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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首辅君子外衣掉了吗——而是虚词【完结】

时间:2024-03-20 14:47:29  作者:而是虚词【完结】
  从沈忘这种躲闪的态度中,谢晏也能看出些端倪来。
  但是他没有证据。
  所以接着沈忘的话说了下去,“到时我会请他来府里。”
  谢晏看着沈忘这张脸,与萧泠音没有一点儿相似。可若是易容手段高超之人,皮肤用手摸上去也发现不了差别。
  他把手里的信折起来,起身走到香炉旁,扔了进去。
  萧泠音跟着站起来,“多谢恒安。”
  谢晏抬手,“不必。”或许是他太多疑了,找不到萧泠音的踪迹,便看谁都觉得是萧泠音。
  眼前这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与萧泠音无一相似之处。
  而且,沈忘听到自己说恒安二字时,没有一点儿震惊。
  当年他曾把这个名字告诉过萧泠音,后来加冠时,他向长辈提议,就取了这两个字。
  谢晏把香炉的盖子盖好,静静立在那里,一身宽大的交领宽袖道袍衬着身后升起的缕缕烟雾,显得人越发仙风道骨。
  他从镂空的铜孔中看着那封信消失成为灰烬,才转身道:“我这里没其他事情,你仔细想想你的症状都是怎样的,方便治疗。”
  萧泠音不知道谢晏有没有打消对她的疑虑,但终究还是治病更重要,她看这里也没有其他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傍晚时,神医到了谢府。
  神医爱自在,直接来小院见病人,并未去拜访谢家其他人。
  “谢晏,那个右手筋脉废了的病人在哪儿?先让老头看看。”神医出自天山一脉,名为云岐,平日里神出鬼没找不到踪影,专爱攻克疑难杂症。
  萧泠音往前几步,朝神医点头,“病人是我。”
  云岐也不废话,直接就去探萧泠音的脉,手指刚搭上萧泠音的脉搏,云岐就好奇地看向自己这个病人。
  萧泠音正好背对着谢晏,朝神医眨了眨眼,让他别说出去。
  是男是女这种事情外貌上能做伪装,可从脉搏上一摸便知。好在云岐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见萧泠音不欲透露,也就没说。
  摸完了脉,云岐又看了萧泠音的右臂。右臂最主要的筋脉已经完全断掉,可他看病人现在右手却不是完全不能动,抬胳膊握拳之类的动作也能做到,是以陷入了沉思。
  萧泠音等着神医说话,同时把右边衣服穿好。
  她刚穿好,就听神医激动道:“我想到了,你右臂再给我看一下!”
  萧泠音手顿住了,她才把衣服穿好。
  看着神医眼神里闪着的光,她只得又把右半边衣服脱掉。
  云岐仔细看着,摸过受伤的地方之后说:“你这里的筋脉看似全断,实则因为刺进来的锐物呈圆锥形,筋脉内部还有连接。”
  听见神医这么说,萧泠音也燃起了希望,她问:“不知云神医可有办法?”
  云岐直白道:“有办法,但是和没办法差不多。”
  谢晏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可以开些药,这位小……哥,”云岐险些脱口而出小姑娘,他改过自己的话来,摸着胡子继续,“每天服用可以恢复一点点。”他用手指比着,“就是大概可以拿个小瓶子什么的。”聊胜于无罢了。
  “但是修复筋脉需要圣药,那种药物皇室每年才得西域进贡两株,而她身上这伤,至少需要十株药。”
  萧泠音着急问道:“是什么药?”
  见神医不语,她回想着西域人进贡的东西,猜测道:“是天活草吗?”印象中,她记得西域送来的东西只有天活草数量稀少,是多少她记不清,但约莫就是这个。
  云岐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道:“不错。”
  谢晏却问:“沈小哥如何得知?”西域进贡之物的单册不会被这样一个无权无势之人看到。
  萧泠音这才反应过来,她因为太着急,竟漏了破绽。
  被谢晏这样探究的眼神看着,萧泠音知道她须得谨慎应对。虽然谢晏唇角挂笑,声音听着也没什么不寻常,可是以谢晏的缜密,恐怕已经在怀疑她了。
  她保持镇定,随口说:“我胳膊这种情况,前些日子也打听过各种神药,听说西域有一味天活草,极其珍贵。”
  若是这么说,自然也说的通。
  谢晏“哦”了一声,带着云岐进屋去写药方。
  “哦”是什么意思,到底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她?谢晏这种人真的让人抓狂。
  云岐写好药方之后,谢晏问道:“云神医,不知沈小哥这伤有多久了?”
  萧泠音还在旁边坐着,谢晏就开始问云岐一些细节了。这人表明上看着担心自己,实则就是怀疑。
  黑心白毛的狐狸!
  云岐道:“大约两个月了,其实这段时间的耽搁也让筋脉上的伤更难调养。好在他内力深厚,一直在体内循环温养着那伤口,现在我才能开出这么个方子。换了其他人,便是有那天活草也没用。”
  “还有,开始吃药之后,就不能再喝酒了。”云岐看向萧泠音,认真嘱咐。
  萧泠音爱酒,冬日行军都是靠酒来暖身体活血的,乍一听见不许喝酒,她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不知这药需要喝多久?”她问道。
  云岐知道沈忘不愿把酒戒了,只说:“在得到天活草之前,需要一直喝药调养筋脉。”
  一直!萧泠音感觉她只听到了这两个字。
  她咬牙道:“好,我戒酒。”
  自云岐来过之后,萧泠音就不怎么出门了,她怕自己出去管不住自己,到时候喝了酒,坏了药效。
  现在她若把内力灌注在右臂,右臂便可如常使用一刻钟。这样的恢复让她对未来充满希望,云岐的药是管用的,到时候只要有了天活草,她就能再拿起萧家枪。
  萧泠音在院内活动着自己的右臂,温暖的日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一片金黄的叶子落在她衣服上,已经秋天了。
  谢晏下朝回来,看见沈忘在院子里,便说道:“陛下今日确定了秋猎的日期。”
  萧泠音在这里闲了几个月,一直等着的就是秋猎,如今时间终于确定下来。
  她问:“定在什么时间?”
  别的她倒不用准备,唯有每日喝的药,她出去秋猎肯定不能带着药壶去煎药。后来写信问过云岐,才得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把药制成药丸。
  但药丸的功效不如汤药,且保存时间不能太长,会失效,她就一直没准备药丸。
  谢晏说:“今年的准备时间比较短,后天。”
  萧泠音转身就往外走,谢晏叫住她她,“你去干什么?”
  萧泠音:“我出去让药铺帮我做药丸。”
  谢晏笑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还有,我让人做了件小东西,你有空的话跟我过来看一下。”
  不等沈忘回答,谢晏就迈着步子往屋里去。
  萧泠音小跑几步,站在他旁边,“是什么东西呀?”
  只见谢晏从旁边木柜里取出一只木盒,那木盒还上着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咔哒一声,谢晏把钥匙拔出来,打开木盒,里边放着一个制作精细的小型弓弩。
  谢晏把木盒推到沈忘面前,“你秋猎应该用得到。”
  萧泠音拿起来试了一下,左手握着非常方便,应是谢晏特意找人设计的。
第14章 秋猎出行
  萧泠音试着弓弩,谢晏则打开了下边一层,下边是配套适应的箭,短小而锋利。小箭通体漆黑,箭头则磨的发亮。
  他说:“你试一下,有不合适的地方,我让人去改。”
  沈忘只有左手能用,和别人不一样,秋猎时若没有合适的兵器,就先落了下风。
  萧泠音发现这弓弩设置的极为精巧,不用时时换箭,在后边装箭的地方一次可以放入十支。
  她把箭装好,转身朝外边射出一箭,出去检查,不长的箭几乎完全陷入木门中。
  “准头很好,力度也足够,没什么要改的。”萧泠音很喜欢这把弓弩。
  谢晏看沈忘这样喜欢这把弓弩,露出一丝微笑。
  还有一件事他得告诉沈忘,谢晏说:“沈小哥,此去秋猎,你的身份是我的侍卫,于你而言,可有不便?”
  秋猎事关重大,每个家族能去的人都有限。一些品级低的官员,自己都去不了,若能扒拉着哪个大家族,哪怕以侍卫的身份,能入场秋猎也足够。
  人说玉京遍地权贵,可真正的高官贵族并不是寻常人能见着的。
  但在秋猎时就不一样了,猎场里只会出现皇亲公侯和世家贵族这两种人,若能在这里得到哪个大人物的青眼,以后仕途便能再顺利些。
  因此人们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去的。
  秋猎这样的活动,她以前没参加过,但也知道入场名额不易得到。
  萧泠音说:“没有,这样就足够了。”
  在出行时,萧泠音换了谢府侍卫统一的青色短衫,坐在马车外边给谢晏驾起了车。
  谢晏端坐于车厢内,手执黑色棋子,慢慢放在棋盘上,夏枯骑马跟在后边,不远不近。
  秋猎要离开玉京,去城外的屏山,这一路大概要走多半日。
  萧泠音斜倚着马车旁边的木架,中间是可以透光的竹制门帘。她能听见棋子放在棋盘上的声音,在声音停下时,她回头去看。
  “谢大人,”萧泠音扭头,隔着竹帘,看谢晏的身影并不分明,只见他手执一子,顿在半空。
  里边的人侧脸看向前边,问道:“怎么了?”
  萧泠音笑道:“听大人手谈许久,想知道哪个颜色赢了。”她确实有些好奇,但她更好奇的是,谢晏自己和自己下棋,有意思吗?
  只是这种话她还是不好直接问的。
  秋日的太阳还是亮的照眼,谢晏透过竹帘能很清楚地看见沈忘的表情,沈忘没有一点收敛,眼中的好奇都快要溢出去了。
  看着这样的沈忘,谢晏有时觉得,他怎么会认为沈忘和萧泠音有相似之处?这沈忘也……太单纯了吧,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萧泠音虽然性子直,但也是个熟读兵书的将军,兵法计谋还是不在话下的。
  谢晏把手中一枚白子落下,回答说:“眼下黑子尽显颓势,然未到最后,胜负仍未知。”
  萧泠音又道:“不都是你一个人下的吗?怎么白色会比黑色强很多,是因为大人偏心了吗?”
  这话问的倒是直白,谢晏余光瞥向了棋局,“或许是你说的这般。”
  车马走的都是山间辟出来的路,到猎场时,已经下午了。
  陛下下令让群臣休整,萧泠音跟着谢晏入了帐篷。
  到她吃药的时间了,她现在酒都不喝了,吃药更是按时按点。
  她对谢晏道:“大人,我来借口水喝。”
  谢晏低头给杯中倒着水,道:“你吃药还挺准时。”他以为沈忘这种人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
  萧泠音把药丸咽下,从桌上端起那杯水饮下,口中苦味少了些,她才道:“当然,我惜命的很。”
  吃过药她就去了帐篷外边,她的身份是谢晏的侍卫,一直待在里边也不是个事。
  谢晴从远处看见沈忘,心道:谢晏原来是在等着秋猎。
  可还有一点不对,若是为了秋猎,从初夏那会儿到现在时间也不短,谢晏怎么不让沈忘出去结识些朋友,反而是天天宅在院子里。
  只是每逢初一十五便会去寺庙上柱香,谢晴派人看着,是真的在上香。
  他走到沈忘那里,“沈兄原来是在等这样的机会,只可惜六弟为人清正,每年身边都不带什么人,在门口做个侍卫倒是委屈你了。”
  萧泠音笑着朝谢晴拱手行了个礼,不动内力的话胳膊放下还是很酸,但是比之前好些,“三公子,您要找我们大人吗?”
  她没有接谢晴的话,完全把自己代入了侍卫的身份。
  谢晴一看沈忘这模样,就是不需要他帮助了,他也没必要非得去帮沈忘。
  毕竟锦上添花常见,雪中送炭却不易,他要让沈忘完全成为他的人,就该使些手段,让沈忘明白谁才是可以依靠的人。
  谢晴道:“正要去见见六弟,沈忘你去问一下他有时间吗?”既然沈忘要在他面前做侍卫,他便只把沈忘当成普通侍卫就好。
  萧泠音从帐篷里出来,“三公子,我们大人请您进去。”
  她掀开一侧的门帘,昏黄的日光洒进帐内,稍稍弯腰,对谢晴道:“三公子,请。”
  谢晴抬步走了进去,对谢晏道:“还以为六弟很在乎沈忘,秋猎却只给他安排了侍卫的身份,真是在我意料之外。”他边说着,边朝谢晏拱了拱手,算作行礼。
  在谢晴进来时,谢晏已经起身立迎,现在两人都落座,谢晏才道:“我只是给他引一段路,具体能做成什么,得看他自己。”
  这是谢晏一贯的性格,不管沈忘是不是对他有所图,要想为他所用,得先让他看见能力和目的。
  现在这样,谢晏是在给沈忘机会,也在观察沈忘。
  谢晏看着谢晴,“怎么,三公子觉得我应该对沈忘再好些?”
  谢晴因为这句像是质问的话皱了皱眉,他看着谢晏,却转移话题道:“六弟,你这里有热茶吗?”
  接着,谢晴就把门外守着的沈忘叫了进来。
  萧泠音问:“三公子,您叫沈忘进来有什么吩咐?”
  不等谢晴说话,谢晏就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沈小哥,给三公子倒杯茶。”
  萧泠音在门外就听到这俩人说的话了,她本想着在外边能避避,谁曾想谢晴还专门把她叫进来。
  她把水倒进杯子里,左手先握住杯子,就在用右手抬起,准备给谢晴奉茶时,谢晏的手放在她胳膊上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谢晏知道她右手不方便,只道:“我给三公子送这杯水,你去外边守着就好。”
  萧泠音道:“是,大人。”她转身就要出去,她不想和谢晴周旋,反正这里有谢晏,她出去了也自在。
  人走到外边,谢晴拿起茶水抿了一口。他知道谢晏之心性,如今明显是把沈忘放在心上了才会如此。
  他需要谢晏这样的助力,可他控制不了谢晏,便只能通过那个无依无靠的沈忘下手了。
  谢晴也不说破,喝完茶水之后站起来,“六弟这里的茶果然上佳,喝完之后尚有回甘。”
  谢晏知道这人是要走了,也站起来,准备送客。
  帐外吹起了晚风,已不似夏日那般炎热。
  谢晴走到门口,要走之时,还是对沈忘道:“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找我。”
  从她进入谢府,谢晴就对她格外关心。萧泠音原本不知其中原因,时间长久下来,她就发现,谢晴的目的不在她,在谢晏。
  面对谢晴抛出的好意,萧泠音只能接受,她拱手,“沈忘记着了。”
  等人走远了,谢晏走回帐篷,对萧泠音也道:“你留在里边,还有,不要随便向人行礼,你的右臂如何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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