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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悦：“我的话要是有用，还要白纸黑字做什么。”
凌月峰：……
王悦手上的钢笔在桌上敲了敲，话锋突然一转：“念心烧的菜，好吃吗？”
凌月峰敏感挑眉：？
王悦：“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要好好考虑一下婚姻大事。”
凌月峰嗤笑。
王悦懂他的意思，难得对他说了几句真心话：“我母亲二胎难产过世，我就发过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让女人怀孕生小孩，由此，结不结婚，对我无所谓。”
王悦：“但你想好了吗？”
凌月峰：……
王悦：“这辈子你是真的打算孤独终老，一辈子不结婚了？”
凌月峰：他其实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王悦：“如果你决定孤独终老，我建议你最好提前给老爷子做心理建设，老人家虽然开明，但对于这些事还是很传统的。而且，如果你决定一辈子不结婚，你可能要提前进行财产规划，遗产分配，尤其是ＳＫＹ最后归属权的问题，是不是要上交国家，上交给哪国？也要跟老爷子商量。”
凌月峰：……
王悦看着面色逐渐凝重的凌月峰笑了：“ｓｋｙ员工超百万，还不包括靠ＳＫＹ吃饭的公司，你一手创办中国星际，应该知道，上面跺跺脚，下面的人会有多惨。”
不知怎么回事，凌月峰突然在此时想到了张念心。
王悦：“如果你不是那么坚定自己不婚不育，就好好想想自己想要什么。但！别把青春期那些幼稚想法代入，一起生活，天天要面对的人跟荷尔蒙冲动想要的人可不一样。”
凌月峰：……
王悦：“如果张念心真的不是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处理的。”
凌月峰哂笑：“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她想要的呢？”
王悦看着他笑了起来。
凌月峰皱眉：“你们拿她小舅的事要挟她？”
王悦：“你知道，阿峰？”
凌月峰：？
王悦：“当一个男人过多的关注一个女人，说明他已经……”
凌月峰反驳：“我是觉得她可怜。”
王悦笑着重复：“当一个男人开始可怜一个女人，说明他……”
凌月峰听不下去，“蹭”的从他对面椅子上起了身。
凌月峰：“我不管，你答应的三百万得先打过来！”
凌月峰撂话就走。
王悦在他背后笑得直敲桌子，不过，赶在他离开前，他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回答了他的话。
“她去相亲，已经做了选择。”
临跨出王悦办公室的凌月峰脚步一顿。
＊
周一，张念心正式转岗到游戏部的美术组。
人事部的人领她到美术组门口，按下门铃，转身就走。
张念心：？
张念心收回视线，一转眼！
“哇，是人。”
“哇，是新人。”
“哇，是我们美术组可以用的新人。”
……
一群黑眼圈快掉到地上的男男女女杵在门口，犹如饥饿的群狼发现了猎物般的对着她发出了森森狼光。
张念心打了个惊嗝。
是她熟悉的环境没错了。
.
在张念心转岗到中国星际的同时，16楼会议室陡然寂静，气氛降至冰点。
会上有人再次拿张念心的事，暗指凌月峰公私不分。
要是之前，凌月峰还真没底气回怼，但现在人在美术组，他合上笔记本，转向了人事部老大。
“郝姐，把张念心的档案调出来。”
人事部老大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凌月峰话后，几乎没有顿点，会议室里的显示屏就亮出了张念心的简历。
人事部老大的助理起了身：“现在由我为大家介绍张念心的个人履历。”
人事部的出头，让在座高官们内心活动颇多。
人事部老大是吴鑫招进来的，从进公司起就自动化为吴鑫的人，现在临时倒戈，为张念心出头，站队凌月峰，说明什么，说明吴鑫地位不稳。
“张念心，28岁，南京大学国际贸易兼电子计算双学位，曾二次获院士奖学金，江苏书法协会会员，第九届金龙奖原创漫画动画艺术大赛最佳故事漫画少女组金奖，第22届中国动漫金龙奖中国漫画大奖……”
看热闹的人慢慢收起了轻慢，他们更是没想到一个靠关系进来的人竟然拥有这么漂亮丰富的履历，完全没有想到。
张念心的履历介绍了约莫有十五分钟，末了，游戏部老大第一个带头起身鼓掌，吴鑫阵营的人也纷纷装傻，当做看不见吴鑫的黑脸跟着鼓起掌来。
满堂热烈，好似公司签了多大的单一样。
李不白，萧旻好笑的看向凌月峰。
凌月峰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紧的脑门。
凌月峰：“对于张念心，还有什么疑问？”
凌月峰戴上眼镜，并未看向对张念心转岗提出疑问的人，而是直直看向了他斜对面的吴鑫。
凌月峰勾起笑，戏谑的唤了声“吴总”。
吴鑫本来想借张念心的事敲打凌月峰，顺势提出让中国星际上市的事，现下可好，不但上市的事提不出来，连带得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泰山降倒，大势已去。
吴鑫阴着脸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会议室，而随着他的起身离开，他的人也陆续离了场。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在公司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在公司外泡明星，公款吃喝，私自收取经销商的“公关费”……逐渐成为了他们曾经最憎恨的公司话事人。
凌月峰看着甩门离去的吴鑫，眼前浮出的却是他向他们畅想梦想的模样，是他每每从饭局回来，抱着马桶狂吐的画面。
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李不白出声安慰：“道不同不相为谋。”
凌月峰垂下眼，望向了手边那本印着中国星际和logo的笔记本封面。
他曾说要建全世界最牛逼的影视工厂，干翻老美。
他，还记得吗？！
.
夜色萧索，梧桐深深。
张念心踩着树影往家里走。
第一天转岗，加班到九点，要不是鉴于她第一天上班，怕她跑了，美术组老大可能还不想放她回来呢。
张念心失笑。
走进凌家老宅那条巷口，她突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倚在电线杆上，双眼发直的望着对面的凌家老宅，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烟。
张念心脚步顿住，犹豫着是不是趁人没发现悄悄离开。
她刚准备转身，身子侧了半截，一道让人倍感压力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刚下班？”
张念心：……
张念心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强挤出一抹笑来：“对，刚下班。”
张念心：没有谁，愿意加班后在家门口再见到领导的。
凌月峰眯眼看她。
没戴眼镜的凌月峰显得又凌厉又有攻击性，有点像小混……，不，有点像封印解封，压抑的本尊终于被释放出来了。
张念心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无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手指怯怯的冲凌月峰指了指她家的方向：“那……那……那我先走了凌总。”
凌月峰莫名笑了一声：“我送你。”
张念心：“不不不……不用了凌总，我我我……我家离得很近的。”
凌月峰灭了烟，低着头将手里的烟蒂一点一点拧进巴掌大的铁纸制盒里。
凌月峰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四周隐隐凝聚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是什么呢？
张念心不知道。
只觉得昏黄的路灯下，在公司位居高位，人人敬畏的凌总突然变得……不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了。
人的记忆很奇怪。
她明明与他从小就认识，可长大后再见，好像剥夺了小时候的记忆，只剩下了凌总与张助。
甚至在记忆不断强化下，她都快忘了她曾与他相过亲。
“那天。”
凌月峰将烟盒揣进口袋后抬起了头。
那戏谑带笑的脸一抬起，张念心全身警铃大响。
“那天你刷我巴掌时，可没这么害怕。”
第26章
“那天你刷我巴掌时,可没这么害怕。”
凌月峰远远看着她笑了。
张念心：……
凌月峰：“走吧。”
凌月峰双手插兜，下巴冲她往后递了递，没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谢天谢地。
张念心硬着头皮走到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她家门前走。
凌月峰是真的纯送她回家,一路上沉默寡言,跟行走的路牌一样。
张念心为避免跟他说话,一直走在她身后。
凌月峰：“到了。”
凌月峰停在路灯下，与她家铁门约莫有一百米的距离。
凌月峰：“我看你进去。”
张念心向他道了声谢,低着头从他身边越过，快速走到门前开了门。
等她转身朝他望去的时候,男人已经转身往回走了。
长长的影子落在地上,与繁多的梧桐树影交叠在一起，他那独自走在无人人行道上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孤独寂寞冷。
她突然想起来。
他也早没了爸爸妈妈。
张念心：“凌月峰。”
凌月峰回身，表情略显惊讶。
张念心：“要不要吃碗面再走？”
好似某根拧紧的神经突然松了，她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凌月峰：？
张念心抿嘴笑了：“有卤肉。”
.
十五分钟后,两碗卤肉面分别上了桌。
张念心给凌月峰递筷子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你晚上吃了吗？”
凌月峰愣了一下后道：“没。”
张念心抬眼看他。
没吃饭，一直在家门口抽烟？
坐下开吃前，凌月峰解释了一下：“老爷子他们吃饭早,我回去也没饭吃。”
张念心低声道了一句：“所以抽烟抵饿？”
凌月峰：！
张念心一抬眼,便见凌月峰止了动作,不错眼的看着她,她忙尬笑着转移话题：“这卤肉是最后一锅，卤子浸得更透，更好吃。”
凌月峰这才收回视线,低头开吃了起来。
吃的可真香。
张念心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半碗面下了肚,顿有了做饭人的自豪感。
凌月峰：“你不吃？”
凌月峰视线往她碗里递了递。
张念心：“吃。”
张念心生怕他连她的面都抢了，不敢再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低头扒拉起自己碗里的面来。
凌月峰哑然一笑，默默放慢了吃面的速度。
面很快吃完，两人面对面尬坐了一会儿。
凌月峰开了口：“第一天进美术组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张念心：“嗯，还行，同事都挺好的。”
凌月峰：“他们最近在赶进度，所以这段时间会比较忙，等忙完这阵，公司会集中给美术组放个假……”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像领导训话。
不过，不说这些，他两又能说什么呢。
可能也觉得自己提公司的事让人倍感压力，凌月峰匆匆结束了话题。
他看了眼客厅里的挂钟：“我来洗吧。”
张念心：“不用不用。”
张念心跟着他起身。
凌月峰拾了碗筷就往洗手池前走。
凌月峰：“我总不能老是白吃不干活吧。”
碗筷丢进水槽里，凌月峰捋袖。
争抢不过，张念心便止步于岛台前。
一起进厨房，一起在厨房忙碌，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亲密的事。
她看着站在水槽前，背对着她的背影，恍惚间有种小时候在看外公忙碌的视觉错觉。
凌月峰洗了一会儿碗，察觉到女人没了声，他下意识往她方向扫了一眼。
凌月峰：！！！
凌月峰动作僵住。
张念心低头，掩盖发红的眼：“我上楼一趟。”
凌月峰看着张念心“蹬蹬蹬”的跑上楼，没过多久又“蹬蹬蹬”的跑下来。
张念心：“要不……还是留着我来洗吧。”
等她回来，重新站到岛台外，他才惊觉他一直没收回视线。
凌月峰回首：“马上就好。”
凌月峰冲干净两个碗后，视线又转向燃气灶上的两个锅：“那两个锅要洗吗？”
张念心：“不用不用真不用，谢谢。”
考虑到时间有些晚，凌月峰也不再坚持。
他抽了两张餐巾纸擦了擦手。
一管护手霜隔着岛台递了过来。
凌月峰：“谢谢。”
张念心：“不用。”
客气完了，又是一阵沉默。
凌月峰移出厨房，捞起餐椅椅背上的风衣：“那我先走了，谢谢你……这是什么？”
一只a5文件夹默默递到了他的面前。
凌月峰：“辞职信？”
张念心：……
张念心：他怎么会想到辞职信。
张念心：“不是。”
张念心趁他还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把文件夹塞进了他的手里。
张念心：“要不您回去看吧。”
一听她用“您”这个尊称，凌月峰想都不用想当场打开了文件夹。
凌月峰往里扫了一眼，气笑了。
凌月峰：“什么意思？”
张念心：“我……我我……那个，我银行解封了。”
凌月峰：“所以呢？”
凌月峰：“你银行解封，就要给我钱？”
里面装的是什么钱，大家心照不宣，只是张念心没想到他会装傻。
张念心：“凌总。”
张念心脑袋低下，邀人吃面的轻松感顷刻间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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