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还真不知晓这人到底喜欢什么,后来在她持之以恒的观察下,发现凌绛苏收到她夸赞的时候心情会格外好些。
莫非他是比较喜欢情绪价值的类型?
盛荷蓱抱着这个想法,试着在此方面加大力度,果然哄得人神情愉悦,若是他头上有耳朵,定是会像吃到心心念念零食的小猫那样上下摇晃。
她自以为掌握了刷凌绛苏忠诚度的绝佳方法,因此每次他为她办完一件大事儿后,她总会和颜悦色地望着他说些鼓励的软和话。
凌绛苏每回都能被盛荷蓱顺毛得迷花眼笑,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冷静矜持。
今日亦是如此,他听完后眉目舒展,唇角上扬一个微小的弧度。
盛荷蓱对自己的成果相当满意,继续开开心心地逛街。
“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或者是想逛的地方吗?”她询问道。
凌绛苏一怔,不知她怎么提到这个,旋即答道:“没。”
盛荷蓱瞧了他一眼,颔首,并未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他们出来之时便是午后,如今渐渐入夜,有的勤快人租不起中央附近的商铺,会在街边弄一个小推车,摆卖烧烤凉粉之类。白天劳作了一天的人们经过之时,十分乐意买上一两份再路上填填肚子。
两人正巧经过一家卖铁板鱿鱼的小摊,摊主将成串的大鱿鱼压在放了油的铁板上,撒入洋葱、小米椒、葱花等。压完后翻面儿再压,鱿鱼被烤制得发出“滋滋”声,香味随之腾起,不过一会儿便做好了。
盛荷蓱被这味道吸引着停下脚步,跟老板多买几串,霎时手里的东西都要拿不下。
凌绛苏顺势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实在不行多拿几个油纸包着。”
盛荷蓱嫣然一笑,将烤鱿鱼自己留了两串,剩余的则是怼到凌绛苏嘴边,“这家店很多人都说好吃,我知道你平时喜欢吃海鲜,所以想着这家应该会合你的胃口,尝尝看?”
凌绛苏双眸微睁,他们平日里不常一块儿吃饭,小时候资源少时没办法,长大了俩人都有要事儿要做,也就逢年过节吃几次。
后来盛荷蓱接管阳氏以及周边势力后更是忙碌,正常吃饭都有些顾不上,他们早已很久不曾同桌吃饭了,未曾想这么多年过去,她居然还记得他喜欢吃的东西。
盛荷蓱见他愣在原地毫无反应,有些尴尬地眨巴着双眼,难道她记错了?不应该啊?
“怎么了,你不喜欢吃吗?”她语气迟疑。
凌绛苏露出璀璨耀眼的笑容,仿若千树万树梨花开,“没有,多谢你。”
原来她亦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这是否说明她不似想象中那般无动于衷?
盛荷蓱感到很高兴,好不容易出来玩儿,还摆着架子作甚,当然是要开开心心地笑!
二人心思各异,嚼着同样的鱿鱼串串,并排继续行走着。
华灯初上,他们身旁的路灯闪烁几下后亮起。
人们从前常去打水的小河并未被改造掉,而是被盛荷蓱保留了下来,并在里头放了些鱼苗,明令禁止人们倒污水入河,得以常年保持清澈。
因此经常有人在那儿钓鱼或是喂鱼,若是哪年河中的鱼爆发了,便许可每家都自行捞些带回家食用。
小河旁种着几株杨柳,黑夜中虽瞧不见柳叶的青绿,路旁的灯光打在柳树上,淡淡晕出一圈暖黄,倒是别有情致。
第75章
盛荷蓱许久不曾出门闲逛,连河边的景色改变都不知道,反而背过身去欣赏。
望着她的朝秀的背影,凌绛苏喉头微动,不自觉启口道:“你……”
“?”盛荷蓱不明所以地回眸。
“你…”凌绛苏耳垂通红,“你”半天也没你出个门道来,倒引得盛荷蓱眼底的疑惑愈发浓郁。
到了最后,他不知怎地忽然灵光一闪:“你嘴巴上有酱!”说完后又暗暗捏住拳头懊恼。
周边一直暗中观察之人亦被这句话逗乐,发出低低的笑声,盛荷蓱被他这话弄得腮上绯红,忙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嘴,却发现她嘴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你有毛病?”盛荷蓱一边忿忿将帕子收起,一边用美眸斜瞪他“家里小孩不声不响,必定在作妖!”
“抱歉。”凌绛苏起初面有愧色,但听到她后头说的那两句话后面色古怪“孩子?”
盛荷蓱颔首道:“对啊,你跟柳柳还有今瑶小水她们都是我捡回来的,现在大家都好好的长大了,不过还是我的孩子。”她从最开始便以成年人的心态去包容他们,况且对于这些一穷二白时期就愿意跟着她吃苦的娃娃,她难免会多宽宥些。
例如凌绛苏突如其来的胡言乱语,她也打算一笑而过。
凌绛苏语气有些激动:“你明明也没大几岁,为什么总是用一副觉着自己年长许多的口吻说话?”
盛荷蓱蹙眉道:“为什么不行,都说了那么多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况且我本来就是领主好吧。”
“领主”二字仿佛在提醒两人身份的差距,凌绛苏想到她最初同她巡逻之时所言。
毫不在意男女之情,一心扑在凤翥岭上边。
当他回神之时,却发觉自己早已把这件事儿问出口了。
盛荷蓱伸着懒腰,随口道:“那不然呢,你是在怀疑我对领地的责任心?我告诉你……”
她为着缓解气氛又说了几句玩笑话,凌绛苏敛下眼睑,遮住眸色中的酸楚。
盛荷蓱与凌绛苏分别后,越想越觉着不爽,领主怎么了领主的饭也是自己努力挣回来吃的,她躺在床上越想越气,遂决定这局需得扳回一城!
*
凌绛苏次日回到军营中操练,见众人神情有异,先是远远地瞧着他,继而待他靠近时又跑了去。
他不明所以,遂叫住一位路过的士兵询问,那士兵见到他时先是努力装绷着脸,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不要上扬。
这让凌绛苏愈发疑惑,问却问不出什么,他难得用了相当严厉的语气同他们说话,反而激得他们笑得更加夸张。
凌绛苏:……
但自己手下的兵也不能严刑拷打,他便再多给他们加了几倍的负重训练任务,众士兵终于从傻乐的状态回神,开始苦哈哈地训练。
瞧着他们吃屎般的表情,凌绛苏方才觉得自己松快些。
高强度训练虽能让大伙累得像狗,却不能缝上他们的嘴巴,又过了几日,这种情况全无改善,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凌绛苏实在是不堪其扰,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众士兵们闲暇小聚的场所,偷偷藏在一棵树上,守株待兔。
士兵们本以为此地绝对隐蔽,因此经常在这儿谈论一些不能让他听到的话题,凌绛苏亦时常根据他们的反馈调整自己的命令。
这天士兵们因繁重的训练累得苦不堪言,难得在那地儿喝了些小酒,便有人不爽地骂了凌绛苏几句,他这一骂,却没人跟着,反倒纷纷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骂人的一头雾水。
“不好笑吗?你不知道那个?”
“什么那个?”
“就是他在领主府里头干的事儿,你瞧瞧将军每天教训咱们那个神气样子,谁能想到……”
他干什么了!凌绛苏更加迷惘。
下头的人很快便给他解释:“你们都知道领主大人喜欢猫吧,她最近收养了一只神猫。”
“这个我倒知道,不过好像没人见过,也不知道它长啥样,但是这跟将军有什么关系?”
"听说啊,那只猫可是有姓氏的,它姓凌!"
“凌?难道说……”
“那可不,领主府的女侍亲口说的,那神猫经常去领主那里撒娇要小鱼干吃,特别是鱿鱼干,只要喂它这个,它立刻会高兴地咪咪喵喵,围着你转圈圈!”
“哟,这不就巧了,咱们将军也爱吃鱿鱼!”
不远处的树影突兀地疯狂抖动,树叶落了一地。
“咋地了?”
“风吧?别管,咱继续喝继续说。诶,你们谁有胆子去问问是不是真的。”
“哈哈哈,这有什么不是真的,咱们领主都是神女,她养只神猫有什么问题。”
凌绛苏忍无可忍,亦顾不住士兵们是否发现他偷听,当即便从树上跳下,往领主府狂奔。
此刻盛荷蓱正站在床前整理她新定制的鸭绒被子,温暖舒适,她已经迫不及待等着洗完澡后躺进去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走到玄关前将门打开,凌绛苏冷着一张脸,像是只被逗得狠了的猫直勾勾站在门槛处盯着她。
盛荷蓱使劲儿装作无所知的模样,故意用谈正事儿的语调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情吗?”
凌绛苏抱臂,借着身高优势俯视她:“我听说有神猫,这神猫是在哪儿呢?”
“神猫?什么神猫啊?”她眨着无辜的眸子,眼珠子玻璃似的澄澈“咱们基地里还有这种东西啊,你知道在哪里吗?”
“你不知道?”凌绛苏将腿往前踏一步,两人距离极近,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这我哪里知道。”盛荷蓱抬头看他,只看见了他的下巴,凌绛苏已长到她不能随意揉搓脑袋的高度了,意识到这一点忽然让她十分不爽。
长那么高干什么!
盛荷蓱欲要恶心恶心他,一时也不知他讨厌什么,遂想到此人面对姑娘们围追堵截时的脸色,霎时有了主意。
她将门口的人上下打量一番,摸着下巴挑眉道:“深夜孤身一人闯进我领主府,是不是别有居心啊?”
凌绛苏尚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少年,顿时双颊泛起红晕,原本兴师问罪的气焰瞬间消散,后退几步道:“什、什么居心?别胡说!”
盛荷蓱莞尔一笑,旋即用掌心攀附住他的上臂。
第76章
她轻轻朝他耳边吹气,带起一阵酥麻“这事儿,天知你知我知。”
“知”字的最后一个音落下,她的手指也随之落到凌绛苏的锁骨凹陷处,他的肌肤腻白,即便是指尖轻轻擦过,亦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盛荷蓱满意地看着他瞳孔骤然缩小,呼吸愈发急促,两腮弥漫绯红。
凌绛苏喉头微动,别过头去避开视线:“你不是说不考虑感情问题吗……”
盛荷蓱眼波潋滟,笑道:“都是成年人,各自舒缓舒缓又有何妨。”
随后她将那只手指顺着喉结滑到他下颌处,“叫声姐姐来听听,嗯?”
凌绛苏脸上的血色蓦地褪却,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盛荷蓱不知他表达什么,遂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嗯”声。
凌绛苏误以为她是心虚,情绪瞬间跌落至谷底,他努力平复,控制着力道抓住盛荷蓱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将她甩开,“痴心妄想!”
“有必要么?”盛荷蓱也不爽,看来他是真生气,厌恶一切肢体接触“这么大反应,叫姐姐怎么了,我本来就比你大。”
她揶揄地瞥了他一眼,似乎丝毫不为他的怒气所动,调笑道:“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盛荷蓱淡淡抛出的一句话听在凌绛苏耳朵里仿若平地一声惊雷,他先是满面通红,旋即又变得惨白,眼神晦暗不明。
“什么年下?”凌绛苏一脸费解,随后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怒吼道,“大傻子才会喜欢你!”
旋即推开盛荷蓱像阵旋风似的逃出领主府,只给她留下一个耳尖通红的背影。
“啧,真不经逗。”盛荷蓱无奈耸耸肩,转身回去美美睡觉。
*
这段时日里,盛荷蓱在基地中一直积极备战,紧张地招新兵买马,可不如她所想那般天下局势大变,摄政王那儿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连带着凌阴侯对三方势力的骚扰频率皆减弱了。
她虽不知这些人肚子里有什么小九九,继续她的扩张计划,甚至连流浪在凤翥岭边境的其他人民也招了进来。
在招兵招到快三十万大军时,凤翥岭管财物的大臣终于是怒而上书,告诉她这帮士兵太能吃养不起了,她才止了继续增军的心思。
人都找了那么多,总不能让他们干吃白饭不干活吧?
这显然非常不符合盛荷蓱物尽其用的想法,于是她将军队一分为三,三分之二去与中原接壤的边陲压境,其他三分之一又分为两半,一半去南部,另一半则是去北面戍边。
中原属于五方势力中最薄弱的,现又没了天子这一能号令天下英杰的优势,凤翥岭军中遂有人不解为何还对其如此防备。
有些聪明的早已领主言外之意,敲了敲那人脑门:“你傻呀,忘了凌阴侯的地方哪儿离咱们最近。”
那人忿忿摸着发红的脑门:“他们过了中原不就到了……原来如此!领主大人如此排布是为了防凌阴侯偷袭!”
于是在中原压境的二十万大军十分兴奋,整日都在边陲处徘徊,但其实凤翥岭与中原接壤的边境线并不长,他们人又太多,只好来来回回地巡逻。
搞得中原守边的士兵如临大敌,被迫同他们一般高强度出动。
两军一接触,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好脾性的单只朝对面骂上几句,有些刚烈的直接往中原士兵那儿“砰砰”两枪。
好在有凌绛苏看管,所幸没能拿出太大阵仗,皆是些小摩擦罢了。
直到有一日夕阳西沉,即将要隐去最后一丝光芒之时。
凤翥岭提灯夜巡的士兵们忽发觉对面的兵士又干踩线的恶作剧,遂怒而奋起,警告性地开了两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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