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荷蓱瞥到掌柜大惊的神情,遂大大落落地将布此文来自Q峮八一④扒咦六⑨六三付费整理,天天看文就来找我们哦包完全展开,里边装满了晶莹剔透,如同初雪一般的纯白洁净的颗粒。
形状虽与精制盐极为相似,若只是精制盐,那掌柜的可不会如此作态,但他从刚才泄露出的那丝味道遂发觉,这便是提纯到极致的糖!
他在这兴襄县居住多年,也算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底颇丰,连县太爷见了他的面都要敬他三分,可如今却从未见过如此珍宝。
若是将此物卖到省城,或是献给高官,他都不敢想自己借此能赚到多少黄金!
聚宝阁掌柜声线激动得都不禁有些颤抖,为了这糖,他需得再三确认:“你、你所持之物,还算有些价值……我尚且须要捻上一些感受感受,快些呈上来罢!”
盛荷蓱见他这般失态,心下胜算稳了几分,旋即将布包合上,拿乔道:“掌柜的谈生意,便都是在这大门口做东,可真真儿别致。”
聚宝阁掌柜被她这么不冷不热地呛了一句,本该要发作,转念又想到她手上的宝贝,一时将这口气咽了下去,谄媚着堆笑道:“是本人疏忽了,来,二位小姐里边请。”忙亲自将大门打开,做出欢迎之姿。
盛荷蓱轻哼一声,将手同聂柳握紧,一齐踏过楠木门槛,进了屋内里。
守卫被自家掌柜的变脸速度惊得瞠目咋舌,旋即被掌柜发觉,恶狠狠剜了一眼,方才忽然觉醒般站好,老老实实守在门侧。
盛荷蓱刚踏进里边,聚宝阁掌柜便将她们带入铺中的一处装修精致的雅室,入眼便是黄花梨木制的博古柜,及屋正中央紫檀木八仙插屏,皆为名贵之品。
掌柜邀请二人于香案旁的红木雕扶手椅处就坐,待三人皆入座完毕,又唤来小厮把盏斟茶。
他讪笑道:“不知这位小姐贵姓?”
“免贵。”盛荷蓱下意识接茬,遂继而道,“免贵姓盛。”
聚宝阁掌柜笑容看上去十分真挚,浅浅一礼:“原来是盛姑娘。”
他又朝聂柳问道:“这位姑娘还未曾言明。”
“我姓聂”聂柳对他俩弯弯绕绕的话有些不太理解,便随意道。
掌柜又朝她一礼,“聂姑娘。”
聂柳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显然对这种文绉绉的装模作样很不适应。
盛荷蓱将手从底下挪至聂柳手背,轻拍安抚,旋即就着刚才的话茬道:“还是掌柜的宽宏大量,不计较此前我等在外失言。”先把话头抢了,叫他发恼也不成。
聚宝阁掌柜笑容顿时一僵,故作轻松道:“不妨事,能与二位姑娘交友,是我钱某人的荣幸哈哈哈哈。”
盛荷蓱淡淡回礼“钱掌柜。”
自打她们进了门,掌柜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那小布包,他眼冒精光,开门见山道:“既然要做生意,不知盛姑娘可否将那布包借与钱某人一观?”
盛荷蓱心道若是给了怕是要不回来,她深知自己建模出的东西有多令人动心,遂将布包拿往里了些,“整个便罢了,那出些倒不是不可,如若钱掌柜不愿……”
“愿愿愿!”钱掌柜忙说,咬牙道“哪能不愿呢,盛姑娘乐意给多少便给多少!”
盛荷蓱眼眸转了转,将手指伸进布包中捻出一小撮,钱掌柜迫不及待地将双掌合成半碗状。
她将指头放松,莹莹细雪从指间落下,钱掌柜如获至宝,双目放光地去接,生怕漏下哪怕一粒。
待她撒完收手,钱掌柜方才留恋不舍地将那点点晶白拢回身前。他用大拇指蘸取少许,将其送入口中,随着唾液迅速化开,甜蜜直冲脑门。
他还是头一次尝到如此纯粹的甜味,仅仅是用指头送入口中便能迅速化开,可见其用途之广!
看着手上残余的糖粉,钱掌柜仿若瞧见了一大箱灿灿的黄金。
第21章
这笔生意他一定要拿到手,否则他这么多年的聚宝阁掌柜可白当了!
见钱掌柜仍直愣愣地望着手中那星点白砂糖,似是浮想出神,盛荷蓱言语带着一丝不愉,出声提醒道:“不知钱掌柜意下如何,若是识力过人,定能开出个好价钱来。”
钱掌柜讪笑一声,忙不迭接茬道:“那是自然,不知姑娘除手中这些量外,可还有别的?如若还有,咱全包了!”
“有倒是有,只是……”盛荷蓱老神在在,刻意将声线拉长。
那钱掌柜急急忙忙问道:“只是什么?姑娘若有用得上钱某人的地方,尽管开口!”
“只是此物珍贵,到我手里自然会费些时日,不知钱掌柜等不得起。”盛荷蓱捧起那冰梅纹莲座盖碗杯,悠然一嗅,香醇满盈。
钱掌柜听完微怔,旋即咬牙道:“盛姑娘大可放心,我钱某人做生意向来讲诚信,莫说一年半载,就算等到海枯石烂我也等得起!”
他家中有原是皇商的亲戚,往日货物都是挑上好的供去,可从未遇到过如此精品,他敢打包票,就连圣上都不曾吃过这等稀贵。
盛荷蓱见他被这糖冲昏了头,惑得三迷五道,便知此时是问价的好时机,遂道:“那么,请掌柜的开个价罢,我手上这包,值上多少?”
她抓取时较为随意,伸手在袋中胡乱拿了几把,将将把布包填了个大半满,约莫有五六两的样子。
钱掌柜瞧一眼那布包,粗粗估着里头的重量此时它破败的外表都变得略显昂贵起来,试探试道:“两百两纹银,何如?”
盛荷蓱遂将布包上的系带扎紧。
钱掌心慌意急,谗谄道:“呵呵呵,说笑了,二百五十两如何?”
盛荷蓱眉头一挑,顿觉着此数字不大吉利,虽说古代似乎没有骂人二百五的概念,但她偏要在意,把布包又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
“三百两!三百两怎样?”钱掌柜牙关咬紧,冷汗直冒,双手不自觉攥成拳状,似是做出了个十分艰难的抉择。
聂柳咋舌,这银两的数目听得她云里雾里,不敢发一言。
盛荷蓱用指头缓缓敲击香案,沉吟片刻,遂启口:“要现成的。”
钱掌柜舒了口气:“这倒不打紧。”
“其中这一百两,我要换成铜钱。对了,我还需置办种子车马一类的货件,掌柜的若是有门道,不妨与小女子介绍介绍。”盛荷蓱顺势将自己的需求全盘托出,既然目的达到,她也就懒得弄些弯弯绕绕的把式。
“这些都是小事,若是此番生意能成,盛姑娘与聂姑娘今日的花销,大可全记在聚宝阁账上!”钱掌柜大手一挥,豪言壮语道。
盛荷蓱眉开眼笑:“钱掌柜真是个爽快人,我也无意讨价还价,那便如此敲定罢。”
“好好好!”钱掌柜乐得合不拢嘴,眼睛陷进肉中笑成一条缝“能同盛姑娘、聂姑娘二人结识,真乃钱某三生有幸也!”
“时辰不早,我二人还打算再去采买些杂物,便不叨扰了。”盛荷蓱起身要走,聂柳瞧她起来,遂也跟着动身。
钱掌柜刚谈成一笔大买卖,正心满意得地捋着他那撇小八字胡,此刻见二人欲要离去,主动道:“如此这般,我便让管事跟在后头,二位姑娘倘若有不懂之事或需付银两,皆可驱使他!”
末了,他将管事唤来,那人穿着一身玄色鼠灰袄,面上沟壑颇深,看着相当老成稳重。
盛荷蓱将钱掌柜的盛情应下,约定一月后再次交货,遂同管事的去库房瞧了眼银两及铜钱,雪花白的纹银被装在如意百吉纹样的木箱中,着实光彩溢目。
只可惜要抬着几大箱钱财逛市集,过于强人所难,二人便决定暂且先将钱财存于此处,等将离时再来取走。
出了聚宝阁,盛荷蓱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儿被聂柳挽着手逛着市集。
管家的知高识低,识趣落后她们几步,保持着既能跟着人,又难以听到二人对话的适当距离。
聂柳憋了一路,私心话几欲喷发,她挽着盛荷蓱的上臂兴奋地轻摇,小声道:“老天爷!咱们居然就凭那一点点东西,赚了那么多钱!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见不是碎块的银锭子!还是好几大箱!”
寻常人家若是能在年末结余个几两碎银,都能在县城里头昂首阔步地走,享受其余人羡艳的目光。
盛荷蓱嘴角上翘,她亦相当满意,领地中存银不过几十两,她这出来一趟便翻了十倍有余!
二人小声商量着要给驻留基地的人带些什么玩意儿回去,在管事的推荐下信步逛至一家成衣铺,将身上的行头换新,在掌柜的溜须拍马中同成衣铺定下近百匹新兴料子。
盛荷蓱瞧上了一件藕荷雨花段素雪绢对襟褙子,又给不甚在意穿着的聂柳挑了条鹅黄色软缎百褶罗裙,又去隔壁的珮月阁要了一整箱胭脂与簪钗,准备带与基地中女眷。
两人惬意地在市集中闲游,疯狂扫货买买买。
自打她二人出了成衣铺,换下一身粗布,稍作打扮后,便时常引得人频频回首去瞧,随后撞上后头管事警告的目光,方才不甚甘心地扬长而去。
聂柳满眼都是街道巷陌中叫卖的小吃与玩器,对此毫不知情,倒是让敏感的盛荷蓱捕捉到了。
她用余光侧瞟了眼聂柳,小丫头芳龄豆蔻,模样出落得俊俏异常,心下了然。
忽得突发异想,她似乎未尝仔细打量过自己的容貌,平日里不是在操心这个,就是在忧心那个,头发都掉得比她幼时多,长此以往,她真担心自己哪天英年早衰。
旋即借着街道边杂货铺子中售卖的铜镜一观,却被镜中面容晃得在原地怔忡半晌。
只见镜中映着姿容韶秀,朱唇粉面,腮凝新荔,一双似语还休的翦水秋瞳,仿若神仙妃子,真好秀丽人物。
她敢打包票,起初她出面救人便能获得众人的追随,这张脸绝对居功至伟!
第22章
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美貌是把双刃剑,若是自身难保者持有,则易遭祸害。但转至她手,然则不将其利益最大化,她于心难安啊。
事业心,就是这般妙不可言的一种事物。
店家见她停驻许久,遂热情地推销起眼前的菱花镜来,盛荷蓱恍然回神,左右无需她破财,旋即挑了十来个纹样稀见的,命人包起。
花钱,自然是花别人的最爽快。
亭午正值坊市间繁闹之际,街口行人熙来攘往,车马骈阗,高楼座上宾客盈门,吃茶听曲,好不快活。
不过多时,管事的手中便拎满了各色各样的小玩意儿,如蹴鞠、叶子戏并鸡毛毽子云云,她们还特意寻了家宝器铺将些金贵杂物一扫而光。
不仅如此,盛荷蓱与聂柳手头上也没闲着,一人口中含着个饴糖做的糖人,左手拿着油纸包的酥饼,右手抓着冰糖葫芦,忙得不可开交。
如今粮食稀少,这饴糖也卖得比往年贵上许多,来买的多是些穿着阔气之人。
盛荷蓱费劲儿地啃咬着饴糖,褐黄色的糖交缠在贝齿间,满口皆是甜丝丝的。
彻底地过了把暴发户的瘾,尔后须得干正事儿,管事的将两人带至一家粮食铺门前,店家瞧见管事,殷勤地搓着长满老茧的手上前问候。
管事的简明扼要地阐述了来意,店家遂将三人领入屋内,穿过层层回廊,至一空旷处,立着十余座间相连的廒房。
盛荷蓱指明将各类种子均要了百余斤,又挑了五十石当年新粮,顺道购置些耐存储的腊肉与咸菜。
三人辞过店家,又前往车马行雇了几十名伙夫驱马运货,盛荷蓱顺势买了辆一架紫檀木制马车,供她二人往返。
待一切采买完毕,盛荷蓱且无缘由尚在县城停留,遂拉着聂柳乘上车舆,行在前头,后边浩浩荡荡地跟着一长排运送货物的平头车,数十名壮丁紧跟相随。
此般大张旗鼓的车马队,果不其然十分地引人瞩目,城中百姓纷纷望着这声势浩大却并不熟悉的行头,不由地疑惑万分。
今年天不遂人愿,收成不佳,赋税又颇重,寻常人家早早地便节衣缩食,以期能活过来年。是何等能人异士,竟丝毫不受影响,乃至于城中大肆采办?
一些贫苦人家倒不在意这个,单只痴痴地望着那成堆的食粮,抚了抚凹陷的小腹,艳羡地吞咽口水。
再往前头瞧,领路的竟是女子所乘之香车,所有人皆是出神。
车队行至城门前,按迹循踪地被守城拦下,须下车接受审查。此道途经之人不由得顿足,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车内探视。
从车舆中蹦下一娇俏鲜活少女,望着年岁不大,眉宇间带着少许英气,穿着也是名贵的绸缎裙,倒也不太出众人所料。
接着又下来一同庚少女,她举动秀逸,长得是仙姿佚貌,神超形越不似凡间俗物。藕荷的素雪绢褙子随着她的举止徐徐荡开,众人的心神也随之摇荡。
或许是哪家显贵的女子出来置办家用罢,若非如此,则从何而来的钱财添办诸多物件。
霎时间,好奇的种子悄然在众人心底扎根,疯狂生长。
守城亦愣住,登时觉着此二人有些眼熟,却又一时回想不起,莫不是昨日犯懒时疏忽了。
那谪仙模样的少女从袖中掏出一块青白玉牌,温声有礼道:“还望这位官兵尽快放行。”
守城接过一窥,此物乃是聚宝阁掌柜钱员外府中物件,钱员外乃是兴襄县屈指一首的豪绅,守城自是不敢怠慢,货物也不查了,遂将车队放行。
盛荷蓱略有波动的心晃回平稳,好在走之前同钱掌柜那儿要了玉牌便于过城。倘若守城真查起来,她可没办法跟聚宝阁的人交代那一大袋子白砂糖何如。
钱掌柜介绍的车马行在本地已经营多年,靠的便是真心诚意的为客人服务,尽管从县城走至凤翥岭需得走一整夜,伙夫们也走得毫无怨言。
固然,很大程度是因为这趟生意钱掌柜给得多,有钱万事都能商量。
盛荷蓱遂与聂柳一同睡在马车中,路上颠簸得盛荷蓱脸色发白,额面渗出虚汗。聂柳倒是适应良好,她尚在家中时常常驱车来往于乡村和县城,早就对此十分熟悉。
况且她可觉着这马车厢比她从前骑的牛或马舒适多了,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坐马车,盛姐姐真厉害,简简单单就能让她过上从前想也不敢想的日子。
聂柳便努力地同盛荷蓱聊天,盛荷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她,分散了些注意力。
晚上入寐之时,盛荷蓱亦无法安寝,时不时便被路上的坑坑洼洼晃醒。
就这么一睡一醒间,车马终于在晨光熹之际微抵达领地。
如此大的阵仗迅即惊动了大门口的守卫,清晨光线昏暗,瞧不清前头为何物,遂急匆匆地将领地内所有人唤醒。
大伙神色沉重,惊觉以为有敌来袭,扛着家伙事儿,一同聚集至大门口,倏地睹见数十名壮汉欲向领地内走,便抄起武器打算往他们身上招呼。
伙夫们被忽然出现的白刃吓得瘫坐在地,忙不迭撇下货物将要逃命。
“等等——”
此般千钧一发之际,盛荷蓱的高喊划破了迷蒙的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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