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带来空气中浓浓的血腥气,让朝凪不适地皱了皱眉。
“小朝凪。”
五条悟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
五条悟那一米九的身高让朝凪不得不稍稍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那张脸现在几乎是到处都布满了血迹,连一向蓬松的白发都有血迹干涸凝固在上面,显得凌乱不堪,更不用说破破烂烂沾满泥土的校服了。
尽管朝凪能够判断出面前这人身上已经没有伤口了,应该是治疗过了。但对着血迹斑斑的五条悟,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脑海中某根神经。
【没事的没事的,他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不是吗。】
朝凪用力闭了闭眼,不断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直到感觉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
重新睁开眼,她笑了笑。
“还真是狼狈啊。”
“啊,确实。”
五条悟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说你……算了。”
朝凪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刻意避开了发生了什么的话题,转而提议道:“悟君你要不要清理一下,隔壁客房的卫生间可以借你用。”
五条悟没有回答。
朝凪继续维持着轻快的语气:“正好我也换身衣服,悟君你这样突然出现在女孩子的房间外面很失礼耶。”
“对不起。”说完这句话五条悟又沉默下来。
朝凪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也跟着沉默下来。
即使是傍晚也稍显闷热的空气缓慢流动,夕阳从窗口投进的光线和地上柔软的地毯交织在一起,载着两人模糊变形的影子。
“对不起。”
同样的话语从少女口中吐出,这句话像有千钧的重量,压弯了她的脖子,长长的白发随着少女低头的动作从肩上滑落、坠下。
少女没有等到预想中的质问、愤怒或者是平静、冷漠的回答。
她低垂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握拳的手。
然后手掌打开——是一片造型奇特的落叶。
心形的。
朝凪微微睁大了眼睛,怔住了。
她听见少年的声音从很远又好像很近的地方传来,他说:“这是礼物,我在天内的学校找到的。”
朝凪以一种极缓的速度伸出颤抖的手指,放上五条悟的掌心捏住那片落叶,却没有立刻把手拿开。
“悟,你为什么一直送我各种礼物?”
说完朝凪就知道自己犯傻了,五条悟能是因为什么,想送就送了呗。
果不其然。
“想送就送了。”
朝凪在心里自嘲着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正准备把手收回来,却突然被握住了。
少年的大掌完全把她的手包住,以一种能轻易挣开的力道,但她却没有动。
朝凪抬头看向他。
“因为我想和你分享。”
想和你分享我的生活,分享这无趣生活中的每一份有趣的小细节。哪怕可能只是一根特别长的野草,一块像人脸的石头,一只长得像灯泡的咒灵,可它们已经是我在一滩死水的日常里能找到的最有趣的事物。
而我想和你分享。
后面的话五条悟一个字也没说,但朝凪就是能从他纯澈的眼神里读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是耀眼如朝阳,却把他的小世界都捧给她看,任她挑选。
心跳在加快,呼吸在变慢,体温在上升。
朝凪想,她现在一定脸红了。
五条悟原来是这么会撩人的设定吗?
闷热的黄昏中,伴随着低低的蝉鸣,落地窗旁,穿着纯白睡裙的少女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缓缓踮起脚尖,去亲吻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
——
少女如樱般的唇轻柔落在下巴上,那不真实的触感传来的一瞬间,五条悟才真正“醒”了过来。
从杀了那个男人后就一直轻飘飘触不到实地的感觉消失了,仿佛与外界隔离开的屏障也被轻易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从下巴传来的酥麻感一瞬间传遍全身,血液不受控制地向头部涌来。
他从未如此清醒过,又好像从未如此混乱过。
【小朝凪刚才是亲了我?不是在做梦之类的?她为什么亲我?这意思是不是喜欢我?——我做了什么?】
平常高速运转的大脑在这一刻并没有停止转动,而是因为思考不出这些问题而更加快地运作着,直到大脑快要冒烟为止。
“你……”
五条悟低头看向还抓着自己破烂衣襟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就被打断了。
“这种时候你应该要低头啊!”
少女的语气带着七分羞三分恼。
说完她就拽着他的衣襟,再次闭眼抬头凑了过来。
这一幕跟五条悟昨天晚上的梦巧妙地重合起来。少女微微仰起的头,泛着粉的脸颊,还有轻颤着的睫羽都那么美好又触手可及。
他忍不住想要俯身去占有这片美好,却在刹那间想起,他现在好像满脸都是血?连嘴唇上都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刚才少女亲吻的下巴已经是他整张脸最干净的地方了,他是不是该先洗个脸?或者至少漱个口?
正当他犹豫之时,闭着眼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
五条悟听见少女低低嘟囔了一句“第二次了”,正想问什么第二次,就被衣领上骤然加大的力道拉得猛然低头,然后少女恶狠狠地吻了上来。
脚下所踩的地面轰然倒塌,风和空气软成一团,包围着他们骤然升温,从头一直烫到了脚。
血液的甜锈味在唇间蔓延,唤回一点仅存的神智。五条悟后仰头颅,离开柔软如樱的双唇,短暂地换了口气,打算跟朝凪说他先清理一下自己。
但他又一次没能说出想说的话。
因为他看见少女眼里盈而未落的泪光,听见她缓慢而坚定地说:
“悟,我喜欢你。”
五条悟想,其他所有的任务也好,阴谋也罢,都去他的吧。
此刻他只想把他的小花拥进怀里。
分离不过片刻的唇再次相接,唇齿间清甜与铁锈味交杂。
五条悟一手扣住少女的后脑勺,一手搂住了纤细的腰肢,借着这近乎于掌控的姿势缓慢而坚决地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的蝉鸣高昂起来,将落的夕阳散发辉光,连风也送来熏蒸热气,暖色调下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就像一枝缓慢展开的花——开在这片燥热黄昏。
作者有话说:
一些因为身高原因踮起脚也只亲得到下巴的女主。
朝凪:明晚必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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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星浆体9
咒术高专,医务室外。
“所以你两不接电话不回短信,直接失踪几小时的理由是?”
夏油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合拢,手肘撑在膝盖上。他面前的两位则是站得笔直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小朋友面对老师一样。
“那个,杰你听我解释……”五条悟弱弱发声。
“对,夏油你听他解释。”朝凪也跟着附和。
夏油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我在听,你说。”
五条悟视线飘忽,目光游离。
“这个,就是这个那个,你懂的。”
“呵。”
感觉到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夏油杰可能会直接暴起跟他们干一架,朝凪正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哗啦”一声,医务室的门开了。
“吵什么吵,这里是医务室诶,要打要闹去外面!”
家入硝子叉着腰站在门口,不耐烦地呵斥道。
可是这里就你声音最大…
这句吐槽没人敢说出口,连夏油杰都默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硝子,是她醒了吗?”
“嗯。你们可以进去了。”硝子点了点头,随即又皱了皱眉补充道,“病人才刚醒,你们注意下她的情绪稳定。”
四人一起走进医务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病床上的女孩正在——解开胸前的扣子???
朝凪眼疾手快地把两位男士一把推出去,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女孩当然也注意到了,此刻正捂住自己胸口的衣服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们。
“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理子小姐?”
——
还没来得及转身回避就被朝凪推了出来的两位男性看着门几乎是擦着鼻尖迅速关上,不约而同地摸了摸鼻子。
五条悟率先斜靠在了门旁的墙上,他一直戴着的小墨镜不知去了哪里,露出来的皮肤上已经没有血迹,但没来得及换下的校服还是一片狼藉。
夏油杰没有看他,而是目视前方地开口:“你去找朝凪了?”
“嗯,对不起。”
五条悟并没有想隐瞒的意思,他确实在那一刻只想去见朝凪而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幸好任务对象没出事——但不应该没出事啊?他找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把天内的尸体上交了才对?
“我当时亲眼看见理子妹妹……心口中枪倒地,无论如何她都该死了才对。”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油杰握紧了双拳,当时少女倒在他怀里,他感受着温度一点点流逝却无能为力。
“但是当我找到盘星教总部的时候,却看见她衣衫整齐地倒在地上,呼吸平稳,心跳有力,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确实……”五条悟摸着自己的下巴,痛心疾首道:“你居然关注人家是不是衣衫整齐!你在想什么啊杰!”
夏油杰:抬手。微笑。重拳出击。
两秒后夏油杰看着捂着肋骨装疼的五条悟冷哼一声:“装什么装,你开了无下限怎么会疼——我刚才的意思是,她的衣服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弹孔。”
“所以你想说什么?”
“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刚接到消息,忌库失窃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悟。”
五条悟摆了摆手,仍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当事人不就好了。”
说完他就敲了敲医务室的门,朝里面喊道:“喂,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就三颗扣子怎么系那么久——”
——
挨了朝凪一个爆栗的五条悟委委屈屈地捂着自己发红的脑门坐在天内理子旁边的病床上,他甚至看见旁边的天内偷偷朝自己做了个鬼脸。
刚想做个鬼脸回敬一下,就发现朝凪的目光朝这边投来,五条悟于是只好继续装委屈。
但很可惜,朝凪完全无视了他,而是把视线投向正在认真发言的夏油杰。
“虽然现在任务时间已过,我也没告诉任何人理子妹妹还活着的消息,但她留在高专里终究不太安全。如果理子妹妹觉得自己状态还好的话不如我们现在护送你出去?”
被问到的天内理子一愣,还没回答就被旁边的朝凪接过了话头。
“然后呢?怎么摆脱高专的追查?”
“出境。”
夏油杰对上朝凪饶有兴致的眼神,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只要出了高专我和悟足以保护理子妹妹的安全,接下来只要安排她尽快出境,最好是挑一个和日本关系并非特别融洽但强大的国家。只要她到了那边,高专应该就没办法再对她做什么了。”
“先不说签证有可能被卡,就说哪怕把理子小姐成功送出去了,那群烂橘子不会雇佣境外的人去抓回她吗?到时候可没人能保护她了。”
“签证不是问题,我说的那个国家据我了解应该是免签的,但到达之后的问题……”这确实是他没考虑到的地方。
朝凪却一转刚才锋利的语气,堪称温和地说:“不过夏油说的出境确实是最好的摆脱高专追捕的方法,只是一些小细节没有考虑到而已。”
天内理子一惊:“诶?可是之前……”
“前提是高专会追捕你。”朝凪补全刚才的话。
“她是星浆体,高专当然会四处追捕她啊?”
“那如果,她不是星浆体呢?”
“你说什么?!!!”
这下连一直摆着“事不关己”脸的硝子都睁大了眼睛,反而是已经有所猜测的五条悟沉默着没说话。
夏油杰感觉脑子“嗡”的一下,想通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通。最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这么说的理由是什么?”
朝凪看了眼窗户,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浓蓝色,圆月在如烟絮般的云中时隐时现。
“当然是因为,我们找到真正的星浆体了啊。”
朝凪偏头一笑:“顺便一提,真正的星浆体现在应该已经被同化了。”
“你刚才说’你们‘?”夏油杰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是啊,我们。”朝凪自然地在五条悟旁边坐了下来。
“星浆体这么重要的事在高层内部居然并没有严格保密,让人轻易就能探听到理子小姐的身份本身就很可疑不是吗?所以从之前得知这件事之后我和兄长就一直持怀疑态度继续追查,终于发现了可疑的人选。”
而那些人选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人渣。没错,就是之前太宰治下令一个不留里的其中一人。
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星浆体身份,因为是人渣,所以没人在意,所以家族多派人保护也合情合理。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在那场谈判中太宰治故意打电话让在场人知道这些表面上的’弃子‘在他手里,那群老家伙果然就全程乖乖听话地答应了他们的所有要求,殊不知正是这样才让太宰治锁定了目标。更别提当时乱步也在场,于是太宰治在下达一个不留的命令之前已经发短信给负责目标的人,让其带着活人回横滨。
高层事后肯定也发现了星浆体已经被港黑带走的事实,但还未采取行动,港黑就已经把人交给了异能特务课,由对方这种官方机构来与咒术界对接。
谈判一直非常焦灼,直到昨天才结束,而星浆体已经在今早被送去了天元那里。
顺便一说,当时乱步来高专还顺便确定了忌库和薨星宫的入口,毕竟这群术师太依赖咒力,估计只消除了咒力残秽,而不知道其他痕迹在太宰治和乱步这种人看来有多明显。
当然,以上这一大段朝凪是不会告诉现在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等什么时候他们自己能推断出来了,她便不会隐瞒。于是她最后只是说:
“以真正的星浆体为交换,咒术界这边已经答应了不会再追捕理子小姐。”其实这只是谈判中的附加条件罢了。
夏油杰看向埋着头的天内理子:“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星浆体了,所以才会让港黑的人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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