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肯定跑不了多远。”
“对!把他们抓住献祭给神明。”
那些村民的话语一句句地传进岁和的耳朵,不由得有些慌张,“现在怎么办,被困在这里的结界里,迟早会被找到。”
“别慌,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墨时翊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的慌张。
岁和不安的心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复。
躲避着这些村民的搜寻,他们回到了来时的悬崖下,费了一番力气艰难地爬回悬崖之上。
“我们先在这里等他们的消息吧。”墨时翊淡漠的声音在这漆黑空旷的山洞里回响。
拿出岳应峰之前丢给他的通讯符,墨时翊给他们二人分别留了信息。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岁和有些唏嘘。
眼前漆黑一片,“为什么不用灵力把这里照亮,好黑啊。”岁和忍不住开口一片黑暗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
“使用灵力的波动容易被发现。”墨时翊开口解释。
岁和更加贴近墨时翊紧紧地挨着她,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到她的剑身。
一片黑暗里只有墨时翊可以依靠,天地间好像就剩下彼此。
黑暗中只有墨时翊绵长的呼吸声,墨时翊感受着此刻的安静,黑暗只会让他感觉到安心,因为这样就不用再面对那些饱含复杂意味的眼光。
就这样彼此依偎成为对方的唯一,他的心里冒出了一些卑劣的想法,是不是把她关起来,这样她的眼里就会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这样她会不开心的吧,墨时翊陷入沉思。
突然岁和拿出一个手电筒,咔的一声打开手电筒,一束明亮的光照亮墨时翊的眼底。
瞬间将他眼底的阴沉驱散,投下一抹亮色。
那抹亮色的尽头是一双如阳光般澄澈透亮的湖泊眸子,笑眼弯弯嘴角隐隐透出一个俏皮的酒窝。
“我都忘了我还有这个了,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岁和雀跃自得,得意地望着墨时翊,一脸的求表扬。
定定地看了岁和好一会,墨时翊才愣愣地出声,“嗯,很棒。”
“你怎么突然…突然。”墨时翊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这么黑你一个人会害怕的吧,所以出来陪你啊,你要是害怕的话给以趴在我肩上喔。”说完挺起胸膛拍了拍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
“你要是累了,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岁和刚刚感觉他的情绪不是太好,突然很低落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想让他开心一些,虽然能从剑里出来化成人形的时间不多。
本来想在紧要关头用的,不过能让他开心一定也不错。
墨时翊眼底如同被暖化的冰雪一般,染上明亮的色泽,扬起一抹笑,声音有些喑哑“好。”
黑沉的眼眸此刻像是有星辰在闪耀,眼底映出岁和有些虚幻像是在发光的轮廓。
在这幽暗的山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滋长发酵。
一股难闻的臭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飘过来。
不远处一个带着腐烂与水腥气的黑泥怪,爬了过来。
岁和吓得一下跳到了墨时翊身上,手中的手电筒落到地上,啪嗒一声光束消失。
黑暗重新席卷岁和的感官,她紧紧地抱住墨时翊,鼻尖是他身上清冽的墨竹味道,隔绝了那个难闻的气味。
“墨兄,你们这是?”黑泥发出熟悉的声音。
岁和睁开一只眼睛,只看见了一片漆黑,她都忘了手电筒刚刚落到地上了。
墨时翊一边托着岁和一边捡起地上的手电筒,试探着摸索打开了手电筒。
啪嗒一声光束从这个圆筒状的东西里发出,重新点亮这漆黑的山洞。
一束亮光照到那一团黑泥上,岁和艰难地分辨出雪兆年的样子。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别提了,还不为了躲那个鬼东西,谁知道这水里这么臭全是烂泥。”雪兆年郁闷地道。
“你们抱在一起这是干嘛,这是谁不介绍一下吗?”雪兆年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
虽然看不见他黑泥覆盖下的脸,但是岁和已经给以想象到是怎样一种八卦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这是岁和。”墨时翊声音低沉地回复雪兆年。
雪兆年仔细瞧了瞧才发现,那道身影确实虚幻,并不凝实,穿的奇奇怪怪的。
岁和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被墨时翊稳稳地抱在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他们之间离的很近,他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心跳空了一拍。
第35章
慌忙抬起头视线相接的瞬间,岁和有一种过电般的感觉。
他们离得是这样近,近的可以看清墨时翊可以看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和仓促间的无措眼神。
岁和轻得就像一片羽毛,飘飘荡荡落到他的心间。
岁和手足无措,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气氛好奇怪。
唰地一下回到剑中。
岁和懊恼不已刚才她怎么没想到回剑里。
墨时翊不自然地摩挲手指,脸上有片刻的怔愣,轻抿有些干涩的嘴唇。
雪兆年照例是个看不懂脸色的家伙,丝毫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刚刚那是岁和啊,我还以为是像话本子里那样,你遇到了吸人精气的妖怪。”雪兆年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遗憾。
刚想要凑上来被墨时翊无情地阻止了,无他实在是他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在这样密闭的山洞里,雪兆年简直就像是一个生化武器。
“你怎么不把自己弄干净再来。”岁和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透过厚厚的布料传出来的。
被嫌弃的雪兆年窝在一旁的角落里委屈地缩成一团,“我也想啊,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没办法动用灵力,刚刚一时情急就给忘了。”
“yue”从另一边传出一道陌生的女声,几人一下警惕起来。
“什么玩意这么臭。”浑厚而熟悉的男声,是岳应峰的声音。
手电筒向那边照去,只见岳应峰一手提着一柄重剑,一只手搀扶着从祭台上救下的那个女孩。
“是我。”雪兆年的声音幽幽响起,怎么就这么嫌弃我,连千叶都躲到了一边。
岳应峰嘴角抽动几下,撇了一眼角落里黑漆漆的一团泥巴,艰难分辨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岳长老,你的手没事吧?”墨时翊敏锐地注意到岳应峰手臂上胡乱缠着的一团透着血色的布条。
“无碍,这个发光的圆筒是什么法器?不会有什么灵力的波动被发现?”这小东西怪别致的,还没在外面见过。
“没事的这个不发光了拿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了,不需要灵力的。”岁和解释道。
说着又拿了两个出来,递给角落里的雪兆年和一旁的岳应峰各一个。
增加了两个手电筒,山洞里亮堂多了。
“还有这种东西,倒是有趣。”岳应峰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唐静,这是和我的同伴们,你别害怕。”岳应峰向一旁的女孩介绍。
女孩眼神惊恐,像是一只惊惶的小鸟,没有安全感地缩在一旁,不住地簌簌发抖。
“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岁和飘到女孩身旁,试图安抚女孩。
女孩却像是受惊了一般颤抖着退后缩到岳应峰的身后,“妖,妖怪。”
岁和看了一下自己飘起来的剑身,沉默了一瞬,好像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吓人。
默默地飘到另一边的角落,跟雪兆年一起做角落生物。
“唐静你不必害怕,她是剑灵,不是妖怪。”岳应峰有些头疼地安抚唐静的情绪。
他实在是不会和这样的脆弱的女子相处,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实在是让人头疼。
唐静呜咽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现在事情有些棘手,现在这里被法阵封闭,我们全被困在这里。”岳应峰转而对他们说,摩挲着下巴,“也不知道那个龙君是什么实力。”
“那个祭司给人的感觉很阴冷。”墨时翊低头思索道,那个祭司给他的感觉有些诡异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人,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一旁的唐静情绪逐渐缓和下来,这个救下她的人应当不是什么坏人。
他的同伴虽然看上去奇怪了点,目光飘向缩在角落抠身上泥巴的雪兆年。
又飘向面无表情神情冷淡的墨时翊身上。
“各位恩人,若是实在没有办法,把小女子交出去,这大抵就是我的命。”唐静神情凄婉,眼神里闪过决绝与认命的麻木。
他们是为了救她才会惹怒神明,被困在这这里。
“此话差矣,遇到这种事情我们怎么能够坐视不理。”雪兆年是彻底在角落窝不住。
“你可以同我们说说你知道的有关的一切吗?”墨时翊向唐静提问,希望可以从中找到破局的办法。
“你们想知道什么?”细弱蚊蝇的声音怯怯地从岳应峰身后传来。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祭祀的?”既然那个韭菜精说这个龙君是近日才出现的,那他们的祭祀的时日应该也不是太长。
唐静低头细细地回想,“大概是两个月之前,之前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下过雨了,地里颗粒无收,村子里的人都要活不下去了。”
说着停顿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说:“突然有一天村子来了一个人,就是祭司他说可以帮我们向神明祈求降雨,只是我们必须和他到神明的领地居住,就是现在的这里。”
“开始只是用普通的牲畜作为祭品祭祀,直到有一天举行仪式的时候并没有成功,祭司说神明不满意我们的祭品,觉得我们不够诚心。”
“再后来祭司便说远古的时候一直是使用人牲作为祭祀。”说完她痛苦地闭上眼。
“村子里的村医不同意,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神明,不能这样做。但是并没有人听她的,甚至还把她作为第一个祭品。”她的语气有些哽咽。
“我当时就像着了魔一样,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想想我真是该死,他当时也是这样绝望吧,被自己的家人朋友这样对待。”唐静说到这里是已经泪流满面。
“她向我求救时我无动于衷,现在和她相同的命运落到了我的身上,我才知道这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无助。”
岁和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些村民是真的着了魔吗。
她不这样认为,这可能只是唐静安慰自己,对第一个成为的祭品的人时的冷漠不是她的错。
村民们真的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吗?大概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只是铡刀没有落到自己身上而已,抱着不会是自己的侥幸心理得过且过罢了。
“你们人类就是热衷于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做过的恶。”晚崧愤怒的声音透过玉葫芦传了出来。
晃动的玉葫芦与挂在剑柄上的黑色珠子撞得叮当作响。
“她那么好你们却这样对她,你们都该死,亏她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怨毒的声音透过玉葫芦变得不那么真切,有些虚幻。
唐静被吓了一跳,“这是?”
剧烈的晃动下,玉葫芦脱离剑柄落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而被关在里面的晚崧也被放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满眼的愤怒,他恨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类,如果不是他们关凝不会死。
他也恨无能的自己,连亲自为她报仇都做不到。
然后他又生气地看向墨时翊他们,“不过就是一些普通村民,你们为什么不动手,狼狈成这样。”
怎么还成了他们的不是,岳应峰解释道:“我们宗门规定修仙之人不能对普通人动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晚崧看来是个有故事的小妖怪,岁和看到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些。
“晚崧你?”
岁和的话还没有说完,晚崧朝着岳应峰的方向跪下,“道爷,我只想求你们杀了那个祭司,和那个所谓的龙君。”晚崧咬牙切齿,对于他们的恨意溢于言表。
“你不是他们派来的卧底?”墨时翊冷静地开口戳穿晚崧的身份。
毕竟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引人怀疑,说不定他现在做派也只是作戏。
晚崧的头砰砰地磕在地上,兴许是把头磕破了,岁和闻到了隐隐的韭菜味道。
“我只是个没用的小妖怪罢了,是被控制的一颗无用的棋子。”晚崧身体低伏在地上。
“我可以付出我全部,求求你们,我可以立刻起誓,我现在说的若是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晚崧的语气诚恳且决绝。
“你可以跟我们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墨时翊的声音依旧冷静淡漠,仿佛晚崧激烈的情绪不能打动他一分。
“我知道的不比她多,毕竟我只是一个刚化形不久的小妖怪。”晚崧有些心虚道,毕竟他确实知道的不多,他这样底层的妖怪在哪里都不受待见。
“不过我知道,这里之前的是那个黑豹的领地,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凌牧?”岁和不确定地问。
“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他被那个祭司控制了,不过他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妖怪。”晚崧指了指窝在墨时翊身边的小宝。
“有这个小猫在这里,你们大可以等他来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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