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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天活草收起来，朝着谢晏冁然一笑，“有你帮我寻找天活草我当然是放心的，多谢了。”
自她右臂受伤以后，一直都是谢晏在忙前忙后，对谢晏，不知什么时候，萧泠音已经有了超乎寻常的信任。
谢晏应道：“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能为萧泠音做些什么，他甘之如饴。
萧泠音把天活草又收回柜中，既然大致情况她已经知道，也就该回洛城了。
次日，萧泠音在院中闲坐着，她要走，所以在离开之前，总得和谢晏说一声。
她没在外边等多久，谢晏就推开了屋门。
萧泠音一身窄袖紧衫，长发束起，很是利落。
她抬步朝谢晏走过去，谢晏静静站着，抬眸看着萧泠音，“你要回洛城了。”他知道萧泠音不会久留，所以昨夜几乎是一夜无眠。听到萧泠音在院子里的动静之后，他略微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就推开了门。
“嗯，马已经备好，和你说一声我就出发。”萧泠音面上没有不舍之色，和谢晏招手说着。
谢晏颔首，“既是如此，你早些出发，一路顺风！”
他手底下已经积压了不少事情，其中尤为重要的一件，便是此次回京途中遇到刺杀的幕后主使已经找到。
主使殷无情之人已然找到，前段时间谢晏不想在和萧泠音相处的时候分心，就把这事儿往后推了些时日。
今天，也是到清算的时候了。
谢晏吩咐夏枯备好马车，朝皇宫去。
今日再见宣和帝，发现他比以前不修边幅了许多，头发从冠中散了出来，衣服宽松，也不用玉带系腰，看着并不合身。
任谁看到这样落魄一个帝王，也不会想到他还会有心思雇凶杀人。
宣和帝坐在台阶上，身体朝后靠着，眼睛斜斜看着立于下方的谢晏，道：“殷无情斗要不了你的命，谢家公子果然大手笔。”
宣和帝被控制在宫内，与外界不好联系，只当谢晏是花了大价钱雇了其他人才搞定殷无情的。
谢晏目光冷然，他说：“和你做个交易。”
宣和帝雇的凶伤了萧泠音，谢晏当然想立刻把这人送去地狱，可是，天活草放在哪里，只有宣和帝知道。
谢晏只得忍着。
宣和帝仰头笑起来，眼中含泪，“你谢晏狼子野心，朕以前，错信你了！”
谢晏行至宣和帝身边，俯视坐在地上之人，不屑道：“陛下从来没信过我，你信的是你自己。”
宣和帝手扶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宽松皱巴的帝服嚷宣和帝更显颓废，他平视着谢晏，刚刚谢晏说要与他做交易。如今的玉京，谢晏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所以，能让谢晏迫不得已来找他的，只能是有求于他。颓丧之气从宣和帝身上褪去大半，他问谢晏：“你求朕什么？”
谢晏重复一遍，“是交易。”
“若陛下不想付出代价，我大可以其他手段达成目的。”
宣和帝知道这是机会，能让谢晏有求于他的事不多，见谢晏态度如此，怕失了机会，道：“那便是交易。你且先说说朕能得到什么。”
谢晏平静说：“陛下称病已久，或许该痊愈了。”
宣和帝没想到谢晏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当即就觉得有诈，可是这样的条件，他打心里拒绝不了。
他装着不情不愿的模样，问道：“你准备让朕拿什么去换？”
宣和帝虽然做出了这种样子，但他心里清楚，不论谢晏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只有不被软禁，走出这座宫殿，宣和帝才能慢慢图谋，联系上真正能帮扶自己的失力。
谢晏看到宣和帝眼神发生了变化，口中吐出三个字，“天活草。”
宣和帝先是大喜，只不过是些草药便能换回他的自由，这样的交易不要太合算。
但接着，宣和帝就想起，谢晏这不是第一次和他要天活草了，他问谢晏，“你要这天活草有什么用处？”
谢晏道：“无可奉告。”
对上谢晏这样的态度，宣和帝才起的想拿捏谢晏的心思就不容打消了。
他不敢赌，至少现在他能确保自己获得自由，若是和谢晏再纠缠下去，可能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宣和帝识相的不再问下去，而是叫去取天活草。
天活草交到谢晏手里，宣和帝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朕上朝？”
谢晏拿了草药，恨不得现在就杀宣和帝泄愤。宣和帝几次三番直接间接地伤到萧泠音，如今还是这么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
谢晏面上没有表现出异色，言道：“五日后，我会给你一次机会。”
听到谢晏说一次，宣和帝直接变了脸色，“你刚刚可没有说是一次！你们谢家…～”
谢晏视线如淬了冰，他只看着宣和帝，就让宣和帝自觉闭了嘴。
谢晏抱着草药快步离开，这个消息他得先告诉萧泠音。
第66章 愁云惨淡
萧泠音刚到洛城就接到了谢晏的信，谢晏这么快找齐了剩下的药草，实属在萧泠音意料之外。
不过萧泠音这会儿想法却变了，她想先拿回石城。
就算攻城失败，她也得让耀桓在短时间内没有还手之力，她也好安心治伤。
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谢晏。
谢晏收到信，倚着窗户，轻轻叹息一声。
这时谢晴进了他的院子，见谢晏拿着一张纸出神，便在几步远的地方等着，并不走近。
谢晏发现身边站了人，淡然自若把信折起来收到袖中，“看萧将军的信一时入了神，让三公子久等了。”
谢晴以为谢晏是因为公务，哪里想到是这么一件事就能让谢晏全神投入。
哎不对，以前谢晏手里有什么消息，也从没和他分享过或者解释过，今天怎么还专门和他说了一句。
谢晴把脑中那些想法都挥散，想着谢晏做出来的荒唐事，面色又凝重起来，“你既然已经架空皇权，走到如今这一步，怎么又决定让宣和帝出来上朝！”
宣和帝毕竟是如今大周名正言顺的皇帝，即便被完全架空了，也不能把他当作平常人对待。
谢晏却不觉得有什么，他淡然道：“我和宣和帝做了交易，君子重诺，我答应让他出来上朝一次。”
谢晴着急道：“我从未发现你是这般迂腐的人！以你如今的权势地位，莫说是答应了做不到，你就算把人用完给杀了都有人夸你行事干脆！”
听着这些话，笑了笑说：“是啊，你说的不错。”
眼见谢晏赞同他，谢晴想赶紧再劝劝，他要开口时，突然反应过来谢晏这么说的原因。
既然谢晏在玉京已经如此超然，就算把宣和帝放出来又有何惧。
谢晴哑口无言，他走到屋里坐下，和谢晏生着闷气。
谢晏依旧在窗边立着，只是转身朝向谢晴那边。
谢晴生了会儿气，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我知道你自小天资过人算无遗策，可是你这些行为在我看来就是赌。”
“你要知道，谢家是与你共同进退的。”
谢晏垂眸，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会带来的后果，但是，那些他做过的事情，他绝不后悔。
谢晏走到谢晴身边，“三公子放心，我让宣和帝露面是为了看清楚他还有哪些势力，也好做个清洗。”他漫不经心说着这些话，让人判断不出真假。
但谢晴得了这句话却是放心了，谢晏能说出来，便让别人相信他能做得到。
谢晴道：“需要家里做什么，你只管开口就是。”
谢晏微笑着朝人点头。
把人送走之后，谢晏才泄了一身劲陷进椅中。
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怎么对付宣和帝，他只想着让萧泠音快些治伤。
谢晏摸着自己手中偏硬的纸质，轻轻笑了笑，她还不准备治，那他就把药留着。
宣和帝，他有的是办法对付。
谢晏把信在匣子里收好，坐在桌前为宣和帝上朝那日布局。
月上中天，寂静的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萧泠音驾马疾驰而过。
她原本是要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路过月扶休息的院子时，注意到屋里灯还亮着。
这个时间，就算是休息晚的人也该歇下了。
萧泠音驻足一瞬，抬步就要走，院子里却有丫鬟叫住她，“王妃，殿下还没睡在等着您呢。”
这丫鬟是耀桓从西域带回来的，身段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说话时也带着三分娇媚。就是她喊的称呼，萧泠音听着不舒服。
萧泠音说：“叫我将军就好。”她纠正了这个称呼，没再停留。
丫鬟没叫住萧泠音，失望地回屋里去，不多时，月扶屋里的灯便熄了。丫鬟开始为月扶鸣不平，她把这段时间压在心头的话如竹筒倒豆子般抖了出来。
“殿下，那萧泠音也太不识好歹了吧，婚后和其他男子亲近，日日钻在军营里，哪有个为人妻子的模样。如今您在这里等着她，她竟然视若无物！”
月扶不想听丫鬟继续说下去，他与萧泠音本来就是协议婚约，能走到哪天还不一定，他不想让萧泠音对他看法更差。
而且，他不允许身边人说萧泠音的坏话，月扶冷着脸训斥道：“萧将军自有她的志向，可这些与你有什么相干！”
丫鬟闭嘴低头，默默退了出去。
月扶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实在太窝囊了些。有时他想，如果他使些手段让萧泠音真正变成他的人，或许就不一样了。
这几日萧泠音都在和其他部将制作作战计划，每天早出晚归，她哪有闲心去关注月扶的情绪。
之后的一段时间萧泠音几乎宿在军营，直到某日，洛城大军悄然出城。
大军行动，必会留下痕迹，尽管洛城军队行踪隐秘，几日后，耀桓依然发现了洛城军队朝石城来，耀桓厉兵秣马，准备出城迎敌。
数万大军兵临石城，将士们气势高涨，冲锋陷阵一往无前。长枪破开敌人的胸膛，鲜热的血液溅在脸上，战场上不断燃起烽火，晴蓝色天空在浓黑烟雾的遮挡下，显得越发萧瑟。
一场鏖战从中午打到了天色见黑，士兵们早已疲乏不堪，鸣金声响起，洛城军队快速退回营帐。
将士们各自修整，有部将进来汇报今日伤亡的士兵数量。
一直以来，萧泠音都是用克制柔然军队的方法来训练洛城士兵的，今日初战，伤亡人数均在萧泠音意料之内，算是告捷。
听完汇报，萧泠音让部将去休息，她则写信派人送到北漠城。
洛城兵马人数总共不过三万，萧泠音还留了三千守城。耀桓所率柔然人马，就算经过一次次战争的消耗已经不足十万，仍然数倍于她。
数量上不占优势，萧泠音当然没想过光凭这些人就把石城夺回来。她手握三城，自然不会孤军作战。
北漠城苏桥接到萧泠音的调令，立刻调兵。只是北漠城是边境，苏桥不敢全军出动，在城内还留了一万人马以防不备。
同时，丹城城守也接到萧泠音的调令。
丹城地方小，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远逊于北漠城和洛城。因此萧泠音给丹城的命令并非强攻石城，而是派出人马停于石城之外，随时支援。
连着攻城数日，虽然柔然人马损伤更多，可萧泠音还是觉得太慢。
战线拖的长固然对萧泠音有利，围困之下石城很快就会弹尽粮绝，但石城内不止有柔然人，还有大周的百姓。
萧泠音想速战速决。
洛城军队和北漠城军队的几番强攻之下，柔然人明显力有不逮。
之前他们还会派出他们最擅长的骑兵出城迎敌，现在却只管着防守了。
这时的石城上空，天色暗淡，云的颜色都不似往日那般洁白，日光西沉，映在天边是一片喋血的红色。
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洛城给她运粮都运了两次，石城内，情况恐怕很不乐观。
别的她不怕，但是柔然人性情凶狠残暴，若是实在没有东西饱腹，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怕满城的百姓，由此沦为冤魂。
此时石城内，柔然官兵随意掠夺城内百姓和铺子里的食物，一家都不落。
而曾经辉煌一时的天下粮仓早已关门落锁，几个月不开张了。
柔然士兵走到这曾经的粮铺前，还是叫人砸了门，进去搜了一遍，看看里边有没有剩下的粮食。
街上百姓的哀嚎声不绝，柔然人听着心烦，手中的刀便刺了出去，有人说：“把这人抬回去。”
杀人的柔然士兵皱眉，“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
“总要先准备着……”
石城大街上一片萧瑟，晚春的暖风吹进天下粮仓的铺子里，几粒尘土随风飘起，一缕暖黄色的阳光通过缝隙照进地下，但那道缝隙很快就被合上。
缝隙下面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城，里边有无数石城百姓。
刚才打开缝隙的男子走回来，对百姓说：“那些柔然人没怀疑这里，他们走了。”
这男子叫蔺云，是谢晏身边暗卫中精于管理的一个。
之前谢晏把蔺云留在这里，蔺云还不明白，如今，他完全知道公子的想法了。
这座地下城空间有限，不可能容纳石城所有的百姓。所以，蔺云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老弱之人。
夜间，蔺云去地面上打探了柔然人如今的情况。
在过去几个月的声乐消沉中，柔然人警惕性不比过去，如今在营帐中，一个个的骂声震天。
“这仗打成这样，再下去人就死光了！”
“真他妈想回去呀，骑马在草原上驰骋可比窝在这里挨打舒坦多了！”
蔺云明白，柔然人已生退意。
回到地下城时，蔺云和一直跟随自己的小厮说：“明日我要去杀柔然人，你们在这里保护好百姓。”
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听到了，眼里含泪，跑过来挥舞着小拳头说：“蔺哥哥，我也要去杀柔然人。”她爹娘为了保护自己，死在了柔然人手里，她好想报仇。
要不是蔺云及时赶到救了她，她也活不到现在。
蔺云抚摸着她的头，“你乖乖在这里待着，保护好自己。”
小姑娘声音大了起来，“我不，我就要和你们一起去杀柔然人，我要为爹娘报仇！”
其他人听见这话，纷纷围过来，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对蔺云道：“我们这些人与其在下边藏着，还不如跟你上去！”
“就是，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还赚了！”
石城百姓对柔然人的仇恨都压着，此刻爆发出来，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蔺云见状，安排一些身强体壮的人明日与自己一同出去杀敌。
第67章 石城大捷
是夜，萧泠音做出决策，明日与北漠城军队同时夹击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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