也不准备在合作结束后与月扶反目成仇。
“我们两个就还是各走各路,等到时机合适,我们再对外和离。”萧泠音在婚后第一日说这样的话,心里却完全没有负担,甚至还是笑意盈盈的。
月扶反问:“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再和离,多此一举?”他与萧泠音的关系,只剩下这么个壳子了,月扶尽力想留住她。
萧泠音拿起天活草,边嗅边说:“我不能耽误你,也不想困住我自己。天下之大,我不可能安于宅院的。”
等把柔然人赶出去,她就开始治伤。到时能治好多少算多少,总之日子还长,手里有药总比没有的好。
月扶面色如常,只是语气已经带出了几分祈求:“现在你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的吗?我们就这样,也好啊。”他声音越来越低,饶是萧泠音耳力好,最后都没太听清楚。
萧泠音没听清楚,但也明白了月扶的意思。
她皱了皱眉,不明白月扶为什么会这样想。依着月扶平时的表现,各色美人左拥右抱,纵情肆意,如今因为和她的婚约还得收敛着性子,怎么她提出要和离月扶还不愿意了呢?
萧泠音问:“你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她从来不觉得月扶是这样的人,所以问这句话时,萧泠音语气中全是不相信。
月扶轻笑一声,“嗯。”他应道:“所以我想我们先试试。”
万一这么相处下去,萧泠音又觉得他合适了呢,总不能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还不为自己争取一下。
萧泠音见月扶心思坚决,也没想在今日就和人争出个是非来,她道:“那就试试,”既然是试,总要有个期限,萧泠音紧接着就说:“一年为期。”
一年,听到这样的时间,月扶不知他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惋惜,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大婚之后,萧泠音和往常一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日里没有几个时辰是在府里待着的。
月扶想和萧泠音好好相处,以期一年之后不会断的那么干脆。所以在萧泠音早晨出门的时间,他特意收拾好,准备和萧泠音一同去办公。
月扶叫人准备了不少吃的用的,都放在马车上。
出了门口,却看到谢晏的马车在。
谢晏在马车下站着,身姿如松,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是月扶,远远朝人拱了下手,就把视线收了回去。
这段时间萧泠音去办公,谢晏都在身侧作陪的。
等萧泠音出来,萧泠音便笑着迎过去,月扶不甘于人后,从另一头赶忙走过去。
一出门就被这两人围住,萧泠音一下就感觉到不对。
谢晏和萧泠音打过招呼,又转向月扶那边,惊讶道:“殿下怎么还在,您这个时间出门该是有要紧事吧。”
月扶反唇相讥,“本殿要送王妃去军营,这件事自然要紧。”
身份上月扶比谢晏更占优势,但月扶这么说,谢晏却不生气,谢晏只是道:“哦,那我前段时间该是帮了殿下大忙。”
前段时间月扶这个正牌夫君没陪萧泠音出去过,反而是谢晏一直作陪在萧泠音身侧。
所以,谢晏这么说,月扶脸色瞬间都沉下来了。
萧泠音见这情况,无奈道:“今天我自己去,你们二位应该有自己的事儿做吧。”一个王子,一个首辅,天天跟在她身边像个什么样子。
而且之前谢晏陪她去也就罢了,谢晏总归是大周人,她又信得过谢晏,军营也就让谢晏进了。
听着月扶这意思,他竟也准备去军营。就算西域如今与大周不是敌对关系,她也没有蠢到把人带到军营去。
眼见萧泠音离开,月扶还想追,谢晏一抬胳膊,直接把人拦在原地,“萧将军不想你去。”
谢晏太了解萧泠音,她不是因为他和月扶那几句无关痛痒的争吵避开的。
按着萧泠音的性子,若是无伤大雅的事儿,她直接把两人都带去便是。
谢晏音调冰冷,看向月扶的眼神也并不友善。
他看月扶还想跟过去,轻描淡写道:“月扶殿下若是得闲,不如陪我去西境看看我大周的兵操练的如何了,你顺道也回家一趟。”
谢晏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可是萧泠音不在这里,他连装都懒得装了。
见月扶转身,谢晏才慢悠悠上了马车。
等走到月扶看不到的地方,谢晏立刻命令道:“夏枯,再快些。”
夏枯:“啊?好。”他见公子如此,还以为今日不打算去军营了。
马车在街道上疾驰,很快就看到了萧泠音的背影。
夏枯边驾马边问道:“公子,您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家主催您回去的信您应该看了吧。”
玉京现在的状况虽说不上紧急,也却没有给谢晏留出如此肆意的玩乐时间。
算起来,谢晏在洛城已经待了几个月,也的确该回去了。
因此,谢晏回答道:“反正已经被催了几遍,家主下一封家书送到,我便启程。”再多留几日,能和萧泠音每日这样待在一处,谢晏很知足。
夏枯摸着怀中刚送到的信,一时不知该不该拿出来。
第63章 要回玉京
夏枯犹豫片刻,还是放慢了马车速度,回头对谢晏说:“公子,家主的信已经到了。”夏枯说这句话时声音不似平时清亮,他心知公子是愿意在这里多留些时间的。
夏枯把信递过去,马车也慢慢停下。
看过这封信后,他不知道公子会不会让他继续往军营去,但依着公子一言九鼎的性格,该是返程玉京了。
谢晏目光落在纸面上,感觉到马车停下,接着便催促道:“再快些,先去见萧将军。”
马车速度加快,谢晏却觉得还是太慢了。
他掀开帘子,已经能看到萧泠音的背影了,但也只能看到萧泠音的背影。马车怎么会追的上马呢?
谢晏对夏枯说:“停下,把马解下来。”
夏枯听到公子的话后十分震惊,以至于第一反应是又抽出一鞭子催促马快走,然后才用力拽住缰绳停下马车。
马车速度刚慢下来,谢晏就跳了下去,夏枯正在往下解马,谢晏吩咐道:“你自己想办法回府,收拾好东西去军营接我。”
既然是要离开,他剩下的这些时间就想跟萧泠音在一起。
把要交代的说完,马也与后边的车分开,谢晏毫不迟疑地翻身上马,追着前面那道背影而去。
谢晏追到萧泠音身后时,已经快到军营了。
萧泠音注意到谢晏,咦?他怎么骑马来了?
进到军营,谢晏还如往常,只是今天跟在萧泠音身边的时间更多。
萧泠音与洛城几位将军商量联合北漠城攻柔然一事,几位将军的眼神总是往谢晏身上瞟。
萧泠音好脾气提醒道:“有什么事,大家可以直说。”
然而没人说话,他们依旧是一副打量着谢晏并且对萧泠音所谈之事兴致不高的模样。
萧泠音把手中东西重重搁在桌子上,“诸位有什么意见,别压着!”
有位洛城的老将往身后椅背靠着,手指着谢晏,“之前也就罢了,萧将军如今已成亲,每日出入还和这人走的这么近,我看不惯!”
其他人也开始说话,内容七七八八是冲着谢晏,“他这样一张小白脸,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还总粘在将军身边,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连人家月扶殿下都没天天粘着将军。”
“这男子美貌,可他就是在凭着这副皮囊骗将军!男人长成这样,就是祸水!”
萧泠音眸光越来越冷,她不曾注意这些人对谢晏意见这么大。
她转向谢晏,却见谢晏面上害挂着温和的笑,并不生气。
谢晏问:“今日月扶殿下是否来过?”
那些将军们预备着谢晏会有各种反应,委屈,大闹等等,唯独没想到他会平静地问上这么一句。
他们原本是想隐瞒月扶来过,如今被问到这里,却也不遮掩,那位老将问;“你来得,月扶殿下如何来不得?”
谢晏点头,“谢某明白了。”他往前几步,立于萧泠音身侧,面色冷峻。这里是萧泠音的地盘,谢晏不该插手,所以他看向萧泠音,萧泠音明白谢晏的意思,对他颔首。
萧泠音摸向旁边的兵器架,把陨握在手中,说:“我们磨合了这么些时间,现在你们还有这么多意见。”
洛城的这些将军怕萧泠音真的翻脸,有人回道:“我们不是对将军有意见,是看不惯那个小白脸。”
萧泠音脸色越发的冰冷,“对我身边的人有意见便是对我有意见,既然对我有意见,”她把陨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抬眼看着众人,“我们凭手中的剑说话!”
谢晏帮她那么多,如今还要因为她被人非议。
在萧泠音心目中,谢家公子清贵,不该这样无端被泼脏水。有人要在她面前欺负谢晏,得先问过她手中的剑。
陨出鞘,闪着冰冷的寒光,萧泠音问:“谁先来?”
没有人应声。
萧泠音手中握剑拄在桌子上,锋利的剑刃破开桌面,刺了进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有位年轻的将领打圆场,“萧将军何必这样大动干戈,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别被这男子骗了。”
洛城的这些将领在地方为官,自然不曾见过谢晏,即便听过谢首辅的名号,也不会把眼前年轻男子和那位名震大周的少年权臣联系到一起。
萧泠音看着说话这人,觉得好笑,“他骗我?”谢家的公子,大周的首辅,如今玉京的实际掌权人,是疯了才会把时间都消耗在洛城只为了骗她吧。
她问其他人,“除了怕他骗我这块儿,你们谁还有其他意见,今日都说出来,省得以后心里留着疙瘩。”
依旧没人应声。
萧泠音被气笑了,她怎么不知道这群军痞子这么能装聋作哑呢?
她转身看向谢晏,示意他自己解决,“谢首辅,你想怎么处理?只要在法度之内,我绝不偏私。”
绝不偏私这几个字落在几个将军耳中,总觉得怪怪的。偏私?比起他们,好像是那位谢首辅和萧将军关系更近吧。
等等……谢首辅。
这人竟是玉京谢晏。
众人反应过来,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谢晏正色:“萧将军既然把处置权交给我,我也不会随意处之。”
“今日之事往小了说,不过是几位将军看不惯谢某,可若是往大了说,那便是你们听信他国王室谗言。”
谢晏轻飘飘的两句话,让屋里气氛彻底凝重。
忍受不了屋中的气氛率先出头的,还是那位老将,他说:“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老子听不了你这弯弯绕绕!”
谢晏抬手往下压了压,“将军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完。”
他看向萧泠音,“萧将军,玉京那边几番来催,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所以此间事,我就不再插手了。”
算算时间,夏枯也快到这里了。
萧泠音看向谢晏,“你要回玉京!”她先是震惊,接着又笑,“也是,你来洛城的时间不短了。”
既然谢晏这会儿就要走了,萧泠音就没心思去做别的。
她对谢晏道:“这里的事儿我晚些时间处理。”剩下的这些时间,她想和谢晏单独相处。
正这时,夏枯到了。
夏枯脸上凝重,拉着谢晏耳语几句,时不时还看向萧泠音。
萧泠音在不远处看着夏枯这奇怪的动作,等谢晏再过来时,萧泠音问:“和我有关系?”
谢晏道:“没有。”夏枯却抢着说:“萧将军,请您护送公子一段路程。”
萧泠音偏头,看着谢晏,等他说话。
谢晏无奈,“家主传信,玉京一些家族蠢蠢欲动,在路上大约会有埋伏。”
他轻笑着,“不过也还好了,我身边的侍卫不少。”
夏枯着急道:“可是这次他们是找了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我怕我们护不住公子……”
侍卫们虽然身手都不错,可面对顶级高手,却是无可奈何的。
萧泠音听明白了,她说:“我送你。”
谢晏知道萧泠音已经在准备与柔然开战了,这时候花时间去送他,总是不妥。
他的表情在脸上写得清清楚楚,萧泠音哪能看不明白。
萧泠音笑说:“有我送你,路上不会花很多时间的,放心。”
再说,她要明知谢晏这次回去有生命危险却无动于衷,那她岂不是太过冷血。
商量好后,萧泠音回去把事情安排下去,就说了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的决定。
老将道:“将军可是要去送谢首辅?”
萧泠音点头。
老将说:“将军对洛城至关重要,我愿替将军去。”
若是有人能替她去,她自然也是愿意的。可是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她不敢随意处之,只是谢过了老将的好意。
出发后,三人一路快马加鞭,谢晏的侍卫都隐在暗处。
赶路赶了半日,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前边有一片小树林,是设埋伏的好地方。
萧泠音骑着马在林子外边徘徊,她在思考是过这片林子比较合适,还是在外边休息一夜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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