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成熟,稳重,从容不迫,不动声色,谋算慎重,已经是一个足够有手腕有手段的首领了。
组织在她手上蒸蒸日上,一日千里。
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她成长,看着她让组织势大,看着组织一步步成为现在的局面。
月野杏在这几年里非但没有回归阳光之下,甚至没有洗白上岸的意思,反而彻底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成为黑暗中的话事人。
权力、权势、身份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能把一个普通女孩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这个过程里他都做了些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没做到。
所以月野杏依旧是一个人在面对那些,一个人成为组织的最高人,一个人筹谋。
他嘴上说着对方可以回到阳光下,实际却什么都每来得及做。
只是徒劳地,徒劳地注视着对方。
安室透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了,他说要把月野杏拉在阳光下真的还来得及吗?或者说现在的他真的做得到吗?
“怎么不说话?”
月野杏抬眼看他,就见他沉默地看着自己,失去伪装的阳光开朗气质后,真正的他显得犀利而冷静,攻击性极强。
“……没什么,只是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迷茫。
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女人把注意力从手上的书移到他身上,月野杏调整一下姿势,拍拍面前那个沙发示意他坐下,“究竟怎么了?”
她对安室透总是有一点偏爱的,哪怕他们身份对立她也并不介意,依旧愿意和对方多说几句。
“月野你……现在过得很开心吗?”
他喃喃一句。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月野杏姿态不端正地撑着额头,认真想了想回答他:“大概是开心的吧?我一步步获得一个不得了的身份,赚到自己原本一辈子赚不到的钱,还有那么多家人,养了几个孩子……所以我大概是开心的吧。”
几乎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也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只能如此模棱两可地回答他。
“可是……”
可是她的快乐是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的,可是她的身份并不正当,可是自己原本应该阻止她。
安室透心里有些迷茫了。
他以为自己会坚定地推倒组织,他以为自己会坚定地强硬地把人拉到阳光之下,他以为这样对她才是好的,这样她的心里不再会有挂累和负担,笑的时候可以毫无负担地快乐地笑。
可如果月野杏并不这么认为呢?
一见到月野杏,他原本的坚定就不再坚定,他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动摇。
这是不应该的,他在心里警告自己。
这是不应该的。
可是看着月野杏倚在沙发上,笑意盈盈看着他的模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如果月野杏就这样下去……似乎也不是……
不,他不能这么想。
安室透按捺住自己心里那些不正义的充满私心的想法,他闭了闭眼,正想自己该怎么从月野杏身上套点自己想要的情报出来,就看到女人低头时脖颈上露出的一点点暧昧的红痕。
他一怔。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不会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所以……是谁?
属于公安警察的推理能力在这一刻不打招呼地自动运作起来,不受理性控制,自动开始收集周围的线索,月野杏身上的一切情形,这栋别墅里的所有痕迹,他回想一切有关的情况,包括前几天见到的琴酒和伏特加。
大脑于是飞速推理出无数过程并直接得出了结论——是琴酒。
“你和琴酒……?”
在他的思维反应过来以前,安室透已经情不自禁问出口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月野杏诧异地看他一眼,下意识检查一下自己身上,果不其然发现了身前的印记。问题是……他怎么知道是琴酒的?这推理能力会不会有些离谱了。
月野杏没有否认:“emm……是这样。”
不过,他为什么关心这个?
月野杏又想起当时在飞机上那番打动自己的话,她当时似乎也问过安室透“为什么”,为什么关注自己,为什么体贴自己,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当时的安室透没有给她回答。
现在……她好像明悟了些什么。
二人对视的时候,彼此似乎心意相通,一瞬间知悉了同一件事。
他好像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感。
这样一切就都解释通了。
气氛一时安静。
他们都知道彼此的身份,自然也知道,这份感情是不会得到结果的。
月野杏沉默了,不知ʝƨɢ*道自己该说什么。
安室透什么都说不出来,脸色甚至有些发白,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懊丧,亦或者其他。
“我……”
能言善辩思维敏捷的男人现在张口结舌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下意识起身后退,眼神回避,“我没什么事了,就先离开吧。”
坐在沙发上的月野杏下意识拉住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觉得这样放任他离开不太好,所以下意识把人拉住了。
“等等。”
她下意识挽留。
“你……”
然而,只说了一个字,月野杏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她要说什么呢?她对他有没有那个想法,也不打算和他发展其他的感情。安室透甚至还是个卧底,想必自己也不愿意产生这样的情愫,还被她发现。
她把人拉住又能说什么呢?
果然,安室透刘海下下垂的眼睛有些空茫地侧头看她,月野杏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先走了,首领,有什么任务下达指令给我就好。”
从她的沉默里得知了一切,安室透极快收拾好情绪,好像无事发生一样,以熟悉的伪装的笑容面对她,打算离开。
这次月野杏没有继续拉着他。
手上的那点布料很快从她指尖脱离,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就好像面前这个人一样。
目送他开门离开,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月野杏垂下眼睫,欲言又止:“……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能够单纯地关心我这个人,为我着想,降谷零。”
她的嘴角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真的谢谢。”
被叫破本名的男人身体一僵,打开门,关上,疲惫地倚靠在隔音极佳的厚重的门上,闭上眼。
他深呼一口气,带着湿意。
作者有话说:
评论里有人提到透子,把人放出来走走感情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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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真是越来越熟练了,这个男人出来那个男人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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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透子这章也不算彻底be吧,只是过了明路,让杏子知道而已
所有男人都在一条起跑线上,因为杏子根本对谁都莫得感情,阿琴只能说占到一点先手,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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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月野家的
她知道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立在厚重的隔音门外, 安室透深呼一口气,咽下堵到嗓子眼的湿意和哽咽,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对月野杏有过多的关注, 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总是心生动摇无法保持冷静和理性,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却总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但他一直不知道, 自己原来是喜欢她的。
原来……竟然是喜欢她的吗?
喜欢月野杏, 喜欢那个自己一直没能帮上忙的人,喜欢一个和自己立场完全相反的人。
喜欢她……
安室透硬生生逼下那股盘亘在心脏的痛楚,试图把那股疼痛那股喜欢压在心底,不再继续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可只要想到一门之隔的后面就是那个人,那个让自己心乱如麻的人,他就无法克制,无法恢复往日的自己。于是他只能脚步匆匆地离开这栋别墅,好像后面有人在追着撵一样。
坐上自己的车, 打火、垮档、踩下刹车, 白色的马自达宛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为了转移注意力,安室透强行按下那些混乱的情绪,开始思考之前没能得出结论的事情。
他之前猜测组织和政界的人有了牵扯,本想今天探查一些有关的情报, 但……
或许他应该从另一个方向来思考组织最近的改变。
既然明面上他已经可以出现在组织的人面前,那么也许他可以尝试从组织那边获取一些不重要的边角情报,哪怕只是一些小小的动向都有助于他的推理。
还有赤井秀一……之前让他从FBI那边查一查,不知道他又没有收获。不过看他们之前一年一点都没有发觉, 被组织瞒得死死的的样子, 恐怕也指望不上他们。
还有……还有什么……
应该还有的……
啧。
男人将车停在了陌生的路边, 怔怔望着车外, 外面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雨,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细细的雨丝落在车窗,沿着车窗上男人的脸颊倒影逐渐蜿蜒而下。
-
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月野杏还在想安室透居然喜欢自己这件事。
也不是意外,只是有点,怎么说呢……好吧,还是有点意外。
如果说琴酒喜欢她的话她其实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相处时间不少,对彼此的目标、想法有所了解。琴酒欣赏她的野心,她喜欢对方的忠诚,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一体的,所以月野杏才能给予琴酒超过界限的信任,这种情况琴酒从欣赏衍生出其他感情她并不奇怪。
但安室透……她不懂。
她不懂这份感情的来源,所以有些茫然。
安室透喜欢的是她吗?为什么?
月野杏曾经在他面前杀掉了他的好友,那时候安室透的恨意几乎掩盖不住,就算骗过了组织的监察人员,在见到月野杏的时候依旧泄露出分毫。就那一点漏出来的就足够惊人了。
后来是因为发现诸伏景光还活着的事,他才不恨自己的,可是不恨归不恨,喜欢从何而来?
月野杏茫然。
甚至还有一丝丝愧疚。
因为自己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她对他的宽容源自那次打动她的言语,源自安室透对她的纯粹的关心,那么他呢?他的缘由呢?
……
不论为什么,月野杏都没办法给他什么回应了。
想必就连他自己也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
月野杏心想,一个热忱的爱国的善良的信念坚定警察,就算喜欢上一个无恶不作的黑|道首领,也不会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他最可能做的就是隐瞒这一切,把那份不该有的感情深埋心底吧?
不知为何,月野杏忽然想叹一口气。
就在她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忽然接到一通跨洋电话。
“波特?”
她把电话接起来,怎么这个时间忽然打电话过来?
月野杏想到自己之前让他查的事情,意识到了什么。
“是我,”男人的声音沙哑而有有些许得意,还听得到那边打火机点烟的动静,“之前让我查的波本,我还真的发现了一点端倪。那家伙离开美国似乎有一段时间了——在你召回他以前。”
……果然。
听到他电话打来后,月野杏就意识到了可能是波本的事,毕竟她之前才让他查过,现在一听果不其然。
波本居然是在收到诏令以前就回了日本么?
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那他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月野杏惆怅地叹了口气。
波特的汇报还在继续:“消息来源模模糊糊,只是一些可疑线索凑在一起得出的有些许可能的结论罢了。那家伙的防备心不是一般的强,反侦察也厉害,我查这么久也就得到这么点隐隐约约的东西。”
“啧……”
月野杏烦恼地揉了揉那头乌黑发亮的卷发,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记下了,会给你奖励的,先就这样吧。”
用完就丢的无情首领再次把电话挂断。
就算安室透在计划着什么,她现在也不想管了啊,真是莫名其面的愧疚心。
晚饭的时候,夏油杰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烦恼之意,再一联想前天晚上的事,不由笑眯眯地出言试探:“怎么了吗杏小姐,你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
月野杏翻他一个白眼,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哪怕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他也肯定没安好心,于是下意识翻个白眼给他,趴在桌上说出自己的烦恼:“就……波本的事。”
“居然是他?”
夏油杰失望,他还以为是那个琴酒,“所以,那位波本怎么了?”
“他……”
月野杏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有没有必要说出来,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毛躁躁的。
夏油杰看她这个反应,挑了挑眉,“怎么,他也表达了哪方面的意思吗?”
“不是……”
月野杏不自觉凑近他,免得桌上几个小孩子也听到,“是我看出来的。”
“你居然能看出来?”
夏油杰脱口而出,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让人莫名感受到嘲讽。
月野杏瞪他一眼。
他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我闭嘴。”
“所以,你在烦恼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才烦啊!”
“你对他有意思吗?”
“没有。”
“那你有什么可烦的。”
“所以问题就是不知道啦。”
桌上吃饭的小孩们就见月野杏和夏油杰嘀咕着些什么,然ʝƨɢ*后越凑越近,一个吃完饭起身把碗筷放进了水池,一个嘴里嘟囔着不自觉跟上去……两个人撇下一堆人单独去说了小话。
津美纪放下筷子,眉头微蹙眼神犀利:“杏姐最近怪怪的。”
伏黑惠慢条斯理地喝一口汤:“哪里怪?”
“我知道!”美美子抢答:“是杏姐一直呆在家里!”
“只是不工作不上班不上学而已,也没有奇怪到哪里去吧?”
菜菜子反驳。
谁知这么一说大家反而沉默了……因为月野杏这样哪里不去一点不忙的样子还真的很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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