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以后,盛荷蓱每次建模道具时,众人亦不像从前避瘟神似地避开她,而是一个接一个冲在最前,不愿错过任何一幕。
怕建模出来的道具砸到人的盛荷蓱:……
经过一番让人苦笑不得的解释后,她总算是能在众人的协同下将系统发布的治蝗任务给完成了。
系统“唰”地在盛荷蓱面前跳出任务完成的窗口,她顺势将基地系统点开,发现红色不满值下降了一些,白色信任值同不满值等量上升。
看来这是一个均衡的任务,只是不知建模经验会给多少了,任重道远啊。
此事尘埃落定,盛荷蓱遂想起她那半途而废的“给全地基铺建水泥道路”任务来,这回应该能好好进行了吧?
她欲将这事儿原先建筑部的人说道说道,现在全县人皆能供她差遣,该如何分配工作。
可走到途中,却被热情四溢的人们给逮了回去,理由便是庆祝蝗灾结束,他们准备举办一场盛典。
盛荷蓱霎时间憬然有悟,她光顾着埋头想活,却忘了人们亦是要休憩的,养足精神方才能更好的劳作。
说是办庆典,民间大多数便是在家中吃些好的,去市集上买些装饰回来热闹闹罢了,盛荷蓱亦是如此。
她返回凤翥岭,便瞧见有几人扛着一头牛欲要赶往厨房。
从前吃了一只都心痛半天,今儿怎么舍得杀牛了?
盛荷蓱遂好奇地叫住他们,询问是何种情况。
抬着牛的人答了,说是放牛吃草的时候,这牛走得远了不小心摔下悬崖给摔死了,被前去挖矿的工人发觉,就将它搬了回来,掐好撞上要办庆典,一家也吃不完那么多肉,拿出来跟大家一同享受。
她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明了,摆手打算回自己的房屋内睡上片刻,那行人举着沉重的老牛继续行程。
盛荷蓱一头扑进塞满棉花的柔软被褥之中,真想永远躺着。待她醒来,聂柳拉着小水正在楼下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她忽有种尚在现代孩提时,福利院的小伙伴在楼下叫她下来同他们一块儿玩乐的错觉,甩甩头将其抛去,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了,虽有些怀念,但她更想留在这个有人关怀的世界。
盛荷蓱跟着她们一同来到了宴席中央,与上次一同吃饭之人会合。
因而,她亦瞥到了凌绛苏的身影。他坐在她的正对面,两人对视一眼,盛荷蓱遂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
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晚尴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盛荷蓱霎时间觉着脚趾抠地,她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衣袖。她已经好几日没有理会凌绛苏了,虽然她还是能感觉到他似有跟在自己身旁,但她每次回头,皆瞧不见人影,再之任务费的心力多,久而久之便真将此事给淡忘。
若不是为着宴席上不叫人看出端倪,否则她觉得他俩能一辈子互相不理会。
正巧此时厨娘们端上了今晚的菜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否则必会被人发觉。
牛肉被切割成小片状,用油刷过,置于火上烤制,油光锃亮,色泽焦黄,散发着烤肉的香味。柔嫩的牛腩肉则是被放置于砂锅中,加些八角桂皮之类的香料,与土豆一块儿小火慢煨,盖子打开后,腾腾的热气从中逸出,极其软嫩烂滑,稍微咀嚼便能吞入胃中。
盛荷蓱闻到香味食指大动,夹起烤牛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这头意外的肉质上佳,只需一点盐便好吃得不得了。
再舀起几块带着肥油的牛腩与散得不成型的土豆放进碗里,吃上一口,霎时间唇齿间皆是肉与土豆交融的满足。
她吃得正欢,聂柳戳了戳她的手臂,示意她帮忙将东西递过来。
盛荷蓱迟疑片刻,那东西恰好在凌绛苏附近,她若是帮了这个忙,岂不是得同他说话了?
聂柳以为她没听清,用着更大的力气去戳她,声音亦拔高几度。
凌绛苏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抿了抿唇,面如止水地将那物件递给她,盛荷蓱骑虎难下,便硬着头皮接着。
传递途中,两人的手不经意碰撞到一起,她垂着眼皮偷偷上瞟凌绛苏,只见他脸不红心不跳,毫无所动,不由得有些来气。
当事人像无事发生一般,凭什么唯有她一个人在意?
咬着肉的贝齿暗自用力,她不快地收敛眼睑,决定吃完后好好同他说道说道。
第52章
盛荷蓱虽怀着心事,但亦觉着吃饭乃天下第一大事,遂还是别别扭扭地将这顿饭扒拉完事儿。
她刚放下筷子,余光中却瞥到对面的凌绛苏用随身携带的手绢拭过朱唇,一声不吭地起身转而离开坐席。
盛荷蓱忙将碗筷置于一旁,旋即快步跟上。
凌绛苏似乎察觉到她悄然在后尾随,步履生风,速度愈发加快。
可盛荷蓱偏是那类若是乖乖从了她,反倒觉着没意思之人,当即遂更加起劲儿地在后头追赶。
不知怎地,二人竟像赛跑般在林木中追逐起来,凌绛苏似是幼时起便长时间经过训练,比单只会用枪械类还经常将各种活分派出去的盛荷蓱体力强上不少。
眼看着她离凌绛苏的距离越来越远,她一开始的计划即将落空,这让她如何能忍受,但赶也赶不上,急得脑门上都是汗。
两人来到一条坎坷不平的小径,凌绛苏巧妙地避过凸起的小石块,保持着原来的速度继续往前冲,意图甩掉她。
倏然间听到后方传来一声惊呼,他猛然回首,只见盛荷蓱半跪在不远处,抱着腿眉头紧蹙。
他旋即杀了个回马枪,调转方向快步走到盛荷蓱身旁,不住关切道:“怎么,可有伤着哪儿?”
“嘶。”盛荷蓱低垂着头,用手轻揉左腿膝盖,不断发出忍痛声。
凌绛苏蹲下,试图看清她伤在何处。却被盛荷蓱蓦地环住脖颈,一把拉到地上。她抱着凌绛苏滚了一遭,旋即地位倒转压在他是身上。
凌绛苏倏然被她发难反应不及,当她的手紧抵着他肩膀时,仍是那副怔怔的模样。
“抓到你了。”
盛荷蓱望着他瞪大玻璃珠似的眸子,像极了她从前在猫咖中,把懒洋洋的猫猫抓过来按在大腿上狂吸时,猫猫露出的懵逼表情。
思至此处,亦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这一笑倒是唤醒了被压在身下的人,旋即便要挣扎着起身。
凌绛苏两腮浮现出几分薄粉,羞恼道:“快下来!”
“我才不要,放了你,就溜得没影儿了。”盛荷蓱撇嘴“这下子你愿意跟我说话了吧,我承认我这几天是在躲着你,但你怎么连说句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
她刚说完,凌绛苏竟显得比她还要茫然,“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
盛荷蓱:“?”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后来经过一番坦诚相待的探讨,盛荷蓱这才知晓,凌绛苏原是这般想的。
他自嘲道:“那天晚上你瞧见了我身上的胎记,后边几日皆不与我交谈,这不是嫌我晦气么。”
盛荷蓱脑子都要炸了,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种奇奇怪怪的陋习,她语无伦次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那种人吗?而且我那天跑是因为你在洗……”
此刻她脑中又浮现出那晚所见之景,月下美人,碧波之间,蜂腰楚楚,漂亮得惊人。
她使劲摇着头尝试将那一幕从脑中甩出,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然则藏于暗夜稀疏的光线中,未被任何人发觉。
凌绛苏本人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有什么,领地里男人干活时不经常打赤膊。”
盛荷蓱被他说动,确实如此他们领地那些工人干活流汗时便会将上半身的衣服脱去,等等,洗澡能同此事混作一谈吗!
“你变了。”盛荷蓱叹口气,垂眸与之对视“你之前都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的。”
凌绛苏:“……”
“现在也是!你快从我身上下来!”凌绛苏无可奈何道。
盛荷蓱刚同他说开,不便再逗他,当心把他给逼急了,旋即从善如流地起身,拍掉衣裳沾着的灰尘,意外瞥到凌绛苏露出了舒心的表情。
当她转身正对他时,他遂绷回同往常一般的神色。
盛荷蓱实在是不明白青春期的小男生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亦懒得纠结,她可是要干大事的女人,每天思考基地里大大小小的各项事务已经够她受的了。
未免如此一位正值韶华的美少年被基地里糙汉带歪,她手掌轻握,置于唇前遮掩道:“以后洗澡别再叫人瞧见了,这次幸好是我,下次万一是些对你有歹意的人该如何”
凌绛苏沉吟片刻,遂道:“你的意思是只能给你看?”
“不是!”盛荷蓱双颊爆红,晕染至耳根,拼命地摇着头,错过了凌绛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强行扭转话题道:“既然如此,为了给你赔罪,我带你去县城晚市逛一逛吧!”她从县城离开时听那些人说晚上也办个类似灯会庙会之类的庆典热闹热闹,便早早地将此事记在心里等着吃完席也去顽顽。
凌绛苏不知她怎地忽然临时起意,遂提醒道:“可已经这么晚了,等从凤翥岭到县里,天都亮了。”
“不打紧,我早有准备。”盛荷蓱胸有成竹,瞬目之间,一辆越野摩托车出现在二人身边。
凌绛苏作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看她用建模系统变出各种道具的人,对她这番举动已然见怪不怪。
盛荷蓱十分满意地打量这辆摩托车,虽说她以前只有骑电瓶车的经验,但她觉着两者大差不差,况且她还用建模系统的便利将其外部驾驶模块亦改造得同电瓶车一模一样。
解放道具的建模重量之后爽快不少,她再也不用因机器太小而浪费建模次数,她拿来给自己玩乐亦不觉着心疼了。
盛荷蓱大步跨上车,将车灯打开,直直的灯光照的前边的路况清晰可见,她坐稳扶好后朝着凌绛苏喊道:“你快上来,我们一会儿便到了。”
凌绛苏顿了顿,深吸口气,学着盛荷蓱的模样亦跨坐上了座椅。
“你可以揪着我的衣服,不过不能抱我的腰,我怕痒。”盛荷蓱在前头提醒。
凌绛苏闷闷地应了一声,她旋即转动马达,“嗖”地一声从原地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了出去。
这辆摩托车专为越野所制,即便在山间此类未曾被人类开发过的地面,亦能骑得四平八稳。
盛荷蓱来回县城许多次,早已将路线熟记于心,她先是在草坪开过一段路程,旋即驶上官道,凉爽的晚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将体内的燥热散得一干二净。
她专心致志地开着摩托,放空大脑,享受着夜晚的静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盛荷蓱便将车开到了县城门口,写着“兴襄县”的牌匾被人拆下,准备换上新造的,因而那处光秃秃一块,倒让人有些不习惯。
盛荷蓱将车停至城门某处,守城瞧见是她与凌绛苏,遂匆忙从城楼出下来躬身迎接。
简单颔首过后遂入了城,城内张灯结彩,好不容易举办一场庆典,小商贩们皆使出浑身解数弄出些新奇古怪的有趣玩意儿摆摊贩卖,甚至还有为了赚钱将前些日子早早备下的花灯拿出来,众小贩见了不堪示弱,亦也连夜糊了些纸灯沿街叫卖。
人们快活得很,既能从前县令那个肮脏的人手里逃脱,又没因蝗灾饿着肚子吃不上饭或是严重得要逃离家乡去远处避难。他们觉着这真是天大恩赐。
将如此幻梦中方才见过的日子带给他们的是他们新的领主——盛荷蓱。
此时她正处于头一次逛古代的夜市的兴奋中,新奇得忍不住左瞧瞧右看看,遇到什么没碰过的皆要摸上一摸。
县城中人认出她来,纷纷寻她说着吉祥话,当她的眼神瞧到哪家铺子上的商品,遂将其悉数捧出交予她手中。
盛荷蓱本只想像个普通人那样随意走走,但人们的善意委实是过于热烈,她哭笑不得地一一婉拒,这么多东西她真的拿不下啊!
期间她一直在同人们交谈,脱身不开,偶然觉察到凌绛苏似是没了踪影。
告知人们她希望独身一人在晚市间溜达后,凑在她身边之人遂皆回去做自己的事儿了,她得以从中脱身,余光中瞥到凌绛苏离开的的方向,遂往那处去寻他,本是打算带他玩玩的,怎能将人撇在一边不管?
盛荷蓱刚走没几步,凌绛苏便现身了,他果真只是偷偷藏起,不曾离开她半步。
凌绛苏的手上还提着几盏莲花形状的花灯,估摸着是先前那些人塞给他的,他正远眺着城内顺河流蜿蜒而下的星点灯火,奇道:“那是什么?”
“有很多人在河边放花灯,正好你手上也提着,要不要一起去放?”盛荷蓱笑着解释。
凌绛苏应了,二人并行至小河边,此处聚集着成双成对的男女,盛荷蓱忽然想起,灯会正是他们倾诉爱意不可错失的良机。
可看凌绛苏兴致勃勃的模样,她亦不好多说些甚么,遂同他将手中闪着烛花的花灯尽数放入河中。
那几点萤萤灯火渐渐远去,混于众花灯间,已分不清彼此。
凌绛苏转首,只见盛荷蓱垂下眼,眸子随灯而动,眼底映着花灯反射来的光芒,显出几分流光溢彩的亮色,清淩的眉眼流转间顾盼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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